喜粤8号大众点评:孕妇经济 ——中介暗箱操作大收黑钱

    “让（港生）宝宝成功的起点从香港开始”、“省650万投资、移民做香港妈咪”……网络上，“赴港生子”的中介眼下格外活跃。

    目前，港府紧缩的政策并没有挡住赴港生子的滚滚浪潮，本来并不宽裕的香港私家医院的床位变得更加紧张。与此同时，赴港产子的产业依旧如火如荼，叫价不断上扬，有中介飙价至12万元（港元，下同）、甚至20万元。记者还暗访了多家赴港生子中介机构，感受到“抢床位”、“抢客源”的乱象。

    由于价格的上涨，部分内地孕妇取消了赴港计划，还有部分人却认为“越是稀缺资源越有价值”。从这几年香港政府时松时紧的政策中，也可以看出人们对此问题的矛盾和纠结。

一床难求：

排期到年底

    前，记者以“想去香港产子”的名义向多家赴港产子的中介咨询时，被明确告知内地孕妇绝对不可能约到公立医院床位，大批原计划在公立医院生子的孕妇都要改去私立医院。私立医院本来就不宽裕的床位也已爆满，很多私立医院病房排期到了年底，有些比较好的医院甚至排到明年4月份。

    在一些中介公司的网站上，记者注意到赴港生子服务分不同等级，均承诺“一条龙”全套服务，价格不等。最低只要五六万元，最高可达15万元。不过客服人员告诉记者最低五六万元是前段时间的价格，现在“限收令”下了以后，房源竞争更加激烈，价格又有上调。

    具体现状为：只有刚怀孕两三个月的孕妇才可能约到普通产房，全套服务下来顺产需要六七万元，剖腹产需要近8万元；如果已经怀孕4个月的孕妇基本约不到普通产房，怀孕5个月以上连贵的产房都约不到了。

    对于已经怀孕8个月的“准妈妈”，中介表示要通过“非常渠道”才能约到床位，当然价格也不菲，有的开价12万元，有的甚至开价15万元！

    记者本想货比三家，却被毫不客气地告知：“你还想比价就只能在内地生了，我们排期都排到12月了。”

私立医院的金矿：

头等产房要价20万

    香港政府于2007年2月起实行新规：内地孕妇到香港公立医院产子，需先预约床位并交纳3.9万港元作为产前检查及分娩费用。如果事先没有预约需交纳4.8万港元。而私家医院的收费比公立医院更高。

    “我在深圳待产时就有客户因公立医院没有床位了，而改为私立医院，费用都上调不少。”步小姐说。费用上调没能挡住内地的孕妇们，反而衍生出一门庞大的生意。去年一年，仅以每名内地孕妇交纳3.9万港元计算，香港的公立和私家医院在此方面的收入已超过15亿港元。

    在“优佳会”中介，记者询问预产期为明年1月份的服务价格，网上客服张小姐回复表示，明年1月份的床位非常悬，顺产价格目前已升到4万人民币元，如果是剖腹产，还需多加至少1万元。

    当记者表示费用太高，需要和家人商量时，张小姐反复强调，1月的床位已经不多，在几天内就会派完，之后如果预约，则需另付5万港元的加床位费。“这只是普通产房的价格，如果是双人房，需要10万港元。头等产房最贵，要高达20万港元一个床位。”

    与此相关的香港中介、交通、住宿等行业也顺势兴旺。

中介捞钱：

插队生仔 运作费30万

    几乎所有的中介都说房源信息每天都在变动，各个中介都在抢，“你们如果要生，就赶紧定下来，晚了的话，你们想在香港生，都生不了。”记者又以待产孕妇的身份询问一中介后，香港中介的医务顾问周小姐在此后的数日内，以每天两个电话的方式，展开密集催问，内容大致一样：即港府已收紧政策，要赴港生孩子赶紧啦。

    根据港府的规定，拿不到配额(即“预约纸”)的内地孕妇，入境处有权拒绝其入境。对此，已经成为香港中介的最好宣传语：越到后面，就越可能生不到香港宝宝了。

    随着赴港生仔的风声紧，中介公司给出的中介费用，也在大幅提升；孕妇公寓，每间400港元一晚，代办出生纸、提供车辆接载服务；目前价格仍在上涨。中介估算称，在香港生一个孩子，要做好20万港元的预算。而如果某位即将临盆孕妇想插队到香港医院生产，仅仅是中间产生的暗箱操作费用，就达30万港元之巨。

    中介的陌路狂奔，并不只是在香港上演，毗邻香港的深圳市，各路非法中介，也同样在拼命寻找客户。

    如问到深圳福田的“优佳会”产子中介，在港待产期间住哪？该公司立即推荐其在香港旺角的酒店式公寓，专门为赴港产子的内地孕妇服务。但与香港中介所说的400港元不同，深圳中介将价码提高到650港元。此外还有来回总共6趟的轿车接送，每程800港元，若不需要这么多，同样也可退款。

    网络客服张小姐向记者介绍，“只需赴港3次即可，2次赴港产检以及最后赴港生子。”“费用可分4期付，第一期签合同时先交1万元订金，第二期是赴港进行产检时预交2万产检费、医疗费等，剩下的在待产期、生完小孩拿到证明后分别再付。”

    其公司亦提供“一条龙产子服务”，还推出不同服务套餐以供客户选择，但流程大概都是：从预约主治医生、床位、产前体检、定哪家私家医院，一直到最后接送赴港待产、产子、专人陪同办理出入院手续、领取宝宝5大证件（出生证、回乡证、回港证、护照、身份证）。

孕妇公寓：

暗藏旺角一带

    去年4万多内地孕妇赴港生子，在寸土寸金的香港，哪里是她们和新生宝宝的容身之所？据可靠线索，旺角一带的住宅楼，有相当部分都已经变身成为孕妇公寓。

    位于旺角步行街内的鸿都大厦门外，几乎每过10多分钟，即有挺着大肚子的孕妇从身边走过，民建联红磡办事处总干事陈仲翔说，多年来一直维持低生育率的香港，在一个片区基本上不可能出现如此多的本地孕妇。

    据鸿都大厦保安坦言，大厦每天都有不少孕妇出入，都是内地过来生小孩的，小区内起码有15家产子中介在运营孕妇公寓，而且不止鸿都这一个小区，附近几个小区都有，因为这里离几间提供内地孕妇产子服务的医院比较近。

    陈仲翔推算，如果一家中介租了两三个单位，一个小区就约有45个单位被用做孕妇公寓。一名孕妇表示，她已经在香港住了超过一个月，她坦言钱不是问题，她一直住香港，就是想顺产。

    中介小姐介绍说，这间总共不超过50平方米的套间里，共有三个卧房，可以为三户待产家庭使用，每个房间收费为400港元一晚，家人可同房免费陪住，吃饭费用另算。

领出生纸：

“排队党”通宵排队收费400元

    内地孕妇汹涌攻港拉响的战争，不仅仅发生在预约私家医院床位之“始”，还在领取新生婴儿“出世纸”之“末”。

    大量内地孕妇在港所生的婴儿，令香港出世纸的申领也大费周折。手续不难，难在有名额之限，难在排队。根据西九龙出生登记处规定，平日只派发45个办理出世纸的筹号，星期六更只有25个名额，额满即止，当日不再受理，所以才会有人连夜前来排队。

    香港西九龙入境处，每周一上午7时50分，一条近60人的“长龙”从入境处办公楼门口直排到路口转弯。西九龙入境处上午8时才开门，而队伍中有些人凌晨5时许便开始排队霸位。他们只为登记申领一个“受理筹号”，然后再等到9时在入境处办理在港新生婴儿的“出世纸”。

    据香港民建联暗访调查，“一号难求”的局面在西九龙出生登记处催生出“排队党”，专门替人排队领筹，收费400港元。当然了，这肯定不是现场拿钱交易。

    “其实可以网上预约，估计很多人都不了解情况。”在出入境维持秩序的警官表示，平时前来排队的人都很多，虽然规定只发45个筹号，但有时也有所松动，例如有时也发55个筹号。

个案：

内地妇熟睡 压死亲生儿

    香港九龙新蒲岗爵禄街36号，走进一狭窄阴暗的楼梯，一股老房子的霉味扑鼻而来。楼梯旁墙壁的石灰已凋落，地上烟头随处可见。

    6月12日午夜，就在这栋老房子的其中一个单位，发生了一宗内地孕妇赴港产子的惨剧。由于经济困窘，一名赴港产子、持双程证来港的内地妇女和丈夫，及刚刚出生的儿子一家三口只能挤住这一个不到10平方米的板间房内。没地方再放置婴儿床，因此母亲和婴儿挤睡一床，没想到惨案发生了：丈夫夜归，发现熟睡妻子压住同床刚满月的儿子，婴儿窒息，抢救后不治夭折。

    一出生便有香港人的身份、教育好、出国容易……赴港产子是多少内地孕妇的梦想，而这位无意窒杀亲身骨肉的母亲，当时跪地嚎啕大哭，懊悔不已。

    与之相比，有钱人产子就顺利多了。有专业中介机构人员专车接送、住星级酒店、赠送香港电话卡、专业月嫂24小时照顾……赴港生子的理由很多，也许父母双方都是内地人只想孩子有香港户口，也许是像上述悲剧中只想一家团聚，而境遇却大相径庭。

暴露人口管理漏洞：代孕已成“灰色市场”

    记者还发现一家赴港生子中介公司的“经典”广告词：“超生产子、未婚产子、二奶产子、代孕产子，香港都欢迎你”……

    香港一家赴港生子中介的负责人说，内地孕妇中有不少“代孕妈妈”、“二奶”。一位内地的经商者在妻子生下女孩、不愿再受累怀孕后，雇请两位“代孕妈妈”来香港生子，务求生下男孩。有媒体报道，目前，“代孕”在深圳已形成半公开的“灰色市场”。

    按照香港规定，办理新生儿证件，必须提供父母的结婚证原件。但赴港生子中介透露，“代孕”、“包二奶”来香港生孩子的内地客，提供的都是假证，“在深圳花几十元钱就能搞到啦”。一些中介甚至公开以“不需要结婚证”招徕生意。

    在香港分娩归来的一位内地妈妈说，她决定去香港生孩子，是因为内地的户籍政策太紧。“我的户口在安徽，老公在上海经商十几年，还是没能入上海户籍。我们定居上海，难道将来孩子得回老家乡下上学？不如干脆就让孩子做个香港人吧。”

    可以看出，赴港生子集中暴露了中国内地生育、人口管理的诸多漏洞，也集中提出了不少急需应对的问题。

漏洞出在缺乏监管

    目前，内地没有相关法律、法规禁止孕妇赴港生子，但中国现行的生育、人口政策和相关法律，都对上述形形色色的赴港生子有着明确的限制。

    内地计划生育部门多次重申，内地夫妻赴港生二胎仍属超生，夫妻中如有中共党员或公务员，应按党纪、政纪严肃处理；“代孕”为中国法规明令禁止；中介机构必须依法注册登记、严格按核准范围经营。

    香港方面也采取提高收费标准、强化口岸检查、严格证照审核等措施，规范大陆孕妇赴港生子。

    然而现实却是，政策和法规几乎没有威慑力，赴港生子的夫妻越来越多。

    内地有关人士承认，应对赴港生子的漏洞，手段仍然有限。“孩子在香港出生、不必回内地上户口，是否超生无从查证”；而对于无证“黑中介”、违规“灰中介”的查处，“就像在水里按皮球”；是否“代孕”、“二奶”，也只能靠香港方面审验结婚证，但面对难辨真伪的“结婚证”，香港方面也显得办法不多。

    国家人口和计划生育委员会的工作人员表示，内地与香港应在遵守国家法律和发展香港、维护“一国两制”的基本原则下，对内地孕妇赴港生子行为，制订出香港可以承受、内地可以执行、老百姓又认可的法律法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