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鸡蛋:朱自清剽窃闻一多?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01 13:51:56

  依稀还记得很久前读过的一份学术批评期刊(《社会科学论坛》2005年第一期,总第85期)上,连篇累牍地发表了两位当事人为对方是否剽窃抄袭了自己的博士论文而声辩的文章。而在刊发的这些声辩文稿的前面,还威威赫赫地刊发着某些权威人物的申饬学术纪律的文稿。惊堂木之声隐约可闻,但当事人依然在一边争吵得不亦乐乎。读了半天,似乎已经明白了个大概,但又感到惶惑:不是已经很清楚了么?为什么还要在那里争执声辩不休呢?

  惶惑之余,猛然记起曾经看过的一本教材,这是由朱自清、叶圣陶、吕叔湘主编的一部《高级中学国文读本》,1948年由上海开明书店出版。读本是旧读本,是一次无意间在地摊上碰到买回的。中间选有郭沫若的《地球,我的母亲!》一诗,注释解读文字是朱自清写的。在就该诗所表现的时代精神的注释中,朱自清说:这部作品表现了20世纪的时代精神,也就是一种动的、叛逆的精神。注释中并没有写明上述对于20世纪的时代精神的概括究竟出自何处。最近查阅朱自清的《中国新文学研究纲要》(《朱自清全集》,卷八,第89页,江苏教育出版社,1993年5月),在第四章“诗”中,发现朱自清早在30年代已经涉及到20世纪的时代精神这一主题。原文如下:

  “时代的精神︱20世纪底时代的精神”

  (一)“动的世纪”;(二)“反抗”的精神;(三)“绝望与消极”。

  不同于上述读本的是,朱自清在“时代的精神──二十世纪底时代的精神”后面加了一个注释,写明“参看闻一多《〈女神〉之时代精神》,载1923年6月《创造周报》第四号”。

  《中国新文学研究纲要》,据王瑶介绍,是朱自清在清华大学讲授“中国新文学研究”课程的讲义,而这门课程,始于1929年春季。也就是说,朱自清无论是在他的课堂讲义中,还是在为后来高中学生编写的课外国文读本中,在介绍到《女神》以及《地球,我的母亲!》的时代精神时,他都引用了闻一多当初对于《女神》时代精神的概括评价。所不同者,在《中国新文学研究纲要》中,写明了对于这一时代精神的概括最初不是出自于他,而在高级国文读本中,朱自清并没有对此作出相应明确说明。

  再查闻一多《〈女神〉之时代精神》(《闻一多全集》,卷二,第110页,湖北人民出版社,1993年12月),其中对于开宗明义地提出的“时代精神”是这样概括描述的:

  (一)20世纪是个动的世纪;(二)20世纪是个反抗的世纪;……(五)物质文明底结果便是绝望与消极。

  清清楚楚,朱自清有关《女神》的时代精神的概括,确实直接引用了闻一多的观点,而且不止一次引用,也不止一年引用,从闻一多这篇论述《女神》的时代精神的评论文章发表,一直到朱自清临去世之前编写的读本中,他都在直接地引用闻一多的观点,而且引用了20多年。但是,我们是否能够因此说,朱自清剽窃了闻一多呢——特别是在他编写的语文读本中根本就没有注明这些观点的出处来源的情况之下?

  其实,对于上述疑问的回答是不辩自明的。朱自清与闻一多不仅是“五四”新文学史上可以齐名的有贡献者,而且又有长期在一起共事的共同经历。在闻一多不幸罹难之后,朱自清又担负起负责整理出版闻一多全集的工作,还有沉痛哀悼闻一多的文稿《中国学术界的大损失─悼闻一多先生》(《朱自清全集》,卷三,第119页,江苏教育出版社,1993年5月)昭示后人。

  回头再查现代汉语词典,其中对于“剽窃”的解释是这样的:把别人的文章窃为己有(《现代汉语规范词典》,李行健主编,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语文出版社,2004年1月)。这显然是一个过于宽泛的解释:倘若剽窃者剽窃的不是文章,而只是观点呢?倘若我们对于怎样的剽窃才算剽窃别人的观点,怎样又不算剽窃别人的观点还存有疑虑,对于前者,笔者不敢置喙,但对于后者,笔者可以毫不犹豫地建议:不妨去看一看朱自清之于闻一多吧。

  (摘编自香港《大公报》 文/段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