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版林海雪原演员表:中国国民党军统(19)大案之1935年11月01日汪精卫在南京召开国民党4届6中全会时被刺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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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中央党部刺汪”案
  汪精卫这个人一生经历极为丰富,撇开最后当汉奸不说,前半生,端的是丰富多彩。比如,汪精卫虽然是一介书生,却曾经当过刺客、也曾经遇刺,而且遇刺一回还不够,还要来个两回。

  当刺客的那一下,就此奠定汪精卫一生的革命本钱。
  遇刺的两回,第一回有点冤,第二回可是咎由自取。然而,最终真正要了他的命的,却是第一次、即今次要说的“中央党部刺汪”案。
  谈到汪精卫,真的有一种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这么老资格的一位“革命家”,最后居然落水当了汉奸,想起来都替他惋惜。
  不过,这也是他长期亲日的必然结果,否则,不至于在中央党部替他“一生的政敌”蒋介石挨枪子儿,所以说冤也不冤。
  按:在国民党内部,乃至往前回溯到兴中会、同盟会、中华革命党等等,其高层人士中,相当多的人都有深厚的日本背景,首先就是中山先生。更有大批的留日学生,如黄兴、蒋介石、汪精卫、胡汉民、戴季陶、阎锡山、何应钦、白崇禧,等而下之的,包括我们前面提到过的殷汝耕、王克敏,军统内部的王天木等等,就更多了。我们前面说了,之所以八年抗战中会出现那么多汉奸,与当时政界的中、上层有一大批亲日派,有直接的关系。

  1935年11月01日,国民党在南京召开四届六中全会。这次会议,实际上是此后不久召开的国民党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的准备会议。
  会议地点在南京中央党部大院。第一天会议的程序是:
  8点:与会人员到中山陵“谒陵”,然后回到中央党部;
  9点:准时进行大会开幕式,听汪精卫做报告


  开幕式结束后,大家在院里照合影;
  10点半开始大会的预备会议。
  当天,蒋介石于8点前到达“总理陵堂”,结果蒋发现他居然是来的得最早的。过了8点,“中委”们才陆续来到,而且许多人很不严肃,没有按事先的通知要求着礼服,穿中山装的、制服的都有,居然还有人穿着便装就来了。
  蒋介石非常生气,但碍于正置身中山先生陵园,不便发作。

  8时20分,谒陵仪式结束,蒋介石一怒之下,把他事先定好的讲演也取消了,坐上车就走。
  在返回中央党部的路上,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一辆出租车从后面很快地追上来,在超车的过程中,还有人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往回看。蒋介石发现了,觉得不对头,于是叫慢点开,让出租先过去。
  开了一段,赫然发现那辆出租居然停在路边等着他们,蒋大怒,令人下去盘问,一问,对方说是记者。
  一个记者的车、还是辆出租,敢超蒋介石的车队,还窥视、守候,想干什么?
  但问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总不能因为超了你的车就抓起来吧,只得作罢。
  回到中央党部,汪精卫的开幕词很短,只有20分钟就结束了,大家下楼来到门前的台阶上准备合影。
  第一排已经摆好了椅子,正中,自然是蒋介石和汪精卫,在第一排就座的还有林森、张静江、孙科、戴季陶、阎锡山、张学良、张继等等。
  大家都坐好了,蒋介石却迟迟不露面,汪精卫让蒋的侍卫长王世和去请蒋“莅临”,等了半天还是没来。
  汪精卫只好亲自去请。蒋说,今天秩序太乱,我觉得要出事,我不去了,你也不要去。
  蒋不愧是军人,第六感官很灵敏。
  汪精卫则不以为然,说这么重要的场合,咱俩都不去不太好。
  说了半天,蒋就是不动地方,汪精卫只好自己出来,坐在中间。记者们对着第一排围成一个半圆形,嘁哩咔嚓一通闪光,9时35分,摄影完毕。
  汪精卫站起来正准备转身,此时突然一个记者跳了出来,高呼“打倒卖国贼”,随即掏出手枪,冲着汪精卫就是三枪,汪应声倒地。
  以事出突然,大家都惊得目瞪口呆,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衮衮诸公,此时都露出了原型。据当时的记载,国民党元老张静江“滚到地上”,孔祥熙居然“钻到汽车底下”,不知道是确有其事还是糟改“大家”。
  这个时候——挺身而出的,居然是张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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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继,与唐朝某著名诗人同名,1882年生,河北南皮人。
  这个南皮是个很有名的地方,晚清名臣张之洞祖籍就是这里的人。

  张之洞是同治二年恩科的探花;他的堂兄张之万更了不起——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丁未科状元,
  这两科都很出名,说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丁未科厉害,并不是因为张之万这个状元,而是因为这一科出了个李鸿章,不过当年他的名次比张之万可差远了——二甲第十三名进士!
  同治二年恩科的状元叫翁曾源。翁曾源是翁同龢的侄子,著名的“叔侄两状元”传为佳话。翁曾源患有“羊角风”,一发病就口吐白沫、人事不知。事有凑巧,正好殿试那天精神抖擞,把张卷子答得无懈可击,一举抡元。
  所以,和张之万那一科相同,同治二年恩科也不以状元闻名,出名的是探花张之洞。
  从二张兄弟起,南皮文风大盛,张继就出生在南皮的一个世家。1899年,张继赴日本入早稻田大学学习经济。在日本结识了孙中山,遂“投身革命”。后来,因与邹容等强行剪去留日学生“监督”姚文甫的辫子,张继被驱逐回国。
  回国以后,张继与黄兴创立华兴会,提出“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纲领,1905年加入中国同盟会。作为国民党元老,张继成为与胡汉民、汪精卫、张璧齐名的“南胡汪、北二张”之一的人物。
  辛亥革命以后,张继任国民党北方执行部负责人,李大钊同志就是由张继介绍加入国民党的。
  特别值得一提的,张继是故宫博物院的创始人之一,为故宫博物院的创立以及重要文物的保全起到过重要作用。但他与另一位国民党元老、故宫博物院第一任院长易培基不大对付,时有龃龉,到最后居然出以政治手段,结果弄出了“故宫盗宝”的惊天大案,易培基竟至抱恨而终。

  其中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隔了多年之后,依然是各执一词,政治家的政治手腕,原不是我们这些晚生后辈可以置喙的。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参看吴祖光先生的父亲吴瀛老先生的《故宫尘梦录》。
  关于张继,有很多话题,比如他的“惧内”、比如他家公子闹出的那桩很出名的命案,奈何离题万里,不说也罢。
  但有一点必须要说,张继是一个极有胆识、有担当的人。1904年,华兴会在长沙组织暴动失败后,张继作为一个书生,曾“手持双枪”,冒死护送黄兴突围。
  l947年,张继病逝于南京,葬于北京万安公墓。
  扯远了。
  却说1935年11月01日,汪精卫被刺,当时已经53岁的张继,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从背后死死抱住了年轻力壮的刺客,旁边的张学良上去一拳将刺客手中的左轮击飞。

  这时,汪精卫的卫士才赶到,两枪将刺客打成重伤。
  枪法还真不错——这么近的距离,居然没伤着张继。
  最先赶到出事现场的,是汪精卫的夫人陈璧君。
  此时汪精卫自忖必死,于是说:我为革命,死而无憾。
  陈璧君是一个性格非常刚强的人,生死关头面前丝毫不露小女子态,只是说:“四哥(汪在家里行四),你放心吧,你死后有我照料儿女。革命党反正要横死的,这种结果我早已料到。”
  这时蒋介石也赶来了,汪精卫对他说:“蒋先生,你今天大概明白了吧,以后的责任,要你一个人来负了。”
  蒋介石一条腿半跪下来,握住汪精卫的手说:“不要紧、不要紧,不要多说话。”
  陈璧君也是“老革命家”了,当年曾“毁家纾难”,在国民党内很有声望,论资格还老于“后起之秀”蒋介石。因此毫不客气地对蒋说:“蒋先生,你不要汪先生干,汪先生可以不干,何必用这种手段!”

  几句话说出来,抢白得“蒋先生”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心里“搓火”又不便发作。
  据陈公博回忆,当时还是他亲自给中央医院打的电话,说了半天,对方才肯出诊。
  医生半天不来,汪精卫就那么躺在地上,蒋介石和陈璧君就那么站在旁边等着,另一边还躺着一个刺客。
  ——要说这事也够新鲜的,国民党的第二号人物出了这么大的事,医院居然还敢推三阻四,今天的我们,真是不可理解。
  这时,大家忽然发现孔祥熙“失踪”了。
  找了半天才发现孔祥熙在汽车底下,出不来了——进去的时候出以慌乱,多小的“空”都能钻进去,出来可就不行了。找了几个人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拽出来,把马褂的袖子都给拽撕了。
  检查结果,汪精卫身中三枪——刺客一共就开了三枪,由于是抵近射击,三枪全部射中,而且还有“绝”的——
  刺客开枪的一瞬间,汪精卫正在转身,因此这三枪,有从后面打进去的,也有从前面打进去的、还有从侧面打进去的,你说这三枪挨的,一点不糟践。
  后面的一枪最轻,打穿了左上臂,属于贯穿伤,处理一下伤口即可。
  前面的一枪就有些麻烦,射进左眼外角下颧骨(我博客里有照片),做了三次手术,才把把子弹取出来。

  问题最大的是侧面的一枪,从右背射进,可是子弹却怎么也找不到。没办法又送到上海一家法国人办的医院,结果发现子弹正好卡在肋骨上,伤及脊椎。
  以当时的医疗条件,医生认为取出子弹难度很大,且有生命危险,建议保守治疗,用药物控制,并保证30年不会出问题。
  ——殊不知,9年之后,正是这颗子弹,要了“汪逆精卫”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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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汪精卫同时被送到医院的还有刺客,当时,卫兵们从他身上搜出一张“晨光通讯社”的记者证,姓名是孙凤鸣。另外,只搜出一颗用于自杀的鸦片烟泡和六角钱,可见刺客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做这件事的。
  汪精卫被刺,日子难过的却是蒋介石。
  用陈公博的话说,大家都怀疑这件事是蒋先生的特务队干的。
  “蒋先生的特务队”是蔑称,指的就是戴笠的特务处。
  想想也正常,谁都知道“蒋先生”和“汪先生”不对付,汪先生遇刺,那不是蒋先生干的还有谁?别人谁有这么大胆子?
  再说了,照相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席,显然是事先就知道有事要发生,再明显不过了。
  其实,这件事真是冤枉了“蒋先生”。试问,蒋介石要刺杀汪精卫,在哪儿不行,非得在中央党部?什么时候不行,非得在中央全会开会的现场?蒋介石怎么会干这种蠢事?
  无奈这种事无法辩白,说了别人也不会相信,蒋介石“哑巴吃黄连”,背了个天字第一号的巨型黑锅。
  要想撇清自己,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破案。
  据说当时蒋介石就把戴笠叫来痛骂了一顿:“人家都打到中央党部来啦!每月几十万元法币给你们,就为酿出这等祸事吗?”
  当天,一向冷静、讲究风度的蒋介石,居然用冷水冲头,可见“搓火”到了极点。
  确实,一个国民党的“中常会”委员、中央政治会议常委(不要说还是国府的“行政院长”),居然在自己家里被人行刺,无论从哪个角度讲,这都是一个笑话。
  既然是“笑话”,就有人在等着看结果。

  有的记者去采访国府主席林森,林说:“外边的事,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是替蒋先生掌印把子。”
  还有记者去问国民党元老吴稚晖,吴“顾左右而言他”,说:“我是无锡人,无锡有108个烟囱,全国都像无锡,做到实业救国就好了。”
  当然了,也有一些人颇为关心——都是些吃特务饭的。
  宪兵司令谷正伦找到桂永清商议,怀疑是康泽他们干的。
  陈立夫也在自己的内部进行追查,他手下不是也有个特务机构么——叫“中央党部调查科”的。
  当天下午,蒋介石召集相关人员开会——都是形形色色的特务——有陈立夫、有宪兵司令谷正伦、有教导总队长桂永清、有黄埔同学会刘健群,还有复兴社的贺衷寒、康泽、邓文仪等等。
  蒋介石大发脾气,又提起他今天从陵园到中央党部路上遇着记者出租车的事说了一遍,指责宪警工作失误,要求抽调得力人员参与侦破,经费由军政部拨用,限一星期查出头绪,一个月内破案,否则,今天到会的人全部撤职查办。总之,不惜人力物力,必须早日破案,“以正视听”。

  蒋介石还要求,每天要派人去中央医院探望汪精卫伤情,并向他汇报情况——其实,探病是一方面,关键是看看都是些什么人在往医院跑、谈些什么、是不是又在往我身上“泼污水”!
  确实,汪精卫一出事,中央医院立马变成了“临时中央党部兼行政院”。汪精卫不是一般领导,出了事,大家都得拎着东西去看。不要说还有各种各样的人士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往医院跑,有的是探病的、有的是看情况的,陈璧君安排人接待,忙得不亦乐乎。
  蒋介石特地请各派系首脑代表他前去看望汪精卫,同时侧面向陈璧君解释:“这事真不是蒋先生派人干的,保证限期破案。”云云,并请陈壁君派人参加侦破,以示坦白。
  次日即1935年11月02日,汪案特别侦查处成立,下设4个组:
  第一组是戴笠的特务处;
  第二组由教导总队桂永清负责,以教导总队中的复兴社基层骨干为主;

  第三组由宪兵司令部谷正伦负责,由宪兵、中央军校中的复兴社基层干部组成;
  第四组由中央党部负责。
  在特务处召开的汪案特别侦查处成立大会上,与会者对案情进行了分析。军校八期毕业生吴幼元,当时在教导总队任职,参与了侦破。据他回忆:大家分析了国内外各种政治势力的情况:
  “国内方面:
  共产党:经过长期作战,伤亡惨重,只求整补自安,不会寻找麻烦,也不会采用刺杀个人手段。
  民主党派:没有这样大的魄力和胆识出此下策。
  国民党内部:胡汉民的两广集团,目前政治、经济都很困难,不会向中央挑衅。
  地方势力:如山东韩复榘,也只是与日本人暗中勾结,已派部队进行监视,不可能刺汪。如云南龙云、四川刘湘、贵州王家烈,以及西北地方实力派,虽对中央怀有二心,但与汪无宿怨。
  国际方面:
  意大利帮我建设空军,但又与日本互通情报,出于某种动机,刺汪或有可能。
  德国情况和意大利一样,一面助我训练新军,一面又偏袒日本,曾卖军火给西北地方实力派,反说中国人不争气,有可能参预刺汪案。

  俄国人(当时对苏联通称)是第三国际总部,企图中国赤化,经常在边界挑衅,阻碍中国统一,但不会采取暗杀手段。
  日本,侵占我东北四省后,网罗汉奸,进行颠覆活动,是最大的敌人,很可能收买亡命之徒,进行暗杀、破坏活动。”
  但以上说的都是可能,没有任何证据,目前,唯一线索应从孙凤鸣和晨光通讯社入手。
  问题是——孙凤鸣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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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刺当天,汪精卫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窃思本人生平并无私仇。而最近数年,承乏行政,正值内忧外患重重煎迫之际,虽殚心竭力,而艰难周折,外间何从得知?倘因此误会,致生暴举,于情不可无原。拟恳请国府,将牵连犯人从宽赦免。”
  然而,汪精卫的慈悲心肠已经无济于事。
  孙凤鸣所中的两抢都在胸部,送到医院时已经奄奄一息,为了掏出口供,特务命令医生尽全力抢救,即便如此,孙凤鸣始终处于昏迷状态,于11月02日凌晨3时许死亡。其间,孙曾在弥留之际说了“中央军校”、“姓张的”等几个词,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根据这唯一的线索,特务们把目光集中到了“中央军校”。
  所谓“中央军校”,其实就是当年的黄埔军校——1928年,蒋介石以中央军事委员会名义,将已经迁到南京的黄埔军校改名为“中央陆军军官学校”。
  按:从“黄埔军校”到“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其实远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热闹着呢,最极端的时候,在武汉、广州和南京同时出现了三个“黄埔军校”。这事,以后讲“黄埔军校”的时候再说。
  中央军校的教职员工及学员有4000多人,特务们大海捞针一般地挨着个核对,最后列出十多个姓张的作为嫌疑人。
  其中,特务们发现有一个有少尉张某比较可疑。
  张某是安徽合肥人,二十五、六岁,由于其妻没有工作,生活比较拮据,但一个多月前,张家忽然雇了一个佣人,其妻还添置了不少新衣服,其消费水准与收入水平明显不相称。另外,其妻有时几天不归,行迹亦有可疑之处。

  当时中央军校教育长是张治中,特务们在未向校方通报问题的情况下,秘密拘捕了张某夫妇,并进行隔离审查。
  前面我们曾经说过,最糟糕的情况,莫过于夫妻双方同时被捕,因为分别询问,两下一凑,破绽立现。
  经过对张某两口子的讯问,发现双方供词彼此矛盾、互相出入之处颇多,如介绍人、结婚时间、地点,都对不上号,立即将张某夫妻关押起来。
另外派了两个特务假扮夫妻住进了张家,守株待兔,等着有人来自投罗网。
  果不其然,11月3日夜,接到上海来的一封电报,内称“母病速归”四个字。
  特务们问张,张说母亲在合肥,上海没有亲戚。又问其妻,也说上海没有亲戚。
  ——张某夫妻没有反侦察的经验,他俩是不知道上海有电报来,照实供认的。

  至此,特务们认定,此事必然与汪案有关联——孙凤鸣说“姓张的”,很可能就是这对夫妇。
  于是决定放鸟出笼,送张妻去上海。
  事实证明,特务们还比较专业,张某夫妻正是本案的第一和第二个关系人。
  为保证着唯一的线索不断线,行前,特务们做足了文章。为避免出事,先打电报给上海,派大批人到车站迎接。包了整整一节车厢,派了四十多个男女特务随行陪同前往。另外找了一只小皮箱,装进好几十多斤乱七八糟的东西,让张妻下车时拎着——这是因为,一般人如果在提着重物的情况下,是无暇东张西望的,避免暴露。另外还有两位女特务扮作佣人。
  11月4日下午上车,1935年11月5日上午,整整一车厢的特务随着张妻到达上海。
  张妻出站没走几步,就有一辆黄包车悄没声地来到她面前,说“请上车”。
  价钱也不讲,也不说拉到什么地方——典型的地下工作者的接头方式。
  随行的两位女特务马上说:“小姐上车吧,把车帘挂上。”这是避免她看到外面,走漏消息。其他的特务,有坐人力车,也有打车的跟在后面。
  车子到某酒店门口停下,张妻下车,一个穿长衫的人来将其接到早已订好的房间。
  “女佣”对“长衫”说:“小姐车上着了凉,你去买点阿司匹林来。”

  “长衫”一下楼,马上被特务们拘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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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衫”是本案的第三个关系人,一经拘捕,即刻招供。不过他是个“打杂”的,并不了解多少内情,只知道张妻经常到这家酒店来。几天前,说她又要来,两天前就订好房间,至于张妻是干什么的,“长衫”并不知道。
  再问“长衫”的上线,说是“五洲药房”某人。
  接着抓——第四个。

  “五洲药房”说了,自己是交通员,上线叫何圣明,但何圣明是干什么的、住哪里统统不知道。
  再问。“五洲药房”又供出一个人来,说有一个拉黄包车的,大家都叫他“林大哥”,有时也交代他预订房间、买车票、船票等等。
  特务们一听,马上联想到在火车站的那个车夫——第五个。
  抓来一问,原来这个车夫并不是“林大哥”,但他知道“林大哥”的住处。
  完了!一个人带出一串来——
  特务们直扑林家。“林大哥”不在,其妻说:“老林去太古码头接客,回家时间说不好。”
  特务给她一块钱,请她把“林大哥”找回,说是“南京来人,已送到老地方,请他去接一趟”。林妻心想这一块钱挣的可是忒容易了,高高兴兴地就去了。
  这帮子特务是真够坏的,就这么“蒙”老实人!

  女人叫了辆黄包车在前边走,一帮子特务在后面偷偷跟着,同时派人先到太古码头隐蔽。
  到了码头,林妻走到一辆黄包车前,与车夫说话,想必这就是“林大哥”了。
  先期到达的特务们已经了解清楚,有艘香港来的客轮,在广州、厦门停靠过,马上会靠岸。
  船到,有三个客人走在旅客的最后面,“林大哥”迎上前去,其中一人说:“来了三个人,再叫两个车来”。也不讲价钱,拉车就跑,直到张妻最初入住的酒店。
  特务们早已密布整个饭店,扮成茶房的特务引导三人到三楼。来人问,为什么上三楼? “茶房”说:这几天二楼没有房间。
  三人来到三楼315房间坐下。当“茶房”再次去送开水时,一人正在打电话,“茶房”说电话坏了,请到办公室去打。
  ——自然,电话已被特务事先掐断。
  三人似乎已察觉到有点不对头——其中一个人问:“今天是什么戏?票可以买到吗?”

  这个显然是在对暗号——“茶房”不知怎样回答,只好说:“可以买到。”
  对方一听马上关门动武,三人将“茶房”按在地上一通狠揍:“你是什么人?”
  “茶房”也很硬:“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
  对方厉声喝道:“不许喊。”随即用毛巾捂住“茶房”的嘴。
  此时,守候在在门外的特务听到房内有异动,立即将门撞开,掏出手枪说:“不许动!”

  此时,三人中的一人,慢慢退至窗口,跟着突然一窜,跳出窗外,摔在马路上,特务们追下去时,已经摔死了。
  据被逮捕的另外两人供认:
  他们在香港、广州、汕头、新加坡都有据点,上海、南京有工作组,摔死的就是上海组负责人。
  南京组负责人叫华克之。南京的晨光通讯社,就是他们掩护工作的据点。
  “林大哥”是他们的交通员。
  至此,特务们大获全胜,在上海,一共逮捕了六个人——“长衫”、“五洲药房”、火车站的车夫、“林大哥”以及坐船来的两人。连同张妻,一同解回南京审讯。  闲话军统(75)
  公平地说,从办案的角度看,上海的一路,已经够利索的了——从11月5日到上海,仅用了10天时间,到11月15日已经抓回了6个人。
  然而南京这边更快,不待上海的一路回来,已经查出了指使者华克之!
  南京的晨光通讯社,早在出事的当天,由于从孙凤鸣的身上搜出了一张“晨光通讯社”的记者证,已经被特务们搜查过了。
  搜查由警察厅长陈焯、宪兵司令谷正伦亲自带队,前往陆家巷23号晨光通讯社搜查。可以想见,等特务们赶到,晨光通讯社早已人走屋空。只剩下几张办公桌椅和文具用品。另外有一大堆纸灰,而且烧了以后,还经过反复翻弄,十分老到。
  在现场勘查中,有一只旧信封引起了特务们的注意。信是从江苏扬州江都寄来的,收信人叫华克之。
  特务们分析,江都可能有晨光通讯社的人,于是在11月2日下午派人到江都,按发信地址找到一个“黄先生”。
  特务们事先早已设计好,假装很熟稔地问:“南京的人回来了吗?”
  “黄先生”也是个没有任何反侦察经验的人,一看对方单刀直入,心想肯定是自己人,直截了当地实话实说:“回来了,昨晚到的,今早去的东乡洪家,那儿可以暂住。”
  特务们说,那我们说去“洪家”。“黄先生”说:我陪你们去。
  到了“洪家”,见到两个人,神情紧张,一见有陌生人来就准备动武,可想而知他们不是训练有素的特务的对手,连同“黄先生”一同被逮捕。

  据三人供认:晨光通讯社经费由王亚樵提供,负责人为华克之,华于11月1日上午已经离开南京。
  至此,“中央党部刺汪”案已经破获,共逮捕有关者14人,刺客孙凤鸣已死。主谋王亚樵在逃、华克之不知去向。
  经审讯,大体搞清了此案的来龙去脉。
  王亚樵,生于1887年,安徽合肥磨店乡人(与李鸿章是一个乡的)。王亚樵参加过同盟会,曾在家乡起兵响应辛亥革命,事败后组织名为“安徽斧头帮”的帮会组织,逐渐成为职业杀手。
  华克之,1902年生,本名张建良,江苏扬州人。早年加入国民党,南京金陵大学肄业,曾任国民党南京市党部青年部长。

  孙凤鸣,1905年生,江苏铜山县人,原十九路军六十一师中尉排长。“福建事变”平息后,蒋介石命令六十一师调南京整训,六十一师在未到达南京以前,师长中途不辞而别,抵京后,蒋介石下令改编,校级军官另调其他部队任用,尉级军官送中央军校洛阳分校受训,士兵由教导总队接收,名为改编,实系吃掉。孙风鸣就是在这个时候离开了部队,并认识了华克之,后又加入了王亚樵的“安徽斧头帮”。

  华克之、孙凤鸣的共同理想是刺杀蒋介石,于是,他们设想在南京建立一个通讯社,一方面掩护身份,另一方面,记者采访经常有接近高层人士的机会,可以就便下手。 
  关键是开办资金怎么解决,他们想到了王亚樵,适逢王亚樵也以铲除蒋介石为己任。于是王找到了曾发动“福建事变”事败的李济深和陈铭枢。李、陈一听极表赞成,于是资助5000元港币,托王亚樵转给华克之,作为活动经费。
  有了经费,还要有人担保。按照当时的规定,申请成立通讯社须有“殷实铺保”、“连环铺保”即保上加保,同时再加上一位科长以上的在职官员作保,方能领到许可证。
  华克之通过熟人,上下疏通,很顺利地办妥了通讯社的手续,批准的时间是1934年11月。登记表上注册社长胡云卿(华克之),总务主任兼编辑主任张玉华,采访部主任贺坡光,记者孙凤鸣。
  按:晨光通讯社出了事,铺保自然也跑不了。结果一查,晨光通讯社的铺保是建康路一家照相器材商店,两个月前倒闭了,主人去向不明。
  连环铺保是香港一家衬衫厂,据特务们在香港调查的结果,该厂在三个月前迁往广州,广州一查,根本就没这个地址。
  只有保人倒了霉,不知道华克之他们怎么托到中央党部的一个科长做担保,供称是为友人所骗,当即被撤职查办。

  晨光通讯社开办以后,几乎一年时间,华克之、孙凤鸣一直找不到合适机会下手,此时经费已堪堪用完。适逢国民党召开四届六中全会,二人认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遂决定不顾一切,由孙凤鸣做博浪一击。
  当天的目标,本来是蒋介石,但蒋比较敏感,于是孙凤鸣临时决定刺杀抗日态度同样消极的汪精卫。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特务们从上海抓回的人当中,有一个叫王宝珍的,其真名叫崔正瑶,江苏仪征人,她就是孙凤鸣的妻子。崔正瑶于1938年,在南京沦陷前夕被杀害。
  在审讯的全部过程中,特务专门请陈璧君派人参加,以证明此案与蒋介石无关。
  在本案的叙述中,大家可能会注意到,笔者始终用“特务们”指称所有参与“破案”的人员,而没有明确地说“特务处”。
  这是因为,“中央党部刺汪”案在中国现代史上是一件非常有名的大事,流传下来的史料甚多,惟其如此,令人莫辩真假。尤其是各色人等的回忆,彼此矛盾、互相出入。按军统方面的记载,比如沈醉先生的回忆录,此案完全是特务处破的,跟其他三个组毫无关系,而教导总队的说法同样言之凿凿,各种细节跃然纸上,编是编不出来的。
  这个,作为后人的笔者无法分辨,只好以“特务们”概言之,好在这并不重要。
  “中央党部刺汪”案的另外两名“主谋”,华克之后来投身革命,成为著名的传奇人物。解放后,华克之同志曾任中调部副部长,1998年逝世,享年96岁。

  抓不到华克之,戴笠的手指向了王亚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