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成都的方言:【转帖】我的下棋史03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30 21:09:47

我 的 下 棋 史

作者:小丽
 

 


 

        三. 满头青丝时离别项哥,再遇时只见白发苍苍


 

 


 

项哥有一帮一起玩的下棋朋友,有几个年纪大点的,下的很好的,项哥说了,别看你和胡老师是邻居,(老西门志成坊,老师住二十四号,我住二十六号,以前老师看到我,总是说,老邻居,你好!)我们和胡老师也是很熟的,果然,有一次,我们局里搞比赛,请老师来下车轮,我看到还是老师先和项哥打的招呼。


 

我那时缠着人下棋竟然是厚颜且不自量力到极点的,一瞄到老师回家来了,就上门去缠,也不管胡老师正和他爸妈说着话呢,站在他们客堂间的八仙桌前不肯走,苦苦的要求老师和我下一盘,现在回忆起来,感到自己真象个上门讨要的乞丐,老师被缠不过,只能手一挥,打发他弟弟胡德华和我去下,“德华,你去和她下吧,”只要有人陪我下,也好的,就到我家楼上来下,记得第一次下是一来一去的,后来我就直接找他弟弟了,好象后来再下我赢得多点了,再后来就不下了。


 

 项哥说,你想上班时也能训练下棋,不让别人注意,有一个办法,就是训练下盲棋,就是不看棋盘的下。我瞪大了眼,不看怎么下呀?项哥又说,以前台湾反攻大陆时,派遣的特务先要进行各种训练,其中有一项就是盲棋训练,这是帮助强化记忆的。这样,我刚刚学会按照棋谱到棋盘上去摆子,又跟着项哥学起下盲棋,虽然年纪已经是大了一点,过了记忆的黄金时期了,但由于是全身心的投入~~~上班时,文化宫,回到家,全都扑在了棋上啊,进步也是满快的,虽然,下的水平是不高的,但是可以做到闭着眼睛,不看棋盘下,却不会放错棋子。那段时间里,兴趣真是浓极了,逮到谁,先要问人家,会不会下盲棋啊,会,就来一盘!训练结束,要上夜班去了,在徐家汇等班车,总是拖了区里集训队的朱教练,让他陪我下两盘,有时下到一半,班车来了,就说好明天接着再下。有时朱教练有点勉强,想要早点回家,我马上说,请你吃油豆腐线粉汤,徐家汇街心花园的转弯角,有个翘脚老太婆摆了个柴爿摊子,赚了我好多零花钱的啊!


 

项哥早班下班,就到我的岗位上来下上两盘盲棋才回家,那时我厂门口那条路还没有通车,很多年以后,才有932路通进去的,68年12月9日那天来报到时,20分钟的路我感觉好长好长的,进厂后才知道早中夜班都有班车的,但是一旦错过,就要走出去的,项哥为了陪我下棋,遇到上早班就不乘厂车,天天走这条路。


 

就有那么一天,出了点小事情。也是中班,我在更衣室换衣,那天是发薪日,我到车间办公室领好工资,随手夹在皮夹子里就往更衣箱里一丢,心里掂记着项哥洗好澡就会上我的岗位上来下棋的。眼角是扫到了坐在那里纳鞋底的那个常日班的女人的,但我并未太在意,她家里很困难的,问我借了五元钱一直没还,说好这个月发工资还,她不响,我也没问,急急的就上岗位去了。项哥来了,有滋有味的下了两盘盲棋,我记得那天还有个车间管设备的干部上来过,看我们坐在那里说话,他也没说啥,如果都在班上的,那叫串岗,下班了,就不大要紧,说句话总可以吧!


 

下完了棋,项哥走了,我也到下面更衣室去拿碗准备吃晚饭去了。咦,钥匙怎么挂在锁上没拿走啊?不好,我的工资呢?赶紧去摸,还好,皮夹子在,打开一看,钱还在,再一看,啊,不对了,我是四十三元五角的工资,36元加5元奖金,再加2元五毛的车贴,只剩三十元了,少了十三元五毛!


 

我应该知道,她是有点前科的,那时厂工会牵头组织的扫盲班,让我教他们识字,她也在其中的,那天我们班组里的一个师傅从崇明探亲回来,带给我一斤长生果,我一个小姐妹见了,眼睛都发绿了,缠着我去化验室天平上秤去了一半,两毛五分一斤,她给了我一毛三分,让我赚了半分,我把半斤花生放在烘煤窑旁边的小洞里炕熟,就提着包去上课了,给他们布置了作业后,我有事走开一会,回来时见他们都在津津有味的吃花生,其中一个加铁渣的师傅还递给我几颗,说老师吃花生,我说不要不要,心里有点犯嘀咕,他们一哄而散,说下课罗,我马上去包里看我的饭盒,空了!


 

后来有人和我说,是她翻我包,找出来给大家分的,知道我好说话。可这次拿走的是我的活命钱啊,我家里也很穷的呀,我妹妹去吉林插队,我爸要我每月上缴三十元的,这等于我一个月的饭钱、零用钱都没了,柴爿线粉汤也没法请我师傅吃了呀,不行,我得找她!


 

第二天下午,我在更衣室里,等别人都走了,我开口问她了,审讯中说起来叫跳过一问的,我直奔关键,“我借钱给你,你还偷我的钱,你太没良心了!”说完后,我心中却有几分惴惴不安的,万一她没拿过,这样冤枉人给她打两耳光我都是没有还价的,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她嗫嚅着说,乡下的母亲又生病了,他弟弟还要问她要钱,等等,我就知道,她默认了,我还说啥呢?她又说,借你的钱过几天给你。我异想天开她会还我十八元五毛,过了几天,她还了我五元钱。


 

说给项哥听,他笑得前俯后仰,自然是怪我自己不当心,项哥还说,给你留了三十,只拿了你另头,你知足吧。


 

78年,恢复高考,项哥考上了万航渡路上的华东政法学院,我也嫁到了万航渡路,项哥便隔三岔五的骑着自行车来我家下棋。记得那是最后一次下,一盘棋下完,起风了,下起了暴雨,项哥坚持要回学校,临走时,他还顺手给床上刚满周岁的小婴孩拉了拉毯子,这是81年夏天的一个晚上,谁料这一别,便是三十年!


 

只知道他毕业后分到了某法院,只知道他很忙,不下棋了,只知道他成家得很晚~~~却再没见过面,直至去年十月,一个校友牵线,我们终于见面了,他开着车来接我们去他的别墅,在他打开车门下车的那一瞬,我看到了他的满头白发,心中一阵酸痛,耳边油然的响起黄英老师那首“我的祖国妈妈”中的两句歌词“出走时满头青丝,归来时满头银发~~~~岁月无情啊,老天在给你许多的同时,也收回了你宝贵的许多!


 

见面一个多月后,项哥便退休了,退休了一个多月后,项哥越洋去澳洲定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