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长新编:沉默的英雄,红色的间谍 4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04 04:52:20

    再来一张戴雨农首发小照

  

    沈老流氓在枪口下被裹挟着起义后,党也没理会他那点的“功劳”,照样把他逮往战犯管理所,经常被勒令写交代材料,N年下来笔头居然也有点摸样,只是犯人的身份,写起东西来未免会迎合上意,尤其在文革中,基本上属于“特务混蛋象疯狗,拴在专案组的手,让你咬谁就咬谁,让咬几口就几口。”

 

    文革后他撰写文章表彰自己在文革中如何坚持原则,在各种身体虐待下坚不吐假,堪比他迫害过的江姐还共产党员。话说得跟真的一样,反正我不信,谁信谁是专案组成员。杜光亭等黄埔军人说这话我还信,就他,在没有直接政治压力的八十年代之后,仍然说谎不止,在“专案组”手里他敢不听话?引用他当年老同事的话说就是:“他不骂人就没办法活下去”,我觉得这话流传出来后被篡改了,原话该是这样:“他不说谎就没办法活下去”。

 

    当然,沈老流氓是属于比较“识捞”之类的灵活人物,其见风使舵的本事自然炉火纯青,依他的政治判断力,应该看得出文革不会持久多年。(连我外公这样的小人物在文革开端被批斗时也这样安慰家人:“运动而已,不必紧张,熬熬就过去的。”)党内有权有势的人物,他绝不敢写假材料作假口供,以免他日权贵一旦在政治上咸鱼翻身,就轮到他变成咸鱼。所以在某些人的材料上,他是抵死不说假话的,至于陈独秀之类党所不喜,又无法从坟墓里爬出来辩诬的死人,还有白杨这样说不上有什么权势的普通人,他就随便对待了。曾冤枉白杨和戴局长有一腿,结果白杨坐冤狱五年,出来后几不成人形。

 

    一些残留国内的军统故人比较有羞耻心,除了必须交代的材料简单阐述之外,很少为出风头大写特写。沈老流氓倒是自我感觉良好,对自己能文亦武甚是自得,交代材料写上了瘾而一发而不可收拾,东拉西扯把知道或一知半解的情况,都想当然地瞎说一通,造成很长一段时期内,他写的军统历史资料几乎成了国内的独家专卖店。但是许多失实之处,知情人不和他一般见识,也懒得指出来。

 

    时至今日,旦凡对国共情报史有所了解的人,一说起他谁不摇头?台湾那边的老同事更是气得七窍生烟,老特务乔家才在《军统内幕》出版不久就写了《沈醉是个反覆小人》,把他骂个血淋狗头。只是当时政府需要树立一个改恶从善的统战样板,放松了对这厮的监管,由着他乱说乱动。慢慢的这厮自信心膨胀,昂然觉得自己就是戴春风二世,关于军统过去的一切,由他说了算。

 

    当70年代后期,程一鸣与一些军统故人写一些有关军统内情时,曾指出一些沈文中的谬误,一下似乎动摇了沈在军统史料上的“权威”地位,面红耳赤之下,沈醉对程一鸣写的史料横加指责,最典型的一件事就是关于闻一多在昆明被害的真相。

 

   

 

    1992年,由凌云最终审核,《唐纵日记》由群众出版社出版,清楚显示了程一鸣协助唐纵破闻一多被杀案。唐纵:军统局代局长、内政部次长兼警察总署署长。

 

 

    程一鸣以当年调查此案负责人的身份及经历,写了文章交给北京全国政协文史委员会,沈当时是文史组的审阅之一,他自己亦写过《李公扑、闻一多被暗杀案侧记》,但并不掌握程一鸣提到的许多情况。沈老流氓觉得自己面子挂不住,先下手为强指责程一鸣写的《李公朴、闻一多暗杀案内幕》乃是奇谈怪论。程一鸣自然感到可笑,也懒得和他分辨,因为程是直接受蒋介石委派协助唐纵破案,行程身份并不公开,也不为沈等人所知。这意味着程受到蒋很大的信任与倚重,相比之下沈老流氓就可怜很多,在春风老板摔死后他就没人罩了,投靠毛人凤搞倒了郑介民,才勉强在军统里站稳脚,这不寒碜沈老流氓么,一直老吹自己是什么军统核心,年轻的老资格,结果在这个事情上一看,有点被戳破牛皮的感觉。

 

    不久沈醉便借全国政协开会之机,在小组会议表现亢奋,大义凛然地责问程一鸣,为什么只写解放前在军统任职期间的事情,而且只说接待林彪等人从苏联经由兰州并送往延安,还有帮助一些民主人士的情况来写,而不撰写49年后在港澳台的经历,甚至要程一鸣写材料交待在港澳台的特务罪恶活动。

 

    这一下就把程一鸣逼到墙角了,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程一鸣在港澳台的活动,是无法对外公开的秘密,有些人与事别说在七十年代——八十年代初,即使到今天也不能完全公开,(参照一下广东省前人大副主任曾昭科,看看他有没说过去在香港的事情?我看他也是至死不说的。)港澳那些老家伙不知道是吃好穿好还是补得好,真的是老不死,有的现在还活得很精神,据说偶尔雅兴一来,还能唤个小姐来整两把。(嘿嘿,起码“四大探长”还没死光光嘛,特别是李洛夫。

 

    文强曾在沈程相争的时候,劝程一鸣别和那小人一般见识,对军统的历史以后各写各的,真假和质量自有后来人鉴别,这是和稀泥的做法。程一鸣深知作为情报人员历史身份的敏感性,尤其是我党,特别讲究情报人员在敌人面前要凶残得象恶狼,在组织面前就得乖得象绵羊,所以许多历史问题还需要组织上下个结论,晚年生活才能安详无事。加之程一鸣性格倔强,和早年的共产党托派——梅县佬梁干乔号称军统两大“神经病”。因此一度将沈老流氓攻击自己的所谓历史问题,干脆向国家安全部领导反映,提出审查自己的历史。对此有关领导让程不要去与沈纠缠,表示组织上清楚地知道怎么回事。

 

    

 

     

     沈醉给程一鸣的道歉信, 1981年5月21日寄出,5月25日在广州收到。

 

    沈老流氓也许接到了相关单位出示了程一鸣查办闻一多案件的证据,为此不情不愿地写过一封信给程一鸣致歉,辩称当年不知道蒋介石派程参与了破案,并在信中顾右右而言之,称蒋介石在查闻案的人事安排中留了一手,给程一鸣的这封信本人看过。而此时的程对沈已懒得理睬,在全国政协会上也互相尿不到一个壶里。记得80年代末,有次在火车上我路遇一个来自南京的老人叫王秀骅(音),因为父辈是民国闻人(没说是谁),凭借父荫他也混了个全国政协委员,当谈及沈老流氓在政协的人缘,王老也是大摇其头,说连吃饭都没人愿意和沈老流氓一桌。

 

    但程一鸣一九八六年无疾而终后,等到1993年,沈老流氓就在《“红岩”中的徐鹏飞》一文中,杜撰了徐远举与程一鸣吵架这一段情节,欺负两个死人不能开口辩诬。一文既出,影响恶劣。1996年程一鸣在大陆的直系亲属,曾对此问题向全国政协文史委及国家安全部投诉,气得原国家安全部负责人(凌云?),当着原广东省安全厅厅长的面破口大骂沈醉是个流氓王八蛋。好在文强还活着,而且比沈老流氓还长命,挨到2002年才挂掉。生前在写《徐远举其人》的时候,间接替程一鸣正了名。不过老家伙好心过头,矫枉过正,为了否定沈对程的污蔑,强调徐远举对程一鸣的佩服,也杜撰了徐向程下拜的情节。这点我是不太信的,性格倔强暴烈如徐猛子(徐远举绰号),是做不出这个动作的,酒席间起立拱手作揖为礼正常,倒地而拜就过分渲染了。

 

    与沈老流氓争执后,程一鸣抱屈一直沉默不语,保持以往之低调至死。他的丧礼由广东省安全厅与广东省政协合办,由此大约明白他真实是身份什么了,安全厅不会给一个“起义”将领举办葬礼的,一旦是主办方,那么这个死者,就是自己的战友。“起义”将领生前身后的管理,大都是政协与统战部的事情。如沈老流氓的身后事,会有安全部门过问一下么?

 

    出名的间谍都是失败的间谍,成功的间谍永远让人一头雾水,他们时隐时现的身影总是让人莫测深高,难以捕捉,当你感觉到一点正兴奋的时候,仔细推敲下来,又不肯定了。程一鸣将军已死二十多年,骨灰盒外贴着照片与少年时代的姓名(他一直用化名生活)及生卒年月日。关于他真实的身份与经历,我所知道不过皮毛,真正掌握真相者,以中国之大,大约一个巴掌数完。

   

   题外:

    谍战片《潜伏》在各地电视台热播,很多对国共情报史的人说孙红雷扮演的角色“余则成”,原型就是吴石将军。估计这些人是因为剧中写了余则成去了台湾继续潜伏,就把台湾发生的“匪谍案”中吴石的事迹与之挂钩。余则成是编剧虚构的人物,按照《潜伏》的剧情与历史上的吴石将军事迹相比,有很大的差距,无法让人信服余则成就是吴石将军。余则成充其量是保密局中的一个资历不深的校官,而吴石将军却是老资格的中将军官,两人的资历、经历和官阶都有很大的差别,生拉硬拽也扯不到一块儿,因此根本无法称吴石为余则成的原型。 

   

    如果非要找个原型,程一鸣的经历应该有可能被《潜伏》的编剧有所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