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发扬钉钉子精神:中篇小说《红酒》连载1:巴尔扎克跟红酒的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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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红酒》连载1:巴尔扎克跟红酒的典故2009-05-15 10:06

《楚天都市报》和《大河报》先后连载了这篇小说。应一些朋友的建议,在此同步连载。

巴尔扎克跟红酒的典故

简方平其实并不老,说他老,是因为离过婚。他离婚时34岁。其实那年发生的事情真不少。提拔,离婚,这两件普遍意义上的人生大事一个在岁头,一个在岁尾,烘托得一年光阴姹紫嫣红。

从正科到副处调,自然是提拔;既然是提拔,位置就高了些;既然是高了些,往上看就更方便。比如钟副厅长喜欢红酒,厅里人都知道,简方平也不例外。厅里想在红酒上打主意的人不少,要么够不着,要么不得法。办公室里与他同时提拔的还有小李,比他大两岁,但看上去却是简方平显老。一次他俩陪钟副厅长出差,上车时小李抢着给领导开门,简方平只好主动要求开车,心里鄙夷得像湿毛巾,拧来拧去,怒火滴滴答答。旅途无聊,小李就往红酒上扯,显然是有所准备。钟副厅长兴致很高,两人你来我往,把简方平晾在一边。小李坐副驾驶,声音小了怕领导听不见,大了又怕显得太迫切,所以说话时只能侧身,扭头,好像生下来就是歪脖。简方平一听就知道他的斤两,无非是买了几本书,临时恶补来的。中途三人下车抽烟,小李还是死死霸着话语权。幸好钟副厅长鬼使神差地问简方平,小简对红酒有研究吗?他谨慎地回答,没什么研究,还是从巴尔扎克那儿了解了一些。钟副厅长果然颇有兴趣。简方平解释说,我大学学的是中文,教外国文学的老师是巴尔扎克专家,讲课的时候提到了巴尔扎克跟红酒的典故。

还有典故?说来听听,边走边说吧。钟副厅长扔了烟头,三人上车。谈话未完,小李顺理成章地坐在驾驶座上。钟副厅长拍拍座位,说,小简坐后边,说话方便。简方平远远地坐下,心跳跌宕起伏。卢瓦尔河谷是法国著名的红酒产地,巴尔扎克就出生在卢瓦尔的图尔地区,对卢瓦尔河谷情有独钟,《幽谷百合》、《高老头》等传世之作,就是在那里写出来的。钟副厅长有些诧异地点头,不错,我去年到法国,接待方特意安排到卢瓦尔古堡群参观,是有个巴尔扎克的博物馆——叫什么城堡来着?简方平笑道,是萨榭城堡吧?钟副厅长点头,对,就是萨榭城堡。简方平说,城堡外边是不是大片的葡萄园,城堡里还有红酒老作坊?钟副厅长连连称是,眼光里带着欣赏。简方平恰到好处地感慨说,巴尔扎克那会儿就是如此,萨榭城堡是红酒产地,也是巴尔扎克的故居,研究法国文学的都把那儿当成圣地了。钟副厅长大笑说,真没想到,我还冒充了一回文学爱好者呢。

晚上,简方平和小李一个房间。小李躺在床上,不停地捶脖子,表情很不自然。简方平故意问,李主任颈椎不好?小李苦笑着不说话。夜深了,还能听见小李翻身叹气的声音。简方平想,知识改变命运啊,谁叫你不是学中文的,谁叫你不知道巴尔扎克?他一边装着打鼾,一边又想,都说文学有穿透力,看来不假,巴尔扎克的确伟大,文学的确能救人,不但能救人灵魂,还能救人肉体,至少这个夜晚他可以安然入睡。

出差回来没几天,厅里搞全省优秀地市局评比,钟副厅长点名要简方平一道下去考察,写材料。离婚就肇始于此。故事很老套,简方平的妻子杜萱葳寂寞难耐,红杏出墙了。他一直蒙在鼓里。杜萱葳提出离婚后,他着实难过了一阵,以为是忙于工作忽视了经营家庭,再三向她表示歉意,并及时付诸行动。结果花也送了,衣服也送了,手袋也送了,首饰也送了,这些统统成了杜萱葳再婚的嫁妆。除了儿子,她没有给他留下任何东西。离婚闹了将近一年,等协议一签,他领着儿子简晓威灰溜溜住进了厅老家属院,一间66平方米的两居室。

简方平离婚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父母从老家接来。一方面儿子需要人照顾,另一方面除了父母,他实在找不到任何同处一室,并能给他安全感的人。离婚不到两个月,杜萱葳就再婚了,据说婚礼还很热闹,小她三岁的新郎当众高呼终身相守。简方平这才知道离婚的真相。一个当律师的大学同学不无惋惜地告诉他,如果早点发现,房子,存款就都是他的了。简方平大度地一笑,脸上的安详让一切画像里的观音菩萨自愧不如。不过这个笑容也显得有些暧昧,有些不怀好意,有些动机不良。简单地说,有些坏。因为在座的有律师夫妇,还有一个女孩子。这样的场面在此后几年里以各种形式、各种借口经常出现,简方平知道,大家管它叫相亲。

女孩子姓刘,叫刘晶莉,30岁了。似乎称呼这个年纪的女性为女孩子有些残忍,但律师夫人依然一口一个叫得很慷慨。比如“像她这样的女孩子,真是不多见了呢”,比如“你们女孩子不知道,离过婚的男人才知道疼老婆”等等。简方平一开始不知道自己的使命,等确认了在场众人的人物关系后,一下子进入了角色。事后他自我总结,喜忧参半地发现了自己的确是个有暧昧天赋的男人。要命的是,他还有个不错的公务员头衔;更要命的是,他发现自己的天赋并不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