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雷电视助手 无法登录:《一个上海女人的下午茶》(推荐给小资情调的达人茶余饭后的消闲品）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05 05:29:44

目录：（正文附后，可直接阅读）

第一部分

第一次亲密接触与性有关，但与床无关。尽管爱情最终总是要发展到床上的，但如果一个女孩子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就是展开在床上的运动，该是一种不幸。
  • 第一次亲密接触与床无关(1)
  • 第一次亲密接触与床无关(2)
  • 细节男女(1)
  • 细节男女(2)
  • 宠爱，是女人的羊胎素(1)
  • 宠爱，是女人的羊胎素(2)
  • 女人一生能否身兼两朵玫瑰花(1)
  • 女人一生能否身兼两朵玫瑰花(2)
  • 非内裤非束缚的新男女情(1)
  • 非内裤非束缚的新男女情(2)
  • 《一个上海女人的下午茶》 第二部分
  • 我有一个异性朋友每逢可以携伴侣出席的场合，他都会不失时机地带上他的并非花容月貌的女朋友，而且每个月他固定将薪水的大部分交给女朋友，尚未成家就已经担当起丈夫的职责了。
    • “花心”也是好男人(1)
    • “花心”也是好男人(2)
    • 留几个傻瓜谈恋爱(1)
    • 留几个傻瓜谈恋爱(2)
    • 留几个傻瓜谈恋爱(3)
    • 两个好人的离婚(1)
    • 两个好人的离婚(2)
    • 一个情人节的九个细节(1)
    • 一个情人节的九个细节(2)
    • 两个女人的情人节(1)
    • 两个女人的情人节(2)
    • 《一个上海女人的下午茶》 第三部分     　　下午的咖啡馆很安静，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这家是新开的，随牡丹卡对账单附寄了一份免费券，券的背面有详细的交通图、地址、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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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时代手写的情书(1)
  • E时代手写的情书(2)
  • 请把情书原件还给我(1)
  • 请把情书原件还给我(2)
  • 咖啡与伴侣(1)
  • 咖啡与伴侣(2)
  • 雨天，听说“结婚真快乐”(1)
  • 雨天，听说“结婚真快乐”(2)
  • 与总领事夫人喝杯下午茶(1)
  • 与总领事夫人喝杯下午茶(2)
  • 《一个上海女人的下午茶》 第四部分     　　一个家务式的女人和一个浪漫优雅的女人不也该能够集于一身吗？但是现实生活中似乎很难，这个难我以为主要不在于难以做到，而更在于女人的信心和聪慧，在于男人的发现与辨别。
  • 娶只柴猫
  • 最后的星期六(1)
  • 最后的星期六(2)
  • 黑白照片后面的男人(1)
  • 黑白照片后面的男人(2)
  • 黑白照片后面的男人(3)
  • 虚度，职业女子养颜术(1)
  • 虚度，职业女子养颜术(2)
  • 喝卡布基诺的女人
  • 《一个上海女人的下午茶》 第五部分     　　咖啡馆这种西化的舶来品在上海是很有传统的，这种传统不仅仅是上海的咖啡馆有着比较地道的巴西或意大利咖啡或正宗的英国红茶，以及懂得享用这些的咖啡男女。
    • 咖啡馆午餐(1)
    • 咖啡馆午餐(2)
    • 时尚年代的新吝啬小姐(1)
    • 时尚年代的新吝啬小姐(2)
    • 面膜的极限享用
    • 顶上经验：远离发廊
    • 会逛街与善穿过气衣
    • 门上挂只奶箱
    • 在无处可去的时候
    • 男女相处在买单的当口(1)
    • 男女相处在买单的当口(2)
    • 男人陪逛
    • 约会地点
    • 补记：求爱时段
    • 女人，请把镜子放在你的背后(1)
    • 女人，请把镜子放在你的背后(2)




    第一次亲密接触与床无关(1)

    •  

        “第一次亲密接触”，我见过封面上有这几个字样的书，但我没有翻，不知道里面说了些什么，只觉得这句话不错，给人比较诗意的联想，因此也就不去翻它了，给自己留点想象。也许我想的跟人家的文本风马牛不相及，也无妨。
        在我想来，第一次亲密接触与性有关，但与床无关。尽管爱情最终总是要发展到床上的，但如果一个女孩子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就是展开在床上的运动，该是一种不幸。尽管那样够刺激，但也很可能如同酗酒，事后如梦方醒，而那轻易就留下的血迹将提醒你身体与心灵的隐痛。因为那一刻肉欲超过了其他，两情相悦在那一层纸捅破之前的诸多微妙和美妙的感觉瞬间逝去，你将少了多少风花雪月的浪漫，少了多少月朦胧鸟朦胧的遐想，少了多少丰富而流水不再的心理体验。就好比一篇文章上来就开宗明义，固然痛快直接，可以是一篇一目了然的说明文或报告，但绝对不会是一首耐人寻味的诗歌或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也如同去看山上的风景，坐着缆车一步到位，你如何赏看那一路平仄？
        我不知道男人怎么样，反正以女人的经验，如果回忆起自己生命中第一次与异性的“亲密接触”，往往是比较风花雪月的，这种在一开始的两性接触之间远离了床的亲密，会使敏感的、精神世界丰富的女人感到安全与温暖，使她们更愿意去回想，并在回想中得到再一次的满足；而那种径直“破题”的第一次总是带着几分恐惧与疼痛，也就抵消了应该包容着依恋与信赖的亲密。在男女相处中，女人比较喜欢峰回路转的过程，种种感觉便在其中。我一直以为，一个男人如果和一个女人一开始就上床，他对她并没有多少欣赏与尊重，暂不去论男人的品行如何，至少他对于这个女人没多少怜香惜玉的柔情，基本上不会对她去考虑日后的承担。即使他们之间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做了夫妻，大多也是鸡犬不宁。一个已过三十对婚姻如饥似渴的白领女性，经人介绍和一个各方面硬件条件都不错的男人相识，基本上算是一见倾心，但当一杯咖啡还没喝完，男人的求婚立刻使女方内心的热情降到了冰点。女的后来说，他的求婚简直比电报还要迅速直白，我立刻就没感觉了。男的则说，如今已是E-mail的年代当然是超越了电报的速度，他希望速战速决。可惜人家白领丽人不愿奉陪，她认定那男人只要跟她一亲密，就逃不掉床上的事儿，她觉得这样太委屈了自己对爱情的理想，断然跟他拜拜。
        当然，既然是“亲密接触”，关系到触觉，肯定是比眉目传情要进一步了，总得有肌肤之亲；但也不乏那种未曾眉目传情就肌肤之亲了的故事，那就应了一句俗话：不打不相识。你可能在某一场景里与某人冷不防相撞，或一个趔趄正好倒在某人身上，定睛一看竟怦然心动，或许就此成全了一段爱情。电影里有不少这样的镜头，令想入非非的女子走出影院恨不得就撞上一个。这种完全陌生的意外接触擦出的火花，却很可能迅疾燎原。我听过不少男女讲到他们当初的戏剧性，也是一种美丽的感觉。

    第一次亲密接触与床无关(2)

     

        
        无论如何，关于第一次亲密接触，我坚持唯美主义倾向。当然一个人一生可能不止一次恋爱，也就会有不同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只要是执著于爱情的人，每一个“第一次”都会不失微妙与美妙的感觉。那种轻触于指尖、撩拨于发丝、香吻于耳畔的浪漫，带着不可言传的神秘，令你回味无穷；那份期待着心上人的脚步声、敲门声的惴惴不安的幸福感，是不可彩排和复制的，那一刻，一个电话骤然响起，也会令你惊心动魄。如果男女之情在一开始就完成了床上的故事，那本应有的种种妙不可言的美丽与痴迷，便荡然无存了，岂不是人生历程中无可挽回的损失吗？
        (昨夜，此文已近尾声，突然断电。今早打开电脑，天哪!后半部分的文字不翼而飞了。我在“无可挽回的损失”之下的一片空白前发呆，极力搜寻着昨夜的记忆，却已不能恢复原来。于是想到人生的故事可以复述，心情却无以复制；生命中的美丽一如流水落红，即使有机会从头再来也已事过境迁。)
        咖啡馆，一对男女。他们可能是第一次，也可能是许多次了。在昏黄的灯光和浓香的氛围里相约。突然的某一次，男的手越过了自己面前的杯具，抓住了对方的手，女的下意识地抽回自己；当男的再接再厉，女的便定格了。这一刻熟悉的陌生，最易令女人怦然心动。这看似并不强烈的外部动作却有着于无声处听惊雷的效果。
        郊野，春暖花开时节，一树梨花下。清风吹来，他轻轻拂去飘落在她额头的一片花瓣儿，她第一次体验到来自他的触觉。这个似乎风轻云淡的动作，却使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被怜惜，少女的心扉或许就由此向另一个世界敞开。在情窦初开的年龄，这份来自异性的初次有明显情感意向的轻触，可能比将来婚姻中的耳鬓厮磨更令她陶醉。若干年后，某一个时刻某一个空间，她回想起自己的“第一次”，便是那个假借梨花瓣的动作。
        当然，两性之间初次亲密的最为通俗的镜头，当数接吻。这是既隐私又公开的接触。如果一个女人接受了一位异性在自己的唇上登陆，那就昭示着一段情缘的明确开端，或“顶点”前的激情铺垫，是彼此关系不言而喻的告白。
        我一向认为，与床无关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总是更多一点心理学和美学方面的价值。虽然，现代女性大多有不止一次恋爱经验，也就有与不同男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不过她往往将自己与最爱的那一个所发生的视为“第一次”，而其他则淡出了她的触觉记忆，并非是她故意抹煞历史，而是唯美主义倾向的迷恋所致。因为最爱的也肯定是感觉中最美的。女人总是陶醉在当下的情网中感觉归宿，认定眼前他的触摸是真实可靠的亲密，而在此之前的种种则变得遥远而模糊，即使回忆起来也虚幻得自己都疑心那是否发生。
        在我的经验中，第一次，客观地说应该在十八岁那年夏夜的月色里。初恋，突然将我揽腰环住，我顿时脑海里一片空白，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肌肤被异样的触摸。我不否认那是我人生履历中与异性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但当时那种亲密感更多的在于生理上，而不在心理上。而真正让我有心理上亲密感的接触，是在许多年以后一个冬日的傍晚。
        那时候我和他只是一般朋友的交往，喝喝咖啡聊聊天，也没什么心潮起伏。尽管我能感到他对我有点那个，而我在那个傍晚之前一直是波澜不惊。
        那天，我们从意大利热咖啡的奶香中走出来，站在玻璃门外的大理石台阶上，一阵风吹来，上海冬天里的风是蛮刺骨的。他帮我把大衣穿好，仿佛训练有素的绅士。他伸手将我压在大衣领子里的头发撩出来，他的手指不经意地触碰到我的脖颈、耳根，我的心乱了，胸口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跳，又像是被一根羽毛撩拨着，从心头痒到脚底。我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密和性感，我好想他伸进我头颈里的手，能够像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再回放一遍。他整理好我的乱发，顺势将手搭在我的肩头拍了下，我感觉到他手上的爱意，但又不失分寸。那一刻，我多么想倒在他的肩头，被他一把揽进怀里。但我坚决地抑制了内心的冲动，一头冲进正在降临的夜色中，任寒风速冻我满心的沸腾。
        此后，我心里开始念叨他什么时候再邀我喝咖啡，并在心里重新设计咖啡馆门前的一幕……
        一年后，我和他双双站在教堂的圣坛上，牧师说：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细节男女(1)

     

        女人当众夸耀自己所爱的男人，往往是说他的品格、他的才能、他的风度等等，及至和闺中密友聊私房话时，则抛开了那些人云亦云的抽象的概念性的东西，情不自禁地细数之所以爱上他的种种细枝末节。比如，他身上来苏水的清香呀，他电话里很磁性的声音呀，他永远清爽的衬衫领子和袖口呀，他第一次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是怎样一种富有爱意而又不失分寸的感觉呀……
        我的一位女同学谈起当初被她丈夫追到手，便是那男人善用了一个细节。女同学当时与众多追求者不即不离，偶感风寒病卧医院，问寒问暖者趋之若鹜，那个后来娶了她的男人当时摸了一下她的额头问她还烧吗，这一动作令周围人顿感他们原来已非同寻常，便知趣告退。而病中的女孩对这样的触摸尤为敏感和依恋，更何况她还闻到了男人手上的来苏水的味道。她喜欢这个味道。以后的故事便不言而喻了。
        普通的女人会被细节打倒，著名的女人也不例外。比如靳羽西，她曾经说起她爱过嫁过的男人时就想到他身上的气味，“他身上总是香香的呀!”靳羽西说这话时禁不住嗅了嗅，仿佛那香味犹在眼前。
        再说男人，回答女人问他“你喜欢我什么”时，大致都会说“你善良、聪明、美丽”等“大节”，但女人就是不满足，还是一个劲儿地要追问“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呀？”终于挤牙膏似的逼男人说出她的某个表情，某个举止，她的纤巧的腰肢，她的如葱样的手指，她的柔顺光滑的令男人手指插进去很惬意的长发，她的BABY似的用“强生”就可以的皮肤，等等。虽然这些似乎都是无关紧要的小节，但是，听到爱自己的男人亲口称赞这种种细节，则比对她“大节”的肯定更令她兴奋、陶醉和满足。
        男女相处，如果任何一方记住了对方曾为自己做过的一件小事，或记住了对方的某一句话，珍藏保留了对方不经意留下的某一个物品，而又在恰当的时机让对方知晓了这些细节的牢记与惠存，那么彼此的感情将会有个质的飞跃。
        想到电影学院课堂上，老师分析《远山的呼唤》中男女主人公的情感脉络，便是由一个个细节推进的，而细节的累积完成了男女主人公爱情的过程，也完成了整部影片。细节，成为这部散文化电影的特色和必须。事实上生活就是一篇散文，散文里的男女关心的就是日常就是细节。如今生活愈来愈趋于精致化，精致生活的年代要求细节、注重细节。当下这个战争已转移到球场上的时尚年代，基本上已没有那种出生入死的壮举，那种挺身而出的关键时刻，所以也基本上不发生那种顷刻间山崩地裂的生死恋，即使一见钟情，论及婚嫁也得慢慢走着看。这一慢一看，便是令细节展开的过程，最终二合一的男女该是彼此有越来越多的细节上的吸引与契合；反之，一段看似颇有前途的情缘就可能断送于某一细节的破绽。
        有个女孩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位名校毕业的博士，该博士的学识、风度和他所从事的时髦专业，令女孩放弃了自己一贯对于出生于乡下的男人的拒绝心理，她视他为必定牛市的潜力股，并以罗曼·罗兰“女人看男人的将来”之名言为理论，暗下决心与他发展出一个结果。那天，女孩提议到瑞金路附近的“轮回”酒吧会面。
        这个不大的空间是区别于现实的另一个世界：木墙壁、木地板、皮面的木椅，暗红的墙面，昏黄的灯光，旧风琴、旧杂志，还有真的可以打出去的手摇电话，恍若英国18世纪的感觉，来这里的客人基本上都是驻沪的意大利人和法国人。博士显然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和女孩面对面地坐下来讲话就不如前几次那么流利。女孩之所以选这里约会则有她的考虑，她觉得以后两人在一起生活审美感觉上的气息相投是很重要的，人在非常环境中流露出的细节最能说明他实际的生活品质和他的原始性情。那个下午坐在“轮回”，两人搅拌着各自面前一杯有着酒香味的爱尔兰咖啡，有片刻的沉默。女孩眉头忽然皱起，在老外浓重的香水味中似乎夹杂了另一种味道，她将身子靠在座椅背上朝桌下扫了一眼，立刻对博士的希望一扫而光。原来博士的两只脚已在皮鞋外面乘风凉。女孩兀自叹了口气，但当时她不动声色，第一次在两人的约会中买了单，之后两人的故事自然是出乎博士意料的。他永远都想不明白那天的“轮回”为何就是结束。
        曾经采访一位月薪4.8万元的金领男士，在上海一家外企担任高层职务。这个离异的北方男人在上海拥有了令普通上海人羡慕不已的身价，他充满信心地要娶一位上海小姐重组现代家庭。婚介所视之若宝，一个月里为他速配了五十多位大专以上的上海小姐，其中很有几位他相中的，但没有一个跟他往“主题”上发展的。待我见到他，便立刻明白了他在上海小姐面前为何屡遭滑铁卢。坐在我面前的金领一边抽着烟一边叙说着自己的爱情遭遇，他披在羊毛衫外面的深色西服两肩处散落着一片片的头皮屑，他脚上的袜子是早已过时的花色尼龙袜，一只裤脚管里露出一截暗红色的棉毛裤，据金领叙述他对女朋友并不小气，喝咖啡都是在波特曼或希尔顿，但我敢保证他绝对是不会注意到自己是否在那富丽堂皇的地方不恰当地露出了一截破旧的棉毛裤。
        优雅的女人一定是不会忽略细节的。一个男人裤脚管和鞋口之间露出的那一节，就有可能确立、巩固或改变一个女人与他之间关系终生的抉择。

    细节男女(2)

     

        
        我所爱的他，在我对他尚未有更深入了解之时，他所展示在我面前的任何细节几乎无懈可击，包括那裤脚管和鞋口之间露出的一节。我曾陪他在淮海路出没了好几家商店，为了买一双全棉的咖啡色袜子。以后我发现他在许多事情的处理上，也一如他选择袜子一样，一定是和鞋、裤的颜色、质地搭配得恰如其分。而这样一个细节男人在另一些细节上却又是大大咧咧的，比如保姆将几十元一块的美容皂当成了雕牌透明皂洗汗衫袜子时，他却哈哈大笑，全无一点责怪，还说那保姆跟自己妈差不多年纪，哪里弄得清这块是美容的那块是洗衣的呢。这个细节则使我感受了这个男人的宽厚与体谅，与他选择袜子的精心一并累积在我心中。我欣慰地想到一句老话：于细微处见精神。
        曾和一位文化界人士共进晚餐，在一家豪华的餐厅，他把大衣顺手搭在椅背上，恰露出大衣衬里脱线部位，在那样光鲜亮丽的环境里有点不堪。我由此断定他的太太并不关心他，当然当时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借口去方便起身绕到对方的座后，顺手拉了一把大衣，将那脱线部位遮住。若干年后离了婚的他称我比较善解人意，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记得关于那件大衣的细节。
        也许是女人天生的感性，使得高谈阔论的男人在论及女人时也不得不进入具体的细节。像余秋雨、陈逸飞这等名声斐然的男人在被问及所谓高雅女性时，竟不约而同地认为女性的高雅应体现在生活的细微之处，撇开思想品德上的探究，懂得选择窗帘的花色，懂得在招待客人时将餐具摆放得富有美感的女人总是多一点可爱的。当然，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不同的男人喜欢的女人也是不同的，但无论是哪种性格的女人，朝夕相处的日常里，男人总还是喜欢她多一点女人味，细节上的妥帖总是女人味不可或缺的，不拘小节、粗心大意总归算不得女性的优点。
        如果一个女人总是一派高瞻远瞩高屋建瓴，虽功成名就，但在生活的细节上却是一团糟，那男人尽管可以跟她喝茶出游海阔天空，若考虑讨她做老婆时一定会犹豫不决三思而后行。曾见过时下个别爆炒的女作家，而且以“美女”自居，该是不乏情调优雅吧，但当你走近她时，你会发现她的头发粘在一起一缕一缕的，显然是多日未洗头了；而女孩子本该松软幽香的床铺，却板结得像块油煎饼；桌上的口杯也该用去污粉处理了。尽管这种种不足挂齿的细枝末节并不影响经包装后她呈现于媒体的形象，但真实生活中干净的男人一定不会包容这些不爽不雅的细节。
        我们谈到细节，总是和审美相关，而审美似乎与日常多少有点距离。杰出的女性恰恰是在日常中琐碎中平凡中，有着超出平常的颖悟。她们具体、丰富、微妙、生动、精心、细致，绝不大而无当，绝不空洞乏味，她们比常人更多一份唯美主义的痴迷。于是经过她们的日常，便不落俗套，便平添了美丽的亮色。
        女人希望赢得一个男人的青睐，往往是从细节开始的。同样，男人俘获女人的芳心，说到底也就是细节美感的累积所致。除非另有他谋的。虽然男人粗犷是一种美，但随着生活愈来愈趋于精致化，女人也愈来愈要求男人细节化。以我的经验，自从与他相识相爱以来，切身体会到精致生活年代的男女，他们的情爱故事全赖于细节上的彼此迷醉。
        爱情故事里的女人总喜欢不厌其烦翻到开头的那一页。
        第一次赴他的约，从背后和侧面都不敢确定是不是他。因为心里对这次赴约多少有点异样的感觉，便不像往常和熟人相见或工作关系的会面那样无所畏惧大刀阔斧。但凡女性对某个男人有点特别的感觉，即使平时大大咧咧的也会变得多少有点淑女。那个傍晚，我走进他在电话里约好的咖啡厅，猜测着临窗而坐的那人是他，玻璃幕墙外沥沥的冬雨成为他的背景，他燃着一支烟，脸朝窗外。我一时心想他很会选位置，如果给他加个框立刻就是一幅图画。因吃不准，便在就近的桌旁坐下，一边看着他一边拨他的手机号码，他杯子边上的手机即刻就响了起来。我们各自把手机贴在耳畔四目相视，笑了。那一刻的感觉很美妙，比径直走到他面前还惴惴不安会不会认错人要好太多了，而且在日后多了一个值得回忆的瞬间。
        他替我叫了一杯卡布基诺，我默默地搅拌着浮在奶油泡沫上的一层肉桂粉末。因为并不相熟，交谈中不好意思直视他，只把目光停留在他十指交叉枕在桌上的双手。他的手看上去健康有力，但没有暴突的筋骨，指甲缝里干干净净，指头上没有戴一枚戒指，却显出一副上等人的优雅与考究(我眼中的上等人和钱财并无直接关系)。我一直很重视男人的手，如果你和他相爱，那双手可是要抚遍你的身体的呀！我暗自庆幸这个初次约会的男人，至少他的手上的每一个细节都令我欣赏。我又注意到他的袖口，是那样干爽洁净，没有一点污渍，随着他讲话的手势，一股我喜欢的男性香水的味道轻轻地漫过来，我的目光不由渐渐上移，像电影镜头的特写一样停在他的肩头，他的衬衣的领口，他的脸庞，他的长短适中有型的头发。毫无疑问，这绝对是个清洁得有质量的男人。我和他的交谈便松弛起来，他说起了我新近发表的《伴侣》，一篇在杂志里并不起眼的豆腐干短文竟被他仔细地读过了，而且他抓住了文中的主要细节：拐杖，由此很捷径地将一场不经意的闲聊纳入到他所希望的“主题”。
        我不知不觉被他谈话中的细节所吸引，他由《伴侣》讲述到目睹的一个情形：一对老年夫妇在午后的阳光下，坐在自家低矮的房门前，老阿婆粽子似的小脚搁在老伴的膝盖上，老先生戴着用绳子绑在耳朵上的老花镜，他在给老阿婆剪脚趾甲。
        他一直后悔自己当时没带照相机定格那个画面，而那个细节在他的讲述中已在我的脑海里定格。我想，在这样时髦的咖啡馆，不会有第二个人讲这样的故事了。一个男人能够对远离时尚的这样一个细节如此感悟，那么他内心一定有极其丰富动人的情愫。我为他选择的细节而选择他。
        无论男女，只要对细节有着生动的表现力和深刻的感悟力的人，他或她，即使做一个普通的人也会做得很优秀，过一份平凡的日子，也能过得很有意义。

    宠爱，是女人的羊胎素(1)

     

        坐一辆空调大巴，常常可以领略双排座上某一对男女的风情浪漫，那些看上去算得体面的都市男女在这极其短暂的旅程中也会不失时机表情达意，旁人多是从他们的体态语言中感受到的。那年轻一点的往往是男的臂腕很有感觉地环住女的头颈或肩膀，或是将手缠绵地钻进女的长发里；成熟一点的男女则不在于显山露水的外部动作，他们更多的用目光传递着彼此的爱意，或男的轻轻拉过女人的手来。而这样的一些情形往往会令站在一旁毫不相干的另一个女人心生羡慕，因为她感觉到那偎在男人身边的女人所得到的宠爱。
        其实只能陪女友或妻子乘乘空调巴士的男人显然不可能富贵到哪里，而那个并未享有香车宝马的女人之所以引起另一个旁观女人羡慕的也显然不是物质上的丰裕和地位上的显赫，其实只是一份受宠的感觉。女人常常渴求的东西似乎并不是那么实际，她对于男人的要求有很多务虚的内容。
        那天又是坐在空调大巴上，一对坐在我后排的男女有一段关于羊胎素的对话：
        男人是在读一份报纸上的广告，内容是说港台明星养颜驻容的秘方是每年到瑞士去打一针羊胎素，而如今有某药业公司为广大平民百姓着想，已将明星注射的羊胎素制成口服精华素在各大超市有售。
        女的立刻说，那一定贵得吓死人！
        男的说，别急，侬看报上说了人家已大大降低成本，每盒7支，售价是68元，可吃一个礼拜。算下来一个月也就两百多块钱。阿拉买几盒，侬试试看。
        女的说，一道吃。侬也需要保养了。其实我有化妆品用，就不要再花这个钞票了，侬一个人吃好了。
        男的马上说，我老点不搭界，主要是侬。吃进去总归好的，侬没有听人家电视里讲“以内养外”嘛。
        我不禁回头，那一对男女已是有皱纹的年纪，但那一刻女的脸上流露的满足仿佛已经吃下了羊胎素。
        其实生活中有几个男人能供自己女人去瑞土注射什么羊胎素？有几个女人能锦衣玉食、豪宅名车、想什么就有什么？世上有几个船王欧那西斯？当然世上也没有几个女人是杰奎琳。尽管几乎每个女人都有过水晶鞋的梦想，但妙龄一过，她们回到现实中都深谙白马王子毕竟是童话故事里的虚构，王子的风范，只是对女童的情感启蒙。于是大多数女人便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平平淡淡波澜不惊的生活，只是在日复一日的居家日子里，她们希望身边的男人能够视她为“宝”，他虽然并不是皇帝或皇子，但她希望自己是他眼里的“王妃”，只要他对她说一句：“你是我的最爱，你是我的惟一”，那女人便如痴如醉死心塌地；只要那男人在无人处轻轻唤她一声“宝贝”称她一个“乖”，只要出门前吻她一下，回来后抱她一抱，那女人便觉自己的世界已是满满的了，甚至甘愿当了自己经年积攒的金银细软，赔上身家性命去随了他天涯海角。男人不是也动情高歌过“一无所有你就跟我走”吗？可见男人也知道世间就是有什么也不图就跟了他走的女人呀。不过虽说不图什么，但女人终究跟了你总要有所图。常听得女人这样说，金钱与感情，两头总得图一头，感情太不牢靠，那就攥住钞票吧。请别怪女人如此这般俗不可耐重利薄情，如果一个男人没钱没势没地位，没能力让心爱的女人过上好日子，而你还端着一副大男人的臭架子，摆一副硬汉的面孔，不肯对身边的女人说句体贴安慰的话，不愿温温柔柔地哄她一把，那女人还有什么心劲跟着你？
        我有不少女友私下说“其实我也就是想让他哄哄我”，或者“我就想他能当着别人的面对我亲热一点”。想想女人有时的要求真的不多，真的很孩子气，她们的面子并非都得男人给她们挣个金山银山，给她们荣华富贵，让她们耀武扬威，不不。其实女人很多时候的“作”，乍看上去有点刁蛮有点不讲理有点拎不清，但实际上是女人另一种形式的发嗲，根本不是想有多大的企图，也更不是什么欲壑难填，只是女人在向男人发出求宠的信号，她也未必要你有多少付出有太多破费，其实爱着你的女人早在心里替你算着呢，才不会让你为难，你只要有那份买羊胎素的心，她也就满足了，反过来买了补气壮阳的给你哩。女人的心思就是有那么点虚荣，在所有她的虚荣中，最要紧的就是要让人知道有个男人爱她爱得要命。一旦那男人忽略了她冷落了她，她就要耍点小计谋、闹点小事端，为的是让他重视自己，给自己挣点小面子，让人知道她是有人疼有人宠的。如果哪个男人能够让女人感觉到，假如你够得着，就是天上的星星也愿为她摘下来，那么女人便跟着你无论沉浮荣辱富贵贫穷，都在所不辞死而无憾了。
        一个嫁了百万富翁的女人也可能满面的愁云密布，而一个坐在男人自行车后座上的女人也可能春风扑面，只要那男人能够给她感觉铺天盖地的宠爱。受宠的女人看上去一定光鲜可人，而形容枯槁、一副劳碌相的女人肯定是没有宠爱的滋养。男人总是希望自己身边的女人年轻靓丽，而大多数女人出嫁时往往是她生命中最光鲜明亮的时候，可是很多男人却不知如何守护着她的光鲜明亮，径自不管不顾随她凋零，却转而旁逸斜出，再去寻另一个明亮光鲜。其实男人想拥有女人长久的年轻，最好的办法就是施宠，让她到老都觉得自己是你的“宝贝”是你的“乖”，即使她容颜已衰，可心地依然年轻，而女人年轻的心地才会令她给予你万种风情的享受。

    宠爱，是女人的羊胎素(2)

     

        
        我的母亲已是七十天命，但尚有少女似的任性，与我争执起来如同姐妹，我常埋怨她没有通常老人的淡然、“看得穿”，私下向父亲告状；父亲则说，这辈子没能力让母亲大福大贵，但一向在精神上宠着母亲，至少让她心理上比较慰藉。当母亲再发脾气时，我倒另有一份愉悦：母亲倒是不老，七十岁年纪尚有一份少女心态。也正因此我在恋爱过程中的曲折情节也能同母亲交流与分享，如同和女友说悄悄话。
        女人属猫，天生需要男人宠她，这和年龄没关系，这是性别属性所决定的，和男权女权什么的社会附加也没关系。男人施宠，女人受宠，如同猫要吃腥，狗要吃肉，纯属不同动物的不同天性。希望终生爱情相伴、婚姻美满的男人，就该把对女人的宠爱进行到底，女人的温柔、妩媚、性感这些令男人神怡心颤的魅力，只有在男人的千娇万宠之中才能得以尽现，这同时不也是男人的享受吗？聪明的女人是会很有分寸地享用男人给予的宠爱，并小心储蓄慷慨回报，因为女人有母爱的天性。
        有男人说，女人宠不得，越宠她越不买你的账。宠爱是有学问有智慧的，如果宠不得法或宠错了对象，那是男人自己的问题。曾和一位著名音乐人聊天，他承认男人应该宠女人，但自己不敢对女人太好，因为自己曾经“把猫养成了老虎了”；我说那你眼力有误，肯定压根找的就不是猫。他想了想，说也是。
        又有男人说，宠爱不如征服。事实上宠爱与征服在女人眼里根本不矛盾，只有具备了征服力的男人给予女人的宠爱才会让她觉得值钱、受用，女人痴迷的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所施与的宠爱，就如同一个铮铮铁骨偶尔垂泪，便有回肠荡气、震撼人心的力量，哪个女人能抵御这不轻弹的男儿泪？相反，面对女人或战战兢兢手足无措，或殷勤奉迎一味讨好，那在女人眼里不是“乳臭未干”，就是“娘娘腔”。
        要知道，宠爱总是长对幼、上对下、强对弱的施与，那么男人，请先别怪女人宠不得，先想想自己有没有施宠的资格。如果你真的顶天立地，还怕把女人宠到你的头顶上吗？
        以上文字见诸一家知名的女性刊物后，编辑来电话说成为该刊当期读者调查“最受欢迎”的文章。其实我清楚并非文章怎么样，主要是关于“宠爱”这个话题正是女人感兴趣的。一个在大公司担任副总经理的女人告诉我，她的男人什么都依她，在别人都很羡慕的外表下她却有着难言的委屈，因为她在自己的婚姻里得不到被宠爱的感觉。她的男人认为太太的职位、收入都在自己之上，平日里在公司呼风唤雨，一班手下跟从左右唯唯诺诺，哪里还需要自己去宠她？女副总叹了口气道，他实在是不懂女人。她把头转向窗外，视力所及正是马路对过的妇女用品商店，转角处卖化妆品的近来刚刚改为女性内衣专卖。
        我不由问，你先生给你买过内衣吗？
        她说，他从来不进那种店的。就是让他去买，他也弄不清该买多大尺码。
        我想，一个宠爱女人的男人该知道他所爱的女人的内衣尺寸，他会为她买一个合适的胸罩，就如心疼男人的女人知道老公穿多大的鞋，给他买的正合脚。
        尚豪休闲餐厅
        风格：这是一家地处闹市的台湾西餐厅，但环境幽雅，你可以一边听着餐厅里的现场钢琴，一边看着窗外淮海路上流动的风景。中午的特价套餐很吸引人，花25元可以享用一顿情调十足的午餐，这当然因为有咖啡、红茶的配送。晚茶自晚上9点至凌晨5点。手头并不阔绰的男士请女友在此用餐，既不会令自己太紧张，又不失面子。
        客容量：200人
        价格：25元(最低消费)

    女人一生能否身兼两朵玫瑰花(1)

     

        久违了的张爱玲突然在某一天热了起来，跟着振保也火了。现代的男人差不多都知道也很羡慕振保的生命里有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的白玫瑰一个是他的红玫瑰。
        但不管怎么说人家振保还是正途出身，出洋得了学位，并在工厂实习过，非但是真才实学，而且是半工半读赤手空拳打下的天下，也有情可原有了圣洁的妻还想热烈的情妇。而可恶的是时下很多男人狗屁都不是，或者曾经是过什么但现在基本上也快成狗屁了，却也自我感觉极其良好地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一如张爱玲早早就道破了的：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就嫌那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那白的时间一久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女人便不知如何是好，通常女人无论红的白的，一旦爱上了便会不由自主地把他当做自己的全部，自然也希望自己是他的全部，可惜这件事情总是让女人伤心失落。于是有的女人索性也不把他当回事，谁跟谁呀，趁着年轻潇洒走一回。
        常听说女人到底怎么样得由男人来看，男人怎么样得让女人来看。不过我要说句男人不高兴的话，如今看得懂男人的女人比看得懂女人的男人要多，这可能在于女人天生的感性、细腻、敏锐，更在于女人依恋男人的心情；而男人则偏于夸夸其谈、自以为是、大而无当。如若他对于女人能够不仅在得手之前用足心思，更在得手之后多用点心情，那么他将鱼与熊掌兼得，红的白的两全。免得家里放着个白的，再到外面招惹红的，到头来弄不好人仰马翻，赔了夫人又折兵；特别是四十五岁以上的男人，更得掂掂自己的斤两，看看自己是不是折腾得起的潜力股，别觉得联合国已经把“青年”的年龄降到45岁以下，自己刚刚正当年，本想玩玩找找感觉抓紧时间过把瘾，结果弄得湿手沾面粉，活活把一匹金色战马拖成一头拉磨的老驴。
        如果一个男人能拥有一个红白兼而有之的女人，那真正是情投意合，并且双方的IQ、EQ接轨。
        远赴重洋的他带了一打子恋人千姿百态风情万种的倩影。在分离多日的一个越洋电话里，照片上的她问他最最喜欢哪一张。其实不用问她已心知肚明，就是被他镶在原木镜框里置于床边柜台灯旁的那张呀！他在异国他乡独处的夜晚，凑着台灯暧昧的光线同镜框里的她合了个影。镜框里的她清高、优雅、含蓄、漂亮而不张扬，其眼神与坐姿散发出些许纤弱的冷漠。她收到这张特殊的合影便心领神会了他对女人的要求，而万里之外的线那端却急忙补充了一句：晚上可别是这样哦！电话里交融着两人会心的笑。
        他当然是知道她晚上不是照片上那样的，这并不在于他已经领略了她晚上的风景，而在于他敏锐的洞察和准确的判断，更在于他的一份自信。尚在他与她彼此很有距离时，他就已从女人脸上幽闭的白玫瑰看出她内心里正渴望绽放的红玫瑰。
        如果把女人矜持的、精神的、理性的一面比做白玫瑰，而性感的、物质的、感性的一面比做红玫瑰，那么女人其实本是两朵玫瑰花，只是聪明的、有学养的女人知道适时开放。

    女人一生能否身兼两朵玫瑰花(2)

     

        如果一个女人能面对同一个男人绽放两种颜色的花朵，则是这对男女彼此的福分。但可惜在这个易拉罐年代里，许多男人已没了耐心，尚未等到女人开出另一朵玫瑰，便已掉头而去或环顾左右了，于是女人在失去男人目光的滋润与欣赏时，另一朵玫瑰未开即衰了。男人如果既无洞察力、判断力，又无耐心，那女人可就冤而惨矣！
        平日常听得男人说理想妻子应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所谓“上得厅堂”自然是模样要中看，说话要中听，举止要得当，令人赏心悦目，如斯女子当然该具备现代风范与气质；而“下得厨房”当然是具备传统美德，温柔贤淑，相夫教子，服侍公婆……男人叹息现如今生活中这样两者兼而有之的女人是寥若晨星了。但事实上并非这样的女人稀有，问题是具有发现这种女人的眼睛、具有颐养、包容这样女人的心境太难寻了。
        我的一位博士后女友学识渊博，文静理智，通常男人在娶老婆层面上便对她敬而远之。殊不知她是个内心极其柔软、生活极富感性的女人，一旦爱起来也如火如荼。她会突然给我打一个长途，或在我拷机上留言：快打开电视，现在有档“玫瑰之约”。她还会一边听着《蓝色的多瑙河》，一边跪在地上揩地板。可惜男人往往只看到她的外在，便确定她只是一朵白玫瑰，当然仅仅是朵白玫瑰的女人就少了让男人心动的激情。男人往往因为自己的浅薄和内心深处的自卑而与优秀的女人擦肩而过。
        我的另一位女友从事的工作是在风光招摇处，而她本人的形象也令人过目难忘，给人的感觉热情奔放、活跃亮丽，人称之“open”，自然围在她身边的男人排成队，可她却直奔四十尚未成婚。有次她痛苦地跟我说，男人都想让她做情人，却并非想真正娶她做老婆。因为男人只看到她是一朵红玫瑰。我曾就女友的情况向一位男士请教，男士坦言，中国男人骨子里的传统会驱使他找个素的做老婆，找个荤的做情人。但现代意识与时尚生活的都市男人又不满意家里有朵令人放心、静心的白玫瑰，于是有贼心也有贼胆的男人便在外面寻找活力热情的红玫瑰，有贼心而无贼胆的男人便只好感慨“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
        事实上，大多女人都是双重性的，她既是白玫瑰也是红玫瑰，只是她通常偏向于绽放某一种颜色，而另一色则需在特别的人面前在特别的目光里才可以绽放。若是男人没有鉴赏力，没有给予女人适宜的温度、湿度，女人的另一朵玫瑰开了也白开，甚至根本没法儿开出来，而男人却浑然不觉，还要丢了近水楼台，费劲扒力地去外面寻觅另一朵玫瑰花，就像是家中的电脑或录像机，本来有许多功能可以一机兼用，我们却常常不会用，只是单一地使用某一项功能，需要时又得去外面求助或再花钱买台别的什么机。我还是要不厌烦地说我自己的老话：女人是一架钢琴，就看男人会弹不会弹。有本事的男人既能享受肖邦，也能享受理查德·克莱德曼；同样一把小提琴，可以是帕格尼尼，也可以是陈美。如果一个男人善于在同一个女人身上发现和颐养两朵玫瑰花，那不仅幸福了女人也幸福了自己，当然女人也要不乏聪慧，并且对同一个男人有足够的爱，如那位被带到大洋彼岸镶在原木镜框里的女人，明白男人在白天喜欢她“这个样”，可晚上她却不该是这样。
        JUDY’STOO
        风格：红色的外墙，入口处是一大大的白礼帽标记，插播的是洋歌，供应的是西食，来的也是老外居多，但点缀了不少中式的怀旧。不知主人是不是考虑到“混血儿”的魅力，故意这般杂交。
        客容量：200人
        价格：45元

    非内裤非束缚的新男女情(1)

     

        有则广告推介一款具有修饰效果的女式内裤，很悬念，很诱人探秘，虽然有点令人费解但让人牢记了：“非内裤非束裤”。这样的广告语有点暧昧吧，生活中如今越来越多的人和事似乎都在暧昧起来呀。
        那天，一位在网站里刚刚升了主管的男孩来找我探讨一个很暧昧的话题，叫做：21世纪流行非友情非爱情。我不由提起“非内裤非束裤”，男孩的眼珠和问话差不多同时掉出来：“那是什么裤？”我便接了句“非友情非爱情，那是什么情？”我们四目相对，定格片刻，突然不约而同脱口而出：边缘情。
        这个年代男男女女的事情愈来愈成为各种媒体上必不可少的颜色，甚或是各种封套和版面上的点睛，虽然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爱情似乎已成为遥不可及的童话，或者是尽管催人泪下也必定沉没的泰坦尼克号，但男女话题却是热门，而且现代人已不屑于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训诫，现代人的参与意识在这等心旌摇曳的故事里怎甘袖手旁观！都市里盛开的咖啡馆、酒吧、茶舍等等为男女“情感秀”提供了既隐约又公然的舞台，那里面窃窃私语执手相看意犹未尽的男女多是他们的缠绵之间并未有一张结婚证书的，而且他们展开彼此间的故事也并非为了发展到去领那张红色的证书。越来越多的男女在一起享有彼此甚至鱼水之欢而并不奔着某个鲜明的主题。
        这是一个拒绝单调、拒绝陈旧的时尚年代，现代人似乎在任何事情上都不甘从一而终，总想给自己留有更多的余地，所以后现代男女很犹豫涉足婚姻，惟恐那一纸婚书断送许多可能，由此具有婚姻目的的恋爱也使他们感到沉重而举步不前。但男女之间的性吸引与彼此爱的渴望却是与生俱来不可抵御的，于是有人希望在非婚姻非爱情的范畴之外有一种比友情更亲密更有情致的新男女关系。
        暗下思忖，这种“非内裤非束裤”的男女边缘情，其实也非今日上市的新品，它本来就存在于友情与爱情之间，像林徽因与徐志摩其实就有一种边缘情，林也并不隐讳其夫君梁思成，而且也并未因此影响林与梁的爱情婚姻。其实生活中人们渴望有这样一种边缘情的愿望并非贪心，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可以满足另一个人的全部需求的。
        回到本文开头网站男孩的那个话题上，这个小我若干岁、差不多应该有代沟的男孩就同我面对面地坐在“仙踪林”喝茶。其间他的手机、拷机不停地响，自然是他的女朋友。他三言两语打发掉，对我嘟哝着有点烦，其实他并非不爱女友，只是他觉得她像一根藤缠着他，令他难得自我空间，而近日遇到的麻烦又不便与女友如实说来，便约我出来听。男孩近日被一大龄女子追求，起初他只觉与她在一起比同恋人更轻松，话题也更闲适而广泛，他的确希望与自己恋人不能沟通或者恋人没有兴致的一些话题与心绪也能有对应的一方，并形成合理流畅的途径。他说只希望同她做个比一般朋友更进一步的朋友，但绝不想与她有爱情方面的故事，但当大龄女子发起强烈的爱情攻势时，他即刻落荒而逃。他说，本来和女友在一起时间长了有点累，一句话说不好，她就掉泪，要么一生气几天不睬，老得去哄；而同那个大龄女子在一起讲话就轻松随意，因为没有爱情的压力嘛。可谁知她却偏要越过他心理的边界。与我叙说着，手机又响了，他看了看号码，没有接听，说是那个女的，口中厌烦地吐出三个字“老女人”。我不由瞪着他问，那我在你眼里是什么呢？他的目光立刻单纯起来，很真诚地说，你就是宇秀呀，从没有想过你多大，只是过一段就想和你通个电话，有什么事高兴不高兴都想跟你说说。我笑说，好在我对比我小的男人永远不会想入非非。男孩突然说，那我们之间也算是一种男女情吧？我说友情而已，他做了个鬼脸说，如果只是友情的感觉，我可舍不得消费这个晚上。
        “仙踪林”喝茶以后，发觉现代人在男女关系问题上有意识或无意识地在追求一种多元的情感。一对男女往往在彼此有好感、作为好朋友阶段能够交流得彻心彻肺，甚至自己的隐私也端出来求助对方，而一旦双方发展成为恋人或夫妻，谈话的渠道则多有滞塞了。比如那个网站男孩在他热恋的女友之外则希望同其他富于信任和好感的异性进入“边缘情”，而这种超乎友情与爱情之上的关系往往是在一些高素质男女之间才有可能。但更多的男女往往在他们有了肌肤之亲，有了法律保障之后出现了话语禁区，这些话语禁区久而久之便形成心灵上的屏障，那么他们便出现这样一种可能：即在彼此关系之外寻找另一个可以交流可以倾诉的对象。
        女人的天性使得她们常常可以在同性朋友之间谈谈私房话，深更半夜地煲上一通电话粥；但男人则不大肯在同性之间聊一些很私人的话题，他们会在同类中很小心地包裹自己人性的弱点与痛楚，而他们愿和异性沟通，甚至在温柔母爱的女性面前不惜垂泪。与恋人之外的异性对象交流，会使自己低落的情绪兴奋起来，在生理与心理上都更易于获得刺激与满足。男人在恋人或妻子面前总是要做出一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模样，当然这也是因为恋人对他们有着这样的期待和要求，所以他们即使在外面遭受挫折痛苦，也不愿流露给同床共枕与自己命运休戚相关的女人，愣是“打掉门牙往肚里咽”，但是他们内心的压力与苦闷也必须要有一个发泄的渠道，于是他们下意识地会去寻找另一种男女情，以得到解压与释放。当然如果作为恋人的女人能使自己所爱的男人在多个层面上与她交流和谐容纳，那是一个很高的人性的境界，那样的女人绝对是冰雪聪明又不失纯良厚道。

    非内裤非束缚的新男女情(2)

     

        
        如果一对恋人能在拥有爱情的激越缠绵中，在享有婚姻的踏实笃定中，善于营造一份“边缘情”，那着实是彼此的福分。而这份边缘情很大程度上缘于彼此能够敞开心扉的交流。我曾采访李银河，问起她与王小波的关系，她回忆他们相处当中最幸福的事就是能够做“倾心之谈”，而如果夫妻之间有沟通上的障碍或不能彼此开诚布公，那么他们待在一起无异于互相打扰。可惜现实中很多夫妻和准夫妻们由于彼此朝夕相处太过稔熟，反而忽略、甚至失却了交流的热情，致使彼此间的关系日趋乏味单调。当一对男女之间只剩下某一层关系的连缀，那么他们的关系就变得很脆弱。
        无论男女，只要是有着精神向度的人，都不会只满足于一种单一的男女关系，但这并不等于说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就需要许多个不同异性才能满足多元的情感需求。“边缘情”毕竟是存在着一种危险性的，尽管这种危险里含有迷人的甜蜜感，但犹如走钢丝需要高超的技艺，稍有不慎便会失足。我渴望的是在一对一的男女关系中存在着这样的丰富性和彼此乐于创造与奉献的热忱、智慧。
        而在尚未确定一个可以婚嫁的男人之前，你可能会有和不同的异性往来的经历，但这些异性却未必就是你同他真正意义上的恋爱，当然你同他又不是一般友情意义上的朋友，即所谓“非友情非爱情”。而在这样的边缘故事里，男女主人公都要有一定的容纳度，并应具有超然的审美心理视角来体验感觉和宽容对方与自己的相处。以我个人的经验来说，在不同的心境和时空中，面对不同的异性，我希望与他构成的关系状态也是不同的。这里并非是玩游戏，只是彼此心态不能错位。
        曾经有位形象豪气的男人，浓眉下的双眼扮做土匪也透着善良的神色。我清楚他对待我的心意，我也很喜欢同他吃个饭，喝个茶，甚至通宵畅谈。但是我却不能接受他进一步的举动，这并不仅仅因为他有妻室有一个宝贝女儿给予我道德上的约束，而是我对于他的情感状态只是进入了兄妹的感觉。有时在寒冷的冬夜，我很想被他裹进他那旧得发白的军大衣，隔着粗毛线衣贴着他热烘烘的胸脯，的确是一种享受，但他若由此想更亲密我，我会立刻反目，我希望拥有一种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之爱的美感。终于有一天他不能承受这种亦轻亦重的关系，我们之间的感情夭折了。
        我曾反省过这段情感，或许是我有很自私的一面，但是我又想，难道就没有一个男人修炼成真正的君子，能使女人和他处于一种既热切又安全的关系中？也许男人对女人的某一点喜欢就可以产生或进入性，但女人则不然。女人可能会喜欢欣赏某个男人，却未必有性的欲望，女人在生理上和心理上可以把喜欢一个人和性分开。我有时喜欢一个男人，仅是限于同他聊天，并且喜欢隔着一张桌子，如他越过这张桌子，我不但谈兴顿失，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复存在了。我有时在病痛中渴望一个男人的到来，却只是希望他拉把椅子坐在一旁，而不要坐在我床上；我喜欢他用目光给我抚爱，但千万不要用手。有时我喜欢一个男人，很愿意挽着他的手臂走在亮丽的灯火处，或落座在五星级酒店的大堂里喝杯卡布基诺，但我却绝不想和他在一个私性空间里独处。有时我喜欢和一个男人商谈至关重要的事情，却并不喜欢他陪我走进大剧院听一场音乐会，或步入女装店试一条裙子。
        当然，凡此种种关系都不是完美的，也自然不能令我满足，这种“非内裤非束裤”的感觉固然有份刺激感、新鲜感，但这种心里仿佛揣着个小兔子似的心颤的感觉，恰是表明了两人之间关系的不牢靠。但是否走进婚姻虽然有了相对的牢靠却失去了男女之情中必不可少的兴奋度呢？其实这完全在于两个人自己的把握了，正如萨特所说：人在这个世界上具有多种可能性，而人的出路，则是人们自己的发明。真正重情而又有足够智慧的男女懂得在稳定的婚姻里创造出永恒而又新鲜的感觉，夫妻之间也完全可以不时营造一份“边缘情”。比如情人节，婚姻中的男女也可以暂且超脱日常去送给对方一份惊喜与浪漫。生活其实有很多时节、很多场合、很多机会，就看婚姻中男女善用不善用了。善用的男女除了用情专一的品性外，还自然要具备丰富的情感层面与对话能力。这份浪漫情爱中的男主角必定是我要嫁的人，我对异性的种种喜欢他该是兼而有之吧，即使婚后依然可同他享有那份心旌摇曳又敞开心扉的“边缘情”，而这份夫妻边缘情里一定要有四重关系：我应该从他身上感受到父爱的仁慈宽厚，兄长之爱的娇纵呵护，情人之爱的激情热烈，丈夫之爱的安全踏实；同时，我对于他也该有母爱的温柔无私，手足的关切无猜，情侣的浪漫风情，妻子的体贴恭顺。一对恋人有了这四重情感的交流，他们便情趣盎然而又牢不可破。
        我希望我有幸嫁的那位能同我有这样的默契和信心去缔结彼此之间的多元情感，给予对方多元的需求与满足，而不是在彼此之外另辟蹊径寻求补充。
        仙踪林
        风格：鹅卵石、白色沙砾、草编绳结、吊凳、不规则空间，人工的田园童话世界。坐在颤悠悠的吊凳上，吮着吸管里的珍珠奶茶，恍若童年在家门口荡秋千。来自台湾的仙踪林已在上海开了多家连锁店，这里的客源较杂，但基本上没有老外。店多开在马路边，没等走进就有一股浓香的爆米花味。
        客容量：50~100人不等
        价格：18元(最低消费)

    “花心”也是好男人(1)

     

        我有一个异性朋友每逢可以携伴侣出席的场合，他都会不失时机地带上他的并非花容月貌的女朋友，而且每个月他固定将薪水的大部分交给女朋友，尚未成家就已经担当起丈夫的职责了。对于一个二十几岁有着大好前程的男人能够如此，女人应该觉得踏实知足了。但因为跟他比较熟悉，我知道他并非是一个传统意义上专一的男人，事实上他很有点花心哩，既然酸甜苦辣咸味有五味，赤橙黄绿青蓝紫色分七彩，世上有千娇百媚，为什么男人要独爱一枝玫瑰？这话听起来女人都不是滋味，而要嫁他的人更得提心吊胆了。我悄悄问他，人家都跟你好几年了，到最后会不会换个女人做新娘？他承认有机会也会跟别的女人玩一玩，玩过了才知道还是自己的老婆好。他把女朋友已经称为老婆了。我想，从做女人的角度讲，在他决定娶自己之前随他玩个尽兴，如果他在玩的过程中有感觉更好的而放弃了身边的，也未尝不好，免得结了婚再有什么新感觉就麻烦了，其实女人找一个婚前有比较多的经历的男人或许是一种福气。
        不过，我的这位异性朋友却遗憾女人不太明白这一点，一说起“花心大少”就如临大敌，说是古代男人有个三妻四妾照样是“几房点灯”服侍得妥妥帖帖，可现在的男人就一个老婆还摆不平，在家要摔东西，在外喝点小酒拷机就追着来，一群哥们儿涮羊肉你得不失时机躲到一边给女朋友打手机，更痛苦的是最近男人晚上开始考虑要去买点“蓝色的小药丸”。
        我承认他说的是生活中蛮普遍的情形，但一个老婆还摆不平的男人，先不要说女人的不是，起码自己做男人就差了口气，至少你找的女人可能比较“穷”，除了你什么都没有，那她就会非常小心地捍卫着自己的绝无仅有，恨不得把你拴在她的裤腰带上。某些个好男人一不小心成了悍妇的专利品，这不仅仅是男人的悲哀，也是其他女人的损失。事实上现在也有越来越多的女人不仅包容了男人的花心，而且还很能欣赏、善待那颗斑驳的心，当然她们不是以往旧式女子的逆来顺受，她们有文化，有经济，有阅历，有魅力，当然也就有更多自信，自信就使女人变得不那么小家子气，而有较好的承受力与容纳性；她们不单调，不乏味，她们本身在经历与精神上都很丰富，也只有一个丰富的生命才能真正包容、读解另一个丰富。
        我想告诉我的这个朋友，如果男人不是因为喜欢所谓的“纯洁”而找了个白痴，那么真正有文化含量的女人你不必担心她深受港台片的毒害，尽管她可能在屏幕前鼻涕眼泪的，但她不会傻到非要在生活里找一个剧情中的周润发或郑伊健，女人们其实都明白无论发哥还是古惑仔生活里都不是省油的灯，只不过在那一个半小时的录像里扮了回痴情，也正因为他们生活里有过很多的不太平，所以才会把那痴情扮得那么逼真。如今明白的女人都希望最终停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曾经沧海，是被很多女人都喜欢过的并且还在喜欢着的，只是最终自己得到了，一个花心男人的多情故事最后在自己手里成为结局，这是很过瘾的事。
        俗话说，男人通过征服世界而征服女人，女人则通过征服男人而征服世界，而要让女人感到有征服的成就感的男人当然不是平庸的小男人，换句话也就是说，男人要花心也须有花心的资本，不然有水准的女人才不屑呢。所以他们一般都比较有才，长得又帅，有出众的人格魅力，在一定的圈子里富于感召力，而他们的花心往往是他们不那么虚伪掩饰而流露出的真性情。这样的男人谁说不是好男人？这样的男人是精品，实在是凤毛麟角，而很多的男人并没有什么资本，或本来不多的资本早已亏空，却还要到处寻花问柳甚至备着药丸四处走，其实只剩了一个男人的虚名。
        男人抱怨女人不懂他的花心，就如同女人哀叹男人不解风情，彼此彼此。现代的新男女关系也是在更多的理解与接纳中在更高一层的文明水平上达成的和谐，很希望越来越多的男人能了解女人眼里的“花心”是什么，千万别借着花心招蜂惹蝶烂情泛性，把自己堕落成一个烂菜心。
        其实，男人的千好万好落实到某一个具体的女人她最要紧的是必须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心疼，如果说男人非常在乎女人的温柔，而男人的柔情更让女人致命。有个男人很懂女人，就说“我很丑，但我很温柔”。花心男人在没有把自己落实到一个具体的女人之前就有着一副天生的善心柔肠，他对天底下的女人都有怜香惜玉之情，呵护宽容之心，幽默机智之趣，彬彬有礼之度，他当然应该好色追色，不然无论天生丽质的还是后天装扮的佳人红粉不都兴味索然失去了价值了吗？就像舞台上的演员没有观众的喝彩。他当然也应该重情多情，不然无论是柔弱无助的还是激情澎湃的不都没什么可期待了吗？
        虽然曾有一度中国女人寻死觅活地要找什么高仓健式的冷面硬汉，但也只是吵闹了一阵，终归女人还是喜欢给她笑脸比给她冷脸多的男人。女人因为天生体力方面的短缺和在某些技能上的愚笨，有时是很难抵挡一个男人的相助而引起的相爱，一个坚持独身的女人可能被居室的某样物件的安装或拆卸难为得要死，这时候也许一颗螺丝钉就打败了一个独身主义者。当然对于富婆们或许没有这些生活琐事的烦恼，什么都可以用钱来解决，但是对于大多数普通的女性只有微薄的薪水咋独身也独不出个滋润来。我的一个大学女同学私下告诉我，女人成了家以后对男人的要求是自己做小姑娘时候想象不出来的，如果现在自己带着幼小的女儿突然失去了孩子的父亲，那她再婚将比坐火车还要快。你可以说这个女人太没用，但再坚强的女人也希望有个宽厚的肩头靠一靠，这是一定的，于是适时地给予女人微笑向女人伸出手臂的男人自然就很受用了。
        虽然婚姻制度规定着男女婚配的一对一，但女人除了自己的老公她并不想世界上仅仅一个男人对她好，她海誓山盟可以说，你给我的世界足够了，可第二天醒来她要出门去上班，去接送孩子，去买菜购物，去做很多事去交道很多人，她的世界里怎么可能只是他？而他当然也不可能时时处处陪在她身边，所以女人自然希望除了他还有许多的男人能对她好一点，比如挤在公交车上男人能为她让个座位就很不错。我上班的时候有一个男同事，单位里女性几乎个个夸他人好，差不多每个女同事有求他都会相帮，总是一派真情毫不勉强地帮你抬张桌子扛个东西，一旦他不在，女同事都会感叹办公室里少了份温暖。
        如果我说这些，男人说这只是一般的绅士行为，算不得花心，花心总得和男女性情之事有关，或者说有点好色有点对女人想入非非。但我首先认定花心男人该有一副对女人的好心肠。比如《红楼梦》里的宝哥哥，他今天这个宝姐姐明天那个林妹妹，又是晴雯，又是袭人，大观园里的红粉哪个不被他爱过？虽说各个姐妹从他那里感受的爱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是共同的，就是他的怜香惜玉，说白了是他的心眼好。虽然都知宝哥哥是花心，但谁还不是希望和他共枕鸳梦？
        女人对男人的兴趣往往来自男人对她的兴趣。女人还在小姑娘的时候，就会对男人温情脉脉、善解人意的目光青睐有加，以至最后投怀送抱。读中学的时候和女同学一起看电影《小花》，那个女同学一出影院就一迭声地叫，哎呀，唐国强的眼睛花是花的了！女同学说这话时的神情绝对陶醉痴迷，如果真有那么一双“花是花的了”的眼睛盯牢她肯定昏过去不知东南西北。花心的男人未必有花花的眼睛，但花花的眼睛必定有花心，只是那时候还没有花心这个词。若干年后我在电影学院的课堂上看《漂亮女人》，居然就失去了专业的读者眼光，只因里察·基尔所扮演的男主角“花是花的了”的眼睛而想入非非。

    “花心”也是好男人(2)

     

        那个故事本属平庸的电影一时风靡，实在是男主人公的花心给女主人公带来的好运补偿了生活里女性的心理缺憾，天晓得有多少女人心里默念着，啊，我要是能遇到这个男人该多好！影片中的男人绝对是个花花公子，才会与做妓女的女主人公发生那段最终感人的故事，如果是个目不斜视的正人君子，这个故事则无从结构。但为影片所陶醉的女性观众又有谁会指责男主人公的花心呢？恨不能出了门自己就撞上一个呢。
        现代社会已经不大有男人在乎自己娶的老婆是否处女，但在两性情事上，男人总是希望自己是这个女人的第一个，而女人却关心自己是不是这个男人的最后一个。有个未婚的大龄女子，有好心人帮着介绍对象，说那男人如何老实本分从不近女色，见了女人都脸红。待嫁女子一听忙不迭地跟介绍人说她害怕这样的男人，弄得介绍人一头雾水，可介绍人依然热情万丈地把两人安排了见面，果真那男人脸颊绯红连舌头都打结了，女的赶紧找了个借口逃之夭夭。如此未经风月的男人，何以解得女人风情？女人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熬到大龄成婚，再去从头培训一个“处男”，活活把自己做了实验品，甚至牺牲品。20世纪80年代很轰动一时的日本电影《生死恋》原是由两个短篇小说《友情》和《爱与死》合并改编的，后一个小说中描述到一个女子嫁给一个公认的正人君子，结果婚后那男人因从未接触过女性，也不敢对妻子以外的女人多看一眼，但内心里却充满了对各种女性的幻想，于是将种种想入非非全部集中在妻子一人身上实践，活活把生病的妻子给折磨死。而外界谁会去想到这个男人的罪责呢？
        所以现代女性对男人是不怕你历经“万水千山”，只要你情有独归，别等结了婚才发觉自己经历苍白，即使家里“红旗不倒”，也保不准外面“彩旗飘飘”。
        有个女孩和恋人分居两地，靠电话传情达意，男的情深意笃，一个电话就是几个小时，男的所言多是可以“免提”的话让人听见也无须脸红。起初，女孩听得很认真，但随着两人感情的发展，女孩希望男的除了落落大方的言语外再有点别的，甚至可以肉麻一点，可男的就是不肉麻，女孩觉得这种要求说穿了就没意思了。结果后来的电话女孩越来越没耐心听，男的还以为她变心了。其实女孩要的并不多，当她越来越爱上对方的时候，她会很心疼几个小时的长话费，她只要他用短短的电话说几句她渴望的话就满足了。终于有一天，女孩冲着话筒叫道：你会不会谈恋爱？男的说在你之前还没真正恋爱过呢。女孩就说，那你马上找几个女人谈谈恋爱后再来找我。事后女孩说，如果最终娶你的男人是个花花公子，或许更安全，因为他阅尽春色返璞归真了；相反如果这个男人是在你身上开了窍的，没准将来他还经不住诱惑呢，就好比进了城的乡下妹偶尔尝到了奶油蛋糕的味道，食欲大开。
        如今婚姻里的女人虽然希望丈夫用情专一，但也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而断绝与其他异性的正当交往，她们懂得有适当的异性朋友对于夫妻关系可能还是润滑剂，使得彼此之间的感情富于空间而有弹性。余秋雨先生曾经打过一个很形象的比喻，说人的感情就像一道渠水，感情饱满酣畅就像渠道里的水哗哗流淌难免溅出点水花，男女相处要允许对方有点水花溅出来。感情和生命一样是需要有弹性的，这就需要彼此给予对方一定的空间，像土地需要松动，不然板结的土地上怎么有五谷生长。
        花心男人一般都见多识广，风趣幽默，心态比较松弛，不会为人处世紧绷绷的，叫自己疲惫，叫别人也跟着喘不过气；而且他们有比较有鉴别，即使最后娶了个外人看来平凡的妻，惟有他看到了她的瑕不掩瑜。
        因男女生理与心理的差异，好男人往往早已成家立业，好女人却有不少高处不胜寒成为独身。如果好男人个个都不花心，目不斜视，心无旁骛，那剩在一边的好女人要么下嫁，要么等到天荒地老。当然我的这份担心纯属杞人忧天，花心总是不灭的。但愿花心男人一旦“花”起来，就不是仅仅花在眼上嘴上，而要真正担起责任来，拿出点“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真情率性来，千万别一边“花心”，一边又要当“正人”，或“花”了一半又要缩回去扮“君子”，那是最为女人所不齿的。
        哈雷酒吧俱乐部
        风格：这里号称亚洲最大的酒吧，同时它也是一个集SCD场、KTV包房、音乐吧、桌球、餐饮小吃、超大银幕投放、情侣雅座为一体的超大型酒吧，仅KTV包房就有30间，面积1000平方米。这有很多的门，也就有很多诱惑，不过你口袋里钞票的多少将暗示你该走哪一扇门。
        非常感觉：别把情人约到这里来，花样多了，容易见异思迁，背叛初衷。

    留几个傻瓜谈恋爱(1)

     

        一个女中学生面对即将远嫁异国他乡的女人眼睛里眨巴着很多个问号，她觉得这个比自己年长一倍的阿姨在爱情问题上比较弱智，怎么就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现有的一切都放弃了，甚至卖掉了自己独居的房产，万一……
        女人和女孩之间有了这样一段对话：
        女孩：作为一个现代女性，为了一个男人，哦，就按你的说法是为了爱情，你就放弃自己的东西，这值得吗？
        女人：我得到的东西远远胜过我放弃的。
        女孩：我知道你说的意思，但是这太虚了。我原来一直以为你是现代女性，现在才发现你其实是很传统的耶。
        女人：如果将来你真正爱上一个人，你就不会说什么传统什么现代了。爱就爱，爱是很单纯的，如果心里有很多麻烦是很难投入到爱情之中的。
        女孩：干吗要投入？投入本身就是一种风险，以后就可能吃亏。你不知道现在流行一句话：找个爱我的做丈夫，找个我爱的当情人，所以就算是嫁了人也要给自己留点后路。现在离婚的不要太多哦。
        女人：但是如果在一开始就想着要留后路，实际上也就是给以后的分手埋下了隐患。如果我需要考虑后路问题，那说明他还不值得我相信，那也不会嫁他。
        女孩：我知道叔叔现在是很爱你的，但是人都是会变的呀，你能保证叔叔以后不会变吗？你把房子卖掉，万一在那里过不好，你再回来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这不是很冒险吗？
        女人：假设真是到了那一步，房子能救得了我吗？
        女孩：总归比什么都没留要好。再说这房子是你结婚前的，他也没权管呀。
        女人：法律上是这样，实际上他也并没要求我做什么，这完全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不要觉得你留着房子，人家就不知道你还留着点别的心思。如果双方都留一手，住在一起多别扭，还有什么温暖的感觉？
        女孩：你怎么没有自我保护意识？我爸爸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咳，爱情中的女人都是低智商。
        女人：就算你说得有理，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和一个人在一起却又不相信他，那是很痛苦的。如果一个人时时处处都有怀疑都有提防，那就连一分钟的快乐都没有；至少我现在相信他，我就照着自己的信任去做，我很快乐。至于将来，我交给上帝。
        女孩：那我就真的没话可说了，不过我可不相信上帝。
        这段谈话使我想到几年前有人给我的忠告：一旦你爱上一个人，就得一颗红心两手准备，要不然你就是个“容易受伤的女人”。她借用了一句流行歌词。坦白地说，在情感之旅中我还真被她说着了，我这个人有的是一颗红心可就是做不到两手准备，她立刻犀利地指出我太农业文明了。
        我琢磨了好几天人家说的，再看看当下的爱情版本是不同以往了，连歌里都不唱海枯石烂不变心，而是“不求天长地久但求一时拥有”了，现代人如果为爱情倾情投入全力付出好像就不食人间烟火了，报刊上像介绍服饰搭配和烹调厨艺似的不断地推出种种恋爱技巧分手策略等等，爱情已今非昔比大大融进了技术含量，如果你只知道一门心思地去爱去付出，就显得你特别的低能，特别的不时尚。都说现代女性最要紧的自主、独立，拿得起放得下，进退自如，游刃有余，如果你没个两手准备一股脑儿地爱进去，最后弄得个遍体鳞伤回头都没有岸。这方面有大量触目惊心的例子。
        我承认这些事实，自己就有过惨痛的经验，只是总结教训时仍然冥顽不化地坚信为爱情全力付出没有错，错就错在对象上，只恨自己眼力不济。记得当时我的大学女同学看着灰头土面泪眼红肿的我问：你现在还相信世界上有真正的爱情吗？我也不知自己怎么竟毫不犹豫地说相信，她顿时把眼睛瞪到额头上。事后我想了想当时那么说也并非盲目，因为我明白一点我在感情上的遭遇，是我把爱用错了对象，就如把种子撒在了顽石上，怎么能怪种子没有收成呢？我之所以相信世界上有爱情，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心里还有，那我就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个世界上绝不止我一个人有；而我敢说不相信世界上有真正爱情的人，首先是他自己心里已经没有了。
        有个国内还比较著名的导演当别人批评他剧本中的爱情戏比较概念比较假时，他的确想改得比较真比较感人，但是怎么也改不好，最后他冲着助手喊：哪儿有真的哪儿有真的？助手说：《廊桥遗梦》就赚了不少眼泪呀，里面写的那种男女情特真实。导演不屑一顾地说：那是洋鬼子骗中国老百姓的，那些抹泪的人都他妈傻×。而有那么一天，该导演私下里痛哭流涕地说没有一个女人真正爱他。内情人知道功名利禄之心早已占据了他的心，哪里还有爱情的位置？我想，也未必没有一个女人真的爱过他或想真的爱他，只是一个把为“廊桥”落泪的人都视为傻×的人又怎懂得善待别人的爱呢？可惜了！
        还有一个也是有点名气的男人在离了婚之后叹息说，自己没有娶到一个真正爱他的人，但他立刻又说假如有个女人死心塌地地爱上他，那他也得吓跑。我开始蛮疑惑，后来想想这个男人还算是有点良心的，他碰上不给自己留后路的女人要逃之夭夭，那是他知道自己负担不起那份真情，童安格有首歌唱的就是这种心情吧。
        看来并不仅仅是有人不相信真爱而要给自己留条后路，还有人也怕对方不留后路地爱上自己呢，弄得自己都不好回旋。现代人喜欢游戏，害怕刺刀见红动真格的，大家都留着点儿，好合好散好说好了，拜拜了也不伤筋动骨，多潇洒。
        但是，如果一个人真的爱上了另一个人，而对方这么潇洒地对待自己，情中人该是开心还是伤心？这是不言而喻的吧。其实哪有一个人不希望得到真正的爱呢？但是你自己三心二意，又怎么能指望别人对你全心全意呢？民间喝酒猜拳还有句话叫做“两好合(读音：ge)一好”呢，男女关系一旦进入到感情地带，都是极其敏感的，千万别自作聪明算盘打得太精，当别人耳聋眼昏。那个潇洒地说要一颗红心两手准备的女人，在后来的一个时间里她很羡慕地说，能够一心一意地爱一个人其实是很福气的。她说这话时正同生意上的一个拍档同居着，她说别看我跟他住在一起了，但在经济上和感情上自己还是有保留的，如果要想让自己真心付出，那得他先把心全掏出来，我可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人家的生活选择我无可厚非，但从她所希望的那份爱来说，她是蛮难的。要知道你在等人家全心全意，人家也很可能在等你掏心掏肺了再做决断呢，这样的持久战打到后来，连起初的热情也磨灭了。不久再见到她时，胳膊上挽着的是另一个男人了。
        一个几年前就已经四十八岁到现在还号称四十几岁的单身富婆，有着比她实际年龄年轻的容貌与身材，多年来一直寻寻觅觅，再度披上婚纱的愿望远远超过正当适龄的女性。她今天是一个迈克，明天又是一个乔治，都是有英文名字的男人，条件好得让小姑娘听起来眼珠子都得瞪出来，照她的话说，吃咖啡都不在一般的马路边上的小咖啡馆，一定是到波特曼、汤臣那样的五星级。可是几年过去没有一个结果的，至于为什么都不了了之，个中原委别人也不得而知，但知道一点她要求对方的条件不能没有钱，还有一个最低限额，至少要在50万以上，不过其他条件得一级棒。有人劝她自己又不缺钱，做啥非要找有钱的。她说自己的钞票是防老的，她可不会为了一桩婚姻而变相地等于“资助”一个男人，万一再被人骗一把，或者在一起过得没意思，岂不是自断“后路”吗？自己的年龄可经不起折腾，所以绝不会朝那种还在奋斗中的男人看的，惟有功成名就的男人才能激发她的爱情。
        我几乎说不清这位单身富婆到底是很有理性还是太做梦了，只是她跑美容院的激情是越来越大，还有半夜里常常想哭，也不为什么事，就是说不出的孤独。

    留几个傻瓜谈恋爱(2)

     

        还有一个职业女性拥有一张在大都市里很体面的名片，浪漫而难以公演的爱情剧一出接着一出，甚至在同一出里就有着多重人物关系。可是都吹灭了三十八岁的蜡烛了，婚姻仍遥遥无期。了解她的人知道她其实并不是一个喜欢和善于玩爱情游戏的女人，早在几年前就很有一份天荒地老的焦虑了，私下里聊起来好渴望一个安定的家。但是她对于身边的三个男人实在是举棋不定，三个男人都各有她所需要的，但也都各有问题，有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有的家有妻儿不能结婚，还有的虽让她激情澎湃却乏有安全感。她多么希望他们三人的好处能够集于一人之身，她就在三人之间周旋着，越来越心烦意乱，越来越身体疲惫，她不敢也不甘心放弃其中任何一个，如果找不到更好的，那么这每一个都是自己的后路。
        但是这位聪明的女人忽略了一点，她面对任何一个男人时，因为心里还保留着另一个男人作为将来的后路，所以她对任何一个也无法完全投入，男人察觉了对方的三心二意，不是拂袖而去，便是顺水推舟跟你玩一把是一把，反正男人和女人相比总归耽搁的是女人。其中有一个老板关系已经好几年了，当初人家明说了自己不会离婚，但只要她跟着自己就会负责她到老。因为这层关系她得到了位子车子票子，可她并没有因此放弃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的美好愿望，也不懈地寻找着婚姻的对象。虽然她很清楚别的男人绝不会容忍她和老板的关系，但她侥幸地幻想找到一个满意的再脱离老板。结果是她一次次地又回到了老板的身边，只是老板对她的感情也已今非昔比了，在得知了她的多次“外遇”后，老板放弃了曾经动过的离婚念头。知道情况的人都说，这个老板算是良心好的，要是换个男人早就甩她十七八条横马路了。
        聪明人生怕一棵树上吊死，心眼活，可也容易弄巧成拙，到头来，哪棵树上都挂不住。你想，平时托人帮忙，如果被托的知道你并不是单单托了他一个，你同时托了好几头呢，其结果是谁都跟你敷衍。在爱情上为自己的后路考虑得那么周详的女人，只可惜她们人生的后路却同时在变短变窄。要怪只能怪人生的路没有无限，尽管可以有很多条路的选择，但你不可能同时走两条路。
        当然，社会的复杂多变使现代男女面对爱情已经很难有清澈见底的明净了，狡兔三窟还怕防不胜防。但是，人们太多理智，太多算计，太多的有备无患，惟独少了爱情最可贵的品质：单纯。我们在为自己考虑安排得万无一失时，多了委琐，少了磊落，多了冷漠，少了血性，多了私欲的阴暗，少了爱情的明媚；我们在外表上看起来行为潇洒，进退自如，不为感情所累所困时，骨子里却苍白如纸，灵魂上已羁绊重重。巴金老人曾说过，两性关系上最能见得一个人的品性。由此推及到更广大的范围，如果一代人两代人都流行爱情后路，那着实民族堪忧。在男女情爱这个人类最不能自制的感情上，在我们两性相悦这个最为亲密的接触中，我们仍然不会忘了为自己盘算得滴水不漏，于是我们愈来愈失去了慷慨大度的亮节，孤注一掷的决断，背水一战的勇气。因为我们全体缺钙了。细思量当今的全民补钙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这已经超出了医学概念上的人体需要了。
        现代人常叹息活得太累，这个“累”恐怕很大一部分内容是为自己打算得太多了，有过多的后顾之忧，要是枪林弹雨中事先已为自己设定了后路，还怎么能冲锋陷阵一往直前？如今和平年代里我们却比烽火岁月的人更多胆怯，更多心神不定，那时候的人为了爱情可以把命都拿了去，而今在最亲密的关系里也不乏生意似的讨价还价，左思右量，生怕自己吃了亏。报刊上常常有人讨论婚前财产公证，这的确是一个现代的话题，去做这一公证的人，也是从法律的层面上公开地为自己留下了一条“后路”。最近网上看到一则消息，说南京有一对恋人要求公证对方的爱情承诺和恋爱中的甜言蜜语，弄得公证处工作人员啼笑皆非。这可真是把爱情的“后路”想绝了。
        其实世间万物都隐藏着一个公平之理，虽然有时一城一池一时一地看不出究竟，但这是天道，人不可自以为聪明而心存侥幸，所谓有得有失，这里多一点那里就少一点，艾青老人就说过：不可能一个人把好事全占了。别看有的人表面上风光无限，只是你不知道他内心里所缺憾的是什么，他在场面上也绝对是咬紧牙关不会对你说的。再说人的考虑终究是有局限的，借用我们中国人的老话叫做“人算不如天算”，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可上帝是很公平的哦，你既然已为自己盘算了很多，上帝便不再帮你了，上帝要去帮另一些人。老百姓常说的“傻有傻福”，我想大概就是说的那些被上帝帮了的人。上海国际礼拜堂的椅背后面有一个供教徒礼拜时置放《圣经》和《赞美诗》的白矾布袋，上面有一句《圣经》里的话，“耶稣的眼目无处不在，善恶都有监察……”

    留几个傻瓜谈恋爱(3)

     

        以配唱电影《泰坦尼克号》主题曲“myheartwillgono”创下全球唱片销量之最的加拿大歌手席琳·狄翁自己在生活里就创造了一个十分动人的爱情故事。她在经过了许多年的暗恋苦恋后，终于同长她二十六岁的音乐经纪人雷恩·安基里尔缔结连理。可婚后不到五年，丈夫就被查出患有皮肤癌。这时的狄翁已是世界级的大歌星，曾五获葛莱美奖，她为电影配唱的主题歌也正风靡全球。在演艺圈里明星们分分合合也不足为奇，但是面对噩耗的席琳·狄翁完全没有考虑自己的什么“后路”，她反而更坚定了与丈夫相守相伴的决心，她一面积极地替丈夫求医问药，一面多方联系妇科医生以期通过人工受精为丈夫生一个孩子，并在为丈夫求医的当儿，回忆记载下与丈夫相识相恋的点点滴滴，完成了爱情传记《mystory，mydream》。
        狄翁在书中记述了自己当年难以言说的暗恋，“每晚都梦到他，甚至在枕头下放他的照片才能入眠。”狄翁还诙谐地描述了新婚之夜新郎的逃跑，面对比自己小二十六岁的狄翁，在婚礼之后双双进洞房的那一刻动摇了，他想躲避新婚之夜，当时心“扑腾扑腾”跳的狄翁用电话追到他的房间。几分钟后，新郎在酒店大堂打来电话说：“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话，那我就做你的'第一个’。”狄翁回答：“你是第一个，也是惟一的一个。”
        狄翁新婚之夜的回答已为自己断了“后路”。苍天不负苦心人，狄翁终于生下了一个健康可爱的孩子，并且丈夫的病也奇迹般的有了好转迹象。人们都说是上帝眷顾她。
        由席琳·狄翁又想到《泰坦尼克号》中感人至深的情景，记得当时在影院里看到巨轮下沉中，露丝举着斧子呼唤着爱人的名字奔回船舱，在海水已经淹至胸部时，她拼了命向大锁砍去以解救关在里面的杰克，许多观众都哭了。特别是当杰克把露丝推上可以逃命的小船，而露丝竟飞身一跃又返回了正在沉没的巨轮。看到那一刻，我脑袋轰的炸了。再强硬的人也无不为之动容。为了自己所爱的人，放弃生，选择死，这就是爱情，毫无杂质的纯洁爱情。而露丝最后竟九死一生，那实在是爱情的力量，是上帝的保佑。
        有一次，去访问诗人雷抒雁先生，看到他书案上摊开的稿纸上写了一行标题：“留几个傻瓜当诗人”，很觉得有点意思。之后，我就跟他以此为题，在《中国文化报》上做了个对话。现在又想起雷先生的这个说法，我已经不想从狭义的概念上再去谈诗人了，而从广义的角度来说，敢于为爱情付出而不留后路的人，不管他写不写诗都是诗人。这个世界即使不再需要诗人，但一定需要恋人。让我借用一下雷诗人的话：留几个傻瓜谈恋爱吧，谈真正的恋爱。如果爱情的旅途上，少几条后路多几个傻瓜，世界就会清澈许多。
        现代人在恋爱中常常望婚不前，甚至临婚脱逃，一个主要的原因是不敢相信对方，而不相信别人，说到底是不相信自己。女作家乔治·桑曾经说：“一个人有了爱情，应坚信自己能忠贞不渝。即使很可能搞错，也仍应相信，并诚心诚意地起誓说，只要一如既往，就能得到幸福。”我们中国也有许多至今让人受用的老话，可我们怎么偏偏记住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却不记得还有一句话叫：将心比心，以心换心，人心都是肉长的啊。
        本文开头提到的那个远嫁他乡的女人，有朋友提醒她一旦发生“战争”你只能是撤退的一方，所以还是给自己备足盘缠，免得回都回不来。远方的那人朗声大笑说：我不会让你撤退的。
        可意泡泡红茶馆
        风格：红色的墙和蜡烛，营造的氛围很亲密。意大利式的酒瓶用仿真的古皮包着，令人想起18世纪的海盗船……一张张小桌子挨着墙，有点刻意为了情侣似的。
        价格：15~28元(各种咖啡)

    两个好人的离婚(1)

     

        其实现代家庭中发生离异的夫妻，未必是他们之间有什么原则性的问题，比如一方有了外遇等，但是他们在一起的生活就是没有快乐，总像是雷雨前的天气很沉闷。通常人们就想到他们之间有没有共同语言，于是就很容易考虑两个人之间的职业、文化、地位等条件是否相当。事实上，有很多成功的婚姻，夫妻两个在职业上毫不相干，在地位上甚至天壤之别，在文化上可能一个是博士一个是小学毕业，但是他们却过得十分美满，当然也很有话可说。
        我在许多美满与不美满的婚姻采访个案中感觉到，婚姻仅仅两个人有过好日子的愿望是不够的，还要有过好日子的艺术，在这一点上妻子是更为主要的角色。如果说交谊舞是男人的舞蹈，一般只要男人会跳，便能把不会跳的女伴带起来；那么婚姻则是以女人为主的舞蹈，一段好的婚姻全在女人的把握，而在这份把握中与对方的沟通是至关重要的。
        一位法国驻沪总领事夫人说，她看到许多人的离婚并不是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逾越的障碍，仅仅是因为彼此之间在沟通上出了问题，因此离婚是很可惜的。夫人以她自身的经验告诉我，一个女人既然选择了做妻子，那么保持与丈夫良好的沟通就同安排家务、教育孩子一样是你的本分。而我以下采访的离婚故事中的女主人公，以传统的眼光看的确是一个本分的妻子，但以现代眼光来衡量，她是否把握住了自己的本分呢？
        最近看到一本杂志上在讨论什么样的人适合两地恋情，除了要能够在道德上恪守自己，还需要一份浪漫的才情。当然浪漫的才情对于女人就有了很多家务以外的要求。
        ———采访题记
        我不知道该如何比较客观地来叙述他们的离婚故事。故事中的男女主人公曾经在同我一起喝咖啡时让我了解了他们的离异，即使在那一天，女主人公阿珍还是不清楚对方为什么就不要自己了，男主人公罗说当时自己绝对是向妻子说明的，并且给予了对方充分的时间和可能挽回这场婚姻的机会。
        我看着彬彬有礼很绅士的罗，凭女人的直感可以排除他跟阿珍离婚是有第三者插足婚外恋之类的事情，这一点阿珍也敢肯定。不过两人的性情一看就是反差强烈的那种：罗温文尔雅却不失激情，是个很愿与人交流沟通富有亲和力的男人，而阿珍则坐在那里像幅呆照，属于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那种。平心而论阿珍不难看，身材也算窈窕，但总觉身上少了点什么东西，至少不是那种容易给人印象的女人，若不是对罗印象强烈和对他们之间离异有采访的兴趣，阿珍绝对属于我会迅速淡忘模糊的女人。
        不过那天喝咖啡的时候，他们彼此没有抱怨，没有谴责，没有委屈，彼此都说对方是好人。说好人时并非也两人都从国外回来玩点洋派或因为坐在有情调的咖啡馆里在优雅的背景音乐里为了给彼此一点面子，我可以感觉到他们是真心实意说对方好，因为他们各自称对方好人时都是趁了对方去洗手间的空当。
        那次喝咖啡之后，一晃至今就是两年了。当时是离婚一年后，罗特地携了离异的妻和儿子回了趟上海探亲。两家老人看着明明好端端的三口之家非要散了不可实在如坠五里雾。阿珍的母亲是那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没什么文化的老太太，不住唠叨阿珍的不是，罗反倒劝老人阿珍没什么不好，但若自己不趁着阿珍还算年轻跟她分手反而阿珍一辈子不幸福。老太太只好抹把眼泪感叹自己这辈子没福分享有这么个好女婿。
        罗老太太更是心里别不过来，都四十多岁的人了，两人又不吵不闹的做啥非要离？如果他们都在国内说什么也得用双面胶把两人粘到一起，毕竟中间还有个宝贝孙子哩。好在他们都移民了外国，眼不见心不烦，罗老太太也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千禧年一过，儿子居然独自从澳洲返沪，这次可没带阿珍和孙子，却带了条在悉尼订制的婚纱。罗老太太对于即将过门的新媳妇虽然挑剔不出什么可就是不愿意给好脸，还时不时在女孩面前说以前的媳妇如何如何好，对于儿子梅开二度的婚事，罗老太太的态度显然不积极。其实老太太以前也并没喜欢过阿珍，只是老太太认为既然结了婚人家又没犯什么错误还给罗家续了香火怎么好离掉呢？而且更叫她弄不懂的是，儿子为什么费劲扒力地花了那么多辛苦钱把阿珍办出了国，又要和她离婚？现在又要把新的媳妇办出去，老太太觉得儿子是发戆(上海话傻的意思，但比傻的意思还丰富一点)。
        阿珍和罗的婚姻是中国家庭中最普遍的，也是常人所说的可以“凑合”的那一类。其实阿珍对这个婚姻并没有什么抱怨的。出国前，先生在一家很体面的局级机关里负责一个很有实用功能的科室，如果现在没出国也是什么国家公务员。即使阿珍自己下岗也不怕，一表人才的罗绝对是那种担当得起养老婆小孩的大男人。虽然婚后先生同她讲话愈来愈少，阿珍并不在乎，其实罗有时同她讲点什么，她真是接不上话只是“嗯”。每当家里来客人，罗总是谈笑风生，偶尔罗也带她去过一些场面上，罗总是风度翩翩为全场瞩目，而阿珍觉得自己在那种场合连笑都僵掉了，以后她也就不肯再去受洋罪了。事实上阿珍在车间里说笑起来嗓门是很嘹亮的。
        有那么几个晚上，罗试图和阿珍好好交流交流，阿珍就是说不上来什么，反正居家过日子，洗洗涮涮生孩子，就是这么回事嘛，只要自己老老实实跟了他过好日子，他也不会亏待自己，再说阿珍还掌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呢，先生每月的工资奖金都是如数交给她的。在车间的那帮女工中，阿珍的婚姻还是蛮让人羡慕的哩。
        阿珍婚后一直是住在婆家的，说不上和婆婆怎么亲密和睦但也从没发生过口角。罗家的房子现在看起来已经很破旧了，可能随时都会被政府一声号令拆迁掉的，但却是上海解放后最早的一批新公房，类似北京的筒子楼。毕竟上海人心细，考虑生活周全，每户还是没少了厨房和厕所，只是开门见山就是间摆了大床的屋子，吃饭睡觉都在一道，正所谓“螺蛳壳里做道场”，没什么客厅或过道，要进入里面的小套间和厕所，必须穿过厨房。阿珍小两口就住在里面的套间，好在阿珍是不大有声响的，不然进进出出让婆婆横一眼竖一眼的那才够受呢。阿珍跟自己的先生都不大有话，更何况公公婆婆？她比较多的发出的声响就是在搓板上的“嚓嚓嚓”。其实阿珍家里是最早拥有小鸭圣吉奥滚筒洗衣机的，可阿珍就是喜欢把衣服浸在木脚桶里用手来搓洗。对这一点婆婆是欣赏的，至少比较节电，也不会损伤衣物，所以洗衣机上总是盖着一块网眼布，是阿珍钩的，和沙发上搭的是同一个花色。
        罗老太太是一家饮食公司的会计，退休居家后还是有很多公司请她出山，老太太虽说已是七十来岁的人了，但思路清爽、言语犀利，乘出租车给司机指点的道路绝不会让人家多绕半里路。而且老太太也很有气质，随便一件衬衫外披一件羊毛开衫就与众不同，花白头发不必进理发店就自然有型。老太太对于阿珍这个儿媳妇暗地里总说配不上自己的儿子。有次被罗听到发了一通脾气，说你这样贬她就是贬自己的儿子，罗老太太从此不再作声，但心眼里看不上这个不会说又不会写的儿媳，说阿珍实在是“木”。

    两个好人的离婚(2)

     

        
        当市面上那种老式的“四菜一汤”越来越滞销，阿珍便成了被单厂第一批下岗工人，因没有什么技术特长，总是找不到再就业的机会，何况家里也不缺她出去赚那仨瓜俩枣，就靠罗寄回的外币兑换成人民币过日子。罗老太太不由心疼在外面的儿子，便催阿珍多写几封信过去。阿珍总是低低地像蚊子一样的声音说，你们给他写好了，我在后面带两笔就是了。然后就端了木脚桶又到搓板上“嚓嚓嚓”去了。而阿珍在公公婆婆信后面带的两笔永远是这么几句话：“钞票收到了，我蛮好格，淙淙(儿子)也蛮好格，侬勿要牵记，少吃点香烟，好了，我别的没啥讲了，侬啥辰光回来接阿拉？淙淙想爸爸了。”
        阿珍写信就像小学生作文憋半天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说，而且标点符号总是一逗到底。头几年，罗每月至少有一两封给阿珍的信，并且信上比在家里相处时多了些柔情蜜意，比如中秋节或春节抬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希望常常收到妻子来信家书抵万金云云。但终因每次阿珍的字迹都是在父母的信后面带的两笔，罗也渐渐不再给阿珍单独写信了。
        罗后来在向女朋友坦白自己离婚的经历时这样叙述：
        她是一个好人，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可能对于通常的人家也是可以白头偕老的，但是在我过四十岁生日的那天我突然一阵惊悸，我觉得我的后半辈子不能就这样毫无激情地耗掉，在国外十几年的艰辛奋斗更让我感觉拥有一个和谐温馨家庭的可贵，但是阿珍不能给予我所希望的生活，我们之间没有沟通交流。虽然回想在国内一起生活时卫生间里晾着的干净内衣，炉子上煲着的鸡汤，内心里也会闪过些许片断的感动。但是夫妻在一起的满足并不都是这些实际生活需求，有些事保姆也是可以做到的，可心灵的交流感情的抚慰，还有两人彼此情趣的相投，共同所能营造出来的氛围并不是他人可以替代的。或许她跟另一个男人，人家会为有这样一个能把家务料理得井井有条并且顺从节俭的妻子而十分知足。
        正如每个人的口味不同，男人对于什么样的女人使自己有幸福的感觉也不同。在我四十岁生日那天我暗下决心要让我们彼此解脱，这对于我们各自重新开始新的选择还为时不太晚，而且孩子也读中学了，有了自己思想的年龄。当我正式写信告诉阿珍我的想法，不料她在我父母面前痛不欲生。我并没因此改变我的决定，我认为一个男人如果感觉在一场婚姻里已经失去了生活的热情并且双方的状态都无法改变，那么在四十岁时就必须拿定主意了，如果拖到四十五岁以后，一是你自己都没有勇气再去离婚再去开创新的生活了；二是四十五岁以后的男人在方方面面都开始走下坡路了，这时候即使爱上一个人也缺乏爱的能力了，对于以后爱上你的女人是不公平的。我必须趁自己各方面尚未衰退时去面对一个新的女人。
        其实这样对阿珍也好，如果我再拖几年最终还是跟她离，那么无异于降低她重新选择生活的几率。但是阿珍毕竟跟我夫妻多年，还生养了我们的儿子，我决定先把她办出国，也圆了她多年的出国梦，而且我也寄幻想在新的环境里，阿珍没准能和我重新开始，或许我们彼此会有一个新的感觉，那是再好不过了。考虑把阿珍接出去也有父母的原因，如果阿珍在国内，我同她进行跨国离婚，就会给父母带来负担，包括舆论和财产上的，按离婚法阿珍将分得我们原先住的套间房子，这就让我父母很难堪。后来的事实是我们在国外离婚之后才告诉父母的。
        当初我把阿珍和孩子接到澳洲，先让她在家休养半年并四处走走看看适应一下，我们彼此也重新磨合，但是我终于失望了。在阿珍到来后的两个月，我让她给自己家和我家写封信，可是她足足熬了三天，撕掉了一本信笺也没写完一封信。至于和我，除了说说儿子便再无内容了，不过她自己也觉得了，便说，我心里晓得你好，我会好好服侍你照顾家的。唉，我真是哭笑不得，我又不是请个保姆！
        我们在一起生活时有很多事情是说不到台面上的，可心里就是不舒服。有一回一家三口去餐馆吃饭，要点酱油作料，她竟自己站起来往厨房间跑，弄得儿子都脸红。要说她也可怜，连享受都不会。我一下子就想起在上海时，我们一起去鸡粥店吃鸡汤面，她想加点汤，你抬手叫服务员就是了，结果她偏偏双手捧只碗在店堂里走了个来回。
        还有一次更可气，我本来兴致勃勃地陪她去买衣服，谁知走到妇女用品商店门口，她在一个卖内衣裤袜之类的小摊前站住了，挑了两只廉价的胸罩比过来比过去，还要问我好不好，我拉都拉不走她。边上就是人行天桥，碰上个熟人走在上面，人家可是一览无遗。她还说我虚伪。我跟她说了很多遍内衣一定要买好的，她却说反正穿在里面人家也看不见。要说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可我实在吃不消天长日久在一起的朝夕相处。
        她来澳洲的半年后，我们还是回到了国内的相处状态里，我便铁定了离婚的心，于是送阿珍到语言学校读书让她尽快过语言关，在她语言上基本能够应付日常了，又帮她安排了一份工作，使她独立生活不成问题，我便请了律师正式办理了离婚。
        听了罗的讲述，虽然没什么了不得的理由离婚，但我对他的离婚却不由深深同情，而这份同情里似乎不仅仅是对罗，也有对阿珍的。后来我还了解到，罗和阿珍离婚时，把自己完全买下的房子、汽车以及大部分存款全部给了阿珍，按照她的要求儿子跟她，由罗每月付抚养费，自己就拎了两只皮箱走出了家门。事后罗老太太收到儿子来信说他已走出“围城”获得重新选择的自由，只是现在几乎一无所有就如同刚刚到澳洲时一样，从零开始。老太太不禁潸然泪下，哽咽着说，还不如别把阿珍办出国，顶多把里面的小套间给她就是了。
        我之所以对阿珍和罗的离婚故事知道得这般根根底底，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罗现在的新娘恰是我的女友。两年前喝咖啡我正是带了她同去的，没想那时她默不作声坐一旁竟与罗一见钟情，两人通了整整两年的信，据说可以出本厚厚的“两地书”了，不知道阿珍晓不晓得。
        上海时光酒吧
        风格：音乐以蓝调和爵士为主旋律，各式各样的洋酒瓶既为收藏又作为墙壁的装饰。店堂不大却别致幽雅，是茂名路上放松心情的去处。
        非常感觉：找个有意思的人面对面。

    一个情人节的九个细节(1)

     

        讲究新生活方式的21世纪新男女，一面在点击着“E时代”的一切新事物，一面也津津乐道着《花样年华》中张曼玉和梁朝伟的克制着欲望的缠绵悱恻。新男女们可以把“花样年华”中的爱情当做一幅很唯美的装饰画挂在墙上欣赏玩味，但若是搁在自己身上，他们异口同声谁也受不了。物质年代里的新男女绝对没有耐心把爱情的秘密藏到树洞里，他们宁可过把瘾就死。当然死只是一个夸张的说辞而已，物质的更新换代日新月异，谁还肯为爱情去殉情？或许正因为爱情中的酸涩痛楚，新人类已不愿“为伊消得人憔悴”，就像女人生孩子的产程剧痛可以由无痛分娩来解决，所以爱情在当下便有许多真实被抽象成装饰，新男女们在无痛状态下很乐得赏玩、演绎，而情人节当然是爱情剧上演的最合理的借口。
        在这个你尽管可以“新瓶装老酒”，也可以“旧瓶装新酒”的日子里，不怕你“本剧情纯属虚构”，就怕你细节上漏洞百出，而精致动人的细节会使人忘记原本是一段虚构，你不经意间便成为一段真情的主角。要知道精致生活年代的男女，他们从游戏的爱到真正堕入情网不能自拔，这过程中的不由自主全赖于彼此细节上的迷醉。
        不论你是和相恋已久的至爱，还是同刚结识的新欢，抑或只是不甘寂寞的“玩票”，但只要你不是一个人待着，而希望在情人节有点感觉，那么你就该有一套细则备案，不要在以后抱憾原本很有情趣的一天或颇有可能的一段情缘就断送于某一细节的破绽。
        本文的细节提示主要是针对女性而言。
        细节一：备一支口气清新剂
        和你共度情人节的人自然是同你关系密切的或你愿意与之密切的，你在那个特定的日子里和他相处难免体位接近，在亲密的距离中口气是否清爽绝对影响对方的心情。男人因为抽烟等还可以找点勉强的掩饰，女人则一点借口都没有。一个在乎生活品质的男人在倾听女人娓娓的道来时，如果夹杂着异味的口气，那你无论如何优雅的谈吐也必定让人失去耐心。其实在两人的私性空间里，男人并不在意女人具体在说什么，而主要是一种感觉。当然口香糖是很方便的，但有时在某种场合和对象面前并不适宜，而一管口气清新剂则是你手袋里的必备。
        细节二：用香的秘密
        考究的女人平常出门也一定不会忘了涂香水，情人节自不待言。只是大多女性都喜欢把香水喷在头发和衣服上，其实那样挥发得比较快，而且气味过于直接而不持久。如果你希望和他在一起的一整天或通宵都让他置身于你的芬芳中，那你除了把香水涂在耳根、手腕处，千万别遗落了一个重要部位：胸部。可以将一团香水棉花塞在胸口，也可将香水直接洒在胸罩的内层，香水随着体温向外悠忽地弥漫，气味含蓄，有暗香浮动的美感。
        用什么牌子什么香型，可根据自己的特点和对方的喜好，但千万别是廉价的香气，令出租车司机都不喜欢你坐在前排。
        细节三：随身口红
        一顿情人大餐把你出门前精心描画的朱唇弄得一片惨淡，这时你随身没有备一支口红，那就真的很难堪了。如果你把双唇揩干净而不能涂上新的口红，那你化过妆的脸上仿佛忽然少了一样东西；如果你想保留着唇上的颜色而不去揩净，那你唇上的残妆就会像吃剩的菜盘子一样狼藉。再说情人节这天你只要是和“他”在一起，你就需要不时地为双唇补妆，你享受的甜蜜愈多，你需要涂口红的次数也愈多。
        真正精致优雅的女人可不是随便拿一支口红就放在包里，随身的口红也应和整个的妆容一致，和当时的衣着协调。
        细节四：干湿面巾纸
        尽管餐厅、咖啡馆都有面巾纸供应，但你还是要有备无患。两个有情人在一起，需要用纸的时候不可预料。当然如果对方看到你“一枝梨花春带雨”，便能及时从口袋里掏出香味纸巾为你擦拭，那是很让你心动的。但有些时候你必须背着“他”悄悄地擦拭呀。一个身上不备纸巾的女人难免会让人觉得你做女人不够细心哦，古代的女子身上哪个没有一块红罗帕？

    一个情人节的九个细节(2)

     

        
        细节五：清爽秀发
        无论你有多忙，这天你一定要洗过头发，至少头一天晚上就该洗好。虽然你这天的一切都很周全，惟有头发已经有两天没洗了，那么结果就如同一张漂亮的照片镶在一个有污渍的镜框里。更关键的不仅仅是视觉上的折扣，而是造成对方手感上的别扭。女人的秀发天生引发男人抚爱的动作，但你一定不要让“他”的手插进你的发丝感觉不松软不流畅。如果你实在来不及洗发，有个偷懒的办法就是把头发束起来，你的发型使“他”没有“空子”可钻。不过这样你也可能失去了某种温馨的享受。
        细节六：两双丝袜
        如果你穿的是裙子，出门前一定要仔细检查你腿上丝袜是否完好无损，除此以外你还应在包里另外放上一双以防万一，免得在外面袜子钩破了很尴尬。穿着钩破的丝袜就好比是腿上爬着条虫，有品位的男人把穿着破损丝袜的女人视为最不性感的形象之一。即使你穿的是长裙、靴子，露不出袜子，而在这天也是绝对忌讳有破绽的丝袜的，因为你和“他”在一起有些地方是难以遮掩的。男人对于外面看不见的地方所存在的问题可能更在意。
        细节七：新鲜衣着
        假如你同“他”是朝夕相处，彼此已经不再有任何陌生和惊异，那么你应该好好利用情人节，为自己也为对方制造一份新意，你可能在“他”惊喜的眼神里看到久违的亮光。令自己给人耳目一新的最便捷的方法就是改变一下你的衣着，未必一定得是“他”不曾见过的新装，可以在穿法上不同以往，也可以在以往的服装上改变配饰，比如在一件“他”早已熟视无睹的黑色羊毛衫上搭一条新颖时髦的披肩。总之，要制造一份新的感觉。如果是和新结识的男友共度情人节，切忌衣着过于性感，让人不仅对你的形象也由此对你的内在一览无遗。
        细节八：用餐
        如果是决定在外面用餐的，即使不是吃情人节大餐，也要事先预定，至少要事先考虑好去哪里用餐，最好是提前打电话了解清楚，免得在外面兜来兜去一时找不到心仪的，结果把双方的情绪都破坏了。当然这样的事情一般都是由男人安排的，你不必越俎代庖，但你无妨有点准备，万一对方比较粗心，你便能适时地提议。男人不喜欢女人指手画脚，但男人喜欢女人拾遗补阙。
        细节九：礼物
        男人不像女人那样那么在乎这一天对方会送什么礼物给自己，但如果“他”能得到一份意外的礼物，相信你将得到更多的回报。你送的礼物不一定要贵，要多么值钱，但要别出心裁，要让对方感到有份心情在其中。而且女人送的礼物往往是她性格、情趣的延伸，也是她的情商与智商的展示。女人如果有意于对方则应把握好情人节礼物。
        轮回(Y.YCLUB)
        风格：门面不起眼，稍不注意就错过了。沿着窄窄的楼梯上去，推开一扇木门，别有洞天，令人恍惚回到了英国18世纪……
        客容量：20人
        价格：25元

    两个女人的情人节(1)

     

        约好了情人节休休的男友飞回上海和她一起过，谁知他该到的时间，摁响门铃的却是送快递的邮差，休休接过来自大洋彼岸的邮包就明白情人节的约定又泡汤了。一定是又有什么生意走不开，难怪古人说商人重利轻别离，谁让自己偏偏找了个商人呢？休休正在沮丧时，电话铃响了，是他。果然是被一笔生意牵着正在西班牙谈判，自然是一番道歉，接着问喜不喜欢他寄来的礼物，休体赌气地说没心情拆邮包。
        话是这么说，可一放下电话，休休还是迫不及待地打开邮包。哇，是一件橙色的连帽带流苏的羊毛披风！不用看吊牌，休休就确定是西班牙的TOYPES。去年的这个时候男友曾送休休一款同品牌的晚装，令休休从此不再看妮可·米勒，毕竟后者只是进口板型和面料，而在国内加工，TOYPES可是正宗进口货，特别是它的披风是别具浪漫风情的。看来选这件礼物男友还是很拎得清休休的心思的。站在镜子前的休休暂时忘记了刚才的不快，看着穿上披风的自己，休休相信走在淮海路上绝对会让许多目光偏离方向。这样饱和度的橙色是国产的工艺很难达到的，而且该款式在披肩成为本季发烧单品的时尚中是既潮流又与众不同。但是穿这样引人注目的衣服，难道一个人去吃情人节大餐吗？而待在家里，这件披风还有什么意思呢？
        休休再次陷入沮丧。手机叫起来，是深圳的女友阿欣，这鬼阿欣事先没通知就已到了虹桥机场了。休休冲着手机说，你带着情人过来叫我当电灯泡啊。不料阿欣却在手机里哭哭啼啼地说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这回不住波特曼了，一定要休休收留她才是。不用问准是和香港情人分手了，休休压根就没赞同过阿欣跟那个肚皮上一堆牛腩的老男人在一起。于是忙叫阿欣打了车过来。
        女友情场失意，休休却转悲为喜。哈哈，这个情人节两个女人一起过不要太开心哦。休休暗想阿欣跟那个老牛腩分的真是时候，她披着那件TOYPES情不自禁转了个360度。不过这份幸灾乐祸可不能让阿欣晓得，休休飞快地想好了安慰阿欣的话，然后就开始设计明天怎么过情人节。先上网看看有什么情调去处，当然还得比较实惠，最好SHOPPlNG、吃饭都有特价。两个女人一起玩，和一男一女在一起就是不一样，女人自己买单自然是要算计得多，而且这种算计也是彼此心领神会的，对于上海女人“合算不合算”挂在嘴边并非有失体面。休休想起四岁小侄女说的话：爸爸和叔叔不在老没意思的，因为不能到大酒店吃饭了。
        没错，在休休的情人节计划里的确是不安排大酒店的，到那里什么都要加15％的服务费，女人自己买单何必跑那里摆阔？弄不好还让人误会自己的身份。再说大酒店到东到西都一个样，对常常在酒店进进出出的阿欣也没什么吸引力。在阿欣摁响门铃时，休休刚好关上电脑，她已安排好了明天的日程。
        阿欣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痛苦起来是要死要活，高兴起来就什么都忘了。晚饭时阿欣还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食不下咽，晚饭后休休将衣橱里的衣服、首饰翻出来，搭配着明天的行头，并跟阿欣说没有男人的日子里更要活得有声有色，别一没男人陪着就垂头丧气的，说得阿欣一头冲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就仿佛雨过天晴了。两个女人在一起只要一试衣服再心烦的事也会忘掉，阿欣把休休的十几条披肩一一地试过来，也就把那个老牛腩暂时丢到了黄浦江。
        第二天清晨，两人被闹钟惊醒，阿欣看看时间又翻了个身说还能再睡一个钟头呢。休休其实也很想多睡一会儿，可她不想出门时急急忙忙，面孔上涂得马马虎虎，而且这回头觉没准就睡到中午去了，休休可不愿情人节这样浪漫的日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睡过去，再说那件西班牙的橙色披风到了黑灯瞎火穿出去，那可少了一半风采，如果情人节那天没能穿上它在淮海路上兜兜风，过了多少天想起来也会觉得遗憾的，毕竟淮海路是上海女人的舞台。虽说休休也不少有一些体面的场合可以华服盛装，但披风还是走在路上才有味道。
        当休休和阿欣乘上地铁的时候，阿欣从车窗里比较着自己和休休，不住地嘟哝休休叫她起床晚了，害她眉毛画得一条高一条低。休休就说你比我多睡一个钟头气色好我许多，有得有失嘛。说话间，两人不出地铁站就钻进了百盛的地下超市。这里的巧克力礼盒配送玫瑰花，让人一下子就感觉到情人节的气氛。休休兴奋地说自己从小就认定巧克力是最浪漫的食物，阿欣却耷拉着脸说自己如何惨买了巧克力也没人可送，休休忍不住说那个老牛腩也配你送巧克力？啊呸！还是省了这份钞票阿拉夜到吃咖啡吧。
        百盛正在举行“千年情浓，相约在百盛”的情人节特卖商品打三折，阿欣几次挖皮夹子出来，都被休休拦住。休休说出来逛未必就是要花钱，别弄得像外地人到上海采购似的，而且大包小包拎着，身上的时装就没样了。门口的露天广场有来自台湾的千年情浓婚纱SHOW，营造了一个很唯美的境界，两人借了这背景互相给对方拍了张照片，就到马路对面巴黎春天去了。这里是上海最好的百货公司之一，汇集着名牌的化妆品和时装，还有六楼进口的家居用品，不买看看也养眼。二楼和六楼都有精致的咖啡厅，在这里歇歇脚也是上选。
        从巴黎春天出来，走走逛逛就到了华亭伊势丹，这里也在举行情人节特卖活动。粉红色装点着整个大堂，白色天使目力所及，特卖的主题是表现人性的精彩。长长的木架上摆放着来自比利时的各种口味的巧克力，单看包装就让人爱不释手，或亮闪闪的金属盒子，或质朴的木质小盒。CHANAEL、LANCOME、YSL、CD、E.LAUDER等顶级化妆品云集于此，幽香缭绕，唇彩惑人。专为情人节订制的CASIO、CUESS等流行品牌的男女对表、玫瑰型饰品、只有在伊势丹才能买到的打火机，令休休终于忍不住挖出了皮夹子。休休为大洋彼岸的他买了个银色的打火机，阿欣则给自己买了个玫瑰型饰品。
        从伊势丹出来已经是中午了，往前几步路的天桥口上就是尚豪庭院休闲餐厅，虽地处闹市但环境幽雅，你可以一边享受着现场钢琴，一边看着淮海路上流动的风景。午市的特价套餐25元一份，有红茶、果汁、咖啡配送，口味、情调双享。休休曾力荐手头不阔绰的男士请女友吃饭可选择此类地方，既不会令自己太紧张，又不失面子。当然这样的地方对于没有男士买单的单身女子也是很适宜的，休休和阿欣两人笃悠悠地吃了顿很情调的午餐，才花了50元。阿欣不住地夸休休会选地方，说以前在大酒店动不动就花好几百甚至上千元吃得莫名其妙，好在不是自己掏腰包。休休说，其实没人给你付账时也未必就一下子降到吃地摊，一个女人在体面的场合为自己付账，即使数目寥寥也是一种优雅，是不张狂、不炫耀的骨子里的优雅。

    两个女人的情人节(2)

     

        
        尚豪对面的妇女用品商店是上海人熟悉的老字号，女人内衣专卖橱窗里的模特总是穿着蕾丝胸罩和性感内裤，路过的女人买不买都会进去看看。休休一走到这里就会想起当初他就是陪她进去买了一套肉色的黛安芬，便将他们的关系迅速向前推进了一步。阿欣看上了一套新款的奇丽尔，价格十分坚挺，休休拉着阿欣出了店门说，回头我带你到太平洋去，我有那里的贵宾卡可以打八五折，能替你节约四五十块呢。
        淮海路上相距不远有两个电影院：时代和国泰，都是著名的海派影院，在这里看一场什么电影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到这里就是一种感觉。到这里看电影感觉要穿张曼玉的旗袍，或者联想到模仿好莱坞明星装束的30年代上海的时髦男女。不过休休身上的西班牙披风也够惹眼了，引起了不少或羡慕或妒忌的眼光，就连阿欣也在暗暗吃醋，连说自己给休休当陪衬。其实女人在一起关于美丽是绝不谦让的，即使是亲姐妹也会暗自较劲。阿欣忽然说她要有一件“花样年华”里的旗袍，有一个爱她到死的男人，然后再来国泰看一场电影。
        于是，休休便陪着阿欣来到时代边上的“真丝大王”，一般现成旗袍的面料是没法和这里的面料比的。两个时髦女子一踏进店堂，营业员就热情推荐各种面料，将不同的花色往她们身上比画，在店堂里量体订做的师傅过来问她们是不是也要做“花样年华”里张曼玉穿的那种旗袍，阿欣差点就让人家裁料做了，休休却跟人家抱歉地说今天没时间了改日再来。出了店，休休对阿欣说等到长乐路和茂名路上的旗袍店看看再说。可阿欣满脑子想的是刚才的那块料做在自己身上变成了旗袍的模样，但理智上她明白在上海买东西她还是得听休休的。休休说，不要临时决定一个计划外的大笔头消费，因为节日里很容易冲动。
        时间还早，两人也逛得脚痛了，那就在附近的哈根达斯坐下来享受一下吧，这里有冰淇淋的“劳斯莱斯”之称。平时休休觉得来这里吃冰淇淋实在太奢侈，一个蛋筒就要五十几块，但今天是情人节，号称“冬日热情”的冰淇淋火锅对于这个浪漫的节日是最合适不过了。而且阿欣对冰淇淋的爱好就像小孩迷卡通片；再说休休为了安排这个午后的“热情”，已经在中餐和晚餐上压低了开支，把餐费调剂到午后。两个女人对坐的台面上：一盘新鲜的水果，五款口味和颜色的冰淇淋球，一锅在精巧的炉火上沸腾的蜜制牛奶巧克力糖浆。享用着“冬日热情”看玻璃幕墙外不时划过眼帘的玫瑰、巧克力、牵着手的男男女女，休休不由摸出手机想拨通大洋彼岸的号码，但想到阿欣就忍住了。这时服务生送来一对哈根达斯特制的水果叉，两人各拿了一个留做友情的见证。
        从哈根达斯出来，休休提议到就近的三联书店浏览一下，或许有一本新书勾起物质以外的话题；或许可以买一套值得反复回放的碟片，当然是正版的。最后两人各自选了一张情人卡，说在晚上喝咖啡的时候各写一句话。
        晚餐是在时代楼上用的日式套餐，比到专门的寿司店便宜太多了，25元一位。餐后不出大楼就在二楼的时代咖啡馆靠窗的位子坐下，阿欣没想到今晚来到的这个咖啡馆就是陈丹燕笔下的“淮海中路上的弄堂的起居室”，有着很浓的海派味道。里面放着音乐，但不先锋，小舞台上的白色钢琴能自动演奏音乐，看上去很洋派，但并不豪贵逼人。这里的进口果茶、咖啡也就15、25块。双双执手蒙眬，看着窗外从美国订制来的黄铜大钟摆缓缓摆动，两人一时无语，好像都在想着什么。很久的以前？很久的以后？
        两个女人在一起少有的沉默了，一直到两人笃笃笃地走出时代，一阵风吹来，休休说这披风还蛮挡寒的。阿欣说，是你自己买的就没这么暖和了。
        后记
        休休在那张情人卡上面写的话，大洋彼岸的他在收到银色打火机时一并看到了；阿欣写的什么，只能在某一天有一个真爱她的男人才会知道。
        附
        全天消费账单(不含SHOPPING)：
        中餐：25×2=50(RMB)
        午后冰淇淋火锅：180(RMB)
        晚餐：25×2=50(RMB)
        夜咖啡：30~50(RMB)
        (因全天的活动路线集中在淮海中路，省去了期间的交通费。)

    E时代手写的情书(1)

     

        楼上人家在搞装修，闹得他从大洋彼岸打来的电话都没法接听，只好逃到咖啡馆去和他“说话”。
        下午的咖啡馆很安静，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这家是新开的，随牡丹卡对账单附寄了一份免费券，券的背面有详细的交通图、地址、电话。服务生彬彬有礼地端上来一杯免费咖啡，附加一个微笑。我忽然很想告诉远方的他，下次回来我们可以来这里坐一坐。经过玻璃窗折射的阳光在我摊开的信笺上切出一个明亮的斜角。
        在我这边星期四，在他那边星期三的时候，他该收到我的信了。每到这一天，我的心情就会比较特别。
        那些密密麻麻写在四五张甚至十几张横格纸上的话(而且是正面背面都写满的)，他正在看？或已经看过了？或正在看第几遍？我说的那些话他是什么反应？什么表情？他读到很想他很想他把他快想死了那几行，会怎么样呢？哎呀，还有我提到了在他之前的那个他，我得想想怎么提到他的呢？心不由紧起来，也许我不该提，毕竟爱情的眼睛里是容不得沙子的。不过每到他回电或复信来，我的心便释然了，而且觉得当时那些信手拈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话，在编辑或他人看来纯属啰唆的废话，在他居然一个字也不废，就连因为自己词不达意或无法言传而写上的六个点，还有像小学生一样很幼稚的三个感叹号之类，结果都成为必须。
        如果是收E-mail，那些屏幕上的字体整齐划一，是编辑赏心悦目的，却不是情人心中的期盼，那经过键盘敲出的“……”和“!!!”，总不比写在纸上的那样兴之所至，反而觉得有种刻意和作秀。那情书的文字显现在荧光屏上，读起来总觉有点失真，即使肺腑衷肠也似乎令人可疑，不像信笺上的那样让你仿佛能够看到骨子里。加之电脑上修改后的文字了无痕迹，再也看不到那些划掉的部分或涂掉的墨团团，因而也少了份原始感和亲切感，你便不会像手写的书信可以不时拿出来反复品味了。网站的朋友告诉我，给网上写东西别那么郑重其事，也别那么细腻，就一遍过，屏幕上的阅读你也别那么当回事儿。这不必当回事儿收来的情书，对一日三秋朝思暮想中的他或她显然有点爱情中难以承受之轻。而且E-mail的过于便捷使得你不再有以往盼信来的那份翘首以待，自然也少了那份激动与甜蜜。想到美国著名的婚姻咨询顾问李·史钦芭莉(LEESCHNEBLY)曾这样说过，婚姻涉及一辈子的幸福，必须花费时间与精力去经营它。
        如果比较理性地去看待情书，它可以算做爱情的一种经营吧。现代人什么都讲效益讲利润，凡事都有经营头脑，盘算投资与回报，为什么独独在爱情婚姻这样关系到一生回报的事情上却不肯下工夫认真经营呢？人们常说爱情是缘分，而真正相爱的人当然希望终成眷属，可如果不去为此付出，也只能是有缘无分。如今不少人物质欲望上越来越膨胀，而在感情的付出上愈来愈吝啬，愈来愈偷懒取巧。但从虚构的《廊桥遗梦》到《泰坦尼克号》，仍是赚了现代人大把的眼泪，可见人们心底的渴望依旧。多年前尚未流行E-mail，我的一位女友与高鼻子蓝眼睛隔洋相恋，两人成天来来回回传真“Iloveyou”。有次蓝眼睛Fax给她“送你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这边即刻反馈“我送你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女友说起这事鼻子里哼了声：老外跟咱玩虚的且玩不过咱呢!我那位在星期三收到信的他就说了，你做得简单，回报也是简单的。
        就我自己读信的经验，当拆开来自他的信封时，不仅可读而且可闻哩，他在那纸上从头写来，那纸便有了他的体温和气息了呀；而且这亲笔的信除了看还可以有抚摸的满足，在那凹凸的字迹间，你可以感觉他用笔的轻重而伴随着的情绪起伏。对于一对热恋中的而彼此相距万里的男女，这种来自对方的原装的感觉是一份怎样的慰藉啊！人们买家电时常要问：是原装还是组装？可往往忽略了来自感情方面的内容是否原装。
        不过坚守这份原装感觉也免不了苦恼与遗憾，最怕最焦躁的是到时间收不到信。他那天电话里就说，上星期三没有收到信。丢一封信远远比丢个钱包要心痛，我觉得丢的是给他写那封信时的心情和思想，仿佛自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几天。可能问题就出在最后一个环节上：平时我都是把信投进站在邮局门口的那个绿色的邮筒里，但那天刮着大风忽然觉得那立在门外的邮筒有点不安全，就把信投进了邮局大门的信箱里。如今我只好责怪自己实在不该对那只由来已久的绿色邮筒有所怀疑。

    E时代手写的情书(2)

     

        
        这样的故事这样的心情在如今互联网时代，说起来真的很老土。但我一点儿不打算丢掉这份老土。假如有一天技术的可能使得距离形同虚设，再也没有写信与等信的必要，我敢打赌那时的人们一定会缅怀从前的爱情。当现代人在为无土栽培高科技生产出的瓜果蔬菜欢欣不久，就感慨起还是土里长出来的好吃了。
        美国作家约翰·奈斯比特最近写了本书《高科技高思维》，对于当下一些美国人炫耀自己收到多少多少电子邮件很是不屑，他认为那根本不是信，只是打字而已，书信作为一种艺术已经消亡，而这一消亡令人沉痛的是一种文明的失落。但我好想告诉奈斯比特，E时代仍有固执的书信作者，因为爱情不会完全消亡。
        前两年，我看到一个报道，欷歔不已，替主人公心酸得不行。报道说的是那部著名的电影《日瓦戈医生》中的女主人公原型现在已是一位年届古稀的老太太，她终生未嫁就是为了青年时代爱上的日瓦戈医生，她曾经为他被捕入狱，吃尽苦头，当她出狱后找到两人约好的地点，却早已没了爱人的踪影。她就此一等，便等到了自己白发苍苍。晚年仅有一盘《日瓦戈医生》的录像带陪伴着她的孤寂。影片是根据日瓦戈的回忆录拍摄的。偶然间她得知了当年的他也一直在寻找她，并且给她写了许多信，却无处可寄，而写信人现已作古。老太太几经周折终于了解到这些信的下落，可当她要求取回这些信时却遭到拒绝。因为作者的妻子将这批信件视为丈夫的一笔遗产，一位著名作家的手稿当然也是一笔可观的财产。老太太痛苦无奈写信给当时的叶利钦总统求助，不知后来结果如何。那篇报道的结尾万分感慨真正的收信人却不能看到她为之等待了一生的人写给自己的信。我很长时间在想，如果那位老人临终还是没有看到那些信，她一定死不瞑目！而这最后的悲剧要比她前面的悲剧更悲一百倍！我曾替她想象了很多次：那是怎样的情书啊!如果那些情书不是手稿，这个故事又会怎么样呢？
        近来报上说在未来“设计婴儿”将成为普遍，人们将在手术室里精选品质最佳的精子和卵子，将之结合为完善的受精卵，发展为胚胎后再转入生母或代孕者体内。性交的功能从生产转为消遣。但我想无论有多少先进方法可以植入，对于一个真正的妻子还是丈夫植入的最好，也无论有多少代孕的途径，对于一个真正的母亲，她宁愿承受十月怀胎之苦、一朝分娩之痛。相信有某些完全可以被现代科技替代的事物却没有被替代掉，其存在自有一种永恒的意义。我的他说，经过一段等待收到你的信特别有味道，打开信和看到来信的一刻，那种幸福感是无可替代的。
        当然不否认电话的更直接更亲密，就在十个月里，他打来的电话费已达数万元之巨。现代的恋人更喜欢在电话里说爱，而摒弃写在纸上，据说除了电话省事又快，更主要原因是怕情书成为日后要分手时的不利的证据。而电话说过就算，没那麻烦。这种想法实在是日后恩断情绝的预谋。我坚持认为没有手写的情书的爱情，无论多么时尚，多么高科技，多么轻松愉快，多么昏天黑地……但总是一种遗憾。我和他常常在电话里讲了几个钟头还是要告诉对方，我正在给你写信呢。而且共同想象着未来的一幅图画：两个白发老人围着冬日的炉火，重温往日的情书。
        常常在我写信时，接到杂志社催稿的电话。就在我写以上这些文字时，又忍不住好几次在一旁的信笺上同他“聊天”。编辑打来电话大叫，你怎么还不把稿子发过来？哎呀，我想我是注定成不了什么作家了。自从第一封寄往“CANADA”的信投进邮筒后，我对写作的功名就风轻云淡了，即使到死我都没写出什么成名作，那也无关紧要了，毕竟我因为给他十个月里不间断的信，他终于如期归来同我双双步入教堂。我这点写字的才能居然得到了如此大的———关系到终生幸福的回报，还有什么可贪心的？
        逸香咖啡厅
        风格：疏朗、简洁，红色、绿色的毛巾布围出来的灯罩别具一格，从中弥漫的光线增添了温馨，而临窗的座位让你喝着咖啡享受阳光。这里是上海第一家现场焙炒咖啡的咖啡厅，你可以在橱窗里看到来自巴西、哥伦比亚等著名咖啡原产国的咖啡豆，也可买回家自己慢慢煮。店内自制的蛋糕价格不菲，但味道很特别。
        客容量：150人
        价格：25元(人均)

    请把情书原件还给我(1)

     

        移民官先生，请把情书原件还给我
        情书一旦寄出便有两个归宿：要么被销毁要么被珍藏。前者该是一段爱情的幻灭或消亡，后者则是永恒，不管与这情书有关的两个人最终是在一起还是没有在一起。而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那些情书都该由这情书的收信人决定是否保留，可我和他的通信原件却不能保留在我们自己的手中，据说那些信将作为加拿大移民局的文件存档。
        在情书如同邮递马车或山野牧歌一样日渐遥远的今天，我敢说，一封情真意切亲笔书写的、盖了邮戳投进邮筒、经过万水千山后静静地躺在你的信箱里的情书，在今天肯定比一枚钻戒或一块欧米茄来得不容易。
        可怎么能想到为了和他的团聚，我必须交出我和他相爱以来所有的通信，而且可恶的是竟然还必须是原始件，不仅仅是他寄给我的，还有我寄给他的，简直有点不近人情！交出这些信件，无异于交出我们的秘密，交出我们的心情，交出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种种细微的感觉和颖悟。但为了以后能够在一起，我们不得不去做自己根本不情愿的事。当我把一个装满情书的邮包递进邮局窗口的那一刻，有一种诀别感，鼻子忍不住酸酸的，好像被迫松开了爱人的手。几个月前也是在这个窗口，我寄出这些信的复印件时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可现在寄的是原件啊，这一寄出，我就再也不能看到它们了!
        之前，上海的同一家复印店，我先后两次背着装满了他的来信的大包去那里复印，中间虽然时隔数月，身上的夏装已换成了冬装，但打开复印机的人立刻就认出了我，她肯定地说不会有第二个人会来复印这么多的信。而在温哥华的深夜，他叫朋友帮忙同时打开了五台复印机，拷贝他曾经的女朋友现在做了他妻子的女人寄自上海的信。凡事豁达的他在必须交出这些本是属于他的情书时心痛不已，不住地在电话里跟我说：实在是舍不得！尽管现代技术帮我们保留了这些信的副本，但彼此亲自写来的笔触和留在信笺上的手感与味道又怎能复印出来呢？那一刻，我忽然感到纸张和纸张是多么不同，就像人与人的差别。
        这些纸张上渗透了多少思念、焦灼、渴望，多少当时当地的心境与感觉，是无以复制的。想起给他写第一封信的情形，我绝对没有勇气再来一次。上个世纪末初春的一天，正陶醉于爱情阳光之中却不得不去机场送他走，一下子天都阴了。独自打的回来的路上，心里一片空茫，仿佛一首激情澎湃的乐曲戛然中断，令人一时回不过神来。回到家里茫然不知所措，几乎什么事情都静不下心来做，惟一能做的就是给他写信。在当时能够在纸上同他“说话”成了我可以拥有他的惟一可能，毕竟不是任何时候都可以通电话的，网上的联络也是有条件的，而纸上的“说话”几乎是不需要任何借助的，惟有自己的一份心情。
        因为是一段跨国婚恋，双方不得不承受相当长时间的离别，这对于热恋和新婚中的男女自然苦不堪言；但也正因为别离，我们有机会享有了对于现代人近乎奢侈的传统情书，于是我们分别枕着爱人的来信在万里之遥的天各一方痛并快乐着。自堕入情网到结为夫妻却基本上都在分离的两年里，经过邮差到达彼此手中的通信加起来足有100封了。他总是在电话里跟我也跟他自己说，这些信要藏好，藏好，等老了还要看呢！然后共同想象未来的一幅图画：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围着冬日的炉火，重温往日的情书。
        有人说我们太浪漫，也有人说我们太老土，其实我们只知自己的心里总是想着一个人，一会儿不想都不行。事情到了极致便回到了本来，爱情到了深处就回到原始，所谓返璞归真。在分离的日子里，接到对方的亲笔写来的信，感觉中就像抓住了对方的手；电话虽然更直接亲密，可几个钟头的窃窃私语一挂断，恍若做了场梦，这时必须拿出信来读一读才觉不是虚幻。
        时下传媒过多地在探讨婚恋的技巧、方法等，爱情被弄得空前的技术化，婚姻中更是有了许多远离真爱的附加条件，甚至有的根本就是为了某种目的的交易。据说在申请赴加的配偶类移民中不乏假结婚的案例，即一方为了出国，一方为了赚钱，便达成了私下的一桩买卖。于是在堆积如山的案卷里，老外真假难辨。讲究凭证来判断事物的西方人，不像我们国人凭着直觉就能由表及里，在充满是非曲直的复杂生活里练就一双去伪存真的火眼金睛。也许正是这样，老外也采取了“一刀切”，甭管你是真是假的，统统拿来凭证，其凭证包括能够证明婚姻真实性的男女双方的通信、电话账单、照片等。谁都知道情书原本是属于个人的绝对隐私，素来尊重隐私权的西方人却对中国人打破了他们的惯例，甚至连你享有自己的情书的权力都被剥夺了。我不能理直气壮地谴责老外的不人道，但我不能不为中国人感到悲哀！
        事实上，所有申请移民的假结婚也都是具有合法手续的，而虚假的则是这手续背后的感情。于是移民官先生便如福尔摩斯破案一般在合法文件之外的软性材料上寻找破绽，比如你所提供的信件的可信度。而我第一次寄往加拿大驻华使馆的信件，因为是复印的便成了可疑的对象。当时我专门买了一沓镶着蓝边的航空信封，将信封的拷贝粘贴在空信封外，装入相关的信笺，成为完整的副本。而这很可能在移民官先生看来是值得怀疑的手工。

    请把情书原件还给我(2)

     

        
        在这些副本寄出的三个月后，我收到了移民官先生的一封信，信中对我所寄的情书复印件提出了质疑，并要求我在规定期限内寄达这些拷贝的原始件，包括原本的信封，同时必须对为什么提交复印件而不是原件做出说明，否则将对我的移民申请进行重新的评估。
        接到移民官这封信时，窗外已“噼里啪啦”响起过年的爆竹，我的心里却沉沉的。这时候我丈夫因工作才从加拿大到美国不久，可大部分信件都在温哥华呀。我打过去电话他那边正是凌晨酣睡之际。没办法，他只好赶紧交代了手头的工作，订好飞回加拿大的机票，从他当时所在的密西西根州到西雅图就要5个小时的飞行，他的朋友在西雅图机场接到他再连夜驱车赶往温哥华。接着就有了温哥华的深夜5台复印机同时开动起来。他在电话里一个劲地叮嘱我，你快打电话发传真给北京使馆一定问问清楚：他们会不会还给我们这些信？无论如何请他们将来一定把这些原件还给我们！丈夫的话语中充满了孩子般的祈求，我听着想哭。
        第四天，衣服上有UPS字样的快递员将一个大邮包送到我家，里面是以往寄给他的信，分成两捆用牛皮筋扎着。看着自己寄出的信再回到自己手中，真是说不出的感慨。这些信显然是被他反反复复地读过，再加上来来回回地长途辗转，信封与信笺已揉得很熟，让我想起小时候读得掉了书皮、卷起了边角的课本。
        我和他一样最开心的事就是打开信箱看到对方的来信，我们盼信的那种心情就像两个小孩子闭上眼睛等着大人变戏法似的变出我们期待已久的礼物，大概也就跟西方的小孩盼望圣诞老人在长长的袜筒里放进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差不多。有一天早上，他瞄见信箱里有一封信，他相信那一定是我寄去的，可当时信箱的钥匙在他朋友手上，他实在是无法忍耐到晚上朋友回来再打开信箱，就开车跑了20多公里的路去拿钥匙。每每收到新的信，肯定是把什么事情都推开先过把瘾再说，如果是赶着上班也一定会把信揣在身上见缝插针地读一读，等晚上回了家再靠着床头细细地品味。他很多次打来电话说，我正在读你的来信；又有很多次他打来电话时我正在给他写信。
        在这样通信的过程中最担心最焦躁的是到时间却没有收到信。他那天就在电话里说上星期三没有收到信。弄得我一连几天都为那封遗失的信伤痛着，一遍遍地回忆去寄那封信的整个过程和点滴细节。记得那封信特别超重，贴了32元的邮票，我当时有点疑惑还让营业员再称了一遍。平时营业员称前总问一句：寄加拿大的？但那天营业员什么也没说。投信箱时我不放心还特地去问了问有没有搞错，弄得人家直冲我翻白眼。
        其实我每每把寄往加拿大的信投进邮筒时难免一份忐忑，心想这封信要经过多少关口飞过几度山水才能抵达他手中啊！仿佛是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不甚相熟的人，捏着一把汗。有时也跟他说发E-mail吧，但那边就说，我枕头下都是你的信，临睡前总要看一遍，新的没来，就把旧的翻出来再读读。
        哦，移民官先生能想一想我们写信、寄信、等信、读信的那份心情吗？让我们把每晚枕在梦里的信交出来，是不是有点像从痴迷的孩子手里夺走心爱的玩具？可我们却不能同孩子那样嘹亮地哭一场。
        在寄走这些情书原件之前的几个夜晚，我一遍遍地翻看它们，把它们一一展开铺了满床满地，那铺天盖地的情形连我自己都感动。这些信记录了我们在分离中度过的热恋与新婚时光，为我们各自孤独等待的思念与寂寞中平添了许多的故事。我相信如果移民官先生了解了有关这些信的故事，一定不忍心让这些信的主人失去它们，我们中国人爱说：将心比心，人心都是肉长的。
        像我这个年龄的大多数中国人在童年时最先知道的外国恐怕要数加拿大了，因为那时我们都背过这样的句子“一个外国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白求恩的名字也是那个年代里中国人最耳熟能详的外国人名，我也在孩提就想象着白求恩大夫的祖国一定是比较人道主义的。现在我想如今的移民官先生如果也有点白求恩的爱心，那些情书的原件早晚应该回到我手中。
        在我重新寄出情书原件时，我给移民官先生写了一封信，就前次提供复印件的问题做了说明，按大使馆的要求必须有中、英两种文字。我自己的英文很POOR，如此重要的———关系到我同自己的爱人能否顺利团聚的信函，我怎敢掉以轻心，赶紧打电话给我的一位做文化外事工作的好友请她帮忙翻译，她了解我的爱情，也了解我的移民申请，我相信她的译文能帮我传达心情。没想到她在千里之外的电话那端激动地说，我现在身边有一个人已经知道了你的故事，她好想帮你呀！这个人是来自英国的伊丽莎白，是已故戴安娜王妃的堂姐，她恰好为中国舞剧被邀到英国皇室演出的事宜而来，我的女友和伊丽莎白是老朋友。
        第二天，我的传真机上就传来了伊丽莎白帮我打印好的给移民官的英文信，她在信中替我加了一些我的中文信上没有的话，比如“……asIlovemyhusbandverymuchandwishistobewithhimnow.”我知道她完全理解我对那些信的感情，她从一个英国人的角度也同样认为我应该争取重新获得那些本该属于我的情书，因为她相信有着“梁祝”这样美丽神话的国度永远都会有真挚的爱情故事。
        后来，女友告诉我，伊丽莎白在北京期间曾与她一道专程去了加拿大驻华使馆，询问那些情书的原件可否退还给本人。可惜她持的不是加拿大护照，未被准许进入。离开北京后她还希望能和移民官先生通一个电话，可我的移民文件上提供的电话打过去概是公事公办的录音。
        不知道这辈子我和他还能不能再看到那些情书的原件，我只有默默地祈求上帝保佑。

    咖啡与伴侣(1)

     

        能喝清咖的人并不多，得挺得住那份苦涩，大多数人还是需要加伴侣的。至于是加多少糖加不加奶加不加酒或肉桂粉，那就看各人的喜好，看咖啡本身的类别和制作咖啡所选用的器具等等。
        虽然有人说能喝清咖的才是喝咖啡的高手，我不懂。反正我是绝对需要伴侣的。在洋溢着浓郁的美国风味的STARBUCKS喝卡布基诺，我就喜欢加很多的肉桂粉，那里可以随意自取的，感觉特别轻松。
        一个人喝咖啡的时候比较容易想到另一个人，不管这人是过去的还是现实的或是想象的，总之会想到自己的另一半。我曾经写过一篇短文叫《伴侣》，对这篇小文章我有点敝帚自珍，不过写这篇文章的时候跟咖啡是完全不搭界的，之所以敝帚自珍是因为我没想到它登出来以后，跟咖啡搭界了，更是跟爱情、跟婚姻搭界了，而且这个爱情和婚姻是二合一融为一体的。
        我先生第一次约我，当然那时他还不是我先生，只是后来的事实使我可以肯定他那时至少是有能不能做我先生的考虑的。那一次的约会是在淮海路太平洋百货二楼的咖啡厅。和一个并不熟悉的男人面对面，我不知道怎么开始。他很从容，替我叫了杯卡布基诺。他当然是从容的，是他约的嘛，当然他也就准备好要跟我说什么，只是我没想到他开始的话题就是我给他的。
        他说，我看了你的《伴侣》。
        然后他就从我在文章里写的拐杖说起，说到他亲眼目睹的两幅画面，一幅是阳光下一个老人戴着老花镜给他的老太太剪脚趾甲，拐杖倚在他们的座旁；另一个画面是：林荫路上一对老人互相搀扶着在散步，秋天的树叶不时飘落在他们身边和脚下，他们很温馨地走着，背影渐渐融进了夕阳里……
        他说这些的时候，我耳边响起苏芮的《牵手》。我看过台湾拍的MTV，不是用的演员，是生活中真实的一对老人的形象，有他们淡淡发黄的婚纱照，有子孙满堂的全家福，有风雨中吃力的伞，有拄着拐杖蹒跚的脚步，有夕阳和落叶的金色里渐渐远去的背影。蒙太奇在短短的几分钟里浓缩了爱情、婚姻和人生。
        一个在初次约会时就很真切地讲述晚年的男人，让女人觉得有一份安慰和踏实。
        女人最怕的是什么？就是怕老呀。好看不好看，那是爹妈给的，谁也没法掌握自己的投胎，而且现在有太多的方法可以制造美女，天生长得怎么样已经不是最要紧的了，只要别残疾。但是，变老对于女人是顶顶可怕的事，虽然如今有种种抗衰老的办法，但那也只是抗，不过延缓而已，即使美貌若费雯丽那样的绝代佳人，到老了我看她的照片也很令人酸楚，更何况我们普通人呢？
        女人怕老不仅仅是怕流水落红失去的容颜，害怕老的实质在于担心爱情因此而远离。老早看过一个外国故事，说的是一个闭月羞花的美人，因为她的美色惊人，在生活中处处得到青睐，她办什么事情都比别的女人方便，愿意为她效劳的男人更是络绎不绝，也许是应了一句老话：美能服人。这个美人突发奇想，忽然失踪，她悄悄把自己化装成一个老态龙钟的孤老太婆，她面前的世界顿时变了个样，原先围绕着她的男人们一个都不见了，别说爱情了，就连生活中正常的帮助也得不到了，当她晕倒在路边竟无人理会，最后醒来时是一群小孩子帮了她。
        这个故事想说明的一个道理是孩子比成年人更有人性。故事终究是故事，生活中的女人怎么敢奢望到老了突然出现一群孩子？常听到老人们说，连自己的孩子都指望不住，还是要靠老伴。而这个老伴并不是到老了凑到一起的，那得是一路牵手走过来的，是面对面从年轻时一起慢慢变老的。少女时听父亲说：爱情越老越好，心想他有点阿Q精神，但随着自己的年龄渐渐的增长，就常常想起父亲的这句话如咖啡的香浓，意犹未尽了。
        四十多岁的女人叹息：现在已经很少有男人朝我“放电”了，哪像二十几岁的时候一碰就“触电”。不错，二十几岁的爱情是令人羡慕的，热烈、单纯，就是有点涩涩的，也像青梅子一样新鲜。但是二十几岁的爱情却常常是一档悬案，一段插曲，真正能够相亲相爱着白头偕老的又有几多？
        过了三十五岁的女人，已经没有多少资本可以在像风像雨又像雾的爱情里浪漫了，一生的相伴、未来的归宿，是这个年龄依然独守空房的女人时时想到的问题。而当一个男人第一次约你喝咖啡时，就跟你谈拐杖，在你眼前描画出一对老人互相搀扶着走进夕阳的情景，想必他一定是清醒地考虑过面前女人的年轻漂亮都会成为回忆的，如果这辈子他能够和她在一起，他已经想清楚是要和她一起慢慢变老的，他事先对此是有足够的思想准备的。跟这样一个男人，女人还怕什么呢？
        其实，无论对于男女，真正的幸福并不在于年轻时的风光和享乐，老百姓的话很透彻：最苦就是老了一个人。《相约星期二》中的莫里老人在他临终前给学生上的最后一门课里专门有一堂讲家庭的。当然家庭中最核心的元素就是你的伴侣。在一天天走近死亡的莫里老人对学生说：“事实上，如果没有家庭，人们便失去了可以支撑的根基。我得病后对这一点更有体会。如果你得不到来自家庭的支持、爱抚、照顾和关心，你拥有的东西便少得可怜。”老人坦言自己如果独自生活真不敢肯定能够应付身患的疾病，“当然，会有人来探望的，朋友，同事。

    咖啡与伴侣(2)

     

        但他们和不会离去的家人是不一样的。这跟有一个始终关心着你、和你形影不离的人不是一回事。”“这就是家庭的部分含义，不仅仅是爱，而且还告诉别人有人守护着你。”莫里把它称之为“心理安全”，并指出：“只有家庭能给予你这种感觉。金钱办不到。名望办不到。工作也办不到。”
        我一直很拒绝声嘶力竭地唱“让我一次爱个够”，但另一首歌缓缓地让我落泪：“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让我慢慢地与你变老……”
        自从“太平洋”约会的第一杯咖啡，我们彼此都找到了梦寐以求的伴侣。之后，在远隔重洋的书信与电话里，他常常谈起第一次约会的话题，并在来信的结尾常常署名“拐杖”。在走进结婚教堂之后我问他，为什么当初并非很了解我时，就确定要娶的人是我？他说现在已经很少有女孩子会考虑拐杖了，你想到的是男人所需要的也是婚姻所需要的。我没想到自己不经意写的同一个盲人的故事竟打动了另一个男人的心，文章里比喻的拐杖成为我们爱情的“典故”。如果将来我们的孩子问起什么是“拐杖”时，我会给他或她读一篇纸张已经发黄的文章：
        做了拐杖的木头，常被人忘记它曾经也是树。
        男人女人各是树，一对相爱男女应是两棵并肩而立的树，这是诗里说的。生活中女人总想找棵大树好乘凉好依靠，就连绝不攀缘绝不依附的女诗人自己也说有时真想“伏在你的肩头失声痛哭”。事实上男人的肩膀也常常靠不住女人的浪漫啊!流行歌里的女人很哀怨。不想骗女人的男人告诉我，你要做好准备啊，日子比树叶还稠。
        李亮是盲人按摩医院的医生，他总是支着耳朵听我的到来，我和他在一起喜欢把声音弄得比较夸张，他用耳朵辨认一切，当然还有手。李亮第一次用手在我脸上很仔细地“走”过一遍就肯定我是个不难看的女孩，并且很温柔。我想，眼睛的大小、鼻子的高低可以用手摸出来，温柔也能摸出来吗？我很惊叹盲人失去了明亮，其他感觉却更敏锐了，甚至他的指尖就有超出眼睛的透视力。所以，我相信看不见的男人找到的女人一定是什么风都刮不跑的!李亮很满足地夸他的妻，虽然不那么漂亮也没太多的文化，但她是那种温柔体贴、一辈子都守着你绝不旁逸斜出的好老婆，并且她心眼儿不那么小，希望丈夫喜欢的女孩对她丈夫都真心的好。所以李亮坦然地接受了我送的收音机，并且带回家让她看一看，因为李亮摸出来这是新式的，他老婆肯定没见过。
        那天傍晚，我陪李亮一起走出医院，正是下班高峰，车水马龙，道路塞滞。李亮说他今天特意不让老婆来接，他笑问你敢在马路上搀着我吗？这时我居然想起老人家谆谆教导，一个人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就给他做一次拐杖吗？又不是一辈子！我搀着他走在人流中，突然一阵心悸：如今的女孩甘心做花瓶的大有人在。可谁愿意做拐杖活活折了自己呢？如果将来生活需要我为某一个人做拐杖，我能甘心做一辈子吗？
        我沉默了，我得好好想想“伴侣”两字的意义。也许不应该只责怪男人的肩膀靠不住女人的浪漫，男人也是凡骨肉胎，他们也有脆弱，也有沮丧，也有需要女人的肩膀靠一靠，需要女人的手臂搀一搀的日子，而且人到老年一定是老太搀着老头的多，只是年轻时大丈夫须做顶梁柱，平日里男儿有泪不轻弹罢了。
        那天，我终于没有勇气走进李亮的家，只是远远地看着那个当初嫁李亮还是个小姑娘，如今一手牵着孩子一手搀着丈夫背已驼起来的女人。
        我把这篇短文和他从遥远的国度带回来的婚纱放在一起。我不再畏惧衰老，我不再像从前总是想将来老了谁来搀我，他说得好，夫妻应该互为“拐杖”。
        新千年到来的那个晚上，他还在大洋彼岸。我来到当初同他喝第一杯咖啡的地方，希望在原先同他面对面的那个位置上度过世纪之夜。我跟已经坐在了那个位置上的客人说明来意，人家立即把座位让给了我。我坐下来看着面前的缺席，想象着曾经坐在那里的人，咖啡的味道已大大不同了。我忽然觉得与其独坐千年，不如在爱人的肩头痛哭一晚。
        以后，在成为他的新娘的甜蜜日子里，我一遍遍问他，我是不是最幸福的女人？你我是不是最相爱的一对？他就说，等到你的座旁倚着一根拐杖，我把你的脚放在我的膝盖上替你剪脚趾甲的时候，你才可以说是的。
        太平洋二楼咖啡厅
        风格：在太平洋百货的二楼，临着淮海路。铺着红白方格的小台子上，永远插着一枝玫瑰。环境并不很宁静，但比较亲和，各类茶点、餐饮都有，价格也不贵。如果是雨天，一个人靠着玻璃幕墙的台子看窗外的风景，你就是风景。雨，隔着透明的玻璃墙很诗意地衬着你。
        非常感觉：如果第一次在此约会，窗外有闪亮的雨丝，很容易心如鹿撞。

    雨天，听说“结婚真快乐”(1)

     

        一口气读完《结婚真快乐》，雨还没停住。这个时候最想和一个人说说话，是那种浅语低声的细诉，是有了感想触动之后渴望的交流。但是你远在温哥华。电话、E-mail是快捷的，可必定少了一种味道。于是飞快地将一大堆自言自语装进一只镶着蓝边的航空信封，信封立刻鼓鼓的。其实里面也就一个意思：我真的想和一个人结婚了。
        这是美国著名婚姻咨询顾问、心理健康咨询专家李·史钦芭莉(LeeSchnebly)让我有了一份把握婚姻的信心，而不是仅仅因为爱你的冲动。可你完全不知道啊，恰恰是因为你，我才没有同她擦肩而过，才有幸听她娓娓道来男男女女永结同心的秘诀。
        小时候趴在老式房子油漆剥落的木窗台上，看糊着“米”字的窗外密密的雨点落在天井里，才四岁的小女孩居然有了份莫名的忧伤，我在心里默默地问：我从哪里来？我又将到哪里去？奶奶告诉我，将来我会被一个男人接了去做新娘。奶奶说这话时正好带我去吃邻家的喜酒。那一刻我竟然替新娘不快乐起来，我当时认定雨天不该是做新娘的日子，新娘漂亮的衣裳淋湿了，以后的生活就会有太多的眼泪。奶奶立刻用糖块堵住我的嘴，但我还是暗下决心，将来决不在雨天做新娘。
        大概从那时起，我对雨天就有份特别的忧伤，而每每雨天里，我总是独自在家里听着窗外的雨声，有种凄凉，便幻想着有一个宽厚的肩头可以依靠。无数次那样的雨夜里特别想铺开信纸跟某一个人倾诉，可很久很久以来，这某一个人总也不能具体和确切起来。不过一旦真的具体和确切起来，又怕是一种束缚，反而没了独自的遐想和缤纷的自由。不知多少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是烦恼的开始，便有许多堕入爱河的男女望婚却步。于是又有新新人类的新版爱情：不求天长地久，只求一时拥有。然而一个对雨有着与生俱来忧伤情结的女人骨子里是古典的精神崇尚，当然无法接受速食主义的爱情。婚姻毕竟不是去吃一次麦当劳或喝一杯速溶咖啡。
        事实上，人们生活着的最大的也是最基本的需求就是归属的需要，无论男女都渴求被爱及被接受，并因此而获得安全感。尤其对于女性，当她已过了青春妙龄，父母家人的呵护已不能满足她的需求时，她必须有一个新的、保障她终生的归属。尽管现在不少女性口口声声说不在乎婚姻，但那实在是一种无奈的托词。有几个过了而立之年的女人甘心于那种“一时拥有”呢？许多不想结婚、恐惧结婚的女孩子的心理也是我曾经的，即使身旁就有一个爱着自己的男人也无法让自己安心，即使那男人跟你海誓山盟，你也不敢为那诺言而投入到婚姻之中。为什么会这样呢？问题大概存在于两个方面：一是对对方缺乏足够的信赖，这份信赖所包含的内容不仅仅是他爱自己的那份坚决那份情愿，还应该包含他的能力、经济、前途等等；二是对自己能否把握住婚姻没有自信，说到底是还不清楚婚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虽然要真正知道怎么一回事是需要亲历体验的，但在亲历之前总可以多一点了解多一点清醒吧。很多人放纵于巫山云雨，却吝于婚姻的思考，要么把婚姻想象成海市蜃楼，一旦听到别人的幻灭便立刻联系到自己而谈婚色变。于是很多女人在所谓的浪漫中荒芜了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己在似水流年中无可奈何花落去。
        当然女人如果一生能遇上一个令自己根本顾不得想那么多，一心一意就想做他的新娘的男人，而对方则张开双臂非你莫娶，那实在是生命中的头彩。其实古今中外一见钟情的故事并不稀有，但一见钟情的两个人能否走过漫漫长路至爱终生，并且这爱是在婚姻之中，这可不仅仅是拥有激情所能实现的，这里有着人际关系中最为重要的学问哩。有首歌唱道：“相爱简单相处很难”，唱出了很多人的感受。在遇到你之前，其实我一直渴望恋爱，并且希望永远持续着恋爱，而结婚总有点不甘心。仿佛一成为婚姻，灿烂的日子就到了尽头。可自从爱上你，就想立刻做你的新娘，然后变成一个只顾得孩子的哭声却听不到窗外的雨声的标准老婆。原先一想到要做某个男人的老婆就不寒而栗，可现在居然总在想着如何做个好老婆，让你即使在最沮丧的时候想到她在身边就安慰。所以我特地向李·史钦芭莉请教婚姻，而她就像拉家常一般讲述了所有婚姻男女都会遇到的种种难题。我开始明白一个快乐婚姻是需要彼此把婚姻都当做一项重要工作去投入、去努力，并于那琐碎、平凡中乐此不疲。
        差不多每一个比较爱幻想的女孩子都会记得童话故事里有这样的话，“从此以后王子与公主就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我自然不例外，更是喜欢在雨天里忧伤地幻想拿着水晶鞋的王子来寻找可以穿鞋的脚……

    雨天，听说“结婚真快乐”(2)

     

        但，李·史钦芭莉告诉我，千万别认为美满的婚姻是唾手可得的，童话般的日子在现实世界中是不可能凭空发生的。而你真的是担心我总处在这样的幻想里，毕竟婚姻是落到实处的日子，你一次次在飞越大洋的电话里提醒我。男人啊，总是喜欢能够幻想的女子，因为幻想总是发生在单纯与年轻的心灵上；而男人又总是怕女人耽于幻想不能脚踏实地，那比树叶还稠的日子是需要耐力而非激情的呀。我在那镶着蓝边的航空信封里装进了书上的一段话，我没有打上双引号，我故意不告诉你是李·史钦芭莉说的，权且让你认为就是我的领悟。其实当初买《结婚真快乐》这本书时，就是恰巧翻到第10页，看到了这段话：
        婚姻，大概是我们一生之中所面临的最大挑战，我认为它要比我们一般所从事的工作还要付出更多的注意、关心、思考及心力。或许有人对我把婚姻比作“工作”会感到有些不伦不类，可事实就是如此。
        难道婚姻就像是清洁浴室？像是把垃圾倒出屋外？像是证券商们每天坐镇股市8小时？或是像建筑师们盖幢房子？
        没错，的确如此！或许问题就在于大多数的人只想把婚姻视为辛苦工作之后的快乐，而不是把它当成辛苦工作的本身，当在现实生活中发现它并不如想象中的充满乐趣时，双方幻灭及失望之心于焉产生。
        如果真正爱一个人，而不是在对方身上有什么功利之图，那么和自己爱着的人一起工作，这本身就是多么大的乐趣啊。而且我相信如果把婚姻当做一项神圣的工作去付出，那它肯定是世界上最有报偿性的工作。也许有人会觉得付出那么多还不如去做别的工作，可以得到功名，得到显赫，而在婚姻里的工作可是默默无闻的呀。我并不是说别的工作不重要，只是如果一个人没有婚姻给予你的家庭，你即使功成名就也可能到头来感觉空空荡荡，你总觉得是在旅途中而没有驿站，在风雨飘摇中而没有港湾。李·史钦芭莉引用了罗曼·罗兰的话“家庭是抵御一切可怕东西的托庇所。把阴影、黑夜、恐怖、不可知的一切，都给挡在门外”。
        我把上面的这些话加引号和不加引号的统统装进那只航空信封里，然后急急地奔进雨中。我必须在傍晚6点之前穿过恒丰路的斜拉桥，赶到桥那边的邮局，让这封信不会延误了飞往温哥华的航班。雨特别的大，我在瓢泼中计算着你我约定的婚期，以每星期一封信的周期，我必须在这座桥上再穿越24个来回。这24个来回是我们将来一辈子相守在一起的铺垫啊。如果是电话如果是E-mail，便没有了这走在雨中的感受。我忽然明白了你为什么特别钟情经过邮筒的手写的情书。在一切都变得愈来愈简化的年代里，让我们不要简化彼此爱的表达。我们享受着高科技带来的种种便捷，可以简化我们的生活，但我们却不能简化我们的血肉之躯和我们的情感思想。走在雨中的长桥上，耳畔响起了苏芮的《牵手》：“没有风雨躲得过，没有坎坷不必走……”我忽然对雨天有了另一种感觉，我甚至不怕将来做新娘的那天恰巧下雨，我甚至想象了大雨中万一我们没有伞。也许是一个巧合，也许是某种暗示，邂逅李·史钦芭莉的那天正是雨天。
        那天的雨完全不是女孩子喜欢在笔端流露的那种诗意，细细密密像雾一样，可以两人依偎着不必撑伞。但是你牵着我的手，令我羞愧自己以往对雨的感觉太过矫情，而你让我感到雨的力度。你收起伞顺势拉我拐进一家书店。我从书架上抽出的那本书正是《结婚真快乐》(吉林人民出版社，李璞良译)。我扭头看看站在玻璃幕墙前等着我的你，我想这就是我要嫁的男人啊，冲着这可爱的书名我也该买啊。以往向别人讲述自己的男友，是希望从别人的反馈中证实自己的选择无误，如同走夜路唱歌给自己壮胆，而现在我要向婚姻咨询顾问请教则是为了自己在未来的婚姻中让你心满意足。
        之后，在你远离的日子里，《结婚真快乐》伴着我对你的盼望与思念，尤其在雨夜里。
        某天女友见书页折了许多个角，笑问，他知道你在读它吗？
        哦，一个单身女人有了一个可以公开被人指称的“他”，是何等的踏实与满足，而要使“他”相伴终生，并在这漫长的旅程中其乐无穷，我觉得真是有必要听听美国的婚姻顾问的结合了自己的婚姻经验的娓娓道来，虽然东西方文化有着很大的不同，但是婚姻的本质是一样的，因为人类对爱对幸福的需求是殊途同归的。
        “我们现在已经习惯于速食，在两分钟之内就可以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汉堡、炸鸡、薯条，或是奶昔等，甚至连车都不用下就可以解决一餐。但是我们都知道，一顿丰盛、高价的大餐口感较佳，而营养成分亦较多，当然，也需要花费较长的时间。婚姻涉及一辈子的幸福，必须花费时间与精力去经营它，才能使它带给我们最大的满足及欢乐。正因为如此，所付出的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与总领事夫人喝杯下午茶(1)

     

        从法国驻沪总领事官邸出来的那一段淮海路的感觉比较雅致，没有太多的商业气息，马路边开着些有情调的酒吧、餐厅、品位不俗的家居用品店，尤其是那天傍晚若有似无地飘着雾状的细雨，不用撑伞任风衣随着脚步向后飞起的感觉很惬意。看着从电车上跳下匆匆赶路的下班的女人，看着玻璃窗里隔着张插了一朵玫瑰的餐台面对面的咖啡男女，我忽然想到做女人是一件很艺术的事情，这种艺术除了女人的天分，便是来自自己对所担当的角色的确认并为此而进行的修养，特别是做一个婚姻里的女人。
        我觉得这天下午我在佳美的家里听这个法国女人说的话和我由此得到的感觉，如果不公开出来就有点自私了，对于那些犹豫在婚姻的门槛或虽然走进了家庭却患得患失的女人，或许有助于她们心态的调整。
        几年前，我采访余秋雨先生曾问过他择妻的标准，他说要两个健康，即身体健康和心态健康。当时我略略有点讶异。而这两年“心态健康”已经成为使用频率很高的一个说辞了。和法国驻沪总领事夫人的一番访谈，使我更明确地意识到：一个现代女性在今天的社会里对于自己的角色担当完全可以有选择的自由，或职业女性或全职太太，或只谈情爱不走入家庭的单身女子或做了母亲在家务里依然浪漫的主妇，但无论你是进入了怎样一个角色，都必须具备两方面的健康，即身体与心理的健康，所谓心理的健康也就是具备与自己承担的角色相符的心态，而很多女人的烦恼就是在这两者的错位中产生的。而心态健康已成为现代人立足于这个变数愈来愈多的社会的不可或缺的维生素了。如果你选择婚姻，那么你在准备你的嫁妆时有没有准备好一份做妻子、做母亲的心理和能力？而且你的心理与能力还必须符合你所嫁的丈夫的需求，与他的身份、地位、个性相适应。
        约好采访夫人的那天下午，她穿着一身棉质的休闲服从外面匆匆赶回来，看我拿起相机，她连忙声明自己正在搬运东西，穿的是工作服。作为外交官夫人她不能有独立的职业，说白了就是不能去挣钱，但佳美笑说自己有太多的不挣钱的工作，光这座有着600多平方使用面积的官邸住宅的打理就是一个不小的责任，因为它不仅是一家，更代表着一个国家的形象。我疑惑官邸里有服务人员各司其职，还用劳驾夫人吗？但我发现她的裤子上有一个钩破的小洞。
        印象中法国女人是最浪漫的，想到她们很容易就联想到饱满的口红、性感的时装和旁若无人的接吻，而很难想象一个系着围裙忙碌于家务的金发碧眼的女人。而事实上做了妻子的法国女人在口红、时装和接吻的背后更多的时候是系着围裙的，只是她们不会像一些中国妇女那样衣服上带着油渍头发里散发着炸带鱼的味道就跑到外面去了。佳美说有许多事情她喜欢亲自去做，这是身为一个妻子和母亲所必须的。她早在接受高等教育的时候，家里同时给她的教育是将来要做好妻子，打理好一个家庭。在法国正常的女人在8小时以外还要增加3~4个小时的工作就是家务，没有人可以帮你。除了很有钱的太太、夫人，即使一般中层人士也是雇不起钟点工的。一般男性总是要比女性在事业上更宽广一些，做妻子的自然要承担多一点的家务。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做妻子，现代社会的宽容性允许女人可以有多种选择，现代法国的女性也确有很多选择做单身的，但是你既然选择了做妻子就应该担当好妻子的职责。
        一个普通的主妇会把家收拾整洁，而一个浪漫的主妇就不仅仅是整洁了，她摆放的东西会讲究角度、节奏，于是便有品位有了美感。特别是对于一个常常家里要接待客人、举办外事活动的外交官夫人，家居布置的审美是必须的。作为外交官的妻子要适应经常搬家的特点，佳美说他们家15年里就搬了17次，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安置好一个舒适的新家，而且在任何地方都应该是美的。因为考虑到官邸有下一任居住，所以在布置上不能太个性化。我忽然发现我们坐在那里喝茶的阳台墙壁大片空白着，但并未感觉乏味，佳美说她为了避免单调特意布置了两种风格会客区域，那一组藤椅故意不用同一种颜色，间或有绿色、黄色的。至于落地窗不用窗帘是因为窗外的花园景色本身就是最好的装饰。
        说到花园夫人很兴奋，她很得意自己的家在上海这样一个寸土寸金之地居然拥有一个偌大的花园，她为这个花园能够给一些文化活动提供美丽的场所感到自豪，比如赵无极先生的画展。我正是因为参加了一个在这里举行的午后PARTY才得以了解“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并非只是中国男人对妻子的理想。
        我常常听到生活里的女人很羡慕那些能够在自己的家里举办PARTY的女主人，那样的女主人一定有漂亮的大房子，房子里有旋转的楼梯，有露天的大花园，更有一个能使自己获得“夫人”尊称的不寻常的男人。不过这种感觉多是来自电影或铜板纸上的渲染，而参加了在佳美家里举行的午后PARTY，我觉得除了那个宛若电影里搬下来的大花园、顶部穹隆的半圆形阳台、美妙的法国厨艺，更重要的是女主人的品位、能力与心情，并且令人感受到来自这个家庭的夫妻之间的温馨和谐的感染力。
        那个午后的PARTY虽然只是一个化妆品的发布会，而且该品牌的形象大使巩俐也未能亲临，但现场布置别出心裁的创意所呈现出来的美妙感觉令所有的来宾都感到不虚此行。新鲜的百合花在门口如美女一般排成迎宾的队列亭亭玉立着穿过底楼厅堂，从半圆的阳台落地窗一眼望去：花园的草坪上为活动刻意设置的曲径、小桥、一顶顶白色的帐篷、白色的藤椅和沙发散散落落于草坪，百合花一束束装点其间，当然还有音乐、美酒和热烈的阳光，白色的纱幔令人联想到新娘的婚纱。你不由自主就被浓浓的法兰西情调所裹挟和迷醉，一时忘了这原本是在上海。
        在总领事官邸举行一个品牌的发布会按照中国人的说法算得上是“思想解放”了，在法国人则是一种正常的文化，我想起1998年足球世界杯开幕式上百名时装模特在绿茵场上排列出巨大的“YSL”品牌标志。我一直觉得法国人是最有把生活艺术化的才情的，“乏味”这两个字一定是同他们绝缘的。而这样的场景在佳美来说是她居家生活中的激情段落之一，她说，她喜欢生活中充满惊心动魄的激情，所谓惊心动魄在她认为应该是日常里精心设计和积累的，而在一瞬间发生的效果或令人诧异的美丽。日常的琐碎每天都在重复，而激情是瞬间的不可重复的。我们比较容易抱怨日复一日的琐碎、平庸像一把没有刃的小刀把我们的激情一点点地切割消磨殆尽，但是能够在日常的生活里时不时地制造出激情的瞬间，使你的丈夫在习以为常的平安中还有喜出望外，那是做妻子应有的才情。
        我们也看到不少这样的妻子，她们算得善良、忠诚和勤勉，她们在为一家老小的操劳中枯萎了自己，但她们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甚至遭到丈夫对她的疏离与背叛。在这里我们暂不去论男人的是非，只是更多一点自省：我们除了付出通常好女人的品行，是不是还缺了点什么？我想起一位女作家的话：乏味，是女人最不能原谅的缺点。那么看一个女人究竟有没有味道并不是看她在烛光晚餐上化了妆穿着礼服的样子，而是看她在冗长的家务里还有没有情趣和想像力。一个从旧家具市场淘来的贴满了药签的中药柜恰到好处地摆放在过厅里，上面放着一瓶优雅的插花。这样的布置对于一个平庸的主妇是不可能的。佳美说起她现在的居所很自豪这座房子里融会的中西文化，连介绍她在巴黎的家都要同中国文化关联起来，她说那房子是从一位法国著名作家的表兄手里买下的，而那位作家的书是写中国历史人物故事的。她的巴黎的家在类似中国的小胡同里，佳美想在门口挂个红灯笼，还要买一对石狮子卧在两侧。

    与总领事夫人喝杯下午茶(2)

     

        
        外表的形象之于女人永远都是重要的，哪怕她已经是八十岁的老妪。想想你的丈夫这一生最多看到的人就是你，那是几乎要用一辈子的耐心来面对的，你该不该尽可能地好看一点让对方多一点视觉上的愉悦？佳美说做了家庭主妇的女人更要使自己像一朵鲜花总是开放着，这和你天生的容貌和年龄的改变关系都不大，而是在于你有没有美的愿望与能力。有不少太太认为朝夕相处自己什么样子他都见了，没必要在他面前讲究什么了，但这恰恰错了。有不少时候我们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都很不堪，更何况他的感觉呢？既然是最最亲密的人，那就更不应该忽略他的感受呀。做妻子的是否在乎自己在丈夫眼里的形象，其实也从一个方面说明着她对这份婚姻是依然充满新鲜和热情，还是已经倦怠麻木了。佳美认为我们常常说要保持爱情的新鲜感是需要双方不断浇灌的，而其中保持自己形象的美也是爱情保鲜的一个因素，也是一个女人的基本修养。
        如果我们要求一个妻子具备审美能力和艺术性，似乎是太过苛刻了，但对于一个法国女人则是很自然的事，无论是对于自身的形象还是家居的布置。法国女孩子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美的教育，在法国是不可能看到一个女人有腋毛的，即使她素面朝天但也一定会干净地去毛，这是最基本的。通常法国女人一定会画眼线、唇线、打腮红、涂睫毛膏，这绝不仅仅是年轻女孩子才需要的。说到这儿，佳美马上强调自己今天是个例外。她说平时自己的化妆方法是继承母亲60年代的化妆法，比较浓艳，比如眼影是绿的或蓝的。至于化什么样的妆最好，一个原则就是要使自己在任何场合都感到自在。穿衣服也是讲究场合的，像白天我要打理这所大房子，跑上跑下的，就穿舒适的棉质衣服便于活动；当我需要以总领事夫人的身份出现时，我对于自己的穿戴必须一丝不苟。我不是辛迪·克劳馥，我也不是巩俐，我胖点瘦点都没关系，但我不可以穿出任何错误。她的衣饰都是分门别类置放的，以便穿用时不出差错。衣物中她最喜欢帽子，佳美说，帽子是整个形象装扮的一个句号。说话间桌上就摆出了一堆帽子，是在法国同一家店订做的，她说很后悔夏天剪了一个错误的短发，幸亏有帽子帮忙。平时她碰到喜欢的鞋子、衣服，会将同一款的各种颜色买下来；质地上她喜欢生物性织物，比如真丝、纯棉、羊绒、皮等。
        当我问到总领事夫人和总领事先生之间的夫妻的相处之道，佳美不假思索地回答要互相崇拜、钦佩、信任、分担，她很钦佩自己丈夫，称他是个出色的外交官，也是一个中国史的研究者。自己如何做好一个外交官的妻子，这一点早在她出嫁时就已经想清楚了。我说既然是互相，那么夫人你有什么让总领事先生钦佩的呢？佳美就大声叫着丈夫，让刚下班回来的总领事先生亲自回答。还没来得及脱下西装的总领事先生沉吟了片刻，然后很认真地说他的太太是一位“完美的女性”，是这个家的“总理”和“财政部长”，在家里他是被她领导着的。他钦佩她的认真与独立性，他解释他所说的独立性是指妻子有自己的思想，而不是人云亦云。说到“认真”时，他似乎觉得用这个词不够到位，可一时又没有更贴切的词，就打着手势说比认真还要强一点。那一刻看到他们夫妇俩对视的眼神和表情，可以感觉他们由来已久的沟通与默契。我趁机问佳美对于现今的离婚现象有何看法，她说离婚情况虽然是很复杂的，从某种角度也可以说是时代的一个进步，但是既然选择了婚姻就应该很认真地对待，可惜无论在中国还是法国她看到许多人的离婚并不是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逾越的障碍，仅仅是因为彼此之间在沟通上出了问题，因此离婚是很遗憾的。
        当然沟通本身是双向的，也不是简单地说说话，沟通是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所必需的，而在所有的人际关系中夫妻关系又是最为重要的，那还不值得为此下点工夫吗？总领事夫人以她自身的经验告诉我，在这方面女性应该更多一点努力，既然你选择了做妻子，那么保持与丈夫良好的沟通就和你安排家务、教育孩子一样是你的本分。当然现在很多人把婚姻看做是一个负担，把事业追求、把女性独立和其他什么看得比婚姻更重要，这是你的自由，今天的社会允许女人有选择的自由，你完全可以不结婚，但你一旦走进了婚姻，特别是有了孩子，那你得明白，你在家庭中的角色和在单纯的爱情里是完全不同的。
        采访了总领事夫人以后，我比以前更相信一个妻子原本是有许多功课要做的，而且有许多功课是在她成为妻子之前就要准备好了的。一个好的妻子除了通常女性的美德外还要能够将她的知性、智慧和审美融入到她的家庭和现实生活里，她能够在婚后的生活里持续享有爱情的甘醇，那她自己首先得是一个不乏味的女人，而这些则需要有一定的文化储备。佳美女土在她的家务以外，是个读了许多书并且每天还在读着书的女人。她说她最喜欢做一个悠闲地坐在床上读书的女人，只是白天有太多的打扰，她就在早上5点钟起来读书。她在巴黎的家几乎是一个大的图书馆，中文、法文、英文的都有，如果按重量来计该有5吨。她令丈夫钦佩的品格和能力，恐怕与这5吨藏书不无关系吧，以中国的老话所谓知书达理。
        通常都说一个男人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妻子，便有一个什么样的家。对于坐落在淮海路和乌鲁木齐路口上的法国驻沪总领事官邸，这栋建于1917年现已被列入“文物保护”的法式建筑，因了一位将妻子的角色做得很通透、很智慧也很审美的法国主妇，便会在它原有的历史沉香中又增添许多现实的好看的颜色与好闻的气息。

    娶只柴猫

     

        从美美百货出来走不多远，到淮海中路和复兴路口，有一家中西合璧的茶餐厅，那里的中餐其实都是一些很家常的菜，但很精致很有情调，这不仅在于烹饪，还有端上来盛装它们的餐具给人的享受，还有灯光、桌椅、台布、服务，以及整个空间的设计和活动于此空间的人物共同营造出来的氛围，像萝卜小排骨汤这样的普通小户人家的家常菜在这里就是有些不同的感觉。
        我由此不止一次地想：一款家常小菜也可以雅致得脱俗有品，并且因此而抬了身价，那么一个家务式的女人和一个浪漫优雅的女人不也该能够集于一身吗？但是现实生活中似乎很难，这个难我以为主要不在于难以做到，而更在于女人的信心和聪慧，在于男人的发现与辨别。
        这家既能够吃到家常口味，又能够享受优雅浪漫的茶餐厅，不失为商务、谈情或个人独享时光的去处，所以这里的生意一直不错。当然也不可否认它沾了地段的光，它靠近法领馆、美领馆，常有些看上去不俗的老外来此小坐，一些单身女子喜欢到这里来便有了用餐、用茶以外的心思。不过，我晓得上海的女孩子对法国男人是有些兴趣的，但上海的男人却鲜有想找个法国女人做老婆的。
        在这样的地方常有两三个女子相约而来，她们通常点一些价位不高的套餐，然后懒洋洋地叫上一杯下午茶，喝着聊着，少不了涉及男男女女情感之事。那天，女友就靠在角落的沙发座上叙述着和她有关的故事。
        许多男人都想找个日本女人做老婆，而找个法国女人做情人。所以《情人》中的梁家辉终于没有娶那个法国女孩，他们的爱情只能放电影给我们看。
        叶子的男朋友说这些话的时候是来告诉叶子，另外有一个女人更适合做他的老婆，但他会永远在内心深处珍爱着叶子。叶子忍着眼泪凄凉地一笑说，如果《泰坦尼克号》没有沉没，露丝和杰克真的结为夫妻，又会过成什么样儿呢？
        这些天，叶子在电台接了无数个关于电影《泰坦尼克号》听众热线，其中有个小伙子在她主持的那档节目里就提出了这个很实际的问题，并且肯定地认为，实际生活中杰克是不能给露丝幸福的，他们如果结婚过日子一定会毁了他们最初的爱情，所以杰克只能和辉煌一时的游轮一起沉没，令露丝在悲痛的追忆中幸福无限。
        叶子没有赞同也没有否认小伙子的话。而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把小伙子的话用在了与男友分手时刻，至少帮她掩饰了那一刻的悲伤和愤怒。
        叶子优雅、漂亮、内心浪漫而神情略显忧郁，频频遭遇爱情的她却不知怎么落入了“老姑娘”的境地。她对此似乎并不焦急，只是淡淡地说，男人和女人最大的不同在于：他们是把爱情和婚姻分开来的。这一点她最早是从自己父亲身上明白的。尽管叶子身上至少一半的浪漫来自父亲的基因，但她并不能像父亲那样把浪漫和现实分得很清楚。
        叶子的父亲是位著名作家，他的散文老早就在中学语文课本里被一届届学生读过来。叶子对父亲纸上谈兵的爱情至上主义很是不屑，她私底下很有点看不起父亲在文字里信马由缰的爱情，她知道父亲内心向往的女人并不是现在的叶子母亲。她曾问过父亲当初决定要她母亲时想了什么。
        时光倒流到世界上远远没有叶子的某年某月某日。叶子的父亲记不清准确的日子，叶子知道大多数男人不像女人那样把初次相见的那一天，以及那一天对方的许多细节都珍藏在记忆的底片上。父亲果然想不起来那天还是姑娘时代的叶子母亲穿的衣服是什么颜色是什么样式，但他对她卷着袖管露出的粗壮的胳膊记忆犹新。
        那天，叶子母亲刚满十八岁，被媒人领着来到邻村的小树林。她红扑扑的脸庞，健壮的腰身，手脚宽大，辫子粗黑，叶子的父亲在未同她讲一句话的时候就在心里决定了娶她。父亲回忆说，当时就觉得这姑娘结实，能吃苦能干活，能生一堆孩子，而且是那种生罢孩子就能下地的女人。自己是读书人，家境又不宽裕，找个能料理家事吃苦耐劳的女人是最实在的。
        果然在以后的岁月里，是母亲一路照顾父亲，挑起了全部家务，侍奉公婆、养育孩子，跟了父亲到城里来也没享福，下了班还要加班，给人家洗衣服贴补家用。叶子幼年的记忆中满天井晾着的是人家的衣裳、被单和母亲腌制的咸菜。叶子说，父亲体面地出席各种场面时，母亲正弯着腰在搓板上搓个不停，父亲的作家、教授等一顶顶桂冠是母亲粗大的手托起来的。父亲每每说到儿女时便流露出对母亲的感激，男男女女五个孩子个个争气，清一色大学生研究生，令父亲好不自豪。但是叶子也看到了父亲的忧郁，特别是在他们兄弟姐妹各自成家立业之后。有回父母俩看电影《德伯家的笞丝》回来，父亲意犹未尽侃侃而谈，叶子一边吃吃地笑，母亲靠在沙发上早已酣睡了。父亲摇摇头悻悻而去，叶子在书房外，听得一声长叹。其实母亲在影院里就睡着了，只是父亲看得太投入。从此父亲很少再和母亲谈论什么，只是独自待在书房里的时间更多了。
        其实，父亲跟叶子讲述自己的婚姻旨在教育浪漫的女儿：结婚就是过日子，别太想入非非，不要把婚姻和爱情混为一谈。叶子觉得父亲开导自己的话和他写的书很不一样，她甚至觉得就婚姻来说，父亲也不比分手的男友高尚到哪里。她很困惑，男人到底要什么？他们的灵与肉难道也是可以切开来一分为二的吗？叶子很快从父亲的学生李叔身上得到了答案。
        叶子小时候就看到李叔每次来家里总带着一位文雅漂亮的阿姨，阿姨白皙、纤瘦，戴副白色框的眼镜。父亲叫她白雪。她不大说话，总是微笑着倾听，时而点点头。父亲说他们俩正在恋爱，两人同班，都是父亲的高足。长大后的叶子感觉到父亲对白雪更为欣赏。奇怪的是，叶子从小姑娘长到自己也谈男朋友了，可李叔和白雪还未成婚。
        叶子一直认为白雪是她生活中所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叶子甚至暗暗叹息白雪跟李叔好有点亏了，但叶子不能不感动他们能如此不慌不忙地相恋二十年，这么长时间的恋爱比起这么长时间的婚姻肯定要浪漫得多，叶子心想。只是她看到白阿姨眼角愈来愈密的鱼尾纹不觉有点酸楚。
        总算是等到了李叔结婚了。婚礼上的新娘却不是白雪。叶子说不上新娘有什么不好，但她比起白雪实在是太通俗了。叶子的父亲在感慨之余却说也可以理解。叶子却执意把新婚的李叔约出来问个究竟。
        李叔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反问叶子，你养过猫吗？叶子说，喜欢长毛雪白的波斯猫，只是没有时间也没耐心侍弄它，只好在别人家里抱一抱拍张照片而已。李叔点点头说，我和你一样也喜欢那品种高贵的猫，但它应该走在软软的地毯上，卧在锃亮的钢琴上，享受在小姐太太脂粉香的怀抱里，而绝不是在黑乎乎的老房子里捉老鼠的。而它一旦失去了优越的生活条件，被抛在垃圾堆上觅食，想想它那一身雪白的绒毛会变成怎样？那时，你绝不会看它比一只灰灰的柴猫可爱。李叔说自己终究没有条件拥有一只高贵的波斯猫，无奈娶只柴猫罢了。

    最后的星期六(1)

     

        我特别想约一个人到衡山路上的SASHA吧去坐一坐，就坐在庭院里白色的镂花椅上，任某一片秋叶滑过肩头。我们会在秋叶飘落中渐入佳境。我相信他应该喜欢这都市里的乡间城堡，棕色的木栅栏，白色的粗粝的墙壁，当然还有味道不错的咖啡。哦对了，他肯定更喜欢茶，含蓄、隽永。那就来壶茶吧。时间嘛，就定在星期六。
        星期六，是休闲、愉快和约会。凡平把我和范炯也安排在星期六。
        我希望电影院在星期六最好是黄金院线经典回顾的小包厢里重放那部美丽的影片《最后的金黄色》。许多年前曾被索菲亚·罗兰主演的这部电影感动得彻夜难眠，其实直到范炯的故事发生之前我尚未真正体会到那部电影凄美的名字。
        窗前的梧桐树摇曳着秋风。我忽然弄不清楚星期六是在从前还是在未来。
        阳光透过正在向金色演变的枝叶洒进窗来，星星点点落在我的桌上，有点温馨有点凄凉。在这座城市里有许多范炯的朋友，如果他们知道有个女孩在翩翩落叶里想他，一定觉得不可思议，但我只要范炯感到慰藉就好。
        事实上凡平安排的星期六早已是过去时。
        那是初夏的一天。凡平神秘兮兮地说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吧，一米八的个儿人很帅是出版社的编辑这不重要，关键是人好心眼正跟你有点像特嫉恶如仇所以至今连个职称都没捞着。凡平是北方人，跟范炯好像是同乡，说起话来字正腔圆爽爽气气。凡平充满钦佩又不无惋惜地介绍，我却在想一个朝四十岁上走的男人什么都还没立牢脚难道女人跟了他去同唱“茅屋为秋风所破”吗？凡平你别以为我经常在报刊写点纯情优雅的文字就以为我不食人间烟火。我忽然很想让凡平们了解我也是极通俗的女孩，通俗女孩所想的一切我也不是不想，只是我没有她们单刀直入拳脚利落，所以凡平你别总是把我看在精神的云端让我高处不胜寒。何况你还说这个男人住了半年的医院在做透析，虽说就要出院了。但我始终觉得有病的男人就像好好一棵树伤了根让人不敢依靠，又不是女人弱不禁风还能联想黛玉葬花的纤纤风姿而引起怜香惜玉之情，大老爷们可千万别病歪歪的。
        凡平似乎察觉了我的心思，解释说其实我只是想让你们认识认识，相信你们会谈得来成为彼此欣赏的朋友，也未必非得是那种关系。这个范炯如果你不知道他有病，看上去绝对很男人的。但不管凡平怎么说，我打定主意不要去认识这个生病的男人。
        你是不是好几年前在晚报上写过一篇关于电影《最后的金黄色》的文章？凡平换了话题。还是人家范炯告诉我的，我跟他一提你，他马上就说是不是那个写《金色不是梦》的女孩？
        那篇豆腐干挤在报纸的一个角落里，怎么会有一个男人偏偏看见了？过去了许多年还记得那么清晰呢？我听见自己的心在怦怦地跳。
        范炯还说能写出那样文章的人一定是善良很有情调的女孩。你在文章里说：是友情？是亲情？是爱情？好像是好像都不是。管他有没有血缘，只要爱就够了。凡平说这些话是范炯背给她听的。我的思想又走进了索菲亚·罗兰饰演的女主人公带着双目失明的儿子去寻找肯为他治眼睛的“父亲”的电影故事里……既然范炯记得《金色不是梦》，那我就相信好男人绝不仅仅在电影里，忽然眼前一片灿烂，觉得人活在世界上竟有许多意想不到的美丽的事情。
        凡平说下个星期六我把你俩约到一起见面好吗？那当然，只是我不好意思说凡平你干吗把约会安排在下个星期六呢？一个星期的等待是不是太长了点？

    最后的星期六(2)

     

        
        告别凡平走上马路，任初夏的风飘逸着我的裙裾，心情就像豆芽张开绿茵茵的小手向世界欢呼。喧闹嘈杂的车水马龙变得柔和动听了，连街上互不相干的陌生面孔都变得亲切和蔼了。我愉快地朝星期六走去。
        一连几天，我的心被下个星期六充满着。我想，跟他见面时该穿一件什么衣服呢？酸着头颈从仰角看他的脸是冷峻还是温和呢？他的声音是那种高亢洪亮的还是低沉富于磁性的？总之，我把凡平的介绍和描述未敢遗漏丝毫地加以拼接组合，使之具象使之立体使之栩栩如生。我默默地祈祷下个星期六千万别下雨，千万别阴天，千万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凡平说他需要新鲜空气。天好我们可以走到户外坐在一片草地上，望着无边无际的蔚蓝，从那部金色的电影说起……
        星期六终于来了！凡平却没有给我任何消息。我一片空白地枯坐整日。暗暗骂凡平言而无信，也骂那男人，骂他什么呢？我不知道该骂他什么。然而我的失望与愤怒却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凡平，或许她只是随便说说我却当真了。对着镜子里失落怅惘的脸，恨不得给这张自作多情的脸刮记耳光，把有关范炯的种种彻底赶跑，绝不再为那个失约的星期六付出任何好的坏的心情。
        雨点淅淅沥沥敲打着窗子。我不敢出门，我害怕独自走进雨夜。拷机急促的“鸟鸣”打破了雨夜的寂静，我拨通了拷机上的号码，电话那头传来凡平的女友压抑的声音：宇秀，星期六你没跟范炯见面吧？他……他走了！
        我心一沉，刚要问他去哪里了，泪水却夺眶而出……
        原来在星期六到来前一天，范炯的朋友们接他出去度周末呼吸山里的空气。这帮混蛋忘记了他是个肾病患者，只想他老婆把他从病床上拉起来在离婚书上签了字他更需要和朋友在一起，只想他已快出院已是恢复健康的人了。而范炯投入大自然就像放飞的鸟儿，一展翅竟飞进了天堂。
        没有人通知我去参加追悼会，没有人认为该通知我去，因为我根本就不认识范炯，更谈不上生前友好。
        许多天过去了，凡平再也没跟我提起范炯。后来还是凡平的女友告诉我：凡平哭得昏天黑地直后悔星期六没有把范炯留下来，她说如果星期六把宇秀约来就好了，星期六本该是他们见面的，如果他们见了面，范炯肯定就不会走了。哦，如果……如果我在那个星期六到来之前就给凡平打个电话，就让凡平带我去见范炯；如果我放下点无用的矜持，丢掉点庸俗的自尊，主动去看看那个记得住《金色不是梦》的人，这个秋天会怎样啊!
        人的诞生和死亡就在瞬间，人生就那么一念之差。
        谁都不知道我和范炯有一种特别的牵挂，但无论是在他生前还是死后我们都是两个世界里的人，甚至我到底也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子。突然有一天凡平的女友打来电话问，你想不想见见范炯？我根本没经过大脑就说当然。女友说她手里有一张合影，是范炯出事前和一帮朋友在野外拍的，合影里的他笑得很灿烂。
        我终究还是没有去看照片上的范炯，我在去女友家的半路上又让出租车掉回了头。想象中的范炯是没有边际的，反正是永远不可能见面的人，还是留下想象的自由、美感为好。可常常到星期六就会有一种无可名状的伤感，不仅仅是为了一个人，而是为着既短促又漫长的人生，为着人生中的就有那么些令人牵肠挂肚却又不能把握无可挽回的憾事。
        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有一个SASHA吧，如果知道了应该有另一个故事。
        我独自坐在镂花的白色座椅上，想着一个从未谋面、又永远记忆的人。秋天的庭院里坐久了，便有了很浓的凉意。

    黑白照片后面的男人(1)

     

        一
        上海的天气总是这样阴丝丝、凉冰冰，时不时嘀嘀嗒嗒来点不爽不快的雨，让心跟着也耷拉下来了。雨点溅在雨棚上的声音感觉就像能把心戳个洞，当初装修房子时伊雯特意挑选了蓝白相间的弧形雨棚，想象着独自听雨也是一种浪漫，如今不由可笑自己。此刻雨棚不仅放大了雨声，更放大了寂寞。
        其实以前伊雯觉得上海适合于女人的也在于这阴柔缠绵的天气，尽管阳光灿烂与爱情相配，但雨中的依恋不是更有一份情调吗？《魂断蓝桥》里玛拉奔向雨中的爱人，在两人接吻的那一刻，玛拉手里的伞很有角度地倒在肩上，那画面在伊雯的心里一直是爱情的经典，也是她潜意识里喜欢上海的原因。上海有很多时候需要伞。但是现在，伊雯很怕雨天。当然她并不乏愿意在烛光幽幽里陪她喝喝咖啡，并且在雨中呵护她回家的男人。可自从过了三十五岁生日，伊雯对此已失去了兴趣，她忽然觉得那样的浪漫只是水中月镜中花，她需要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她开始怀疑那个在咖啡馆很有风度、在床上又很有激情的男人到底对她有没有真情，不过她这话无论是问那个男人，还是私底下问朋友，竟被人家一致笑她老土，毕竟你腕上的满天星钻的伯爵不是一个男人随便喜欢一个女人就随便给了的。虽然金钱不是爱情绝对的杠杆，但男人肯不肯在你身上花钱绝对是可以掂量出他究竟爱你有多少。伊雯也不是不晓得这些，但随着自己年龄一天天大起来，和他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出的混乱，终于有一天，她对他说，爱情对于你顶多是吃腻了一日三餐换换口味的调剂，而对于我爱情必须是一日三餐。说完这话，伊雯就离开了他。伊雯走得很坚决，可心里面还是有好一段时间一波三折，特别是阴雨连绵的日子，一个女人待在一个人的家里免不了胡思乱想。她开始讨厌上海的天气，就像那些个拖泥带水的男人对你在感情上总也没个明白的交代。伊雯有时觉得上海的天气根本就是一个女人内心里的全部纠葛，她甚至觉得这样的天气对于一个年龄已不乐观的单身女人简直是没有信心活下去。
        事实上伊雯并没有遭遇一件足以令她不想活的事，至少目前没有，而且她在外人的眼里还是活得蛮不错的。她早在两年前就辞去了报纸的编辑，做了个SOHO，在家里写写也足够她保持有档次的生活，并靠自己供房。虽然她买的房子不在高尚的社区，她也购置不起她所喜欢的意大利家私，不过她现在更喜欢自己布置出来的宜家的家居风格，让她觉得自己还年轻，并且单身着。伊雯的情绪有点像上海的天气阴的多晴的少，毕竟已经过了三十六岁了尚未有归宿。伊雯不是那种心理素质强硬，决意把单身做成品牌的女人。偶尔读到女作家潘向黎的一篇短文，说是如果现代的女人能够回家便有福了，那福是有男人在后面撑着呢。伊雯读了不由地顾影自怜，她是回家了，可谁在后面撑着她呢？这并不仅仅是指经济上。
        经雨棚放大的雨声还在继续着。伊雯呆呆地坐在没开机的电脑前，两只手无情无绪地搭在键盘上。其实她现在已经不可能借口没心情没感觉来拖延出版社几次催促的那部书稿了，伊雯很后悔接了那部书稿，她扫了一眼书架上自己已经出版过的几本书，忽然觉得也没什么意思。前几年的伊雯可是什么都兴致勃勃，很容易就眉飞色舞了，虽然离过一次婚，可并没有给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正如她不曾有过孩子，依然我行我素，潇潇洒洒。可是一过了三十五岁，时间就飞似的，别人问起年龄时就有点不那么理直气壮了。伊雯从母亲身上遗传下来的皮肤细腻、紧致，再加上身材玲珑，看上去谁都不信她早过了三十了，可伊雯心里说瞒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按照上海弄堂里的难听话，她这个年龄也快被称为“老菜皮”了，伊雯不寒而栗。近来她听到一句很难堪的话。一位与她很久没有见面的异性向她的关系不错的女友打听她，女友跟那位对伊雯一直还保持着少女印象的异性说，哎呀，你还当她小啊，都快奔四十了！伊雯晓得人家讲的也没什么错，可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一连几天她自闭起来，把手机、电话都关掉。其实伊雯这样的条件要嫁个男人当然不会困难，只是到了现在的年龄，伊雯已经不大敢轻信任何爱的表示了，回想十八九岁的时候很容易就相信一个人，那种单纯的感觉也很幸福。

    黑白照片后面的男人(2)

     

        二
        伊雯近来特别爱翻过去的照片，在电脑前敲不出东西的时候她就翻翻那些照片，把一个个下午一个个晚上都翻掉了。今天，她想索性把那些照片彻底整理一下，按年份编排起来。平时伊雯是不喜欢看那些带齿边的黑白照片的，因为那些照片里的伊雯还是个丑小鸭，即使读了大学的那几张，也是个一点不懂得修饰自己的傻姑娘，并且那时的伊雯胖得和现在判若两人。再有一点，那时的伊雯叫曹伊雯，后来她觉得有个曹字就显得俗气，便自己去派出所去掉了一个字，还气得父亲住了医院。但伊雯并没有后悔，她毕竟体会到伊雯比曹伊雯在工作和感情上似乎更多一些机会。可今天看着这些自己不漂亮的黑白照片，她忽然觉得伊雯的曾经变得虚幻，特别是那些和伊雯有关的男人，而曹伊雯却清晰、真实起来。
        伊雯在那堆黑白照片里意外地发现了一张她必须拿出来特别保存的，这张照片已经有点泛黄，是十八年前的，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觉得这张照片值得珍藏，并且强烈地冲动着渴望联系上给她拍这张照片的男人。照片上的伊雯正是十八岁花季，青春仿佛要从牛仔裤里迸出，饱满的圆脸虽然不漂亮，但显然的健康，她腼腆地笑着。伊雯看着十八岁的自己，心想，那个举着海鸥牌相机的肩膀宽宽、眉骨高高的男人现在在哪里呢？
        一串电话铃响起，伊雯看看显示屏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她平时对于陌生的电话和没有预约的门铃常常是置若罔闻的，但今天她希望着意外。电话是一个读者打来的。伊雯一年前给一家杂志开情感热线专栏，专栏公开过她的电话，弄得她好一阵生活秩序大乱，她坚决关闭了那个“情感热线”。自己的感情还没个着落，却要去解答别人的感情问题，伊雯很后悔自己做了件蠢事。没想到都一年过去了还有读者打电话来，伊雯本想搪塞两句就挂掉，对方却要死要活的。伊雯因自己曾经为了一个男人跪在她面前哀求而嫁错，几乎一失足而成千古恨，因此对因失恋要死要活的男人均嗤之以鼻，但是职业的敏感还是使她听完了电话里的诉说。
        电话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二十七岁的男人，这种年龄的异性在伊雯的眼里还不能算男人。电话是从黄土高原的西安打来的，伊雯一直认为出土兵马俑那里的男人属于刀光剑影，怎么也想象不出那里的少年维特。不过听着听着，伊雯的心有点偏向于西安维特一边，她不想对一个陌生男人说话带有个人感情倾向，但一出口却说了句你怎么这么傻呢。电话里的故事大致是：西安维特爱上了一个气质高傲的三十五岁女人，他不在乎女人曾经离异还带着一个孩子。两人感情正当如火如荼进入装修新房时，女人突然提出分手。当再次见到她，女人已和他业务往来中的一个老板在一起了。让伊雯有点感动的是，那西安维特说女人爱吃沙锅，他总是煮好一口热腾腾的沙锅等着女人来，甚至女人加班的晚上，他会端着沙锅打了“的士”送去。
        放下电话，伊雯满脑子是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沙锅。当然她不是想那个西安维特的命运，只是这个电话更刺激她想联络上十八年前给她拍黑白照片的男人。如果那时给他一次次的来信回上一封，那么此时在上海阴冷的冬日里，是不是也可以有一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沙锅呢？伊雯记得他的名字：吴骏。

    黑白照片后面的男人(3)

     

        三
        十八岁的伊雯在北方一所大学读中文，她父母是支内到了外地的，上海只存在于她童年模糊的记忆里。暑假期间，伊雯说服了父母，独自背上行囊出去旅行，上海则是她那次旅程中的终点站。吴骏就是伊雯在火车上相遇的。起初伊雯还真有点烦这个陌生的男人老是没话找话说，就把头转向窗外。当伊雯迷迷糊糊靠在座位上一觉醒来时发现自己披了一件男人的夹克衫，衣服上别着一枚复旦大学的校徽。伊雯这才认真打量了一下坐在对面位子上的男人，那人按照今天的眼光算得上是个帅哥。被伊雯一看他倒有点脸红了，不过他马上递给伊雯一本罗丹雕塑的画册说自己特别喜欢，借以掩饰了那一刻的慌乱。奇怪的是，当火车到站时，伊雯合上画册却已不见了画册的主人，她赶紧奔下列车举着画册四下张望也没有他的踪影。伊雯那一刻的心情颇为失落。
        第二天，伊雯在外滩竟然同他不期而遇，吴骏一迭声喊着“缘分”，两人一如故友重逢自然成了同伴。不过伊雯还是在心里保持着距离的，从小父母对她的教育是比较传统的。如果她和吴骏的相遇放到今天，一定是另一个故事了。现在想来当年的吴骏在临别时举起“海鸥”非要给伊雯拍张照片，实在是为以后发展新的情节埋一个伏笔。可惜当时伊雯考虑到离开学还有很长时间就留了家里的地址，不料吴骏的来信被伊雯古板严厉的父母一概没收了。到伊雯知道这一切时，吴骏早已毕业离开了复旦。伊雯在事过境迁时再看到那些信和照片，她绝望地感到她失去的不是一次的爱情，而是一生的。伊雯至今不会忘记吴骏和她分别时在她手心里写的三个字，她这一生最早得到的异性亲密便是那手心里的感觉。
        四
        自从无意间翻出了那张十八岁的黑白照片，伊雯的心就陷入了照片后面的男人。都说十八岁的少女最爱幻想，其实三十多岁的单身女人更容易做梦，而这些梦总是有点日薄西山的惨淡和毅然决绝的味道。
        为了排遣自己毫无结果的意乱情迷，伊雯答应了朋友的邀请到一家网站帮忙。网站的总裁是一位从美国回来的华裔，大家都叫他ROGER。伊雯第一次走进他的办公室差点没停止呼吸，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虽然眼前的ROGER和二十年前的吴骏相比，气质、风度显然已不可同日而语，但男人的容貌和女人在二十年里的变化相比总没有那么沧海桑田，吴骏显然并没有认出眼前的伊雯。也难怪，如今的伊雯比起黑白照片上的她简直有点脱胎换骨了，而且她现在出门必是化了妆的，经过修饰的眉眼间很有点三十年代月份牌上美女的韵味。再说那时的伊雯是叫曹伊雯呀。伊雯极力克制住自己，她希望感受被对方认出自己的那一刻的激动。
        在以后的一些天里，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转眼满街都是卖玫瑰花的了，伊雯的心慌了，她的克制已到了极限，她决定明天情人节一定要向ROGER挑明。这天晚上，伊雯把那张要命的黑白照片夹入笔记簿，而且她又找出了另一件有关他的重要凭证：那本罗丹的画册。就在伊雯陷入情人节的想象之中，电话铃突然响得有点震撼。居然是ROGER打来的！他问伊雯明晚有没有时间和他一起过节，伊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可放下电话却犹豫了，因为ROGER在电话里完全没有表示他认出了伊雯，那么他是不是把自己全然当做了一个崭新的女人来开始呢？这样自己会不会又是重复一个现代版通俗爱情故事？伊雯根本不晓得他现在的私人生活，自己跟他会不会有结果。伊雯不知与他是否该衔接上从前，还是重新开始，但无论哪一种情形，她都怕那已经存档的真情反而因此会变味。
        第二天醒来，传真机上有一份文件，伊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端沙锅的西安维特。他说他已经到了上海希望能见一面，晚上他会在新锦江的旋转餐厅等候。伊雯心里说这可是自说白话。不过她还是记下了传真上的手机号。
        情人节后，伊雯的书架上添了一个精美的相框，框是21世纪的，框里定格的是上个世纪的黑白。但这张并不是伊雯自己保存的那张，是摄影者当初就放大了的。那晚的见面，让她无比遗憾的是自己竟然没有发现吴骏留在罗丹画册折页里的地址，那是他父母家的住址，至今未变。其他的一切都已无可挽回，虽然他们可以再开始一个故事，但已不能朝着吴骏当年的愿望和现在伊雯的愿望发展了。伊雯毅然离开网站，再次回到一个人的家里，她不想失去或改变有关那张照片的记忆。
        许多天后，伊雯给西安回了个手机，而在此之前电话的显示屏已多次出现过西安的同一个号码。伊雯在电话里告诉对方如果有一些美好的记忆或想象就留着，不一定要去兑现。
        时光倒流
        风格：上海主题的怀旧酒吧。挂着上海黑白旧照的墙壁，铺着方格台布的方桌，吊在一半的竹篾窗帘，很有点考究的上海小户人家客厅的情调。在这里喝舶来的咖啡也觉得有改良的味道，仿佛穿着旗袍的小姐坐在国泰里看《魂断蓝桥》。
        非常感觉：煽情的名字，裹着诗意的外壳劫你现在的财色。

    虚度，职业女子养颜术(1)

     

        在衡山路国际礼拜堂唱完最后一曲圣歌，这个上午的礼拜便结束了。从教堂里走出来，我喜欢找一家附近的咖啡馆或休闲餐厅临窗而坐，在25元或30元一份的套餐端上来之前独自回想上帝的声音。然后喝着餐后的立顿红茶，不要加奶要加柠檬的。那一个下午便在茶香与音乐中虚度了，而这虚度中的感觉却很丰富很怡人。
        我觉得三十岁以后的女人是需要常常有一些时日用以虚度的，这对于职业女子尤为重要。你或许要叫起来：我一天24小时不吃不睡都还时间不够用呢，怎么还可以虚度？我不想说不会休息就不会工作之类的老话，因为在我的概念里休息好的目的也并不都是为了工作得更好，休息就是休息。别弄得像小学生春游还要想着回去怎么写作文，玩也玩不开心。仅仅休息对于女人的生命质量还远远不够，女人特别要懂得虚度，善于虚度。休息主要是体力上的松弛，而虚度则有了精神与思想上的空间，给予女人一份从容的心态，呈现一份优雅的外在。当然对于那种一贯无所事事养得一身懒肉的人是无所谓虚度的，虚度是相对于忙碌的职业女子而言的，是女人的一种身心修养和对生活的一份把握。
        其实，我本来想说：虚度是职业女子的养心术。但现代人都喜欢创可贴式的快速解决法，速战速决，说到养心才没有那份耐心呢。再说养心也没有养颜效果直观，所以我便取了个哗众取宠的标题，不过养心的结果最终也是要显现到容颜上的，而且对于女人来说容颜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是无所谓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的题目也没错。只是“虚度”在我们传统的思维里一直是一个负面的概念，而在这里我想为它正名。
        自从看图识字的年龄，就被长辈灌输了不可虚度光阴的理念，“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的格言伴随着成长的过程而根深蒂固。稍长一点，更从这寸金寸光阴的鞭策中听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于是学古人“头悬梁、锥刺股”，以抵御住正常的生理困倦，向睡眠要时间。差不多每个学子都有过考大学那段紧张岁月的残酷记忆，睡觉、吃饭、走路甚至入厕都得背上个把外语单词或数理化公式。以后走上工作岗位更是风风火火，总觉“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大有不干出点名堂事不惊人誓不休的雄心壮志，那时爱套用司马迁的“鸿鹄之志”。如此这般的争分夺秒。到了三十好几的大龄却是家未成业未立。偶尔停下来扪心自问，那一寸寸金摞起来该是何模样？怎么就没用好那一寸寸光阴呢？再揽镜自照，上班赶点缺乏睡眠的脸上尽管花了五六道工序涂了这个乳那个霜，可依然掩饰不住心力的憔悴，皮肤正在失去水分和弹性；其实三十来岁的女人正当是幸福的少妇珠圆玉润的时候。那得有人养着啊，女人们都说。
        有人养着，那实在是一种幸运，而切实可行的是女人要学会自己养自己。女人在尚未成为女人的少年时代真的该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地牢牢把握时间，也就是把握自己的未来，即使将来没有人养着，也有了自己足够养自己的资本；而成为女人的时候则该有张有弛，给自己一点虚度的奢侈。可大多数职业女子，特别是有点想法的女人却不敢这样“奢侈”，尽管她们可以在衣着、化妆品上一掷千金，可对于时间仿佛总是拉着满弓，有时虽然身体上处于静态，可心态上却还是放松不下来。眼看眼角已游出鱼尾，青春已到了末路，那就更得是一寸光阴一寸金，于是再冲出去，仿佛被绑到了战车上停不下来，却突然有一天发觉自己全无方向。
        这时候一个比我年长的男人以他那令女人有点扫兴的男性主义目光给我相了面，他很精明地窥见了我昂扬的工作面貌背后透支的焦灼，沉沉地说，你以为谁都是一寸光阴一寸金？我看你就不必！对于大多数普通人，一寸光阴就是一寸光阴，根本不可能是金，别老把自己放在寸金寸光阴的位置上，这样你会活得很累。
        那天他讲了一堆全是有悖传统的怪论，比如说，能搁到明天去做的事今天就一定不要去做。女人要学会蓄养自己，减少消耗，把脚步放慢，再放慢。
        权且听他的。我开始反叛“一寸光阴一寸金”，首先是把所有的动作放慢，从吃饭咀嚼开始。在铺着蓝白格子台布的餐桌上，一杯纯鲜牛奶，精巧的盘子里是两片新烤的面包、流汁的煎蛋、果酱，还有一碟水果，然后在柔曼舒缓的音乐里享用。以前，我几乎没有在家里的这张漂亮的餐桌上吃过一顿早餐，而今在早餐的享用中我感觉到粗糙的生活变得雅致起来，乱哄哄的心绪变得平和安静了。我放慢用餐，变狼吞虎咽为细嚼慢咽；我放慢脚步，变疾走如风为袅袅婷婷；我放慢语速，变炒豆似的快人快语为娓娓道来……
        在宛如电影高速摄影画面的回放中，看到自己原先焦灼疲惫的容颜渐渐舒展、光泽，眉宇之间的“川”字也已释然，我明白这不是去皱霜的效果；原先总也做不完又不知该做什么的事，像冰雪在阳光下渐渐消融；心情在这自觉的放慢中渐渐沉淀。但你不必担心因此丧失活力，你在这蓄养中实际上是比任何药物、保健品都更有效的调理中，光洁如新。几年不见的故友说，你怎么岁月不留痕？
        原来女人就该是慢慢地动作，静静地心情，从容不迫，有条不紊，效率就在其中，女人的魅力如花朵般绽放。当女人的一切慢下来，疾风骤雨劈头盖脸的事都会在你的舒缓、娴静中得以过滤、缓冲。你的心或许像一张搓成了一团的纸，没关系，把它铺展开来细细地抚平，然后在上面如小学生描红一样一笔一画地写去。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你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也来不及，看到书报摊上一个比一个抢眼的标题、一沓沓加厚的报纸，真有点眩晕感。虽然现在互联网、移动通讯令你接受信息愈来愈便捷，但你要警惕你心灵的内存不胜负荷，并小心病毒。哦，给自己一段时间闭目养神，放上一曲古典音乐，默诵一段圣经，在浴缸里撒上一层玫瑰花瓣，让自己沉浸其中，或到远离尘嚣的山野田园，寻一处“十字小溪”那样的淳朴幽静小住时日……

    虚度，职业女子养颜术(2)

     

        女人当懂得给自己留点空白，中国画向来讲究“留白”，而会让自己安静下来空白一段，是做女人的艺术。日常里女人的闲不住被看做是一种勤劳的美德，但女人的闲得住却是一种品位呀，至少你要耐得住寂寞。在这个生活节奏强劲的年代，女人在愈来愈多的追逐和得到中，却很可能跑丢了一样最要紧的东西：水晶鞋。
        固然，无所事事懒懒散散的女人是乏味的，但整日风风火火忙忙碌碌的女人也多少令人遗憾。现代的职业女性在与男性激烈竞争的社会里，要保持自己生命的弹性，切忌透支。一张拼搏而坚硬苍老的男人脸可能会感动征服女人，可女人如果战天斗地的一脸未老先衰除了进一步的失去，还能赢得什么呢？罗曼·罗兰一语道破：女人喜欢男人的将来，而男人则喜欢女人的现在。女人该明白自己的现在是什么。比如，你为了抓住眼前的一寸光阴而挑灯夜战，你虽然把明天的事提前完成了，可你欠下的这一夜睡眠，令镜中的你面如菜色，形容枯槁。你养精蓄锐，喝了多日的桂圆红枣汤银耳莲子羹，你去美容院做面膜去斑除皱补充胶原蛋白花了大把的时间与金钱，好不容易恢复了血色与光泽的脸，便在这一寸光阴一寸金的争夺中毁于一旦，多么得不偿失！然而容颜的失色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你在这紧追慢赶的焦灼中，失去了从容与平衡，变得心急气躁，毫无耐心，上帝赋予你的天性的温柔和悦、端庄闲雅在不知不觉中被扭曲。而当你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怎么面目全非了，你失去的已不仅仅是这些了。
        上帝创世纪造世间万物时，就各有各的安排。小溪就是小溪，潺潺流水，它本不是大江大海，就不能汹涌澎湃激浪滔天，女人该认命自己是股溪流，溪流，不也挺美好的吗？不否认有烈女巾帼惊涛骇浪，但那多是在非常情势之下的非常之举，而她激起的浪涛也往往成为悲壮的绝响，而女人原本该是余音袅袅。别总是想着要承担什么，一腔使命感，结果弄得自己气血两亏、容颜黯淡、身心憔悴、心有余力不足，也就没人要你去承担什么了；而你从从容容，有条有理，步伐悠悠地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能做的不该做的不去勉强，那你就呈现出另一种气息来，结果你不经意间便有承担找上你来。你没有寸金难买寸光阴的焦灼紧迫，反倒颐养出一派明眸皓齿、凝脂靓颜，倒真正是千金难买哩。
        长久以来所受的教育在内心默默形成了一个警戒：可不要等到回首往事时羞愧自己碌碌无为虚度了年华。于是不管有没有成效只管是忙着，忙着就觉得踏实就觉得没有虚度，到了三十几岁也未见得一寸寸金子摞起来，顶多只是头颈里细细的一根项链。想起曾交往过的男人有不少口若悬河、雄心勃勃，一派指点江山谁主沉浮的慷慨，也把你架到一个半空悬浮状，上又上不得下又下不来，真正叫活受罪，那番鼓动弄得你恍若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似的或者至少要成个什么人物，便迷失了自己身为女人本来的角色担当。直到有一天，一个很平凡很诚恳的男人对我说：女人不应该这么累，嫁给我好好生活吧。当时一怔，难道我不是在生活着吗？
        几年前曾与人争论电影《钢琴课》的结尾：女主人公同相爱的人去往陌地的途中，和作为她的话语符号的钢琴一起坠入了大海，如果影片至此戛然而止，会有很强烈的悲剧性效果。但是实际的结尾是：女主人公和钢琴被打捞上来后，她和所爱的人在异地过上了宁静而平淡的生活，她为了爱而遭剁掉的一根手指套着金属套在琴键上继续弹着。影片展示的女主人公的结局与之前她为了爱情所作所为相比显得平淡无奇，当时很是疑惑女主人公生生死死折腾到最后也就是平淡的生活究竟有什么意义，现在才明白这部标准的女性主义电影的编导真正是洞察了生活的本义。
        我们似乎是在一种惯性里生活，习惯于忙碌和紧张，一旦没什么事情反而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了，中国人见面打招呼的习惯语就是“有事吗？”平平静静的倒会觉得有点不正常了，如果一天电话、手机、拷机不响，心里就有点沉不住气了，赶紧打拷台查询，甚至自己拨打自己的号码听到“嘀嘀嘀”才放心。好不容易有个双休日又要忙乎着给这两天填得满满的，或去哪里短途旅行弄得个劳民伤财，常听到人说，休息天比上班还累。为什么就不能停下来给自己一段空白静静心养养神呢？
        去年夏天，一场大病袭来，原来计划好的事都成了竹篮打水。诊断结果是：脑垂体瘤。医生说是内分泌出了问题，而紧张、压力等精神因素是不可排除的病由之一。那时的面孔无论怎样巧妆都难以掩饰病容，而难看的面色又恰是一面内心失衡的镜子。这时，我现在的先生当时的男友从大洋彼岸寄来一纸剪报，是女作家曹又方写的《罹癌之后之三———转变》，文中写道：
        “过去，凡事赶赶赶，岂非在赶死么？惟有改变生活，我们才会消除那些自觉和不自觉的紧张、焦虑和不安。……我的急性子也是压力指数的一大帮凶。自以为有效率，一天当两天用，岂非是在凌虐自己的身心，大大地悖逆自然么？”
        这些话好像就是针对我说的，我开始冷静地面对病痛的现实，更冷静地反省自己性格的弱点和生活的误区，我不得不停下来虚度一段时日，听听抒情的音乐，翻开买了多日却束之高阁的书籍，联络一下久违的友谊……一旦放下有具体目的的日常事务，你就会豁然风清月朗。
        虚度并非是一种浪费，虚度中你才能够有时间审视世界，谛听自己的内心，你才能够有效地收拾自己的容颜，因为你首先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
        在音乐与茶香中虚度的一个个下午，我用以上文字收拾起一段段感觉。

    喝卡布基诺的女人

     

        都市女性和弄堂妇女是格格不入的，她们最显著的区别在于：后者是口无遮拦，掩不住欢乐更藏不住痛苦；而前者懂得恰当的缄口令人格升值，而在日常生存层面里诉说自己的不幸会成为另一种不幸。
        如果和弄堂妇女稍有接触，便很快使你得知其家境及家庭成员的组合及其这一人家的喜怒哀乐。但和都市女性住上几年的邻居，也未必确切知道她是单身，还是已婚抑或是离了婚。固然都市女性没有弄堂妇女的古道热肠，但她们已不奢望通俗生活意义中的古道热肠了，她们甚至以冷漠、拒绝的姿态呵护着受伤或容易受伤的心，不被外界触碰，从而强化着“自愈”的能力。都市女性严格控制自己的精力和心情不被他人所侵占、打搅，也时刻警惕着自己沦为祥林嫂式的逢人就说“我的阿毛”，无论曾经丢失过什么或现在正在丢失着什么。她们以缄默保持生活在大都市里的自尊、体面。都市女人不再诉说，她们选择了独自啜饮或默默搅拌往事的韵味。于是咖啡馆成为某种心情的承载，而独自走进咖啡馆的女人更愿意选择一杯卡布基诺，这是一份自我消受的有情调的苦涩、有节制的浪漫。
        小我几岁的女友看我写下本文标题，很是不屑，卡布基诺有什么好喝？是，没什么好喝，虽然我也没觉得它太难喝，但总归是一种咖啡，不比鸡汤。不过，假如你听到喝卡布基诺的女人，至少会有那么点不通俗的联想；而我说喝鸡汤的女人，你能感觉什么呢？大概是月子婆吧。女友笑了。她是那种和几个女伴一道嘻嘻哈哈进音乐盖过话语的酒吧度周末的女孩，自然知道喝卡布基诺的女人，只是她不喜欢那样，她还不需要卡布基诺来装饰或排遣她的心事。她说宁肯到健身房去出一身汗。
        可见，卡布基诺多少和心事和孤独和情调有点关系。品味着这种别样咖啡消受孤独的女人，虽然已过了青春无忧、成群结伴的妙龄，但也不甘枯坐家中的乏味，即使在“没意思”的时候也要给自己制造点小小的感觉。卡布基诺搅拌出来的感觉，既不会使现代女性重蹈多愁善感的“闺怨”，又不至于现代得令人“酷呆”或新潮到某种危险。卡布基诺帮助女人沉静到没有男人的夜晚。
        其实，卡布基诺(Cappuccino)是意大利的一种有名而流行的咖啡，只是价格不菲，非一般工薪阶层所能享用。当然工薪的女人要赶公交回家接孩子做饭洗洗涮涮，也没那份闲情花掉几天的菜钱来喝这种苦兮兮的东西，一杯里至少半杯的泡沫，而杯子绝不是喝啤酒的那般豪爽，价格却在考究的店里要卖到一杯50元左右，一般的店也要28元，比起其他咖啡，一杯的价钱只喝了半杯，极不划算。素以精打细算闻名的上海女人，即使乘公交车也要算着尽量不坐2元钱的空调车而坐1元钱的普通车，但她们坐进咖啡馆里，尤其是独自把玩一杯卡布基诺时是不讲价钱的。她们通常是外企的白领或文化界的职业女性，有数千元的月薪，也有一定的年龄，更有几缕思绪或伤痛。如果你深入到独自泡吧、默默搅着奶油味浓郁的卡布基诺的女人当中，她们每个人都有一段与爱情有关的故事，而这故事诉说出来总有点哀婉，在如今人们为了生活四处奔忙的年代，谁有工夫陪着谁的哀婉？
        这个年代是足球的年代、化妆的年代、时装的年代、流行歌曲的年代……都市闪烁的一切就像是飞驰的列车窗外迅速向后退去的树木、田野，人们在谈论申花队和曼联队的世纪交战，叹息贝克汉姆陶醉于“辣妹”临阵不战，“黄牛”票子直线下跌，人们关注中美女足胜负，足球明星不再是男人独霸，孙雯的名字已家喻户晓，年轻的围棋国手和长他数岁的女人的婚姻令许多不相干的人欷歔不已；人们相互传阅流行的CD或VCD，热衷于网上的动态，询问最快捷瘦身方法是否还会反弹……但是人们似乎无暇也无心去关心身边的你我爱上了或分手了。明智的女人便学会了在大都市里要自饮自斟，不去占用他人的时间和耐心去娓娓叙说自己的心事。这相对于中国古代农业文明中所形成的热衷于打探别人隐私的集体无意识显然是一种进步，然而现代的都市女人也就更陷入了孤立无助，她们需要自敛伤痛，并把忍受孤独转化为享受孤独。咖啡虽苦，却苦得不失优雅，善用这份苦，便自呈品位。
        于是就有这样一类女人幽幽地落座咖啡馆，心闲气定地叫上一杯卡布基诺，如同纤纤玉指间夹一支细长的、白色的香烟，当然不像男人只是为了抽烟，女人是为了一种感觉。卡布基诺不同于普通的咖啡那么稀零晃荡，它比较黏稠，有点像电视广告中巧克力凝固前那种有质感的流动。爱情到了一定阶段，便会有一些黏稠，即使爱情已逝，也留给女人独自搅拌啜饮的韵味。
        都市的女人不再对人诉说，她们选择卡布基诺，一品优雅包裹着的苦涩。
        真锅咖啡
        风格：简洁、明快，有各种口味的咖啡、冰淇淋、甜品，也可以用餐；到这里的各类人士都有，因是连锁形式，各店面风格统一，因所处地段不同、客人有别而形成不同的气氛。比如华山路店，毗邻戏剧学院便蒙上了一层艺术氛围。常有学生或白领独自坐在店里要上一杯咖啡或饮品埋头伏案或打开手提电脑，呆上一个下午。这里的光线不像其他咖啡馆那么暧昧，也不似那些“怀旧”的咖啡馆你独自呆着会有些许伤感。
        客容量：大小不一
        价格：25元(人均)

    咖啡馆午餐(1)

     

        在上海以外的一些城市，我并未觉得咖啡馆和白领有点什么关系，或许是目前国内许多中小城市尚未有可称之“白领”一族的集体出现，所以那些地方的咖啡馆更多地聚集着一些娱乐圈或媒体人士，偶有些高校学生。可是在上海，白领的故事所发生的场景除了Office，更具有色彩或者说可视性的当数咖啡馆了。
        我不是那种在咖啡馆里常常泡到深更半夜的人，对于咖啡馆里的白领的了解，则是来自一日三餐之中为“中流砥柱”的午饭。
        咖啡馆这种西化的舶来品在上海是很有传统的，这种传统不仅仅是上海的咖啡馆有着比较地道的巴西或意大利咖啡或正宗的英国红茶，以及懂得享用这些的咖啡男女。据说早在上海被割划出一块块租界的年代里，就有洋行的职员、大公司的先生小姐，以及外国驻沪广播电台播音员等，每到中午便有到就近咖啡馆用餐的习俗。这些能到咖啡馆用餐的人士，在如今上海人看来绝对算得上是白领了。
        在我上下班必须经过的那条与淮海路相交的小马路上，也有着两三家小小的咖啡馆。尽管这条马路不像衡山路那样两旁长着高大的法国梧桐，令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斑驳驳地洒落，如女孩的花裙和揉碎的心事，予人优雅的联想；相反有着气味令人掩鼻的公厕，有着那种一层板壁薄墙的老屋，以及靠在电线杆上晒着的马桶，更活跃的风景就数那些穿着睡衣睡裤、趿拉着拖鞋、在门口或搓麻或洗衣淘米拍打旧棉花胎、或拆掉自家沿马路的一面墙做着小买卖的男男女女了。但是就在这种情形里的咖啡馆却仍然铺着温馨的方格台布、在蓝调爵士乐和周璇时断时续的歌声里，迎送着一对对入时的上海男女，外地人一般找不到这种小马路上的非“名门望族”的咖啡馆。
        起初我很是怀疑这种地方的咖啡馆能有生意吗，因为整条马路没什么格调，而侧身其间的咖啡馆能吸引爱面子的上海人进入吗？通常上海人约朋友、谈公事或随意聊聊不大喜欢串门到别人家里，咖啡馆便成为一个最惬意的场合，这里温情、宁静、气氛优雅，也不致于花太多的钱；尤其对于那些卷着一帘幽梦的男女，这里不事张扬，咖啡馆里的窗户和灯光永远不会像快餐店一样亮堂堂的。不过这么说这条马路上的咖啡馆显然是不够体面派头的，上海人颇讲究地段的呀。然而有一天，我被同事带到这里忽然发现了实惠与体面的契合。
        自从单位里烧饭的阿姨突然走了，食堂也就自行撤销了，大家纷纷为找一个每天中午固定吃饭的地方而犯愁。其实单位门口的小面店、大排档比比皆是，三五块钱便能吃个饱而且有荤有素，碗面上油光可鉴、红肥绿瘦，可以坐下来慢慢吃，也可取了盒饭走。就说那盒饭吧，看看盖在米饭上的菜绝对令人垂涎，一般都有三四个品种，而且大排、荷包蛋、鸡肉鱼块必居其一。如果是吃面也有不少花色浇头，至少得有雪菜肉丝或香菇面筋吧。但是，起初为午饭犯愁的那些天却不见单位同事在此落座用餐，甚至没人买回盒饭来，即使编辑部里最节俭的人也宁肯早晨上班从家里带便当。当然这些临街的小饭店绝不靠几个文人撑市面，有的是出大力流大汗的人来这儿大碗地要大口地吃，人家生意好得老板伙计都忙不过来。只是当我有一天，从咖啡馆的玻璃窗望到马路对过那些坐在长条凳上吃饭的司机、民工和脚边放着样式过时的旅行包的人，才恍然悟到某种人与人的分别，单位里的人不去那里吃饭的原因恐怕不仅仅是路边饭不卫生。
        像我所供职的这种依然称作“单位”的地方，大家都不以为自己可算作白领，虽然我们的工作并非汗流浃背会把领子抹黑。单位的这幢旧式小楼缩在弄堂的最深处，随时可能在政府一声号令下被拆迁掉，若时光倒流数十年，却是大户人家的花园洋房。如今一户人家被做成一个单位早已面目全非，真是一言难尽这一发展壮大的内涵。从前出入这小楼的太太、小姐不是乘了美国小汽车也得是坐着黄包车。如今挤着公交车匆匆奔来的上班女性早已没了那份悠闲笃定。年轻些的女孩为了赶点刷卡，花上五块钱，让人家摩托车驭着一溜烟儿驶来。从前月份牌上的雍容淑女已成故事百媚不再。至于小楼里的格局也早已重组，三层之上又加盖一层。常听得老编辑说，格房子不牢了，加出来的总归不是原配。几十号人吃饭的灶间还没原先一户人家的宽敞，从前古董字画的客厅早已隔成几个部门办公。烧饭阿姨没走时，不止一次逮到毛发油滑浓密的大老鼠，并剪下那老鼠尾巴挂在某同事车把上，让他带回家去恫吓同类，以“敲山震虎”。
        想想与鼠共舞的环境，也不敢自诩“白领”了。一般概念中的白领，当是在那种有着带香味和干手巾的卫生间的高档写字楼里的职员，男人大多西服革履，女士小姐则西裙套装，尖尖的白衬衫领子翻在黑西服外面，她们都略施粉黛，一般都不妖娆招摇，但大体都中看不致令人太扫兴。白领工作的地方基本上不称作“单位”，因为那里大多有老外，老外不懂什么叫单位，当然也就没有食堂这种绝对中国特色的附属。
        突然失去食堂以后，本单位的年轻人不知是应了谁的号召，一股脑儿的涌进单位门口那条小马路上的“梦莲”。其实“梦莲”于我们编辑部的年轻人是不陌生的。我就曾不止一次约了作者或被采访人在此聊天或做访谈，因为这里是咖啡馆嘛，当然比坐在单位的会议室里，从饮水机里接一杯纯净水递给人家要有味儿得多喽!但是那天中午一推开梦莲的门，比我更年轻的同事欣喜得有点夸张，哈哈，附近淮海路上高层里的白领都在这里呢。似乎我们在一顿午餐里找到了白领的感觉，不过同事没忘记说，阿拉还是不适宜把尖尖的白领子翻到外面来的。我们的工作环境似乎更适合把自己弄成不修边幅的前卫艺术家，可以随便在衣服上涂点颜料什么的。当然这么多的感慨是在饭后发表的，当时急需填饱肚皮。
        中午的梦莲，完全不是晚间和午后的情调，座无虚席，人声盖过了柔曼的音乐，但不是高声刺耳的喧哗，而是和声效果，毕竟来此的人都有模有样，间或夹杂着流行的英文短句。服务小姐的托盘里不是咖啡壶或茶点，而是统一规格的客饭，每一客配有四个品种的拼盘菜，外加一碗汤、一杯茶，统一价格12元。午饭后价格便上浮了。
        中午的梦莲，几乎是被附近写字楼里的白领包下的。奇怪的是平日里梦莲的门口难得能见到白领先生或小姐，怎么一到午餐时分就像忽地从地下冒出来似的。其实他们都是从附近的写字楼里走出来的，当然他们不出写字楼也能解决午餐，比如香港广场底层就有云集了粤、沪、台各种风味儿的“大食代”，而紧邻的太平洋百货顶层又有热闹的小吃广场，路口还有台湾人和上海人各执一端的豆浆店，但是咖啡馆的午餐吃起来比起别的什么好像更有饭的感觉和正式，更重要的一点是到咖啡馆用餐不失身份哎。
        其实这种咖啡馆午餐并非今天的流行，梦莲里的场景就像是一部老上海黑白电影的片断。上海是被半殖民过的，基本上没有国人传统的午睡时间，所以通常中午是回不了家用餐的。而大多数工薪族是不可能到咖啡馆吃中饭的，即使单位补贴餐费，也宁肯自己带便当，在酱菜瓶里装进头天烧好的小菜，然后省下饭贴并到工资里去。但是西装革履、夹着公文包的白领又怎么能丁零当啷揣着饭盒酱菜瓶来呢？

    咖啡馆午餐(2)

     

        
        上海的咖啡馆像一台近代的风车，只是在那个众所周知的革命年代停转了许久，而一旦轮转起来，便续上了从前。
        喂，你们晓得哦，从前上海的咖啡馆就开中饭的，不过那时候真便宜，只要一块钱甚至能吃到西餐大莱哩!同事颇谙掌故地说，听得一班比她更年轻的女孩直把眼睛睁到额头亮晶晶，却不料一边有点阅历的人急急咽下口里的饭———
        侬晓得格辰光一块钱是啥概念哦？听我父亲说一块钱能买一百只鸡蛋咧；两块钱就是一个女佣做一个月的工钱呀!
        一句话塞住了小姐们的叽叽喳喳。挑起一块钱的同事有点尴尬，虽说她的祖上参加过土改工作队，但到了她这一辈早已模糊了历史的疆界。今天几千年人类历史文化竟然可以被压缩在一块细小的芯片里，牛津大学巴德利图书馆(BodleianLibrary)全部馆藏的传输在42秒内即可完成。如此飞速的时代里，忽略掉一元人民币和一块大洋之间的历史跨度的女孩又岂止她一个!在上因特网与逛商店一样兴致勃勃的同时，却对任何带有怀旧价值之物崇尚起来，是这个年代年轻人的时尚，于是那些尖尖的白衬衫领子翻在黑西装外面的Office小姐，便在晚上很时髦很前卫地走进伪装成旧时老上海的咖啡馆里来，泡在那里谈很时尚的话题或者很没主题地闲聊，在某一个间隙蓦然陷入无端的缅怀与想象。
        沉默了片刻，大家各自付了账，话题不知怎么就转到了单位究竟能给多少餐费补贴上来。年轻点的吵着至少得够咖啡馆一顿客饭吧，年长的则连连摇头说，还是打个对折好，不要期望太高，反正明天我是去豆浆店吃雪菜肉丝面了，6块钱一碗。
        大家议论着走出梦莲，迎面碰上单位领导，抱着一摞白花花的一次性饭盒弃至垃圾堆上，盒饭令嘴唇格外油光，比我们刻意去买的亮唇膏效果明显。大家不由一致沮丧地达成共识：我们的饭贴是肯定不会够一顿咖啡馆午餐的。
        曾经透过梦莲的玻璃窗去看马路对过，便觉自己与那些坐在路沿上吃排档的有所分别；而从咖啡馆出来得知饭贴是仅够弄堂口的盒饭的，便觉自己也与另一些人又有分别。于是就又想到一块钱的误会，想到在咖啡馆吃午饭夹带英语短句的白领，并联想到某些非常话题，比如“一国两制”，不禁莞尔，觉得去咖啡馆吃日常饭，就像蓄了一笔钱到香港几日游。
        去梦莲的人很快就少了，当然梦莲里面的白领依旧，只是本单位同事去咖啡馆午餐的热情淡了，理由是想换换胃口，但见垃圾堆上的一次性饭盒一顿就堆出些规模来。
        终于有一天，单位来了位陌生的中年妇女，是个下岗女工。消息灵通者把脑袋探进编辑部，喂，领导正和她谈话呢，是新来的烧饭阿姨。
        咖啡午餐小建议
        1．如果你一个人逛街逛到吃中饭时，正好可借用餐的时间歇歇辛苦的脚，进到快餐店轧闹猛，或自己又得拎着东西又得端着托盘跑来跑去，显然很对不起自己，而到像样的饭店里一个人坐下来点菜又觉尴尬；
        2．如果有很久你已没有饭局，没有男朋友约在酒店靠窗的位置上等你的浪漫，你可以用买一支便宜口红的钱，去换一顿午餐的环境，也换一份心情，没准还有一个意外的邂逅；
        3．如果你约了朋友或客户在午间会面，你的OFFICE附近恰好有一间咖啡馆，就可以不吃公司里难吃的客饭，花不多的钱还显得体面；
        4．如果你同别人为你介绍的女朋友初次见面，约在电影院门口或某一个拐角，实在是太老土也太鬼祟，而大酒店虽然派头够足但破费也不会小，何况你根本吃不准见了一面是否还值得见第二面，那么找一家安静的咖啡馆，两个人50元就搞定了；
        5．如果几个女人碰碰头，却又不想由谁做东，到咖啡馆吃套餐最适合AA制，免得碰了头回去一肚子的不开心，小肚鸡肠算来算去不合算；
        6．如果你怕自己的时装被用餐的环境弄脏，怕你秀发上新鲜的海飞丝和出门时喷洒的毒药(CD的一种香水)或诗意(兰蔻的一种香水)染上饭菜的油烟味；
        ———如果你恰好有一项符合了以上的一个“如果”，那么你就该去用咖啡午餐。OK！

    时尚年代的新吝啬小姐(1)

     

        上海女人会过日子，这是全国人民都知道的；上海女人爱打扮赶时髦，这也是全国上下都公认的，甚至连来自时尚之都巴黎的时装界、化妆品行业人士也说，淮海路上时髦的上海女人比巴黎街头的女人更时髦、更考究。
        而爱打扮赶时髦与会过日子，似乎是一对冤家，前者意味着好花钱且花得华而不实，后者显然就是会节俭会算计会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但是聪明的上海女人是能够将这两者统一起来的，至少她们走出门去或有客人走进家里来，是不会因节俭失去应有的体面的。但无论如何上海人的“小气”已是众所周知，换种书面的说法也就是：吝啬。
        但我一直认为上海女人的“吝啬”中有不少日常智慧和生活艺术，是女人应该具备的能力。历史上曾有过一大批支内的上海人，虽然他们远离了上海，失去了他们原本生活的背景，也失去了保持他们原本生活方式的条件(因为那时的物质供应是极其贫乏的)，可做了外地人的上海人依然同当地人有着显而易见的分别，这不仅仅在于他们说话不会像当地人那么卷舌和拖腔，也不在于他们三餐坚持米饭而不肯屈就面条、馒头，坚持小菜里头加点甜味，他们体面的生活实在是有赖于持家的上海女人的精打细算，使有限的薪水用得有理有节，令外人看上去油光可鉴。记得小时候，我家楼下那一家每月的工资总是过不到头，女人的眉头常常打成个结。其实这一家夫妻两人的收入和我父母是一样的，可我家却比他们多一个孩子，算来人均消费水平还低于人家呢。但我小时候从没有觉得家里穷过，走到外面还总觉得比起当地人家要优越，后来才明白那实在是靠着母亲的持家本领，在不富裕的情况下，上海女人的于节俭中不失脸面的本事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可惜，随着时代的演变，母亲那一代人的节俭已显得不合时宜。在物质水平较低的年代，她们的节俭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物质的不足，但在已经富裕起来的时候，她们老一套的节俭则有点辜负高度发达的现代物质文明。在当下这个时尚年代，传统的节俭因偏重于所谓的实惠，而忽略了现代生活品质，而这种生活品质里包含着相当部分的并不实惠的内容，比如情调、感觉、档次、趣味等。母亲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女儿和男友开销一二百块钱在外头吃一顿茶有什么意思，她不止一次心痛地说：这种钞票好省省了，我买把铜铫送呐。其实在母亲看来我很奢侈很大手大脚的消费中，她并不了解我的计较，只是我们两代人所计较的内容不同而已。
        现代的上海小姐，即使外表时髦华丽，她们也绝不是花钱不算计的。会算是她们与生俱来的能力，或者说是天性，只是她们善于把斤斤计较抑或节俭，与她们追逐时髦或虚荣心的满足结合得天衣无缝。她们懂得如何节俭而又不显得寒酸和落伍，这是她们比起老一代上海人聪明的地方。
        北京有家女性刊物在介绍现代女性的时尚消费时提出“新吝啬主张”，多次约我写这方面的文章，并非因为我本人有此方面的消费才能，而是人家坚信“新吝啬”的故事发生在上海小姐身上是最真切自然的，并蕴涵生活的智商与时尚的浪漫。
        以“新吝啬”这样一个概念去观照，如今大都市里的确有一批新吝啬小姐以上海女人本有的节俭会算的天性和对新生活的敏感，把自己的生活调理得有滋有味。她们有一个信念就是：生活可以像广告一样优雅。
        买空调被还是睡袋
        A小姐再次睁开眼，密不透风的落地窗帘已不像上午醒来时透着稀疏的白光，傍晚使窗帘变得厚重。这个周末睡得足够美容了。昨天公司里的同事说她有点面带菜色，以她自己的美容体会去做面膜也好去电子按摩也好，什么都不如一个人静静地待在家里睡一觉。现在她把电话插上，把手机、拷机逐个打开，然后喝一杯早上泡好的盐开水。在骨色的面池里撒进少许澳洲纯矿物盐，待那些淡绿的粗盐颗粒化开，把面孔浸在面池里，可以消除睡得过多眼部的浮肿。

    时尚年代的新吝啬小姐(2)

     

        A小姐坐到梳妆台前时，镜子里的她已在眼袋部位贴好了雅诗兰黛眼膜，27元一贴呢!她见过坐在头等舱里的外国女人在距飞机着陆前20分钟贴过那东西，揭掉后感觉目光亮丽，眼角四周滋润柔嫩。不过A小姐只是在觉得很有必要时才会奢侈一回，比如有PARTY有饭局有异性朋友邀请吃吃咖啡什么的，可今天贴它的必要性似乎理由不那么充分，也就是去百货公司买一条空调被。
        A小姐晓得自己虽说只是去买一条被头，但她绝不会像男人一样径直奔主题。她盘算着是去淮海路还是直奔浦东八佰伴，因住在浦东，一出门就要考虑过江费的问题(那时还没免过江费)。如果到淮海路，门口就有一部直达车还算方便，而且这个时候也笃定坐得上座位，其实坐位子并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车厢里比较空就不会使她身上的名牌裙装被那些汗流浃背的人轧着，也不至于夹在热烘烘的人堆里把脸上的妆弄花了。可是这条空调被不买四五个钟头怎么回得来呢？而且很可能是回来衣橱里多了一件时装，出门的初衷却丢在了一边。而晚上回来乘不上公交车就得拉差头(即出租车)，硬碰硬冤枉15元过江费。去八佰伴车费固然是省了，可就实在是没必要贴这27元的雅诗兰黛。尽管八佰伴有规模有档次，但比起淮海路上的那几家总是缺点儿优雅和贵气。淮海路仿佛是上海女人的天然舞台，表面上谁也不正眼看谁，却只稍稍一瞥，便暗自较量了。A小姐作为时尚的白领是绝不会容忍自己在淮海路上灰头灰脸地走过。
        在敷眼膜的15分钟里，她在三套服装中犹豫。最后放弃了凡时髦女孩都少不了有一件的ESPRIT，选定了一条FA·GE的黑色棉麻直身裙，休闲而有节制。关上衣橱，她把空调又打上去三度，因为被头太厚，只好把空调打得很低，只是因喜欢这条被罩的彩格图案和宽大落地的西式风格。人家说A小姐你既然只是喜欢这条被罩，怎么不会换条毛巾被或毯子套进去呢？她却反问，裙子里套羊毛裤和光腿穿裙子效果一样吗？不过每回电费账单来，她心疼的滋味只有自己晓得，一个月几百块电费省出来能贴多少次眼膜!她一想到电费便迫切感到去买一条空调被的势在必行。
        等在公交站牌下，A小姐被马路对过一家百货商店门口的横幅吸引了，上书“夏季出口商品展销”。
        A小姐转眼就站在了铺着五件套或八件套的床上用品展销厅里了。营业员看A小姐的打扮，专挑进口货介绍给她，都是上千元，甚至几千元一套的。她其实很看中“登喜路”那套，曾多次在太平洋、东方、先施流连驻足，但每次只是饱饱眼福罢了。营业员见她只是微笑却不动声色，就推荐了两套国产的“雅兰”，原价300多元，现在打八折。但去过纺织品批发市场，就觉得这打八折也是伸着头颈让人斩。可怎么也不能去批发市场买，来回差头费就够一条“雅兰”了，而乘公交车不仅仅来回要花去好几个钟头，更难堪的是背了条被头坐在公交车里，简直就像是安徽来的打工妹，A小姐怎么也不会为省几个钱把自己沦落到那种形象。
        正在尴尬中，营业员又推荐了一条被头芯子，差不多就是条薄棉花胎。A小姐觉得像简装粉饼，而她需要的正是这样的简装，恰好套进家里的彩格被罩，不过70元的优惠价仍令她觉得不值，于是面对热情万丈的营业员只好推说先上楼买别的，等会儿再来。
        乘着扶手电梯上到二楼，不由庆幸自己没有买那条简装空调被实在是英明之举，因为她在这里发现了一条深蓝色睡袋，将拉链拉开颇似欧式家居图片上的时尚感觉，其厚薄相当于一条普通的空调被，价格正好也是70元。她二话不说就让营业员开票，人家直夸她爽气。买睡袋的人自然是不会多的，通常的上海人觉得时髦的东西不实惠，像这样的睡袋就是奢侈。A小姐则认为人的观念一旦冲破保守樊篱实在就是财富，由于自己不拘泥于传统的被头概念，她并未多花一笔钱，就既买到了一条时尚的空调被，又有了出门旅行的睡袋。
        睡袋缩成一个小背囊挂在肩上走出店门，手机响了。边通话边钻进一辆“大众”。她娴熟地翻下车座上方的镜子飞快地补妆，暗自得意自己果断买下了睡袋，要不背着一床被头怎么赴约？

    面膜的极限享用

    作者

        时尚编辑B小姐在一次选题会上报了一个关于做面孔的选题，女总编问“啥是做面孔”时，当场被男同胞嘲笑了她的无知。做面孔，是上海人关于美容的口语化说法，而美容中做面膜是基本的程序。面膜的种类五花八门，价格也有天壤之别，但无论使用哪种面膜的女人却有着同一个梦想，那就是想象着自己揭去那层面膜后，是一张婴儿般娇嫩的脸，或者借用一句广告语来说“像剥了壳的蛋”。
        娇柔白皙的肌肤之于女人实在是她得以美丽的本钱。所谓天生丽质，B小姐认为主要在于完美的肌肤，比如杨贵妃的丰腴之美一定是和肤若凝脂相连的，否则又黑又胖的女人如何令人怜香惜玉呢？B小姐这样三十多岁的女人都记得日本电影里的一句台词：贵族的女儿皮肤真白啊!所以，对于自己并非出色的面孔更要加强皮肤的养护。在所有使女人变美的可能中，皮肤的护理是最基本的也是最易行的，化妆品柜台上除了彩妆以外便都是护肤类的，其中面膜是令女人觉得有立竿见影之效的。
        从曼谷回来，B小姐明显的黑了，偏偏今年的时装潮流是粉色当道，可晒黑的颜面与粉红色衣裳配在一起就像情敌相撞。赶紧敷上绿色的海藻面膜做深层清洁，在罩着层雾气的镜中看自己，有点拍照加柔光的效果，细节的瑕疵被粉饰了，大概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的眼光也跟加了柔光差不多吧。女人总希望自己的皮肤如同罩在柔光里的感觉，可是当镜面上的水汽消失了，B小姐很沮丧地看到洗掉那层绿色的海藻，脸还是黑黑的，真后悔自己禁不住海水的诱惑，更后悔出发时没带上SK—Ⅱ面膜。想起关之琳来上海时说她去泰国拍电影就带了一箱子的面膜和眼膜，拍戏的空当就会不失时机地敷上，她赶紧从冰箱里取出平时舍不得用的面膜来“亡羊补牢”。
        自从来自日本的SK—Ⅱ在上海开设了专柜，女人们尝试到了一种最便捷、最舒适、也最见效的面膜，它似柔软的面具贴在脸上能够瞬间补充水分和皮肤所需的营养，有快速修护急救受损肌肤之功效。可惜好货不便宜，每片110元，在香港以整盒6片装出售，而在大陆销售商考虑到人们的收入和消费观念，特别实行单片销售。但毕竟是一百多块钱贴一次脸，对大多数工薪阶层实在是奢侈。希望试一试的女人徘徊在专柜前，最后还是想即使有临时“上轿”的急需还不如涂点粉底液或遮盖霜之类应付一下。
        但是，在见过了名模琦琦和影星关之琳，不能不为她们盈润净白的皮肤所打动，她们都说自己如何受益于那个面膜。尽管心里明知道人家本来就是天生丽质，可当一个美人亲口对你说自己的美肤是用了什么的，你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人家天生貌美如斯还这般悉心呵护，而自己面貌平平不更当努力？那天采访关之琳后，B小姐当晚试用了新闻发布会上赠送的面膜，谁料享用高级化妆品就跟吸毒似的，上瘾!可现实生活中有几人能如关之琳那样不计代价地往脸上贴那一百多块钱一张的面膜？B小姐觉得用那面膜就跟偶尔吃一顿鱼翅一样。但从泰国回来，她发现鱼翅吃得得法，也是有可能经常享用的。
        换上一件华歌尔真丝睡袍，依在缀着蕾丝的米色大靠垫上，听席琳·迪翁，在抒情的背景音乐中闭目养神更有利于营养成分的吸收，“做面孔”的过程也可以当做修身养性呀。在爱情的旋律里想象爱人的手轻轻抚摸着，女人细腻光滑的肌肤给予男人的手感或许比视觉更让他滋生怜香惜玉之情。如此想来就觉得一百多元贴一次脸很值了，如果你能感受到商品的附加值，那就等于你花的钱打了对折。
        为了恢复去泰国之前的脸色，B小姐决定每天敷一次面膜，按30天计算，也就是需开支3300元，当然去普通的美容院也没有这么大的开销，但往返车费还有时间呢？一张面膜用一次就扔掉实在可惜，如何物尽其用？其实，一刻钟后脸上的面膜依然很湿润，将它按原来的印痕折好，放入袋中封好口存入冰箱，如此这般可以用三四次没问题，但一定要存入冰箱，不然其中的活细胞酵素PITERA易滋生细菌或变馊。当面膜上的养分被完全吸收成了一片硬纸，还可以用保湿、营养类的化妆水或者纯净水湿润它，再敷于面孔，使残留的养分一点也不浪费。这样至少一张面膜可用四次，就等于27.5元一张，按正常护肤每周一次，一个月只需花110元。除了专门的面膜，每天早餐煎蛋顺手将蛋壳里剩留的蛋清刮出来涂到脸上，日复一日，其效果在你蓦然回首间，而你完全没有多支出一分钱。
        一个月后，芭堤雅的阳光从B小姐的脸上褪去。同事们得知她居然每天用SK—Ⅱ面膜都大跌眼镜，B小姐公开自己的经验是：消费也需要有足够的聪明，面对高品质的昂贵物品，你就不必战战兢兢，就像有才智的男子面对美女。

    顶上经验：远离发廊

    作

        在一家大牌化妆品公司负责公关事务的C小姐绝对是时尚中人，每次在场面上看到她都是不雷同的装扮，惟有她的头发永远是自然清爽的直发，只是有时随意地披着，有时简约地束起，有时用一些流行的发饰。她说自己是不进发廊的女人，当然也不会去烫发。
        前些时两位在北京工作的大学女同学来沪，她们满头烫着大朵的卷儿，说是她们OFFICE里的女孩子都烫了，最近流行的。C小姐立刻想起了头上顶着红红绿绿塑料发卷从弄堂里走出来的女人，想起许多年前坐在理发店里的女人，头上裹着从开水锅里捞出来的眉目不清的毛巾钻进蒸汽罩里，就像一口电饭煲扣在头上。她不由笑说，如今上海马路上也有烫成大卷儿的女人，多是上了点年纪，手指上套着绿色的翡翠戒的，或戴着已经不值钱的金戒指、穿戴还停留在20世纪80年代感觉上的女人，而年轻时髦的小姐是不会顶着一头大花卷的，再说了，那样的发型如果自己没有足够的时间和技术去打理，就会乱糟糟的像个鸡窝，而为了那些卷儿，把金钱和时间投给发廊实在是得不偿失。C小姐关于头顶上的一切事宜采取的是家庭自助式，因此她舍得在洗发护发品上花钱，就是买得再贵，也比跑发廊省钱得多。她的浴室里有许多高档洗、护发产品，即使外出住酒店她也自备，普通酒店里的这些东西她是信不过的。
        其实三十岁以前的C小姐没少跑发廊，但她发觉走进去的梦想和走出来的结果往往相距甚远，在经历了多次尴尬后，她得出了一套“顶上消费”经验。
        首先是拒绝烫发。烫发本质上是对头发的伤害，因而更需要护理，由此带来一系列连锁消费，比如需经常焗油、做头发，自己居家操作很难保持原有的发型，定期到发廊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对于年轻的女性保持自然的直发就是一种美丽，只需勤洗头，让头发时时清爽，而绝不能等到头发粘在一起才洗，清爽的头发自然蓬松，令手指插进发丝里有丝绸般的柔顺，而烫过的头发则失去了这份舒适的手感。通常烫发会增加人的年龄感，直发则显得青春，因为青春就是这样简单。(不过此条经验不适宜四十岁以上的女人。)
        第二，不剪短发。尽管现代男女流行梁咏琪的短发，短发是时髦的形象也是时髦的心情，但短发比长发有更多的麻烦和破费，短发像盆景一样需经常修剪，才能保持好的造型。而长发则可任其发展，用一个头箍、几枚发夹就可以来点变换，比较随心所欲。C小姐不会忘记几年前一个香港发型师一边推掉她那被烫坏的头发一边说，只有真正漂亮的女人才敢剪短发。C小姐很明白自己的漂亮是需要一定的修饰的，一旦失去某种条件，便不再有什么回头率。她对长发天生有一种依恋，从小觉得长发是女人的旗帜，留了长发似乎多了份安全感，而短发使面孔无遮无拦，那的确需要有足够的资本；而且大凡成熟的男人都喜欢女人长发，长发给男人造就了更多爱抚女人的动作。(此条经验也不适宜四十岁以上的女人。)
        第三，焗油自助。发廊里的焗油最便宜也得几十元一次，可到屈臣氏买一罐英国产的免蒸焗油也就这个价，碰到ONSALE时，五折、三折都能买到。发廊里焗一次油的花费在家里可用一年哩。C小姐曾同名模陈娟红聊天，陈娟红说她都是在超市里买些洗、护发品回来自己打理，如非演出需要，平时尽量让头发松弛自然，头发也需要休息。
        因为省去了发廊的消费，尽可以享用最好的洗、护发品，如果平时用的东西不讲究，只是靠去发廊护理，即使发廊的品质可靠，也如同是偶尔到饭店尝一顿美味。C小姐算了一笔账：远离发廊的四年，以每月去发廊一次，每次100元计，就节省了4800元。实际只要一进发廊的消费总是超支的，洗、剪、吹风、焗油，各种名目的发质护理，高档点的发廊光修剪就得280元起价，她的女友焗了个栗色的进口发油就花了700元。
        C小姐最后总结了一句话：能够节约得恰到好处的女人，一定是有主见的女人，在形象上也往往有自己的风格。

    会逛街与善穿过气衣

     

        当女人已过了青春妙龄而美丽出众，一种是用金钱堆出来的，一种则有赖于自己的聪明和勤快。日常生活里有几个女人能不问价钱地把夏奈尔、克里斯汀·迪奥、范思哲等穿在自己身上呢？聪明之于女人的美丽甚至比金钱更为重要。
        三十岁以后的女人在添置衣饰时应该学会做减法，这关系到品位。而如何少花钱或不花钱还能不落伍于时尚，且有自己的风格，聪明的女人会在每一季新款上市时逛到感觉，得到当季流行要领的。D小姐正是这样一个聪明的女人，她身上引人注目的时髦装扮，其实并非都是当季买的新衣，早已过气的旧衣被她从衣橱里翻腾出来重新组合，便推陈出新了。她一直认为作为中国女性能够生活在上海算是很幸福的了，这座城市给予女人许多免费的享受，比如那些有品位的购物场所，那些有新意的橱窗布置。不要以为自己买不起那些昂贵的服装和饰品，就只去逛廉价市场看地摊货；生活在上海的女人如果从来不到迪生、美美、伊势丹看看，那就实在有负于这座城市的馈赠。D小姐隔一段时间就要到那些地方和品牌专卖店去看看，好牌子的新款出样本身就是一种艺术，她可以不花一分钱便驳来那些大牌子的组合搭配和本季流行的特点与要领所在。这比单单看杂志要感性、实用得多。她戏称自己是“新吝啬主义”，但可不是一味地算计省钱，能把过气的衣服穿成时尚，这可要有点艺术才情，得有点文化支撑呢。D小姐忽闪着涂了兰蔻精密睫毛膏的眼睛说。
        约好去D小姐家的那天，她刚好逛街回来，脚上拖着一双从香港买回来的2000版彩珠皮拖，跟不太高，像个精致的酒杯。不过价钱听起来贵得离谱。我说这有悖你的“新吝啬主义”吧。她却说鞋子一定要新的，她坚持女人的鞋子不能有破绽，鞋之于女人的重要不亚于面孔，再过气的衣服配上新颖而恰如其分的鞋子立刻就神气活现了。不过除了这双鞋子，她那天的衣饰都非新款，但效果毫不落伍，而且在流行的界面上可圈可点。
        D小姐这天穿的是一件玫红为主调的花色缤纷的无袖连衣裙，斜挎一只银色珠片小背袋，与脚上的彩珠凉皮拖从颜色到质地恰是绝配，没想到差点送人的过时衣物，在“女性主义”回归的时装潮流中又成了新宠。难怪上了年纪的人爱说时髦这东西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翻来翻去把从前的花样又翻出来罢了。但D小姐敏感到现在翻出来花样绝不会是原封不动的老样子，总要推陈出新，如同古典诗词被今人点化。她善于从过气的旧衣中找出与这一季时尚相契合的某一元素，而将这一点极尽发挥，并以鞋、包、首饰等配件来呼应张扬，使那一个时尚元素扩展成整体上的流行风格。她打开衣橱展示了经她改造的旧衣———
        一条前两年的A字长裙，其垂至脚面的长度显然已过时，那平平淡淡的面料也显得陈旧。改造的方法是：在平铺直叙的面料上打出几个抽褶，不规则的抽褶形成的皱褶给人视觉上自然蓬松，而长度因抽褶而缩短，便有了裸露脚脖的时髦，仿佛是今夏ONLY的新品。
        一款三年前高档的套裙，现在看上去质地也是上乘，但若是原配地穿出来就很老土了。那种套装一本正经的穿法已不符合时尚精神。最简单的办法是先把它们拆开，各自与其他带有流行色彩的衣物相搭配。上装里衬一件紧身低胸绣花体恤，而不再是尖尖的衬衫领子翻出来，因为刺绣、低胸都是时下女装的时髦元素：下身可搭配碎花裙，或缀了珠片或饰有粉红色明辑线的牛仔裙。套装中的A字及膝裙是单一的米灰色，可在其上随意地绣上几朵粉红的小花，或将现成的缎带做的花朵钉上就可大模大样地走进本季时尚了。要晓得，粉红色在今季完全贯注整个时装界，连高级时装亦无一幸免。
        断袖、裸臂也是当下的时髦。将以往的毛衣袖子断开，就成了本季的靓装；而断开的袖子可与别的无袖毛衣搭配，有晚装的效果。这种穿法几乎不分季节，服装的使用率翻倍。
        D小姐关上衣橱，透露了她得以“推陈出新”的几个“啬招”———
        一是经常光顾高级时装店，并要试穿，增加大牌服装的体验和感受，以便把握有品位的时髦，即使穿着并不昂贵，但也不会是地摊的廉价流行。
        二是注重质地。颜色、款式是最善变的，质地则是恒久的，要像选择恋人一样有久经考验的魅力。如此若干年后，衣橱里都是精品。
        三是避免那些有明显流行标签的服装，可选择易于改变、有多种穿法的。比如，可多买几条色彩、面料不同的披肩，因为披肩可加入自己的创意、个性，同一条披肩可以有很多种变化，也便于出席多种场合。
        最后一点就是自律：无目的逛街时少带钱和信用卡，免得冲动购物，即使真的遇到令你激动的衣服，回家取了钱再来也不迟，或许在你走出店门后，你已经觉得不那么值得买它了。女人买衣当学点男人找女人的张弛有致，就是爱上了也不急着娶回家，三思而后行，特别是家有妻者，回去为她重新装扮一番，或许不比外面的妞差。

    门上挂只奶箱

     

        在超市的冷藏货架上有好几个牌子的软包装牛奶，E小姐照例从蓝白相间的方阵中取了一盒大包装的。系着黄围裙的超市小姐过来告诉她另一个牌子也不错，她一看价钱要便宜1.8元，但她还是相信电视广告里说的“百分之百的好牛”产下的奶，毕竟“光明”是上海的老牌子了。
        E小姐是这家超市的常客，她基本上是隔天必来，虽说这种软装鲜奶在冰箱里放上几天也没关系，但她要来买当天的货，隔了几天的会标明“打折”，虽也在保质期内，不过她是绝不会买打折的。可这天回到家里她发现奶盒上打印的日期竟是昨天，第二天她特意到超市看看，惊讶地发现她一贯信赖的那个牌子竟有积压了好几天的，其他牌子倒是当天的。问题不在质量，而在于两者的差价。
        紧接着左右邻居像患了感冒似的门上都挂了只绿色的小木箱，一问，原来人家是订奶户，牛奶公司每天在指定时间把奶送上门，月底一总结账。隔壁阿婆给了E小姐一份“订奶须知”，她立刻拨通了服务热线，当天就有牛奶公司到她门上也挂了一只同样的小木箱。
        第二天一早，E小姐就从奶箱里取出了两瓶鲜奶，将一瓶放入冰箱，晚上睡前喝以助睡眠。到月底结账才66元，与在超市隔天买一盒相比，还便宜了近40元，而且不再喝隔日奶了，因为超市买的大包装当天总是喝不完。现在送上门的奶每瓶1.1元，4瓶相当于超市的一盒，这样算来每天喝两瓶也比超市买的省2.4元，而且还省去了跑超市的次数，也控制了不必要的开销。一进超市就会忍不住买这买那，结果过些天钟点工替她清理冰箱时少不了扔掉些放在里面已忘记了的东西，这又是一笔损失。订奶的好处还帮助了女主人生活规律起来，每天早晚都有鲜奶喝，不会因加班或有什么活动回来晚超市打烊而断档。如遇到出差不在家，只要拨个电话或在奶箱里放一张纸条。有一次，E小姐乘飞机夜里12点才到家，打开奶箱里面已放好了两瓶当天的鲜奶，原来是她订好回程机票就拨打了牛奶公司的服务热线。E小姐是独自在上海工作的单身族，以前每次出差回来，家里什么新鲜东西都没有，她会感到莫名的孤独，而现在一回来新鲜的牛奶已等着她了，有一种温暖的感觉，拿着小钥匙开奶箱时，她觉得自己真正是这个城市里的居民了。
        爱漂亮的E小姐凡事都会同化妆护肤联系起来。由超市买奶改为订奶户后，E小姐面对牛奶专款中省下来的40元，她想何不再多订一瓶用来洗脸呢？第二天她就实施起牛奶洗面，把一条小方巾浸在奶中，然后捞出不拧干敷在脸上，如此反复。一瓶奶放在冰箱里保存可一天使用两次，到晚上敷过脸后再用来浸手。
        牛奶洗浴的效果早就是许多明星和美女的经验，但对于大多数老百姓，吃还得仔细算算，怎么舍得牛奶洗脸？可是干吗一想到牛奶洗脸就得用一大盆呢？现在E小姐一早一晚喝了足量的鲜奶，又一日用鲜奶洗两次脸，却并未多花一分钱，仅仅是改变了一种购物方式。而且也不必为自己丢弃的一个个奶盒暗自谴责自己的非环保行为了。
        当E小姐的父母从外地来沪看她，见女儿门上挂了只奶箱不由说女儿懂事了，有点居家过日子的味道了，但看到她用牛奶洗脸，就又叫了起来。
        “新吝啬小姐”的算计、节俭在传统的勤俭持家的上海女人眼里是很难苟同的，她们绝不会在小菜场为一斤鸡毛菜讨价还价，也绝不会穿着十块钱一套的睡衣走出家门……
        她们的故事当然远远不止以上所述，而且已从穿衣打扮日常细节进入到购房置业等大的方面，她们的节俭不再是单单为了省钱，而是在有限的经济条件下最大可能地享受现代生活。她们的年龄一般在三十岁以上，单身居多，自食其力，有较体面的职业，有不错的收入，但并非富婆。她们喜欢优雅的生活，比较富于审美的眼光，她们的消费离不开文化的色彩，可以说她们是用文化的能力弥补了经济上的不足。传统的节俭秉性和现代思维的结合，使她们在这个充满物质诱惑的大都市里活得游刃有余。
        自己制作咖啡的6个要诀
        1．为避免产生苦味，千万不要煮沸咖啡。理想的温度应在摄氏90—96度之间(华氏196—205度)。
        2．凉咖啡不宜加热。保持咖啡最佳风味的温度为摄氏86度(华氏185度)。应根据饮用量确定每次制作量，以确保喝到最新鲜的咖啡。
        3．使用新鲜、冰凉的清水，最好使用过滤水，以防水中有怪味。每杯咖啡的含水量大约98％。
        4．根据咖啡器选择相应研磨度的咖啡粉。咖啡磨得大细，会造成过度萃取，产生苦味，或是堵塞咖啡器；磨得太粗，咖啡则清淡如水。如果用滴滤咖啡器，应保证咖啡在2—4分钟内滴滤完毕。
        5．用过的咖啡粉不宜再次使用。这些是咖啡的残渣，只含有味道苦涩的成分。
        6．制作比例是每10克(两大餐匙)咖啡粉配180毫升水。无论制作多少量都应是这个比例。若根据自己的口味适当调整配比，请记住过细的咖啡粉用量太少，只会使咖啡口味单薄和苦涩。

    在无处可去的时候

     

        外面的雨像打开了的话匣子滔滔不绝，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打住的。这样的天气女孩子应该待在家里读书，或者听比较远古的音乐，给自己制造一点隔世的意境。休休想到家里的书柜上大部分的书都不曾读过，就像衣橱里那些买了好几年还挂着吊牌的衣服，不过衣服会过时，书却温故而知新。休休很是后悔今天跑出来逛街，她不止一次地想过假如自己流落到一个荒岛上就会把那些书柜里的书都读完。
        在“巴黎春天”几层楼面上来来回回地转了好几圈，对于秋冬的时装新款已了然于心，不过休休并没有买一件。不是有特别的用场，她不会去买在价钱上好不谦虚的新款，她只需要了解流行风向，回去好翻衣橱里的花样。但此时休休很有点尴尬，再转下去，不是她看那些衣裳了，而是那些售货员都朝她看了，休休能感觉到销售小姐势利的眼睛，可没有带伞的她一时不知去处。
        二楼有喝咖啡的地方。一个女子临窗独坐，是一幅略带感伤的画面。也是一个雨中的午后，休休就在那个靠窗的位子坐过，不过那回有只手越过咖啡杯第一次握住了她，而如今那只手已成回忆和思念。此刻无处可去的休休不敢坐到那个曾经的位子上喝一杯咖啡，她不想花几十块钱让自己陷入伤感。她站在自动扶梯上向一楼滑去，脑子里飞快地滑出了一个绝好的去处。她可以在里面静静地享受，又不会有什么眼光令自己忐忑不安。
        “巴黎春天”的下面正好是地铁，宽敞的地铁里有一个很有规模的书店，并有一个蛮诗意却非慢条斯理的名字：季风。当下时髦的书这里一定都有得卖，当然你不一定要买，可以免费阅读，也不必有图书馆的麻烦。而且书店里还设置了茶座，你捧一本没有付账的新书坐下来看一个下午或一个上午，要上一壶茶或咖啡，和专门的咖啡馆里感觉是不一样的。在感觉匆匆的地铁里有一个让人充满阅读欲望的书店，令人想起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变奏，休休觉得地铁里的书店颇有点儿后现代意味，她就在这里买过一本配了很多漫画的《后现代主义》。
        “季风”里有很多人，都在埋头翻阅，可能他们也和休休一样是因为没有带伞吧。不过在这里休休一会儿走进《失乐园》，一会儿翻开《杜拉斯生前的岁月》，也就忘了外面的雨。如果是在大学时代，休休每次进书店一定会满载而归的。她曾梦想自己在家里可以坐拥书城，把购书作为家里的一项基本建设。可是近年来随着书价的愈来愈上涨，她在买书上也愈来愈吝啬了，甚至不敢轻易进书店了。可一段时间不进书店又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而这个雨天令休休忽然觉得，其实到书店来是最少花费甚至无须花费而能有最多获得的地方。关键是你自己要善于把握和选择。
        时下一些炒得很热的书或一些时髦的书，休休觉得并没有多大必要买回来，但需要了解，到书店是最直接速效的途径。许多当下时髦作家的作品，休休基本上都是在书店里翻阅的，说实话本来那些文字也不值得在某一个雨天静静地独自品味，知道有那么回事就是了，当然也就没必要花钱买了。王朔最近与人合作出了一本新的骂人的书，把其中骂几个比较大的人物的那几篇看了看，当时倒是有点口腔快感，过后也就模糊了，而且连书名都记不清到底是“美人赠你蒙汗药”还是“美人赠我蒙汗药”，休休自然是不会为这本书花钱的。还有那些“网络文学”、20世纪70年代后作家、港台新加坡诸如张曼娟、林燕妮、方娥真等都是在书店里翻翻而已。休休没怎么记住林燕妮写了什么，倒是从金庸给她的序中感觉了大侠的侠骨柔肠，有着芭蕾演员美感的女作家令金大侠浮现出雷诺阿的油画，他称她是“用香水写作”。
        如今的书真的是很丰富，但也很滥，值得花钱的书应该是有保存价值的，而这得有点眼力，也在于个人的修养与品位。休休的经验是到书店里翻阅是省钱又省时的好办法。有些书尽管很好看，但就像某些情节片、动作片看一遍过把瘾就够了，更多的只需了解个大概就可以了，而某些名家大家的作品也要精选其代表作，还要注意版本。陈丹燕一连出了好几本关于上海的书，在“风花雪月”和“金枝玉叶”中她选了前者，休休觉得“风花雪月”包含了“金枝玉叶”。而玛格丽特·杜拉斯的传记她却买了两本，因为一本偏重于其人，一本则偏重于作品。本来休休就偏好名人传记，但时下的明星和节目主持人的自传则一本也没买，只是在书店里不花钱地浏览一下。还有的书你可以通过碟片了解后决定是否值得买。博纳科夫的《洛丽塔》，还有《英国病人》、《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等，休休都是在看了碟片后再去买书的。尽管余秋雨眼下被人家骂得不轻，可他的《千年一叹》却还是值得回到家里细细品读的，那些被他活用的史料还是给人感动与启迪的。
        休休除了必要的工具书外，她认为知识性和思想性强的书是值得自备的。看到约翰·奈斯比特的新著《高科技高思维》，休休毫不犹豫就买下了，这位《大趋势》的作者的新说总是有预见性的，他对于当下人们沉迷的高科技有极其精辟的人文分析。在你面对现代文明的困惑时，你不妨试试奈斯比特的“高思维”，暂时走下网络，回到自然，放下打字，写一封真正的家信。
        双休日去哪里做一个短途旅行，让很多人为此绞尽了脑汁，常常是劳民伤财，何不去逛逛书店呢？在你觉得无处可去的时候，走进书店，那里的每一本书都可能成为你的一个去处，而你却没有什么花费和劳累，这样的选择是不是也算是一种“高思维”？反正休休在尽可能不花钱买书时却看了更多的书。
        在下雨没有带伞的时候，休休最欣慰的是路旁恰好有一家书店。
        季风茶座
        风格：设在书店里，开架式的书令你没有拘束感。约上三二文友一边浏览新书，一边聊聊天，或自己要上一杯咖啡，从书架上取几本当下时髦的、你却吃不准值不值得花钱而又需要了解的书，你享用的这顿下午茶很超值。
        客容量：30人

    男女相处在买单的当口(1)

     

        如今的女人已经愈来愈有能力为自己买单，并且能够把男人的单买掉。但是女人在与男人的相处当中，仍然还是会很在意买单的当口男人的表现，倒并非是每个女人都想花男人一把，只是女人觉得这当口比较容易看出这个男人是不是有实力，是不是有风度，是不是善解风情，特别是当女人晓得你对她有点那个意思或她跟你已经是那个意思了，这个当口就更重要了，看你拎不拎得清。反过来，在买单的当口男人也很可以考量一下女人，看看她有多少善良厚道，有多少分寸尺度，有多少善解人意。
        作为我们父辈的男女，他们的相处几乎和钱没什么关系，可今天的男女相处，金钱绝对是敏感的环节。对于要把一段爱情发展到婚姻的男女，男人的买单能力很可能就决定了最后的结局；而对于事先就说明并不发展到婚姻的男女，那男人就更要买单，而且男人能不能持续地买单便决定了这段缘分的长短。当然不排除某些感天动地的爱情个案，也不乏有女人情愿当了经年积攒的细软跟了那一无所有的男人海角天涯。不过这样的故事如果是发生在今日都市里某位女子身上怕也不会成为什么美谈，反倒令人欷歔惋惜。连著名女学者李银河都说，时下如果两个人相爱但是很贫穷，那这样的爱情也太悲壮了点。而李银河自己则是对物质比较淡泊的女人，至少从她的外表看上去绝没有一点香衣鬓影的意思，王小波同她恋爱时仅仅买过一顶5块钱的绒线帽送她。李银河在两年前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说，大概现在得50块吧。
        女人伸出细巧的手炫耀着闪烁的钻戒，抚弄着头颈里价值不菲的项链，她会很愿意告诉别人这是她的老公或男友或什么人给她买的，有男人送给自己这样昂贵的东西也是女人的一种满足抑或成功。曾听到一个女人叹息自己都快三十了，手上、脖子上还没有男人送的东西，很是哀叹自己做女人的失败。事实上，手上、脖子上戴了东西的，也未必都是男人买的单；尤其是那些戴了很昂贵的东西的，更可能是属于“女人要自己对自己好一点”的，她们自己的买单能力已经甩了一般男人十七八条横马路。但是，女人自己给自己买的东西似乎并不足以让她兴奋地去夸耀。这种情况好像很不“女权”，可谁又敢肯定女权者心底里不希望男人为她买单呢？在珠宝行里做出经验的人说，是一个小姐自己来的，多半是看看不会买的，如果是挽着男人胳膊来的，就可能是生意来了。实际上有很多女人与男人相处在买单的当口还是蛮体谅、蛮识相的，甚至男人口袋里的钱根本就是女人塞进去的，但女人还是愿意把买单的那份潇洒留给男人。没办法，女人很多时候要的就是一种感觉。
        虽然金钱不是爱情的杠杆，但男人肯不肯在你身上花钱绝对可以掂量出他爱你究竟有多少。如今是一个物质文明或正在物质文明的年代，毕竟一根鹅毛寄深情，一块绣帕定终身早已是遥远的过去式，在电视里放出来也只是咿咿呀呀甩着水袖的做戏。
        在买单的当口比较容易产生丰富的心理活动的男女自然不会是做了一家人的夫妻，那些财政自理的夫妻则另当别论。最微妙的是那些尚未明确关系但比较暧昧的两个人，最尴尬的是那些并没有什么男女之间的特殊意思又不是为了单纯的公务相处在一起的两个人，这样的男女在碰到买单的时候彼此心里都难免犯嘀咕，谁买？买多少？怎么买？
        女人点菜
        最常见的买单当口要数在餐馆里了，这比在首饰柜台要普遍得多，所涵盖的男女关系也广泛许多。女人在这种地方接受男人的买单，即使餐费也够得上买一条名牌的裙子或一根18K带鸡心的链子了，但不至于让女人有感情上的负担，吃了也就吃了，并不表明接受了这份买单也可以接受别的，因为有些单不是随便可以让哪个男人买的，而买饭的单宽容度就大多了。
        不用说，一个女人单独和一个男人在比较体面的餐馆吃饭，多半是男人请女人的，谁来买单自然就不是问题了，但是买多少却是一个变数，有很大的幅度呢，这就看菜是怎么点的了。

    男女相处在买单的当口(2)

     

        
        一份有烫金字样纸面浮雕似的精美菜单，在他或她的面前无疑是一份心理试卷。通常男人都会慷慨地让女人点菜，而实际上大多数女人并不喜欢男人把菜单朝她面前一推，你点吧。看起来大方，就怕你点的时候他心里直打鼓。碰上那种没心没肺的张口就叫鲍鱼鱼翅的，你就傻了眼了；就算饶你一把，来上两只大闸蟹半斤三文鱼什么的，你也得暗自叫苦不迭。如果是厚道体谅的女人，非要她点菜就很让她受累了，捧着一份菜单翻过来看过去，服务生拿着笔站在边上等了老半天还没写一个菜名，没准人家心里在说到底吃得起吃不起，那一会儿不要太难过哦。
        我是很怕点菜的，一大桌的倒不难，为难的就是跟一个男人坐在那种精致优雅的台面上，你得盘算着到底让他花多少钱是刚好合适的，让他又体面又不觉得心疼，花了钱还很愉快，虽然不是为了下次人家还乐意请你，但至少别让人家皮夹子里挖钞票时就暗下决心再也不和你一起来这种地方了。所以点菜时候心思是蛮复杂的，眼睛盯着菜单，总是先看数字部分，然后再去对照菜名，一边考虑着点哪个菜，一边肚皮里做着加法，你得揣摩对方是比较小气的还是一贯比较大方特别是对女人天生有一份慷慨。如果是前者那你点起菜来就要谨慎从事，你要大概猜得出他这次的预算，不要超出那个范围，点个家常豆腐、鱼香茄子堡、箩卜丝鲫鱼汤等又下饭又不贵的菜，对方要是觉得这太朴素了点非要你再点个上档次的，那你可以看看当天的特价菜是什么，比如草虾38元一斤，点个半斤才19块，桌面上就好看了许多。如果是后者会比较轻松一些，不过愈是晓得人家大方就愈是要自己拎得清，事实上没有一个男人给女人花钱是毫不算计的。(有关给老婆买单是另一回事，不在本文范围。)别以为人家大男人不在乎随你点个人仰马翻，或许人家是一时激动多喝了两口，酒醒之后再一想：你这个女人也太“斩”了！一顿饭何必留下那么恶毒的印象？还是温良恭俭让一些，友谊地久天长。
        和男人吃饭最不舒服的是在饭桌上人家老婆打过来手机，你明明跟他没什么，他却对着手机不敢说实话，谎话编得让你觉得自己怎么像个坏女人。如果看他骗老婆驾轻就熟，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千万别嫁了这种男人，你不由得暗自同情他老婆，想象着在家里的饭桌上摆了碗筷等着他的女人，点起菜来绝对于心不忍。没准儿他老婆是个很节俭的人，在外头吃顿饭会很肉痛的，一条裙子看了几趟都没下决心，可这儿一个水晶虾仁就58块了，说不定就是他老婆看了几趟还没舍得买下的折头打到两三折的裙子或手袋。如果看他结结巴巴一定是个怕老婆的主，就后悔莫及来赴他的宴，弄得自己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遇到这种情况还有什么心情点菜，最好赶紧散伙打道回府。
        不是本人变了法儿地夸自己，实话实说：好女人点菜是一桩蛮辛苦的事。以上已经说了好几种情况，还有一种是，当女人和自己喜欢但还有距离的男人在一起要她点菜的话，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替他着想。如果说前面所说的几种情形，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和形象，那么在这里的着想则是实实在在地为了对方。替他节约这是肯定的，但还不能点得太寒酸，让他觉得没面子，那就要考虑点几个价格不太高又很上台面的菜，比如，像一些店里的特价烤乳鸽，10元一只，装盘用的是很工艺的小竹筐，买相蛮灵格，也省了点冷盘；上只女性化的脆皮炸鲜奶，与乳鸽红白相间台面上立刻生辉；再点一道蘑菇菜心或清炒豆苗之类的时鲜菜，碧绿生青让人看了就有胃口；当然不能忽略了对方的口味，通常女人的菜偏白，素味清淡，男人的菜偏红，浓油赤酱，男人总喜欢有个很解馋的荤菜，比如红烧狮子头或东坡肉等。你吃不准对方的口味，那就留一道菜叫人家自己点；最后是要来个汤的，前面已经点得很闹猛了，汤就简单的来个荠菜豆腐羹，如小菜点的比较简约，那就来个明炉鲈鱼连菜带汤。买下单来也不过一百块出点头，说不定人家店里打折一百块钱还找你几张零头。和自己喜欢的男人蛮像样地吃了一餐饭，又便宜得出乎他的意料，自己心里有种满足就像是替他做了件好事，虽然对方可能根本就不晓得你如此用心良苦，但你本来也没想让他晓得。女人真正喜欢一个男人就会忍不住替他省钱，好像那钱花的就是自己的。
        同比自己年幼许多的女孩子说起点菜的事，她们瞪着眼问做啥这样吃力？不点白不点，这年头老是为人家着想，就得饿死，借用一个书名略加篡改叫做“好女孩闭嘴上天堂，坏女孩大口走四方”。天堂在哪里？四方倒是真的呀!
        为人家想自然是吃力的，但毕竟是人家买单，你点菜怎么能够只想着哪个好吃？当然我也喜欢不让我为他吃力的男人，至少在点菜这件事上，他不把这个犯难的事推给你。其实就算平时比较跋扈喜欢男人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女人，看着酒店的大菜单也保不准有点傻，最好男人一坐到饭桌上就拿出点领袖风度，甚至可以霸气些，结果等到菜一上来，令你暗暗叫好喜出望外。很开心同一位点甲鱼的先生吃饭，每次和他一坐下来，我就根本不必发愁点菜。他会开门见山地说不要点多，少而精，然后就先点只甲鱼，有时清蒸有时红烧，好像并没有问我喜不喜欢吃，只说这个有营养又美容，显然他很笃定女人不会拒绝一切关于漂亮的东西。好了，有了这么一个“压台戏”，其他就变得很容易点了。每每他点了甲鱼，我就想到一个词：纲举目张。

    男人陪逛

     

        十个男人九个怕陪女人逛街的，我说的这个比例恐怕还太乐观了些。即使有喜欢陪女人逛街的基本上他是正在追求人家，那绝对是个特殊阶段，女人说去哪里忙不迭地要陪着，只怕人家不让跟着。逛街是最能调动女人激情的事情之一，处于追求中的男人当然不会放过投其所好的机会，那时候自然是“舍命陪君子”。等到双方关系稳定了，男人陪逛的热情也就随之而退了。见到太多的男人提起陪女人逛街直摇头，本人对此衷心地理解。女人一逛街就没完没了，这家出那家进，累得脚疼还乐此不疲，像梅垅镇伊势丹那样的大店一进去就出不来，男人等在试衣间外替女人拎着包，等她横一套竖一套地试过来，结果大包小包拎回来的根本不是出门前计划内的，家里的裙子已经多得噗出来，这又买回两条新的。男人则完全不同，目的明确，出门直奔主题，没打算买的东西一眼都懒得看。但是，马路上、百货商店里照样是很多女人身边都有男人陪着。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男人总是免除不了陪女人逛街之苦，而这个苦，除了有违于男人不喜欢逛街的天性外，还有一个难言之隐：买单。在都市里生活出门就有花销，哪怕你什么都不买，人家女孩子出门前对镜描画精雕细琢，对着一橱衣裳犯了半天愁选出了今天最嗲的一身，好意思让人家挤公交车？这不来来回回几趟差(上海话指出租车)一拉还不百十块进去了？再说逛累了找个地方歇歇脚，你好意思找个台阶花坛坐下来？现在大些的百货店都附设有咖啡厅，坐下来歇歇叫壶茶或咖啡，不又是一份单要买？如果对方已经是自家人了，可能买单的心理平衡些，终究肥水不外流；但如果双方关系还很活络，或者彼此只是一般朋友，在这陪逛的过程中遭遇若干个买单当口如何是好？在这一点上，熟悉上海也熟悉广东的女人说“老广”绝对比上海男人大气。
        在陕西路上开时装店的邓小姐因业务关系来往于沪穗两地，虽然她常常嘲笑广东男人的长相，说他们的五官是一脸的紧急集合，但和他们白相起来就是比上海男人痛快，人家陪女孩子逛街啦喝茶啦，买单是很正常的，你不要以为一定是什么关系，其实什么都不是，甚至以后都未必会再见面的，但人家高兴；也别以为一定是什么大款，和女孩子在一起遇到要花钱的地方人家买单是个习惯。啥地方像上海男人狗皮倒找(上海话指小气)，碰上买单不是装戆，就是打心底里缩手缩脚。老没劲的!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是我老公给女人买单也像“老广”那么大方，我可受不了。邓小姐随后补充道。有一个原因似乎很显而易见，上海男人对许多女人的小气是因为另有一个女人的管制，或者说得比较理解点是上海男人顾家，心里装着太太。其实上海男人的小气应该是追溯到上海开埠之时资本主义萌芽开始，以现代的观念来看，似乎比国内其他地域的男人同西方人更接轨一些。不过有关这个话题的历史与文化方面的内容不是拙文所探讨的，还是回到比较感性的买单情景吧。
        李小姐是一位单身女子，和自己面对面坐一个办公室的汪先生谈吐幽默，常常逗得李小姐忍俊不禁，闲聊中又得知他还是一位品牌专家，买东西很识货，给自己太太买的东西女人看了都会喜欢。李小姐就请他陪自己去买一只皮包。汪先生欣然应允，陪李小姐兜了好几个皮具专柜，算是尽职尽责了。皮具当然要数路易·威登最大牌了，这个牌子在上海就一家专卖。汪先生陪李小姐来到上海商城的LV专卖店，货色当然是没有闲话好讲，但李小姐却不比在别的店里那么起劲，一是她想这么贵的东西还是等将来要嫁的男人陪着再来买吧；二是一对穿戴光鲜的男女在这种地方看来看去又不买蛮坍台的，还不如自己单独来看，买不买都无所谓。最后两人逛到了襄阳路服饰市场里的一家专卖名牌赝品的小店，挑了一只CD的包和一只LV的皮夹子，总共才三百多块。虽然是仿造的，但极其逼真，连搭扣、拉链环和包装都和真的一样，汪先生说这是赝品中的A货，一般人是看不出真伪的，老外和日本人都来买。李小姐正要买单的时候又看上了另一款，扭头请汪先生鉴定却不见了人。原来这个男人是故意避开了买单的当口。李小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这男人肚皮里怎么比女人还麻烦！本来就是请你来当参谋的，谁会敲你的竹杠？事后李小姐自说自划买下的另一只包被汪先生鉴定为C货，拎出去就坍台了。
        汪先生的多虑实在属于小男人级别，但这也提醒我们女人和男人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应该尽量避开买单这样一个敏感处，免得人家尴尬。即使是自己的男朋友，关系尚未发展到买与不买都能直截了当说出口时，就该体谅到对方的心理，就是自己挖皮夹子也不必非得和他在一起时买。这当口的男人很是进退维谷，人家不为你买单显得小气，为你买吧，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的，除非你不想同他把爱情进行到底，斩一刀拉倒。
        再进一步说，就算是你和他的关系已经是板上钉钉，而且你也晓得他爱你爱得只恨天上的星星不能为你摘下来，那你更要多为他着想，很可能在你一门心思看时装看首饰时，他却在看你，看你的视线焦点，然后再看你看的商品，再悄悄看看价格摸摸口袋，心里暗暗对你说声抱歉，下次吧，下次吧！请你给他一点时间。你完全没想到可能在你嘀咕他小气没有派头不解风情时，你看着心仪的裙子或项链依依不舍的眼神其实已经深深地刺痛了他。一个有良心有骨气的男人如果真正爱上一个女人，他在这个女人面前更需要尊严和体面；而你所给予他的面子绝不仅仅是你的年轻漂亮、你对他的温柔忠诚，你还要暂且收敛起来女人的小虚荣小贪心，把盯着某样商品的目光迅速收回来。也许有的女人会说你要刺激他去奋斗一把，但是你再想想，如果他本身就是一匹奔马不用扬鞭自奋蹄，还要你去刺激吗？如果他就是个扶不上墙的刘阿斗，刺激也没用。
        张小姐新近有朋友给她介绍了一个留过洋的对象，是外企的部门主管，有五位数的月薪。他约张小姐喝咖啡不是在马路边上的咖啡馆，两次都约在五星级酒店，这很合张小姐的口味。可是令张小姐迷惑的是，第二次之后，五位数男人就不来电话了，张小姐打过去他总是推三托四，后来介绍人一了解问题就出在张小姐身上。原来每次喝过咖啡或吃过饭张小姐总是要顺便去兜兜酒店里的商场，也总是会有一两样看上眼的东西，张小姐本来并没想让人家替她买单，只是因为对他感觉不错，便想请他做做参谋。这个男人倒蛮大方主动替她买了单。但第二次当张小姐提出兜兜商场，男人已经在心里做了决断。人家何以判别你只是请他做做参谋还是故意制造买单的借口？其实女人在与男人交往之初，守住买单的当口也不亚于守住两性关系的底线，这同样关乎贞操。不少女人便是在自以为得了便宜当中失掉了自己，或失掉了自己真正希望得到的。
        男女一起逛街比较容易流露出彼此的性情与修养，比仅仅坐在那里喝茶聊天更容易显山露水，因为逛街是在动中，而喝茶聊天相对是静态的，你可以寡言少语，人家以为你可能是性格可能是羞涩。买单也比较单纯，不像陪逛当中情形复杂多变，常常出现额外的事，也就出现了额外的单要买。而男人买什么单与不买什么单，也是他个性与品格的一个侧面，并非简单的大方或小气。
        比如有的男人送你东西时会很正式，让你感到这份礼物是很有分量的(这个分量当然包含了价钱)，于是你心里也就有所负担了，但是零零碎碎的小钞票他是很控制的，他给你花的钱是要你很明白的，记得住的。另有一种男人在给你买结婚钻戒之前似乎都不曾正经送过你什么礼物，可你不敢替他仔细算账，其实他为你花的钱一点都不少，甚至有不少钱是花在了你的亲戚朋友身上了。比如你要为你的娘舅六十大寿买生日礼物，但他和你的关系还远远未到出席这种场面的时候，你只是让他陪你选择一份合适的礼物，当然不必他破费，可一转眼他就把单买过了。这样的男人即使快到结婚也没有正式地送你什么贵重东西，你也不必着急去计较，他可能在忽略了某种形式的时候也忽略了为你花过多少钱，他本身的宽容随和使你同他的相处不会因为他的种种破费成为感情负担，而且他一旦娶了你，会把你的家人亲友都很当回事的。

    约会地点

     

        现今都市的男女相处动不动就碰到买单的问题，就说两人见个面，总得找家咖啡馆、酒吧什么的坐坐，两杯摩卡、拿铁，或一壶红茶，就是不吃饭百十块钱也是要的。谁现在还肯跟你约了公园见面？除非是早上锻炼身体约在那里跳舞的老头老太太。最近《海上文坛》有个问卷调查上海人对都市休闲场所的选择，结果只有一个人填了“公园”，此人已五十岁朝上，属于公园里的跳舞族。
        有经验人士说，和男人初次约会选择什么地点是很有讲究的，一般你不要主动提去哪里，只坚持一个原则：他的住处和你自己的住处概不去。而他选择什么约会地点多少能够看出此人的性情趣味、审美修养和日常的生活层面，当然也多多少少会显示出他的经济状况。倒并不是仅仅看他选择的是金茂大厦楼上88层的咖啡厅抑或正宗的意大利餐厅帕兰朵，更重要的是要看他在那种地方的举止细节，是一夜暴富或摆阔充大头，还是从容得体久经沙场？如果他并不选择那种金碧辉煌的豪华去处，而选择一些别致优雅、情调十足的地方，也许他是《格调》里划分的“另类”，不一定有钱，但可能属于现代的上等人；如果他总是选择那种闹哄哄的嘈杂场所或日光灯开得煞白的快餐店，而他又并不是处于飙车年龄的傻小子，那你得当心他是个到老都迷醉在“卡通片”里的大男孩，以后生活中的种种买单的责任他怕是担当不起的，他意识里可能从没有养家的概念；如果作为特定关系的男女见面一开始就约你到他的家里的男人，会让你有过早走近的不安，即使能够排除他的居心不良，也还是让人感觉不那么适宜得体，缩手缩脚小家败气的。事实上不少的事例说明男人一开始就喜欢把女人约到家里，有一个主要目的是节约钞票，或许还能推进两人关系的进程，用一个早已过时的词儿叫做“多快好省”。
        女友沈小姐跟我抱怨朋友帮她介绍了一个月薪人民币四万八的高学历高收入高年龄的男人，这个三高男人一开始还是蛮有吸引力的，至少头两高让很多女人心动，可是两个礼拜交往下来按沈小姐的话说，他倒没买过一次单，我倒花了不少交通费。因为他老是约她到家里去。他的家是新买在梅陇的复式房子，地铁出来还得走二十几分钟，害得沈小姐乘了地铁还得打的拉个起步费。一开始沈小姐想，看看他的房子也好，可哪有总是在家里谈恋爱的？一点都不浪漫，到了吃饭时候也不说拉部差到外头寻个舒服的地方，他那从北方老家带来的保姆烧的菜不要太难吃哦。
        有趣的是不久我在做上海婚介所采访时碰巧也访问了一位月薪四万八的三高男人，老家是东北的上海新移民。婚介所将他作为重点推荐，广征博引，两个月内给他介绍了五十多个见面对象，弄得他后来直向婚介所讨饶。但是，见过了那么多的女人，也不乏他心仪的对象，可都没有进展几天就拜拜了。原来他约会女孩子跟沈小姐碰上的那位一样，也是老叫人家到家里来。我对他直言道，你一定让女孩子觉得太小气了，连顿咖啡都不请。他叹口气说是请怕了。最初他看中了一个上外毕业在做外贸的女孩子，年纪也有三十出头了，但不说年龄是看不出来的，四万八男人对她兴致冲冲，见面不是约在波特曼就是希尔顿，差不多要把上海星级酒店的吧都泡过来，一个月下来每次见面买单的开销加起来已逾万元，可两人的言谈尚未进入到主题。当男人不想再到那些昂贵的地方约会时，女孩子就跟他不了了之了。其实那个女人根本就没看上他，只是看中他的前两高，而他出身东北农村的大苞米子和高粱烙印还是让上海小姐难以接受。这事弄得他好一阵痛苦，撇开一般的情场失意不说，单是莫名其妙花掉的一万多块钱想想也是心疼的。他实际生活中是比较低调，再一想到老家的父母仍然在省吃俭用心里就不是滋味。
        听了这段故事，倒是很难对男人选择约会地点一概而论了，情况还是有点复杂性的。但是喜欢把女人约到家里的男人，除了生活比较随便的那种，大部分还是偏吝啬，比较会精打细算的。
        离异后单身了许多年的琳达，父母兄妹都在国外，但她喜欢上海的闹猛，放弃了美国的绿卡，还有一点心思就是她还是希望在国内找一个终生伴侣。在经历了很多次她挑人家、人家挑她的反复后，她终于觉得找到了自己可嫁的男人，可兴奋没几天她就把这个男人开掉了，事情就发生在改变了一次约会地点的买单上。琳达一向是不肯轻易答应到男的家里去的，她非常迷恋那些浪漫情调的场所，一个人的时候也会约了女朋友去那里由她买单。可自从遇上了迈克，她就打破了自己的惯例，欣然到迈克家里赴约。这个来自香港的男友实际上是随父母移民香港的上海人，骨子里还保留着荠菜馄饨的味道。他在虹桥一带买了一处房子，虽然不是别墅，但派头也不小，房间里的装修和摆设都很讨琳达喜欢，不过琳达也看得出这个男人过日子是蛮仔细的，台脚、凳脚都用漂亮的小布艺套着，以防磨损，进出厨房和卫生间随手就把灯关掉。几次吃过了迈克在家里有时自己烧的、有时钟点工烧的饭菜后，琳达提议到外头餐厅去。
        和一个仪表体面的男人坐在华丽的餐厅，女人难免有一种虚荣心上的满足，而且琳达是第一次跟迈克出来吃饭，自己都没想到竟然暗暗的有点少女的激动。谁知迈克在买单上的表现让琳达面子扫地。那天还是迈克招手叫服务生买单的，人家把单子拿走后，他却起身去了洗手间好半天没出来，当琳达把账结了之后，他回到了座位若无其事地穿上外套，并很绅士地替琳达拎起大衣领子穿好，然后把手搭在琳达的腰上走出餐厅，只字不提买单的事。
        琳达其实并不是在钱上很计较的，一个男人到了买单当口去洗手间，实在是坏了在女人心中的感觉，尤其是喜欢浪漫的女人感觉一坏就全完了。这种感觉就像是失去童贞，怎么都挽回不了。当然男人如果认为童贞只是对女人而言，男人无所谓的，那就随便你上哪个洗手间。
        还有一种遭女人私底下声讨的是某些个戴着“文化”和“著名”头衔的男人，大概吃惯了“请”，享受惯了座上宾的待遇，好像买单是俗男人的事情，和女人在一起消费时也能心安理得地看着女人买单。讲面子的女人看你没有买单的意思，会不露声色地把单买掉，但心里绝对把你看矮了一截：你以为你是谁？你的那点所谓的名气可能早已是明日黄花，你还以为是折算不完的人民币？啊呸!
        某君虽然在形象和财力上都不是女人喜欢的对象，但在文化圈子里还有一定的位置，对于渴望在写作上一举成名的女人尚存部分吸引力的，也不乏机会交到年轻的女人，虽然不一定都是美人靓女，但终究是弄文化的，至少首先会把自己弄得有点味道。如今的男人喜欢女人的味道有时胜过漂亮。该君提到某位他曾经想鼎力扶持的女孩很是厌烦，说那女孩看上去有点味道，没想到其实挺俗的，原因是他约那女孩见面，女孩总是指名在某商店不见不散，然后就拉着他到某个她早已看好的化妆品或时装品牌前，叫他买单。该君说每回少说也要花掉几百块，他认为自己给女孩的帮助比化妆品时装更值钱，哪还有叫他再买单的道理？
        但据我所知，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慷慨君子，如果碰上拉不下面孔的女人，绝对是他财色兼收。既然如此不情愿的单他还是一再地买了，不用问肯定是跟人家有一腿。你以为自己就不必花钱可以享受人家的青春和姿色？说起来年龄你都可以当人家爹，人家不就是为了出本书而奋不顾身搭上青春姿色，这代价可够惨了，只不过让你买瓶香水裙子什么的做点补偿，你有什么好冤枉的？虽然我也看不上那种所谓为了艺术而奋不顾身的女人，还想让男人买点小单平衡心理的女人，但更慨叹当今像鲁迅先生那一代奖掖后人的文化长辈已所剩无几了。
        哎呀，说说男女相处在一起买单的事，怎么就说到了沉痛处？打住，还是言归正传，再告诉男人一个和女人相处的重要环节，把握得当可以避开许多个买单的当口，在女人跟你尚处在若即若离似是而非的阶段，减少风险投资。

    补记：求爱时段

     

        2001年2月14日的情人节，上海的马路上都是捧着鲜花的男男女女，那天一般的小花店里的玫瑰都脱销了，文化广场花市门前的那条马路上公交车都开不过去，门前停着一排轿车，路沿上摩托车和脚踏车排成很规模的队伍，只看见买了玫瑰、百合的男男女女从花市里出来。一对对的自然是女人怀抱鲜花幸福地依偎着身边的男人，插在满天星里的玫瑰映衬着她们的脸庞，使任何不漂亮的女人那一会儿看上去都很美，她们抱花的样子很有造型像获奖的歌星；而单独一个男人拿了束花走在路上的一般都比较青皮，胡子茬儿还没长硬，他们匆匆赶路，手中的玫瑰举得如同火炬。夜幕降临，衡山路、淮海路、茂名路等等马路两旁的酒店、咖啡馆座无虚席，隔着玻璃墙看里面的男女面对面格外缠绵，餐台中间点着小蜡烛，像是话剧演出的一个场景。里面有多少旧情？更有多少新欢呢？但无论是真情还是作秀，买单都是必需的。
        伊势丹和百盛等店家早在情人节到来之前的一个月就做起了情人节特卖会，各种口味的巧克力自不必说，更有许多古灵精怪的小玩意儿十分勾女人的魂，而女人在这一天自己给自己买单似乎就有点顾影自怜了。现在越来越多的女人害怕在情人节这天收不到玫瑰收不到邀请，揽镜自问是不是我老了？是不是我一点都不CHARNING(迷人的，魅力的)？但是男人，你要冷静，你不要以为情人节是你大好的机会，如果你口袋里的人民币很经不住花，那你千万三思而后行。
        在爱情与买单的关系愈来愈密切的现代社会，你追求女人之前一定不要忘记先翻翻日历，通常的黄道吉日可未必是你的吉日。提醒你不要在12月份开始爱情攻势，接下来就是圣诞节，满大街的玻璃橱窗都是“MERRYCHRISTMAS”的圣诞大餐，比较便宜的也要118元一套。此洋节除了老外和真正的基督徒，在上海差不多就是恋爱中的男女最起劲的日子；圣诞一过就是元旦了。现在政府都给大家放长假，让大家上街购物，更何况正在追女人的男人，这么长的假期里不陪她逛街混得过去吗？然后就是春节了，你不仅要给她买单，难免还要向她家里表示，如果表示不好，七嘴八舌的有你好过，没准你跟她的事就此黄了；再下来就是元宵节、情人节、三八妇女节一串，弄不好再加个她的生日，够你买单的了。所以，男人啊，你要想好了!别一激动就忘乎所以弄得自己骑虎难下，最后结果你颗粒无收也有可能呀!
        当然，如果有人看了这段文字，骂我讲的全是屁话，我情愿被骂着了。但愿有个他根本不顾忌种种买单的当口，而有个她也不在乎买不买单，那太好了!你们依然纯真，爱就是爱了。祝愿你们只要真爱着，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女人，请把镜子放在你的背后(1)

     

        一直觉得提琴的造型是一个女人端坐着的优雅的背身幻化而来的。造出世界上第一把提琴的工匠当然应该是伟大的艺术家，他把女人美丽的后背升华为音乐，我想他一定是觉得女性背身的魅力比脸更恒久。
        一个美丽年轻的背身给人的想象绝对超过直面一张漂亮的脸。可惜大多数女人在镜子里只注意着自己的脸，甚至仔细到连一个毛孔都不会放过，适时地用上可以收缩毛孔、紧致肌肤的收敛水营养液等，又有几个女人意识到需要把镜子放在自己的背后，看看背上的青春还剩下多少。
        对于爱美的女人如果没有镜子，至少有一半失明的感觉。女人在化妆镜前、穿衣镜前不知道花费了一生中的多少时光，甚至走在路上都不由自主地会从任何有映照效果的物体中观察自己的形象，但是扭着头颈从橱窗玻璃里、从抛光的金属墙面、从停泊路边车窗里看到的顶多是自己的侧面，生活中多数女人是不大可能在四周镶满了镜子的舞蹈演员的练功房里看到自己的后背，偶尔只是在发廊里由理发师把镜子放到背后看看自己新做好的发型。突然有一天独自在浴室里，扭头侧身看到自己在水气消退的镜中的后背，才发现青春正在背上消失，怪不得去年的那件后背开着大V字的体恤今年穿着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生活中越来越多的女人愿意花费时间、金钱在自己的面孔上，也确实是有成效的，那些在高级美容院里定期做护理的女人，那些长期服用着羊胎素、伊美婷的女人，她们的脸的确是比她们实际的年龄要年轻许多，她们甚至比青春期的女孩的脸更光洁、娇柔，眼角没有一条鱼尾纹，而且也很有效地控制着体重。但是，无论如何她们看上去还是老了，这种老的感觉也并非全在于她们的眼里比少女多了沧桑，那究竟是什么在作弄着女人，让她们花了大把的金钱和心血还是看上去老了呢？
        每一个女人在她生命中都有一段时光拥有着背部的美丽，那是从颈后到腰臀的一条曲线，是少女独有的“青春线”，那时候的你尽管可以不够雅致、不够漂亮，但你却有着说不出的魅力，让人回过头盯着你的背影也想入非非。聪明的女人在妙龄已逝的岁月里仍牢牢地把握着“青春线”，她们懂得让人一见难忘的美丽，并不是涂着时尚颜色的口红，不是精心修理过的眉眼，也不是妖冶精巧的鞋跟，而是背部依然有着“青春线”的美感，因为那是最做作不了的地方。
        有间OFFICE里的每一位小姐都备了一瓶专门在药房里出售的法国进口的“薇姿”矿泉喷雾，在容易让皮肤变得干燥的中央空调里时不时地往脸上喷一下，感觉中枯萎的花瓣就舒展起来了。还有更考究奢华的索性在办公桌上放一台蒸汽美容仪，不停地往脸上补充着富含什么离子的水分。喷雾或蒸汽的面孔还是多少呈现了保湿的效果，特别是那蒸汽的脸虽然青春早已属于她的女儿，但她依然是漂亮的，以她白皙的皮肤、苗条的身材，绝对比许多比她年龄小的女孩要优越，可人们的目光还是残酷地把她排进了四十以上的行列，而这并不单单因为她成熟的眼神与嘴角，这是需要近距离感觉的，而大眼一扫就给人老的印象的则是她自己看不到的背身。
        其实女人在外形上进入中年的感觉，主要不在脸部，而在体态。现代的审美使女性不得不注重身材，减肥成为空前的时尚，许多刚刚进入二十五岁的女性就开始谨防腰身变粗和腹部凸起，并随着年龄的增长与之进行艰苦卓绝的斗争，可遗憾的是保持体态的年轻绝不仅仅在此，她们忽略了自己背部的变化。首先是头颈到肩胛处已有脂肪悄然堆积，抹平了原本应该凹进去的部位，出现了微微的弧度，失去了颈肩的本来曲线，两块肩胛骨应有的清晰轮廓正在模糊而呈浑圆，背部正在变得厚起来。这样自然就给人已是中年的感觉了。
        其实背部失去的曲线比脸上失去的光洁更令女人见老，只是平时大多数女人总是更多地把心思放在眼前，而不是背后，结果背部的老态使精心养护的容颜让人一看就有人工的痕迹，整体的形象便打了对折。现在实在是有太多的方法可以制造女人的年轻与美丽，脸上的种种且不说了，即使胸部的衰老也能速效挽救，至少有办法可以让你临时拥有迷人的胸脯穿上低领口的晚装，但是后背的美丽却不是临时抱佛脚可以做到的。所以能把低胸的衣服穿漂亮并不难，而能够把露背装穿得好看那是需要货真价实的美丽哦。
        我有一件碎花府绸连衣裙，是二十岁那年买的，才16块钱，在我不断淘汰旧衣的过程中，这条裙子却一直幸免。最近的一次整理衣橱，妹妹想要这条裙子又被我拒绝了。妹妹弄不懂我为什么肯送给她很贵的东西，却不肯放弃这条旧裙子。我说是因为我喜欢裙子的碎花，像阳光穿过小树林洒了一地，其实我知道“洒在地上的阳光”因洗了太多水早已模糊，而我真正不肯放弃它的原因，是因为它是我成年后穿的第一件裸背装。当年穿这样一条裙子绝对算是开放了，但这条裙子的背身裸得不但不风尘，反有一份纯情，把它穿好看的感觉是一份文雅的青春。每年夏天我都会在家里穿穿这条二十岁的裙子，就像在背后放上一面镜子，可以检验一下自己在十几年的岁月里背部的青春还保持着多少。

    女人，请把镜子放在你的背后(2)

     

        直到去年订婚纱，我从海外寄来的两册婚纱图样中选中的一款是正面看上去很保守，而背后却有一个很大的菱形镂空。让我感到欣慰的是，远在万里之遥的他竟与我不谋而合地看中同一款婚纱，我相信我背后有一双眼睛该是比镜子更明了真切的。在穿上婚纱回头看镜子里的那个菱形镂空时，我暗暗地感激那条碎花裸背裙，并欣慰自己把它坚持了那么多年，与其说我不肯放弃二十岁的裙子，不如说是不肯放弃二十岁的背身。
        女人在已过了青春妙龄还能拥有的种种美丽中，惟有美背是最自然的，因而也是给人真正年轻的感觉，这不是靠化妆可以获得的，专门的运动和健身是必要的，健身教练会给你有效的方案，但是并非人人都有条件到健身房去，最实际的做法在于你日常的自律。
        说白了，一个有着美背的女人平时一定不会是懒懒散散的，她即使坐在沙发里，也不会一屁股陷进去散了骨头架子似的；她总是站有站相坐有坐样，时时注意收腹挺胸；任何一张椅子对她都似乎过于宽大，因为她总是只坐在一个边角上，是一种有角度的坐姿，保持着背部的挺直。长期养成的习惯，使她不经意间就流露出优雅。优雅的女人不一定是花容月貌的美女，但一定不会是驼背猴腰臃肿懒散的样子。
        有个女孩子大学毕业，性格温和，有着天生的好皮肤，虽说不上漂亮，但也看上去顺眼，可快三十了还没对象。同学们帮她介绍了好几个，可男的都说女孩子没什么不好，就是不提劲，缺点青春的魅力。原来女孩子习惯驼背，走起路来的样子仿佛人到中年，站直了和平时的个头至少要差五公分，问题就出在她的背上。
        类似这个女子的情况除了专门的矫正训练，也可以平时自己训练，比如借鉴模特的方法，用头顶着书来训练平衡，这是帮助脊柱伸直的最佳运动。另外，每天早上起床之后或晚上睡觉之前站在床边，假想天花板上有根绳子悬在头上，身体站直，肩膀向后，吸腹、收臀、挺胸，尽量使脊柱成为一条线，整个意念往上走。平时要经常做做背部的伸展运动，随时随地都可以做，比如把手高举过头慢慢地伸直手臂，然后再伸直另一只，好像在爬行一样；再向前弯曲上半身，伸展下背部，再慢慢抬起身来。如此重复几次，可松弛紧张的背肌。还有一个运动也是简便易行的：身体站直，两腿分开约45公分，双手放置臀上，向前弯腰顺时针旋转若干次，再逆时针旋转若干次。案头工作久了，也可以做做伸展动作，比如坐着做若干次扩胸运动，或伸直双臂尽可能地向后伸展，或双臂向前平伸，弯曲上半身，双手碰到脚面，反复几次。
        锻炼是必要的，但更重要的是在自己时时刻刻的姿态中，常常把镜子放在你的背后看一看，千万别顾前不顾后。女人的美丽优雅是由全方位的综合，是在日常点点滴滴的累积、提升中形成的，一张不堪的面容可以通过几分钟的化妆术变得年轻好看，但没有一个化妆师能在几分钟内给予女人一个美丽青春的背身。女人啊，这全靠你自己了。
        世上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让人长生不老，至多是延缓衰老，但有的女人虽然面孔已是一朵干花，可她坐着、站着、走起路来的感觉却有着青春的挺拔，她的背身充满诱惑。印象很深的一部电影《为戴茜小姐开车》，剧中的戴茜小姐其实是一位八十岁老太太，但她并不愿被人当做老人，她无法阻挡脸上的皱纹，但她努力不驼下背来。在教堂做礼拜时，戴茜的后背与座位的靠背之间永远有一个缝隙可以让一只手横插过去。在我尚未看到影片时，剧本中的这一细节已使主人公形象生动地再现我眼前。从此，我每每想到一个不衰老的女人便是她的后背与靠背之间可以插进去的一只手。
        如果有一天你走在路上，能够使走在你身后的陌生男人忍不住快步走到你的前面再回过头看你，那无论这时候你的脸上已经有了多少皱纹，作为女人你已经可以欣慰了。
        到老都拥有美丽背身的女人是美到骨子里去的女人。
        马歇尔(MARSHALL)酒吧
        风格：这是一个闹中取静的酒吧，三两朋友相聚的好去处。布置上极具西方酒吧艺术的风格，闲散、舒适，沙龙式的闲暇和悠哉。酒吧里整日回旋着欧美怀旧金曲，像流水一样慢慢沁入心灵。除了美酒音乐，吸引人的恐怕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据说，她们颇有古时孟尝君交友遍天下的豪迈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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