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民 郑钧:毕业时的那首离歌，20年仍让她难释怀

    人到中年的女人，对婚姻不满。回首往事，疑惑重重：爱情是否曾经光临我？
    ■采写：记者向然
    ■讲述：凌霄（化名）
    ■性别：女
    ■年龄：43岁
    ■学历：大学本科
    ■职业：事业单位职员
    ■时间：7月2日下午
    ■地点：武昌销品茂五楼某咖啡店

    凌霄（化名）不胖，但有着北方女人的体型骨骼，因此也不显瘦弱。不过她一开口说话，声音细细的柔柔的，有时甚至让人难以听清。
    凌霄说，她是外地人，20年前从武汉一所著名高校毕业，毕业后回家乡工作，此次来武汉，是专程带女儿来旅游，看看自己的母校，女儿也即将成为那所大学的学生。

    如温吞水一样的夫妻感情

    女儿今年高中毕业，被保送上了我20年前上过的那所大学。这是我人生最大的安慰。
    因为只有女儿，是婚姻给我最大的收获，差不多也是唯一收获。
    我大学毕业回家乡后，就进了一家事业单位工作，工作很轻闲。老公大河（化名）是我们上级主管部门的一名公务员。他比我大几岁，也是大学毕业分到机关的，长相不帅也不难看，个子不高也不太矮。谈了一年多恋爱，我们就结婚了。毕业2年就结婚，紧接着生孩子，所以我在同学中算早婚早育的。
    结婚后这么多年，日子一天天平平淡淡地过，大河的职位也按部就班地一步步往上升，但我们的感情，却似乎像烧不开的水，温温的，不冷也不热。
    大河是个毫无浪漫的人，结婚这多年，我们从没一起旅游过，周末如果没有应酬他永远是在家睡觉，前几年孩子功课还不紧的时候，我提议周末一起带孩子去公园玩玩，他总是一句话：有啥好玩的，到处都闹哄哄的。
    他看上去似乎是很恋家，可是，并非如此。家在他心里其实没什么分量。这几年，他当了处长，应酬渐多，经常很晚回家还醉熏熏的。有时夜不归宿，说是醉得太厉害，同事在宾馆开了房安排他休息了，或者说是被邻近县市请去钓鱼、娱乐去了。我从不多过问。
    独守空房的夜晚，对我来说不是寂寞，是安静。女儿上寄宿高中的这几年，静夜读书是我的一种享受，我最怕的是好不容易入眠又被深夜电话铃声吵醒，电话里传来大河或他同事醉熏熏的声音，让我去当司机把大河的车开回来。我的神经衰弱症毛病就是这样落下的。
    我和大河几乎没什么交流，唯一的交流就是说孩子的事，但每每一说起孩子学习方面的事，他就一句话：“你管吧，我没意见。”甚至连高考这么重大的事，他都是这个态度。
    我常常想，这个男人，是我的丈夫吗，是女儿的父亲吗？他怎么像个住宾馆的旅客？我跟他谈过这个问题，我说这不是我想要的婚姻，我看不到爱情的影子。他不耐烦地说，别人家都是这么过的，就你多愁善感，都是你成天看书看出来的，都看得神经兮兮了。

    我曾经主动放弃两段感情

    难道真的是我对婚姻的要求太高吗？真的如大河所说，别人家都是这么过的吗？如果没碰到立纯（化名），也许我相信大河说的。
    我大学谈过两场恋爱，立纯是其中一个男友，跟立纯的那段感情，至今令我难以释怀。
    立纯是外系的，他的高中同学珠珠（化名）是我同寝室的好姐妹，那时他隔三岔五往我们寝室跑，谁都看得出来他是在追珠珠，可是珠珠也不知是不解风情还是没看上立纯，总是大大咧咧地拿立纯当哥们。
    是我主动追求立纯的，尽管虚荣心让我一直不愿承认。
    跟立纯的那场恋爱，让我既快乐又不难受。立纯像孩子般单纯，他说的话经常惹人发笑，能给你带来快乐，可是，每次我们一起出去玩，他总是邀请珠珠一起，珠珠又没心没肺地答应，以致我们很多时候都是三人行。那时候，甜蜜浪漫的二人世界成了我最大的向往。
    有一次，我话里有话地问珠珠，你觉得我男朋友怎么样？她随口说，很好啊，他高中时就是这样的，很单纯的一个男生，而且成绩一直很好，你可一定要抓牢哦，等着将来当教授夫人吧。我接着再问，他这好你怎么不喜欢他呢？珠珠想了想说，可能我和他属于同类吧，太相像了没感觉。有了珠珠这话，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可是，我后来还是放弃了跟立纯的那段感情，因为，在他面前，我一直像个无微不至照顾他的大姐。而我想找一个能让我当小女人的男朋友，我可以在他面前撒娇，撒野，撒泼，不仅能随意地笑，还要能随意地哭。
    与立纯分手后，我很快又投入了另一段感情。潇朗（化名）也是外系的一名男生，比我们高一年级。
    潇朗跟立纯是很不一样的男生。立纯是感性的，他是理性的；立纯是外向的，他是内向的；立纯随性所至没有计划性，他说话做事都有条有理目的明确。
    我即便在浑身充满青春气息的那个年龄，也不算美女，我想，潇朗之所以爱上我，也许是那时候我身上与众不同的气质吸引了他。他是从农村考出来的，而我从小生活在城市。也许，他对我的爱夹杂着一个农村男孩对城市女孩的好奇、崇拜。
    我们谈了1年恋爱，他就毕业分配了，进了政府机关。后来，我听说有人给他介绍对象，而且是领导的女儿。我识趣地提出了分手，这样结束得体面一点。
    分手没多久，我就要毕业了，离校前，别的女生都有男朋友帮忙跑前跑后办离校手续，只有我孤零零的。
    出乎我意料的是，立纯跑来帮我打包行李，他考上本校研究生了。最后，也是他送我上的火车。在火车站的站台上，我们俩竟然都有一种依依不舍的感觉，火车快要启动的那一刻，他突然问我：“我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跟我分手，是因为我也喜欢珠珠吗？”这个傻家伙，终究没成熟，临走了还要说一句让我伤心的话。

    我是否拥有过真正的爱情

    我回到家乡的省城工作后，立纯还跟我有过一段联系。他希望我再考研考回去，似乎在向我发出鸳梦重温的信号，但我对立纯始终没信心，在他面前我永远找不到那种做小女人让他疼让他爱的感觉。
    所以当大河被同事介绍给我的时候，我立即就想到了嫁人过日子。
    没想到，结婚20年来，大河一直不能让我满意。不开心的日子，偶尔，我会想起立纯，怀念他那心无芥蒂的爽朗笑声，还有笑的时候露出的一口洁白牙齿。
    立纯硕士毕业后，又去北京读了博士，后来又做了博士后，再后来，他顺着珠珠当年的预言当了教授，在他研究的那个领域很知名。珠珠当年预言的果然没错，他成了教授，只是我没成教授夫人。
    潇朗现在跟我丈夫大河一样，也是一名官员，只是他级别更高，官至副厅。但我从来没后悔过跟他分手，只后悔跟他谈过恋爱。
    去年，我去北京出差，跟立纯见了一面，那是我们大学毕业之后第一次见面，我有些没信心见他，毕竟老了，青春不再。我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感情，说些不得体的话，甚至流眼泪什么的，强烈要求他带夫人一起出来。他起初不同意，说那样会让我不自在，但在我的坚持下，他还是带着夫人出来了。
    他夫人倒不是我想象的那么年轻，但让我惊奇的是，他夫人眉眼间竟跟珠珠很像。我心里一阵酸意泛上来。他的心里始终有珠珠的位置，他注定不是我的。
    从立纯和他夫人的举止间，我看得出他们很恩爱，立纯对夫人很细心，很呵护。我这时由羡慕珠珠转向羡慕立纯现在的夫人了。
    我问凌霄：“你和立纯后来没发生什么吧？”她苦笑一下说：“能发生什么呢？人家过得那幸福呢。我有什么理由去破坏人家的家庭，再说，我也没那个竞争力。”
    现在，我常常想，我为什么要跟大河结婚啊？难道就是为了要这么一个聪明可爱的女儿？我的爱情呢？我有过真正的爱情吗？想起这些，就很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