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ve liang:醫聖堂*民間中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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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中醫李可講述病與“陽氣” [原創 2010-09-26 11:25:26]    字號:大 中 小  

老中醫李可講述病與“陽氣”系列:1 、急重癥好治?!

(送 過來的病人)大部分都昏迷了,找不到脈搏,量不到血壓,有的還剩下一點呼吸,全身冰涼,就剩胸部心臟這一塊還有一點溫度……其實這種病人救過來的速度最 快,吃上藥馬上就好。……就像打仗一樣,因為他的矛盾集中啊。反而那種半死不活,說好不好,說壞不壞的情況費的時間很長。越是重癥,中醫搶救的速度、搶救的效果越好,在這個領域肯定強過現代醫學。


田 原:您看病到現在有多少年了?
李 可:52年。

田 原:看過的病人有個大概的數據嗎?
李 可:哎呀,總有10多萬吧。

田 原:冒昧問您一句,有效率能有多少?
李 可:一般的都有效。

田 原:在您這10多萬病人中,重癥心衰的病人占多數?
李 可:我主要就是治療這個病。

田 原:重癥心衰病人到了什麽程度?
李 可:就是西醫判斷這個人絕對活不了了,囑咐家屬準備後事,大多發了病危通知書。像這種情況居多數,大部分人都是這樣。

田 原:這些病人被送到您這兒的時候,都是什麽狀態?
李 可:大部分都昏迷了,找不到脈搏,量不到血壓,有的還剩下一點呼吸,全身冰涼,就剩胸部心臟這一塊還有一點溫度……其實這種病人救過來的速度最快,吃上藥馬上就好。

田 原:為什麽?
李 可:就像打仗一樣,因為他的矛盾集中啊。反而那種半死不活,說好不好,說壞不壞的情況費的時間很長。其實越是重癥,中醫搶救的速度、搶救的效果越好,在這個領域肯定強過現代醫學。

田 原:通常情況下,像您說的這種重癥心衰病人,應該是全身衰竭,並且伴有很多合並癥了吧?
李 可:對,各種各樣的病,到最後就走到這一步了。

田 原:包括腫瘤病人,您也能搶救過來?
李  可:呃,一樣。但是,心衰可以搶救過來,腫瘤呢,因為它這個五臟的損傷過大,有的吧,可以救活;有的就算搶救過來了,不久也就死去了,因為他使用中藥太晚了。腫瘤早期還差不多。不只腫瘤,好多病都不是馬上就得的啊,往往發現的時候,整個五臟氣血都損傷的很嚴重,這個需要很長時間調理。但是腫瘤病人只要不 犯錯誤,不要做這個放療、化療,生命一般都可以延長好多年。

田 原:單純的心衰病人您就可以使他起死回生?
李 可:嗯,那個快。

田 原:您認為腫瘤病人做放、化療是錯誤的?
李  可:現在國外西醫這個高層啊,對放、化療這個問題都開始反思了。我記得去年《參考消息》登過這麽一個消息:美國做過一個試驗,什麽試驗呢?給一部分六十五歲到八十歲這個年齡段正常死亡的老人做屍體解剖,解剖的結果是,這些人全部都有腫瘤,有的腫瘤有拳頭那麽大,十公分左右。

但是本人在生前沒有什麽感覺,一直到死都沒發現自己長了腫瘤.這個說明啥問題啊?說明腫瘤可以和人共存,只要你不驚擾它,它也不能威害你,你越是對它采取一些措施——放療了,化療了,手術了……反而使它很快就擴散。

為 什麽腫瘤病人經過手術或者放、化療之後,腫瘤很快就擴散?什麽道理?他們(美國人)從那個微觀的角度啊,找了一下最基本的原因。研究結果呢,就是這幾種方法刺激人體以後啊,病人體內生長了一種叫異常生長因子二號的東西。這個東西一旦擡頭,腫瘤就通過淋巴系統、血液系統等各個系統向全身擴散,所以國外基本上 都不主張作放療、化療了。

有一位很著名的美國大夫,他生前留下一部書,他在書中就反思啊,說我們動手術的這些病人啊,有百分之七十其實可以不動手術,也不應該動手術的。

田 原:說明西方醫學逐漸認識到了自身的不足。
李  可:美國對中醫的研究啊,也不像我們現在這麽表面。國內還是說的多,做的少。(笑)去年有個統計,建國初期的時候,在冊的,能看病的中醫有二十七萬六千人,到了2004年國慶前的時候就只剩下二十七萬人,短了六千人,這才多少年啊?你看我們國家辦了那麽多中醫學院,這麽些年下來,每所中醫學院最起碼應該培養一萬人了吧?那就應該增加三十多萬,這是最保守的估計。可是最後不但沒有增加,反倒少了六千人。好些個大學畢業的中醫學生找不到出路,最後都改行學西 醫了,這樣的人多的很啊。這就說明我們這個教育體制是失敗的,

田 原:目前我們的中醫院校是五年制,兩年半學中醫,兩年半學西醫,學生一進校門,就得學習兩種思維範式。學生年紀又小,兩種思維放在一起,被拉鋸一樣扯來扯去,很多孩子迷茫、甚至痛苦不堪。最後可能就是哪條路走的順,哪條路有“錢”途,就奔哪條了。
李 可:這和中醫全盤西化有很大關系,現在我們全國所有鎮以上的醫院,凡有中醫的,都要被西化。病人來了,他首先讓你去做CT,做化驗,他也跟西醫一樣憑這個化驗單來看病,中醫那套東西都忘了,不會用了。

田 原:說到中醫要不要西化的問題,李老您是最有說服力的,您在靈石縣人民醫院中醫科的時候,幾乎所有需要搶救的病人都往中醫科急送,堪為奇觀。當時是一個什麽樣的情況?
李  可:對。那是我在縣醫院中醫科的時候。1979年到1983年。那時候,我正在研究中醫的急癥治療,研究怎麽樣把垂死的病人很快救過來。我是從六十年代初開始研究中醫急癥的,1979年調入人民醫院之後,這套東西就比較成熟了。所以到縣級醫院裏的這些急性心衰的、呼吸衰竭的,或者各種原因引起的重癥休克、垂死的這種病人一般都是中醫插手,西醫主動就邀請中醫來協作他們解決這些問題,最後他們就發現,中醫用的這些方法不但是見效快,而且救過來以後很穩 定,花的錢連他們的十分之一都不到,有時候就百分之五、六。

田 原:您用的什麽方法?喝藥、針灸、灌腸……,都有嗎?
李 可:急救的時候用針灸,主要用中藥,很少使用灌腸。

田 原:您重用附子……
李 可:這個東西啊,我離休以後,花了幾年時間反思了一下,寫了個文章,都在我那本書裏邊兒,我把他們都系統得做以總結,就是當時怎麽想得,怎麽做的,有些問題是怎麽發現的,怎麽扭轉的。

那時我就發現中醫最大的弊病就是中西醫結合。現在他們說這方面還取得了很大成就,如何長短……

其 實中醫本來就有一整套的急救的方法。你說《傷寒論》是怎麽來的,那就是在大型瘟疫當中總結的成功經驗,什麽情況下,用什麽方法……這些都講的非常清楚,但 為啥後來中醫能掌握這些方法的人很少了?就是從鴉片戰爭以後,西方帝國主義看中了這個大市場,要讓這個他們的醫藥來占領這個市場,這是個大買賣,發大財的事兒啊。在這種境況下,中醫的生命力就逐漸被消磨,最後……(沈默

 

 

老中醫李可講述病與陽氣系列:2 李可,語驚常論!

田 原:您看上去挺硬朗,狀態也非常好。李老今年有七十歲了吧?
李 可:七十八歲了。不樂觀,也是一大堆的毛病。(笑)

田 原:是嗎?看起來很健康,就是略瘦一些,俗語說:有錢難買老來瘦。(笑)您一直都這麽瘦嗎?
李 可:從年青的時候就瘦,我就是這種體質。

田 原:哦。說起這次采訪,我從去年初就開始給您家裏打電話,一直打不通。後來打到山西省靈石中醫院,也沒有找到您。
李 可:我一般都不在。

田 原:剛才這個病人是哪兒的?
李 可:是北京郊區的。

田 原:他怎麽知道您來北京了?
李 可:噢……他去過靈石,他夫人得了類風濕性關節炎,整個關節變形,人不能動了。

田 原:哦,特意到山西找您,您給看好了?
李 可:現在差不多,走路問題不大。

田 原:今天他來是給自己看病,還是給他夫人看病?
李 可:他領他妹妹(來的)。

田 原:也是風濕病?
李 可:不,屬於那個腎性高血壓。

田 原:我們在網上搜集到一些資料,知道您看心臟病和重癥心衰病人療效非常好。
李 可:這方面多一些。

田 原:剛才說腎性高血壓,這樣的病人,您也有把握?
李 可:呃,也不能說有把握,有一部分人能好,那是各種條件都具備了。

田 原:除去各種條件中的其它條件,您完全用中藥來治療嗎?治療很多這樣的病人?
李 可:是啊,很多。

田 原:都好了?
李 可:呃,對,基本上都好了。

田 原:這樣說的話,西醫和中醫看來最難治愈的高血壓,對您來說倒是挺輕松的?
李 可:也不一定。這種病很復雜,因為它不是單純的哪一部分的病,而是整體失調。所以中醫治療高血壓一般不會單純的從某個東西入手,因為血壓這個概念在中醫裏沒有啊(笑)。

田 原:在中醫裏沒有血壓這個概念,那麽,和血壓相對應的是什麽,就是身體失調,陰陽失調?
李 可:呃,這種病,一般來講都是先天陽虛,先天陽氣不足,有好些遺傳因素,然後再加上後天失調。
人的頭部啊,它是陽氣匯聚的地方,所以過去《內經》講:頭為諸陽之匯。陽氣就會合在這個地方。這個高血壓,為什麽長時間治療不好呢,就是因為濁陰啊,(它)竊踞了這個陽氣的位置了。清陽不升,濁陰不降,和過去講所謂“肝陽上亢”什麽的,不是一回事。

田 原:我們不說西藥降壓的理念,就中成藥來說,藥店裏治療高血壓的大多是針對“肝陽上亢”的。
李 可:這個東西啊,越打壓那個肝陽,這個病越頑固,越好不了。

田 原:看來您治療高血壓的理論和方法,和普遍認為的有些不同。是否您有一個更深的認識,而更全面地去捕捉它。
李 可:和別人不一樣。我認為一般來講屬於三陰病,肝、脾、腎,就是這三經的陽氣過於虛了,它應該占的這個位置被濁陰占據了,你把它(濁陰)給疏散了,掃除了,就行了。

田 原:要按您這麽講,治療高血壓太簡單了!(笑)
李 可:(笑)情況也不一樣,但大部分是這樣。

 

 

老中醫李可講述病與陽氣系列:3. 陰虛?陽虛!(上)

所以我說這個陽虛的人十占八九,真正陰虛的百不見一。有些中醫開方子的時候,思維也掉進了一個錯誤的圈子裏,那就是滋陰降火,結果越降越糟,雪上加霜。而我所見的這些病沒有一例不需要扶陽的。

田 原:您談高血壓,說到了補養陽氣的辦法,您覺得現代人的陽氣普遍處於一種什麽狀態?
李  可:呃,這個問題是這樣。我2004年的時候,根據鄧老(鄧鐵濤)建議啊,在南方幾個省跑的比較多,主要就是幫劉力紅和廣東省中醫院。我在那邊每年呆幾 個月,後來是因為我病了才回來。當時我就發現不僅是北方人陽虛啊,南方人陽虛的也特別多,而且南方人陽虛的幾乎是百分之百,無一例外。

田 原:陽虛的主要表現癥狀是什麽?
李  可:表現癥狀就是怕冷,南方人經常用空調啊,把空調開到十幾度。外面大夏天,氣溫三十幾度,一進到屋裏,就像掉到了冰窟隆裏頭了。一個是空調對人的傷 害,再一個就是南方人的生活習慣問題。在南方的話幾乎就只有夏天,沒有什麽春、秋、冬啊。所以他們常年的生活習慣就是喝冷飲,喝冰鎮過的汽水、衝冷水澡。
就中醫理論來講,南方就是丙丁,屬火啊,它就那種大氣候。由於外界的這種熱,再加上本身這個陽氣不斷釋放,他裏面就空虛了,在這種情況下,南方人陽氣的損傷比北方要大的多。這個時候你就應該經常保護這個陽氣,不要讓它釋放過度。

田 原:怎麽保護,就是不要喝冷飲,不要洗冷水澡?
李 可:除了這些以外,還有這個休息時間也要註意。像什麽過夜生活啊,整個生活都要集中在晚上十二點以後,一弄弄到天亮才睡覺,陰陽顛倒,人的生活就不能和大自然同步了啊! 所以一開始在南方看到這種情況我也很奇怪,這麽大熱天為什麽所有病人都陽虛呢?

田 原:這種群體性的陽虛體質您都是從脈象上看出來的?
李 可:不僅脈象體現出來的,所有的癥候,所有的病癥都是這樣。(笑)

田 原:看到以後,您就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李  可:對。我所看過的病人,一開始我也解釋不好,經過好長時間反思以後啊,最後我就找到這麽幾點,一個是錯誤的生活理念,錯誤的生活習慣;另一個就是南方 搞中醫的人啊,誤以為他們處在南方,處在最熱的地方,就應該補充一些涼的東西,其實是進一步傷害了陽氣。現在的疾病總體情況都是這樣,包括外國。我也看了 好多外國人,都是這樣。
所以我說這個陽虛的人十占八九,真正陰虛的百不見一。有些中醫開方子的時候,思維也掉進了一個錯誤的圈子裏,那就是滋陰降火,結果越降越糟,雪上加霜。而我所見的這些病沒有一例不需要扶陽的。

田 原:我了解到四川有一個盧火神也是這個觀點,看病的時候先扶正病人的陽氣。
李 可:呃,他那個年代更久遠,傳到盧崇漢的時候已經是第四代了。

田 原:每個中醫都有自己的流派與理念,有從脾論治的,有從肝論治等等,很少聽到從陽氣入手。聽起來倒像一個總則。所謂陰陽平衡。
李  可:這是個總體啊。中醫上講的陰陽啊,其實是渾然一體,互相融合的,不能說這邊兒就是陽,那邊兒就是陰。人的元氣也是一樣,從出生時,他的元氣就是渾然 一體的,但是因為先天的東西和後天的東西又有所區別,而且兩者互為其根。比如說脾胃是後天之本,而且根據五行的理論,脾屬土,土能夠生萬物,其它四行(臟 腑)啊都受它的灌溉,如果在中間這塊出了毛病啊,脾胃不能夠健運,那五臟就失養了,最後還要歸結到後天之傷,損及先天之陽,動搖了生命的根基。

所以現在的病啊,首先就是脾胃先受傷——吃喝大量的生冷食物、飲料,生活不節制,房事過多;還有就是生活過於勞累,思想比較復雜,壓力大等等,中醫說:思傷脾啊,所以這個人首先就不想吃東西,消瘦,然後從這個地方開始,演變出多種疾病,像糖尿病,高血壓……都是這麽來的。

田 原:如果按您說的思慮過多傷及脾臟,就不想吃東西,會消瘦。但是為什麽很多胖人也脾虛,這種情況怎麽理解?
李 可:胖也是虛胖,十個胖子九個虛啊(笑),越胖的人越怕冷啊。他胖是因為有多余的廢物積聚在體內啊,就是濕滯啊。

田 原:您剛才說陽虛之人十之八、九,為什麽現在治療陰虛的“六味地黃丸”賣的那麽好?而且很多醫生,不管中醫還是西醫,都特別喜歡開“六味地黃丸”。
李 可:這個中醫啊,從金元以後,逐漸的,有些個分支,就走向歧路,其中走的最遠的是朱丹溪。他當時創造了一個理論,叫“陽常有余,陰常不足”,實際上是謬論,他首先就把《內經》的宗旨給悖離了。現在啊,我們好多大夫看病啊,都是根據他這個理論來的。(笑)
滋陰降火這個東西啊,所謂的現代派,也就是西化以後的中醫這種流派啊,用的純粹就是這個東西,所以常常適得其反。所以我們現在治病治的是啥?首先就要補救長期服用陰寒的藥物損傷了的正氣,我們得先治療這個。

田 原:中醫各流派的說法太多了,您入門時沒有師傳,就靠大量閱讀中醫書籍來學習中醫,對您的思路影響最大的是哪部書?
李 可:那個情況就很復雜了。那個時候沒有鑒別能力啊,囫圇吞棗先咽下去再說。
不 過,那個時候對我影響最大的是天津的左季雲老人,他寫了名叫《傷寒論類方匯參》這麽一本書,他那個著作裏頭啊,關於“四逆湯”的論述非常好。所以我當時就 接受了他的一些重要觀點。他這個書啊,就是用方類證的方法,研究《傷寒論》的一部著作。這在古代研究《傷寒論》的學派裏邊也是很大的一派。

他這種方法很簡單,把性質相同,但是又有許多細微差別的方子啊歸納在一起,然後再辨別具體方子應該怎麽用。比如說,發熱惡寒,脈浮緊,這不是“太陽”病嗎?“太陽”病的這個證,就是“麻黃湯”的適應證,只要你記住“麻黃湯”的這個主證,你就可以用“麻黃湯”這個方子。

老中醫李可講述病與陽氣系列:3. 陰虛?陽虛!(下)

田 原:您看的書跟大多數學中醫的人都不一樣?

李 可:一般初學中醫的人啊,就是先學一些歷代遺留下來的方劑,背些“湯頭歌”什麽的。我沒有師傳,沒有這個過程,沒有說要把哪些東西背的滾瓜爛熟的。假使我有老師,他也會規定我背這些。這些個書裏頭呢,當然是有一些有效的東西,但也有一些個錯誤的東西,當你把它們普遍接受下來以後,你在臨床上就要自己摸索,有很多都是碰得頭破血流才悟出來,哪個方子好用,哪個方子絕對不能用,都得有這麽一個過程。初學中醫的人有一個通病,就是頭痛醫頭,足痛醫足,不能整體辨證,用死方子去套活的病人,“對號入座”,十有八九相反。

比如我曾經治療過這麽一個肺結核病人,雙肺已經空洞了。他連續發燒一個月了,每天都燒到三十八度、三十八度五,然後出一身大汗,平穩一下,第二天又是那樣……我們山西太原的結核病院就給他下了診斷,說這個病不能治了,你們回去準備後事吧。
這 是我曾經治療過的一個病人,用的就是朱丹溪的理論——滋陰降火。他就認為這個癆瘵,“癆”就是現在講的肺結核,古代管這種病就叫作癆瘵,這種病首先它是損 傷脾氣、胃氣,然後耗散元陽,所以病人會不斷的發熱。朱丹溪就認為這種病應該補“水”,把那個“火”撲滅了。病人燒到這種程度了,按照他的理論,應該添一 些“水”,滋陰啊,水火不就相對平衡了嗎?古代治療這種病用的都是這個辦法,主要是滋陰降火。

當時我用的方子是“青蒿鱉甲湯”,治療所謂“骨蒸潮熱”,意思是那個熱是從骨頭裏面出來的,熱哄哄的,老退不了。結果吃了這個藥以後,這個人到後半夜就感覺氣喘,就來不了氣兒。我跟病人的弟弟比較熟,連夜過去看他的情況,我一看,壞了。

田 原:方子用錯了?

李  可:這個方子肯定錯了!這個病人馬上就亡陽,上不來氣了,他那個氣是有出無入啊。當時他家裏生活條件比較好,家裏有紅參,就把紅參打碎,趕快煮湯一口一 口餵他,初步穩定一下;然後我就給他開那個“四逆湯”,先救陽;最後用“參附龍牡救逆湯” ,一下子潮熱退掉了,把他救過來了。之後一直到他臨死,有四個月的時間沒有發熱。這個在歷史上是沒有的,一例都沒有,因為肺結核發熱是最難消除的。

田 原:雖然退熱了,命還是沒有保住。

李 可:因為他是雙肺空洞啊,全身衰竭,所以最後還是死了。
  
我那個書裏頭也寫到這個問題,那是我最痛苦的一個經歷。打那以後我就再也不用滋陰降火的這些東西了。其實這個過程就把胃氣進一步的損傷,最後連元氣也保不住了,就是死亡。所以用這種方法治療肺結核一個也好不了。
  
我那個書裏頭有一個專門的章節就是談這個問題的。從朱丹溪創立了這個學說,一直到近代很多人延用他的東西,造成的禍害非常嚴重。
  
因為他是個名人,金元四大家之一,在中醫歷史上有很高地位的。你現在來批判他,就牽連到他這一派的好些個傳人啊。所以(笑)……
  
田 原:(笑)傳人很多嗎?

李 可:很多,多數是朱丹溪派的。

田 原:您怎麽認識這個滋陰降火?

李  可:但自從那次以後,我就認識到所謂的熱,那是一種“相火離位,土不伏火,元陽虛弱”,這麽一種外散的表現。你從這個角度去斂他,就把他斂住了。但是如 果不在生死關頭你也體會不到這一點。所以說這個過程你沒有親身經歷啊,就不可能去鑒別歷史傳承下來的幾十萬張中醫方子中,哪些正確,哪些不正確。

田 原:像您所說,畢竟要在生死關頭,這樣的機會不一定每一個醫者都有啊。

李  可:但是彭子益的著作就有這麽個好處,你可以用他的那個觀點,來考察歷史上這些流派,和這些流派的主要論點,他們使用的一些方法,可以進行很明確的鑒 別。他的功勞就在這。他把中醫的精髓繼承下來了,而且保存下來,以供我們以後每一代人都沿著他這個路子發掘,發展。這樣中醫才有希望。

田 原:的確,讀書是易事,思索是難事,兩者缺一,便全無用處。(笑)也聽到很多中醫院校裏的學生們抱怨,讀一本好書很不容易,更不用說思考了。

李  可:最好的中醫教材是啥?絕不是統編的這套東西,而是有個北京光明中醫函授大學,他們的教材都是呂炳奎主編的,那是最正宗的。那些個教材把中醫的基本體 系都貫穿下來了。雖然也有一些應付時代的東西,比如說西醫的解剖學他也編進去了,還有西醫的生理病理學什麽的他們也講講。但主要還是以四大經典《黃帝內 經》、《神農本草》、《傷寒雜病論》和《溫病學》為主。       

田 原:西醫解剖現在還是中醫院校學生的必修課,而且很多中醫院校都開始模仿西醫的立項、實驗,把中藥打到老鼠、兔子身上,去看結果、看成份。

李 可:那都沒有用!中醫絕對不會從什麽動物實驗中得出什麽高招來,那完全是徒勞,完全沒有用!活著的人,不但是和那些個小動物不同,而且一百個人有一百種模式。絕對不可能像西醫的那種,研究一種藥,大家都能吃,中醫沒有這個。

田 原:西醫是想追求通用方吧,用一種藥就能治大多數人的類似的病。

李 可:那完全不可能。現在這個西醫他也認識到了,就是人是有個體特異性的,這個就是我們中醫辨證論治的基本點。他們非常重視這個東西,現在他也正在向這條路上走。

田 原:這些觀點您以前談過嗎?

李 可:沒有,這些東西太刺耳。大家心知肚明,就是不願意放到臺面上。安於現狀,自欺欺人!

田 原:會引起人們更多的思考

李 可:去年新華社西安分社對我做了一次電話采訪,和我談了大概有兩個小時,因為這個人他很有意思,所以我無話不談。最後他發表的時候,就光剩下了幹巴巴那麽幾條,就是李可建議啊,國家應迅速設立中醫部,以挽救中醫,然後具體的東西就不見下文了。

 

 

老中醫李可講述病與陽氣系列:4. 劑量乃利刃!

……而是我們太需要古中醫學。準確的藥材劑量,就是經典方的刀和劍。而今,隨著古中醫學的逐漸沒落,太少人知道一味藥用到什麽劑量才能治病,方子,成了一張紙,中醫幾乎快要繳械了。而我們能做的,只是從古中醫學的殿堂裏,找到中醫學被繳的武器——準確的方劑用量。


田 原:中醫的很多寶貝在歷史長河中被衝刷,被修改了。這也是您遵循古中醫學的原因之一?

李 可:所謂的古中醫學,應該是漢唐以前的中醫學。漢唐以後出現了金元四大家,這個時候中醫就開始走向偏頗了。到了明清以後,李時珍那個年代,人們連藥方的劑量都搞錯了。

李時珍寫那個《本草綱目》的時候啊,搜集了很多民間的驗方,但是他那個方子有個什麽特點?上面都沒有劑量,拿不準該放多少,他那個年代的度量跟漢代的又有很大區別,好多的劑量都很大。究竟在臨床實踐當中會出現什麽問題,他也拿不準,那怎麽辦?就“古之一兩,今用一錢可矣”。就是古代要用一兩藥物,現代把它用到一錢就可以了,十分之一。

這樣的話,《傷寒論》也繳械了。《傷寒論》本來很厲害的,就像一位勇猛的將軍一樣,但是這個將軍沒有刀也沒有劍,力量肯定就弱了。劑量就是《傷寒論》的刀劍。

我 在60年代的時候,在實踐中就發現,教科書裏頭那些古代的方子有個很奇怪的問題:就是很有效的一個方子沒有劑量,你得自個兒去琢磨。但是到了80年代啊, 我們國家考古,發現了一些這個文物,其中就有漢代的度量衡器,叫“權”,“權”與《傷寒論》產生於同一個時代,是那個時代的度量標準,有液體的量法是升, 有中藥的量法——一斤是多少,一兩是多少……,還有好多錢匕,相當與現代的藥匙,比如把中藥碾成末以後,病人要買一錢藥,一錢是多少呢?你就量那麽一錢倒 在買藥的人手裏邊兒。

當時啊,上海有位教授,他就根據這個東西啊,做了具體的研究,研究出一種新的計算方法,漢代的一兩,就是《傷寒論》上寫的一兩啊,我們首先把它折算成三十克,然後再乘以15.625,正好是一半。

田 原:也就是說《傷寒論》的理論雖然非常精煉,但在用藥的劑量上如果沒有到位,治病的效果肯定會要大打折扣?

李 可:等於把那個方子肢解了,只剩一個空殼,它怎麽能治病啊?所以我發現了這個東西以後,才開始用大劑量的附子給病人治病。那個很危險啊。

田 原:何止危險,超過藥典規定的劑量那麽多,已經犯法了。(笑)

李 可:(笑)對啊,藥典上規定最高劑量9克……

田 原:最多的時候開過多少克?

李 可:用量不等,反正一般心衰重癥的病人,基礎劑量得200克。搶救急重癥啊,就得加大用量,這個東西啊,一下還說不透。

田 原:只是基礎用量就用到200克,可能有的病人還要用的更多,半斤甚至一斤都有可能用上?(笑)

李 可:那個很少。

田 原:《神農本草經》上說:附子,味辛溫有毒。現代實驗研究又表明15克附子可以毒死一頭牛,您基礎用量就要200克了!但臨場實踐證明:對重癥病人立了奇功。(笑)

李  可:我們行內的人啊,因為受了西醫藥理研究的影響,認為附子有大毒。雖然《神農本草》也這麽記載,但是中藥這個毒性啊,它都是相對的,比如說你得的是熱 癥,那麽我這個大黃、石膏對你來說就是仙丹;如果得的是嚴重的寒癥,那麽附子啊,這些東西就是良藥。你治熱癥用附子,那一點兒都不行。

田 原:用中藥的偏性來糾正人體的偏性,這對一名中醫來說是很熟悉的概念,但是大量用附子卻不是誰都有這個勇氣。現在聽您笑談用附子治療重癥病感覺很輕松,但是這個過程走過來,也經歷很多坎坷吧,這麽大的劑量,哪兒敢光明正大的用啊,藥房都不敢給您抓藥吧?(笑)

李 可:我開始用大量附子搶救病人的時候,我的好多方子都要經過我們縣裏的公安局長簽字。

田 原:有意思,中醫開藥,公安局長簽字,這在國內外的醫療史上也是個例。可是,公安局長不是醫生,怎麽就能給您簽字?畢竟是大毒,他怎麽敢做這個擔保?

李 可:他不簽字你就取不出藥來。因為他了解這個情況,他見我用這個藥治好過病,我也給他的家人看過病。所以遇到這種情況,要不就是院長簽字,要不就是公安局長簽字。(笑)

 原:(笑)您老人家真是厲害!醫生開方子還需要公安局長的簽字才能用藥,您看了十幾萬人,這公安局長的字兒可沒少簽?

李 可:(笑)以後慢慢大家都了解了,他們一看是我開的方子,藥房就給藥。

田 原:開出第一張有大劑量附子的方子,多大年紀?

李 可:三十多歲。

田 原:還很年輕呢!那時候心裏就有底?

李 可:啊,那個時候都很有把握了,沒把握你不是自找倒黴?(笑)

 

 

老中醫李可講述病與陽氣系列:5 中醫需要一場革命

文:田原




我的話也許說的太尖刻,但是如果中醫無法迎來革命的一天,那麽,被假中醫革去性命的人會越來越多。

田 原:說到附子的用量問題,雖然臨床證明安全、有療效,但藥典對附子用量依舊有嚴格的限制。

李  可:其實這個限制就是把中醫的手腳捆綁起來的一種手段。因為現在的藥理學啊,主要就是西醫的藥理學,一味藥要想使用,先得把這個藥裏面含有哪些化學成 分,這個化學成份經過研究主要針對哪些病,要搞清楚了,才能把它拿來用。中醫現在用藥也要考慮這個啊,你不考慮不行啊,藥典就是法典,一旦超過藥典的規定 劑量了,那你不是犯法嗎?所以中醫問題需要改動的太多了,那幾乎就是一場革命!

田 原:這場革命要顛覆中醫的現狀?(笑)

李 可:(笑)沒有辦法,這就看中央將來是個什麽態度。如果中國不很快成立一個能自主的中醫部,大刀闊斧重新收拾中醫這個爛攤子,那中醫沒的救了,只能是一天不如一天。
  
田 原:您的想法很有衝擊力,除去我們今天談了這麽多,很少能聽到您的聲音,是因為太累了,不想說的太多了?  

李 可:我和外界接觸很少,除了這幾年。這幾年網上說我的事兒,弄的我很被動。國內、國外到處有人給我打電話、詢問我在哪兒的……沒辦法。
  
田 原:為什麽會覺得被動?  

李 可:你比如說有好些個病人,有在海南島的,有在其它邊遠地區,或者在國外的,他來個電話就請你給開個方子……有些個特殊的,就是我能夠判斷清楚的,那我樂意幫助。但是有好些個情況,特別是腫瘤晚期,五臟六腑都受損傷的情況下,你這個方子怎麽開?很費事兒。(笑)
  
田 原:2003年之前似乎還沒有太多人知道您。最近這兩、三年,您的名字逐漸從幕後到臺前來了,您卻一直在規避,為什麽?  

李 可:這個太麻煩了,沒有用。你做些實際工作,真正到氣候成熟的時候,中醫的復興的大戰役裏邊兒,你能貢獻一點東西。
  
田 原:您期待著這一天嗎?(笑)  

李 可:那當然!我對這一天的到來是堅信不移的,但是這個路很長。
  
田 原:應該說我們的政府很重視,國家有中醫中藥中國行活動,我們中醫藥管局都在走出圈子,走向社會,走向時代,尋求良方。只是目前國人對中醫仍然有很多誤解,庸醫、假醫當道更讓國人對中醫沒有安全感,給中國人對中醫的理解和認識帶來了很大的誤區

李 可:整個對中醫的認識是被割裂了,這是體制方面的最大弊病,就是全盤西化——外國人怎麽做了我們也怎麽做,可是外國人做那是西醫的東西啊,你把它框在中醫身上那完全不適用啊!我們五千年的中華文明去向短短幾百年的西方國家靠攏。
  
如果他是真理,那當然我們可以靠攏,他完全是右的東西,我們還非要框到他們的框子裏,去研究我們的中醫,實際上這個路子的最後結果就是消滅中醫,只能是這麽一個結果。
  
有一個德國的漢學家,先後來中國三次,這個人有個昵稱,叫滿先生。這個人去年回國之前啊,講了一句話,講得我們覺得很臉紅,他說,中醫是被你們自己消滅的。我們還不引起反思嗎?

田 原:已經反思了,也許不夠。

李老,咱們換一個話題,中醫這條路您走了半個多世紀,在經驗總結方面除了《李可老中醫急危重癥疑難經驗專題》這本書之外,還有其他書嗎?

李 可:沒有。(笑)

田 原:是因為沒有時間寫?

李 可:一個是沒時間寫,再一個就是我所治療的這些個病啊,都比較復雜,有些個病的來龍去脈好多天才能夠想出眉目啊,並不是像他們講那麽神,一看病、一摸脈馬上就能開出方子,病人吃了藥以後第二天就好了。哪那麽容易啊。(笑)因為他受傷害的臟腑啊,和表象完全是兩回事兒。

田 原:我很仔細的看過您唯一一本自傳(笑),幾乎沒有保留的把大量的方子、實癥和診斷過程都寫了進去,對您自己卻很少提及,就是在自序中簡單的寫了一點。

李 可:現在回頭看,那裏面都有好多東西不正確了。

田 原:也就是說您這幾十年下來,不斷地在思考,總結,肯定,否定,在往前走?

李 可:醫學就是這樣。(笑)

 

老中醫李可講述病與陽氣系列:6 在獄中相遇中醫

——20世紀40年代,中醫人吞咽著委屈,眼睜睜看著曾經生命力蓬勃的中醫學,在他們的心靈深處漸漸雕零。幸得新中國在50年代初重新為中醫正名,制定了我國衛生工作方針:面向工農兵,預防為主,團結中西醫,衛生工作與群眾運動相結合。中醫才得以稍微恢復元氣。

1954
年,李可與中醫在獄中相遇。


田 原:我覺得您對中醫的理解和對中國傳統文化的理解與其他人都不同,跟您的過往經歷有關系嗎?因為我知道您最開始學中醫的時候是蒙冤之後,那時候才20多歲,性格是不是挺倔強的?

李 可:是啊。(笑)從受害開始,我就改行學中醫了。不過那個東西(蒙冤)最後還是搞清楚了,經歷了二十八個年頭,到1982年的10月,才給我平反了。(笑)

田 原:那段歷史能談談嗎?

李 可:(搖手)沒有意思。

田 原:那種情況下,為什麽要學中醫?

李 可:因為是個很偶然的機遇。當時在監獄裏頭碰到一個老中醫啊,他是家傳的,他就指點我學中醫要讀些什麽書……我買了那些書以後就開始看,等到我兩年零七個月出獄以後,我就可以給人看病了,也就改行了。

因為我這個情況啊,說起來很討厭,他也不說你有罪,糊裏糊塗就放了,然後也沒有恢復工作,就是哪個地方要寫個什麽資料了,就把我叫過去,寫個總結什麽的。其余的時間就在農村進行這個思想改造,勞動鍛煉。

田 原:您也夠聰明的,在監獄裏讀了兩年零七個月的書,出來就敢給人看病?(笑)

李 可:是啊,那個時候有個什麽好處呢?剛好在50年代的時候啊,毛主席發過那麽一系列的指示說:中國中醫藥學是一個偉大的寶庫,應當努力發掘加以提高。

他 那個指示啊,就是針對當時建國初期那個余雲岫路線。余雲岫是國民黨時期的一個國大代表,他在國民黨時期就鼓吹要消滅中醫,解放後他這些言論,又被我們的一 些領導人接納,認為是一個正確方向,認為中醫是封建醫學,中醫藥發展要改造,要現代化、要科學化。所以當時第一任、第二任衛生部長啊,就制定了很多規定。 你比如說現有的這些中醫想要繼續看病,你就必須要到這個短期訓練班,把西醫的基本診療手段學會了,要會簡單的包紮、量體溫、用聽診器……這樣的話,才能給 你一個醫助的資格,就是助理醫生,還沒有處方權。如果你要看病,開的這個方子必須要由西醫的醫師簽字生效……所以這樣的話,實際上就是不允許中醫再傳承下 去了。

他們改造的目的啊,並不是要挖掘祖國醫學的寶藏。他就是這種方針,好多地方都執行這個政策。這個東西被毛主席發現以後很快就糾正 了,把兩個衛生部長都撤職了,然後組織《人民日報》、《光明日報》,用大量的文字批判這種思潮。這個時期是五十年代到六十年代的之間,中醫有了比較大的發 展。所以我那時候為什麽能買到好多書呢?就是沾了這個光了。(笑)

田 原:可以想象,兩年多的時間裏,就只有一間小屋子,沒有外界的幹擾,中醫就是您的全部生活。但是只有深厚的中醫理論支持,沒有人指點,也沒有臨床,出來以後就能看病?

李 可:其實中醫你只要把它理解了,而且不走邪路,一般的病癥普遍都能使用。

田 原:您那兩年看的書,最深的理解是什麽,您把什麽東西看懂了?

李  可:對病的理解啊,跟大環境聯系起來了。我出來那時就是五七年了,五七年就是大躍進了,大煉鋼鐵;緊接著就是自然災害,蘇聯對我們掐脖子,撤銷援助。當 時的老百姓啊,普遍吃不飽。所以我那個時候啊有個什麽考慮啊?整個大環境所有人都中氣不足,他吃不飽啊,所以凡是病,你用補中益氣湯,這個很簡單的方子, 都可以調理過來,所以中醫這個辨證啊,一個是看這個大環境,一個是看具體的人,在這個大環境中哪一點有問題了,我們就調他這點。(笑)

田 原:兩年多讀了多少本書?

李 可:那個很多的,因為我出來的時候帶著這麽厚的一大摞啊,這麽厚(手勢比劃著足有一尺多高),就在我那個招待所的桌上放著,好多人來了就翻著看。

田 原:那兩年多沒幹別的,就看書了

李 可:沒幹別的,因為我等待結論啊,等待審查。

田 原:孟子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這樣看來,您的蒙冤極有可能是上天的安排,成就了一位大醫,為民造福。(笑)

李 可:那可不敢當。(笑)

 

老中醫李可講述病與陽氣系列:7 善治中風的大小續命湯

本來中醫治療中風這種病啊,並不分內外,因為它有形,有證,你就根據這個形證判斷他是哪一經受病,你就治哪一經。如果它牽涉到的方面多,你考慮輕重緩急,側重於哪一面,基本的方法就是《傷寒論》和《金匱要略》裏邊兒有個復方,叫《古今錄驗》大小續命湯。

田 原:關於經絡的問題您研究的多嗎?

李 可:經絡問題很少研究。其實傷寒的六經辨證和經絡有絕大關系。

他 的六經實際上就是十二經的一個簡化。現在也有研究傷寒論的人啊,認為六經就是六個癥候群,那是純粹胡說八道的,根本不是那麽回事兒。當時張仲景寫《傷寒雜 病論》的時候啊,他所遵從的那些個基本觀點他在書裏面都講到了。所以這絕對不是現在理解的傷寒論,就幹巴巴就剩下這麽幾個方子,這個方子可以治什麽病。為 什麽能治?他鬧不清楚,如果你研究這個《傷寒論》,離開六經,離開臟腑之間的這個關系,你就研究不通。

所以彭子益對於《傷寒論》的認識啊,那是古往今來最高的一個,你從他那個路子,你就可以入門,你就可以登堂入室,但是他的觀點好多人不接受。

田 原:為什麽不接受?

李  可:因為他們做中西醫結合研究的已經形成一個體系了。你就比如說在這個民國時期,那些搞中西醫結合很著名的人……比如說現代版本的《傷寒論》最早就是陸 淵雷著的,陸淵雷對《傷寒論》的認識太皮毛了,言不及義啊,他所講的就是怎麽樣與現代醫學的基礎理論、生理學的觀點、病理學的觀點套在一塊兒。哪有那麽容 易啊?你研究中醫,可以拿西方的東西作對比,但是你要把它們融合在一塊那完全不可能。

田 原:那會兒,您談到中西醫結合似有微詞……中醫現代化的戰略裏面,常說的就是中西醫結合,您覺得中西醫結合得了嗎

李  可:中西醫不能結合,可以互補。中醫辦不到的,可以請西醫幫忙,西醫解決不了的問題,中醫大部分都可以解決。你說我們國家單單是有記載的歷史就五千年 了,西醫進入中國不到兩百年,它們沒來之前那幾千年中華民族怎麽樣活過來的?(笑)歷史上有好多次大型瘟疫啊,世界上好多小國家都被亡國滅種了!我們中華 民族怎麽樣延續到現在的?而且十幾億人口啊!這些主要是中醫的功勞。

田 原:現在中西醫結合沒有一個明確的標準,結合的花樣兒越來越多了,比如中西醫治療方法的結合、中西藥一起開的結合,還有人提出的中西醫理論的結合。

李 可:那是胡說八道。他可以互補,但絕對不能結合,因為中醫、西醫是兩種體系。一個是東方醫學,以古代文化、哲學為基礎;一個是現代的機械唯物論,只能看到具體的某一點。他一個細胞可以分成幾百萬個去研究,他研究那個微觀的東西,但是微觀與整體之間有什麽關系他不管。

西方醫學現在已經認識到自己這個很大的弊病了。

田 原:現在中醫在國外非常火,那是一種真正的反思後的熱情。比如日本,比如韓國、美國,他們對中醫的研究比咱們還要認真。

李 可:日本醒悟的早啊,否則日本在明治維新的時候就把中醫取締了,哪裏還有現在的漢方。我們解放初期的時候,也是認為中醫是封建醫學,中醫不科學,中醫如果要存在那就必須科學化、現代化……這其實是一種很巧妙的消滅中醫的方法。(笑)

田 原:可是沒消滅掉,總在春風吹又生。(笑)

李 可:啊,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田 原:您怎麽說差不多了呢,談談您的理由?(笑)

李 可:就是全國的中醫全盤西化,這就是最明顯的現狀。

田 原:但是還有您這樣的中醫人在堅持,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中醫的根就還能保住!

李 可:民間可能還有堅持中醫的人,就是從這個正規大學裏面,系統培養出來的一代人,不敢期待嘍。

因為現在完全是按照西方的模式來辦中醫學校啊,理論和臨床都分開——講課的就是教授,哇啦哇啦,講就行了,你給他個病人他也不會看;臨床的呢,又是另外一套。

西醫是這樣教育的,但是中醫用這個方法那絕對失敗!

田 原:您現在帶了多少學生?

李 可:現在能夠獨當一面的,有這麽三、五個。

田 原:這三、五個都在哪兒?

李 可:山東有一個,在中醫藥大學;廣東有幾位;廣西有一兩位。

田 原:您擔心他們會受到客觀環境的一些制約嗎?

李 可:讓他們自己去奮鬥,紮紮實實做自己的工作。在山東的那個學生把他這幾年看的各種病的病例,都做了系統的總結,統計現代醫學認為不治之癥的病例,我們治療好了多少,治療結果都有西醫的診斷,有西醫的最後鑒別,他肯定沒話說啊。

田 原:得到了您的真傳的學生們,除了出診還再帶學生嗎?

李 可:他們呢,就是在他們所在的那個省、市,辦一些研究機構,招一批學生,或者不固定的開班授課,用這個方法來往下傳。

田 原:您身邊有多少學生跟您出診?李 可:沒有。我最近很少看病。

田 原:李老您說前段時間中風了,但是現在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中風的跡象。

李 可:這段時間恢復得不錯,我吃了好幾十付藥。但是還稍微有一點問題,說話太快就流口水。

田 原:沒有啊(笑),您也針灸嗎?

李  可:這個也不需要,針灸是治療中風的其中一種方法。過去認為中醫的治療手段是“一針,二灸,三服藥”,因為針灸那個東西,幾乎不需要花錢,就能解決好多 問題,高明的針灸大夫啊,他可以通治百病,只要他判斷準確,紮上幾支針,把上下、表裏調一調,這個病就好了。而且針灸也是急救方面的重要手段,在這方面針 灸比那些現代醫學的治療手段快的多。一旦你穩住,先讓這個人有命,然後再服藥,就能把他救回來。

田 原:一針,二灸,三服藥,那您應該屬於三服藥裏面的。(笑)您這次中風是自己開的方子?

李 可:對。

田 原:吃了多長時間?

李 可:兩個多月。

田 原:師母,您給我們描述一下,李老發病的當時是什麽狀態?我們現在根本找不到李老曾經中風的痕跡。(笑)

師母:中風時就是流口水,全身麻木。我們倆都是中風啊。

李 可:她(李老的夫人)也中風,我們倆一起吃藥。(笑)

師母:他太累了,沒辦法的。現在看的病和以前的不一樣。比如以前得癌癥的很少啊,現在得癌癥的人挺多的呀,每個人的病都不一樣,用藥就不一樣,就要思考,就疲勞。

田 原:但是又不能停下來,很多人都把李老當成救命的大醫。李老,您怎麽認識中風?

李 可:這和正氣虛有關系,疲勞過度。

中 風這個東西啊,從明朝以後啊,就出現了關於內風、外風的爭論。特別是到了清末,特別是1840年以後啊,西方醫學進入中國,當時對中醫的衝擊非常厲害。使 得一部分中醫就考慮一些應對的方法,這個就是最早的那個“中西匯通派”,如果你不懂現代醫學的東西,那你這個中醫就不能夠立足,就不能生存,所以他們就搞 這個東西。

本來中醫治療中風這種病啊,並不分內外,因為它有形,有證,你就根據這個形和證判斷他是哪一經受病,你就治哪一經。如果它牽涉到的方面多,你考慮輕重緩急,側重於哪一面,基本的方法就是《傷寒論》和《金匱要略》裏邊兒有個復方,叫《古今錄驗》大小續命湯。

這 個東西最早應用的是誰啊?唐代號稱藥王的孫思邈。孫思邈自己中風以後啊,完全不能動了,他就口述一個方子,讓徒弟幫他磨成粉,做成“煮散”,什麽叫煮散? 就是一副中藥,打成粉,分成若幹個包,一天幾包,放到水裏邊煮開了,然後連湯帶藥喝下去,那個叫“煮散”。這個比湯劑稍微慢一點,但是比那個丸劑又快,孫 思邈吃了十天十夜,第十一天的時候他自己起床了,這證明“大小續命湯”在治療中風範圍這個病,那絕對是久經考驗的。

所謂“古今錄驗”,古,就是指漢代以前,可以追溯到戰國時期,這麽長的一段歷史,治療中風都是用這個方子的。而且他這種方法最後還被附錄到《金匱要略》裏邊了,因為他的主體辨證方法合乎張仲景《傷寒論》裏邊的六經辨證。

現在呢,我把常用的治療中風的方劑和用法提供出來,供有誌於復興古中醫的青年一代辨證施用。

方名:孫思邈“續命煮散”(千金方?治諸風篇)

組成:
麻黃 川芎 獨活 防已 甘草 杏仁 各90克
紫油桂(不可用普通肉桂代替) 生附子 茯苓 升麻 遼細辛 高麗參 防風 各60克
透明生石膏150克 生白術120克
上藥一並搗粗末,混勻備用。

用法:
每次4克,絹包(細密之白布亦可),加水800毫升,文火煮至400毫升,分作4次飲,3小時1次,重癥24小時用28克,不可間斷。連飲7-10日。

加減法:
1、口眼歪斜。加清全蠍90克,大蜈蚣100條,僵蠶90克。
2、失語。加麝香0.3克/日,另衝服。

主治:
1、中風急重癥
2、高血壓、腦動脈硬化,出現中風先兆者
3、風痱(原因不明之癱瘓)

我要特別說明一下:
1、此方為大小續命湯類方,為唐代孫思邈自擬自治方,孫真人方後註雲:“吾嘗中風,言語蹇澀,四肢痑曳,處此方,日服四,十日十夜服之不絕,得愈。”我用此方治愈了自己的中風急癥。大小續命湯也是我十幾年來治療中風的常用方,沒有任何副作用。
2、方中生附子所占比例極小,絕無中毒之虞!方用絹包,意在但取火氣。
3、方中有大量生石膏反佐,對高血壓無礙。

  原:謝謝。嗯……孫思邈的千金方裏的治諸風篇,似乎名氣大的方子有一些吧,而且用了十幾、幾十句話闡述,只是這個續命煮散不過三言兩語,不是很起眼,要不是您慧眼把它使用出來,也許更沒有人知道它了,精華往往就這樣錯過了!

 

 

老中醫李可講述病與陽氣系列:8 “金匱腎氣丸可以常吃?

田 原:目前有數據顯示全球每年有500萬人死於中風,很多上了年紀的人一聽到中風都覺得害怕,但是在您這兒似乎很簡單,一個方子就能解決問題。為什麽更多的醫生做不到這一點?

李  可:因為這個方子被清末民國初的一部分中西匯通派罵得狗血淋頭啊,他們按現代醫學研究結果,認為中風就是“肝陽上亢”,治法就要“鎮肝息風”,最著名的 就是張錫純。還有南方的一個張三雷,他寫過一本書叫《中風斠詮》,就是把古今所有治中風的東西作細節的批判,受批判最重的就是這個“小續命湯”,他們認為 麻黃都不能用,桂枝都不能用,附子那就更不用說了。因為他認為這些東西影響人的高級神經,使神經亢奮……中醫管那些東西幹啥啊?你治病就對了,所謂那個亢 奮啊,就是陽氣不守往外越的一種表現,你把它收斂起來就對了。
他們用鎮肝息風的辦法,沒有治愈一例中風病人(笑),一個都沒有。急性的他們也救不過來。你像我們主張治療這個急性中風,昏迷不醒就是用生南星、生半夏、生附子……一大堆的劇毒藥,現代醫學研究認為可以毒死一百頭牛的這種東西啊,喝進去就好了。(笑)

師  母:他喝了這個藥以後啊,都休克過好幾次了,最後一次,喝下都口吐白沫了。

李 可:……(笑)

田 原:李老自己試驗?

李 可:那個不是試驗,我喝下去之前就知道要有那個過程。《內經》都講了:“藥不瞑眩,厥疾弗瘳”。就是你那個藥下去以後,恰好和你這個病機相合,正邪相爭,那個過程你就暈過去了。不過時間很短,不到一分鐘。

田 原:您就暈過去了?(笑)

李 可:就是啊。要不然我怎麽會好這麽快啊(笑)。但是如果你要給一個中央首長用這個藥,你就得犯思量啊。所以為什麽古中醫傳不下來?就是有好多原因。過去宮廷禦醫那套東西完全不可取。

田 原:宮裏的方子、方法大都以延年益壽,保健強身為主,那可是給皇帝、貴族看病呢。

李 可:對。他隨時有可能會被殺頭啊。但是民間呢,不但要治病還要救人,不然他馬上就嗚呼哀哉了,你就要從閻王爺那兒把他拉回來。(笑)

師  母:那是給自己喝呀。要給別人喝的話……

李 可:不行,有好幾個病人出現這種情況就來找我。其實這種情況很容易解釋,就是吃藥以後啊,調動了人體的自我修復機制,和外邪抗爭的一個具體表現,這個反應越劇烈你的病好的越快。

田 原:病人忽然暈過去,做家屬都著急,這個也可以理解的。這麽看來,咱們最應該做的就是把《黃帝內經》先普及了,大家都懂得藥不瞑眩,厥疾弗瘳,您這方子用起來才能百無禁忌呢。(笑)

不過說起中風這些厥癥,李老咱們不能不談談老年人的健康問題。中國是個老齡化社會,老年人到了一定年齡身體的陽氣會減弱,容易出現許多病癥,請您給老年人一些建議,或者給出一些簡單易用的方法。

李 可:我覺得現在我們國家不管南方、北方,六十歲以上的老年人,都可以用“四逆湯”作為保健的東西,少量的長期服用,這樣可以消除你長期積累的“六淫外邪”,以及內生的一些個寒邪;可以調整你的元陽,使其不受損傷;可以延年益壽。而且這個方子花不了幾個錢。
或者是用這個“金匱腎氣丸”,但是千萬別用“六味地黃丸”。“金匱腎氣丸”每次五粒,把它煮成糊狀喝下去,早晚各一次,有十天半月就可以把好些個屬於腎虛的癥侯啊,都扭轉過來。

田 原:金匱腎氣丸也可以經常吃?沒有副作用?

李 可:沒有,尤其像一些陽虛引起的癥狀型高血壓,都可以吃金匱腎氣丸,有一段時間就過來了。
田原:現在高血壓很普遍,有些高血壓的人。醫生診斷就是腎陽虛,也會買金匱腎氣丸來吃,我聽說有人吃了兩三次,血壓一下就上去了,就不敢吃了……

李 可:上去不要緊,繼續吃。有那麽一個階段,是邪正相爭,你不要老查血壓,要問她有什麽感覺。很多現在認為的不治之癥啊,其實都可以治好,像高血壓這一類、糖尿病、糖尿病引發的腎病、冠心病,其實一回事。

田 原:好,代表老人們謝謝您。剛才師母談到,說您現在接診的腫瘤病人越來越多。我個人理解呢,是跟現代人的生活方式、心理壓力有關系。您在臨床見了這麽多腫瘤病人,您也給這些人一個建議。

李 可:有一個最根本的原因,這個病過去由於中醫的意見分歧,被分成什麽內因、外因、不內外因,什麽七情……但是有個最根本的一點,就是人的五臟六腑、皮毛經絡、表裏內外,只要哪一個部位陽氣不能到達,那個地方就是病,你就治療那個東西就行了,這是個最簡單的總括。

所 以我說啊,這個陽虛、寒濕的人啊,十占八九,陰虛之人百不見一。這個你在臨床診斷的時候一定要註意辨證……比如有的醫生說你是糖尿病,要長期服“六味地黃 丸”。錯了!要用“金匱腎氣丸”,主要從三陽經的那個陽的方面來斂,不是你給他大量添水,那個水火就能平衡了。陰陽的不平衡啊,就是由陽虛造成的,陽永遠 是主導,因為陽虛才造成不平衡。所以還是要助陽,你把陽虛扶得差不多了,陽旺了以後,陰陽自然就平衡了。

田原:說到養陽,廣東、廣西那邊喝涼茶很普遍。

李  可:很多人就是喝涼茶喝出病的。他們不知道這個“陽虛”,以為這個上火啊,嗓子疼,臉上長痘,就去喝涼茶。其實那不行的,更糟糕了,成終生疾病了,永遠 好不了。舌頭紅,喉嚨痛,起痘,那個是由內向外自我修復的一種機制,已經啟動了,你再喝涼茶把它壓回去,那不成了一個終生疾病啊,怎麽好得了。

中 醫裏面講“從治”,有“正治(從治)”有“逆治(反治)”,“逆治”就是你是表現為熱,我就給你用寒;“從治”就是順其勢,他本來是個熱癥,一大片的這個 熱象,然後你用熱藥,把它引回到它應該去的地方。《內經》不是講“君火以明,相火以位”?這個位很重要,這個相火應該在什麽地方?君之下,水之中,如果它 離開水,跑到這個君的前面、上面去了,實際上就是你不應該跑到上面去,你應該回去。但是它脾氣很暴,你要順著來,你不要揍它,你不要罵它,這個就是引導。

我看過這麽一個病人,是太原的一個女孩,叫曾搏,23歲,太原市中醫養生堂 職工。10歲那年,父母雙職工,無從照料,上班時鎖在家裏,冰箱裏準備了食物、飲料,孩子渴了就喝可樂、健力寶,一個月喝了30箱,原來一個瘦弱的小女 孩,突然變成了一個小胖墩,體重達98公斤。今年8月找我看病,月經也不正常,畏風冷特甚,我斷為三陰陽虛,寒濕凝阻。內經講“益火之源,以消陰翳”。遂 開了我書中的“溫氏奔豚湯”,溫氏就是我讀函授時的老師溫碧泉先生。

方子是這樣的:附子45克,油桂10克後5分,上沈香 10克後5分,砂仁10克後5分,生山藥60克,茯苓45克,澤瀉30克,懷牛膝30克,生曬參30克搗碎入煎,靈脂30克,車前子30克,灸甘草30 克,生姜45克,大棗25枚。上藥因痛經、巔頂痛加入厥陰主藥吳茱萸45克,方中附子逐日疊加10克,加至200克為度,服藥30劑後修養半月,至10月 22日,共減重22公斤,全部衣褲都不能穿了。灰暗面色轉為紅潤,人也變得輕靈活潑,痛經也好了。

此案足以證明,一切肥胖皆寒濕瘀濁堆積三陰,陽光一照,陰霾盡消!此方稍事加減,可通治一切肥胖之並發癥,為高血壓(清陽不升,濁陰竅踞陽位)、高血脂、糖尿病(從三陰論治,三陰又統於太陰,而太陰之根在少陰)及冠心病心衰等等一系列現代醫學難題提供了解決之道。

田原:就是補益陽氣、消陰翳、引火歸元。

李 可:對。

田 原:可以這麽理解嗎?現代人的陽氣普遍不足,不能溫養全身,所以得病的人越來越多?

李 可:就是因為陽氣不夠啊,陽氣應該周流全身啊,通過陽氣的升降,來調節人體,使人的整體不受侵犯。這就是“正氣存內,邪不可幹”。所謂正氣啊,就是混元之氣啊,就是脾氣和腎氣加起來那個元陽,你把陽氣保護好就啥病也沒有了。

田 原:其實中醫本就是大道至簡,只是好多人一輩子都悟不出來,您這一句話就點破天機了。(笑)咱們今天就談到這兒,其實還有很多問題想問您,但是我覺得您太累了,需要休息,不然師母要生我氣了。(笑)

李 可:不要緊。(笑)

田 原:跟李老談話,聽著真過癮。(笑)

李 可:你聽我這胡說八道呢,(笑)

田 原:哪裏是胡說八道,您是真人吐真言,難能可貴。

  原:李老您在山西那邊的掛號費是多少錢?

李 可:不要。

田原:一直沒有嗎?

李 可:一般都沒有。

田原:您現在一天看多少個病人?

李 可:也不一定,有時候10多個,有時候20多個。太多了也不行。(笑)

 

如何入得中醫之門---中醫後輩請教李老 看什麽書?

文:田原

田原:咱們談一些中醫學子們想聽的話題,學中醫,應該怎麽進門?書太多了,不能辨別哪些是好的,哪些是不好的

李 可:還是要讀彭子益的書,那個是中醫最基本的東西。

田原:他的理論是緊扣黃帝內經?還是傷寒?

李 可:他那是從易經開始,到內經,到傷寒論,到神農本草,一線貫穿。他那裏面對古代的兒科、婦科、溫病學提出了批判。

田原:他不贊成這樣分科來討論病是嗎?

李 可:對。可以這樣說,他是古代中醫學的一種原貌,不是像現代理解的那樣。

田原:彭老師之前是師從什麽人?怎麽能跨越這麽長的時空,悟出古代這些東西?

李 可:他出生於名門望族,在他10多歲的時候,經史子集已經都讀完了。最後跑到清朝太醫院,得以見到一般人見不到的失傳的或者是沒有流傳開來的醫書,經過自己幾十年的實踐思考,發現了中醫學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他有那個條件,就是清朝辛亥革命以後,當時因為山西對中醫比較重視,所以他就來山西了,在山西待了好幾十年,山西那時是閻錫山統治時期,閻錫山這個人雖然不好,但是重視中醫這一點他是任何人比不了的。一直到抗戰開始,山西開始動亂,日本就要占領山西,他才回到雲南。

彭子益那套理論和方法,解放初期最早成立的五所中醫藥大學裏,像北京中醫學院,就曾經采用過他的教材和方法,後來被現代派給否定了。

田原:為什麽?

李 可:就因為他和中西醫結合的這套東西不同,他是批判那些的。他走的是古中醫的路。所以說,中醫的首要問題是繼承,現在談不到發展,連基本的東西都沒有繼承下來,發展什麽?

田原:當西醫攻擊中醫的時候會說到中醫的一個弱點,就是中醫的急救方面,比如一些重大事故的外科手術、急救,您怎麽看?

李 可:中醫在這方面有好多特長,但這個東西基本上失傳了,這是中醫的一個強項。不但是外傷,而且比如像西醫急腹癥、胰腺炎啊這些要命的病啊,中醫大約在48小時以內就完全可以讓病人渡過危險期,他所花的錢等於西醫治療花的5%。

 

 

如何入得中醫之門---中醫後輩請教李老 如何學脈學

田原:很多學生覺得脈象學很難,您的中醫全部是自學的,在脈診這方面給他們一些忠告?

李  可:脈象這個東西啊,主要是要做到能看出來病勢、走向,你掌握浮、沈、遲、數四個脈就可以了。比如說,數,你要掌握他的一呼一吸要超過多少下,超過八、 九十下就屬於數了。數在脈經上講,屬熱,但是我發現呀,數脈它不但主寒,而且是主大寒,非常危險的寒,正所謂熱極必反。就是當你這個脈搏跳到一百次以上, 甚至兩百次,這個時候啊,你這個陽氣已經沒有了,完全外散了。可它是數脈,對於這種數脈你絕對不能用涼藥。

所以學中醫的人你要活看,你要 結合不同機體的病人,在我身上如果是數脈,可能就是……唉呀,我身上哪一個地方有火,清瀉一下就過了,但是有些病人他表現出一種反相,一種假相。你比如說 肺結核,肺結核的病人,他那個基礎脈搏數啊,就在一百次以上,他能有什麽熱?他那個元氣都散光了,你要再給他去治熱,那他就死路一條了,然後他得感謝你給 他治病。(笑)很多東西並不像書本上寫的那麽簡單、明了,一眼就能看透。

再說遲脈,遲脈主寒,但是有些熱極的病,上下關格不通,他那個脈也很遲,那你就要給他通腹,要用大承氣去讓他瀉肚子,一般的遲脈是要扶陽,但是特殊的遲脈就不能一樣治了……所以要把這些情況都搞清楚,你心中就有數了。

現 在把脈一般都是個樣兒,看上去是看脈呢,其實腦袋不知道想啥呢。然後他問你,你怎麽回事,你說了半天,他把那個脈早忘記了是啥脈了。所以判斷脈的時候啊, 要讀那個彭子益脈法,很有特殊啟發作用。他那個方法特殊,病人坐在對面,兩個手平放,這六部脈,心、肝、腎、肺、脾、命門,哪一路脈獨特,就是那個地方有 病。

田原:同時按,然後進行比較?

李 可:哎,你不比較怎麽知道強弱、快慢?所以看病的時候你還要結合望診。比如面色晦暗,但是他脈非常快,那就是陽氣快完了,絕對不是熱癥。

田原:是寒癥?

李 可:對。所以你看那個脈案上寫著脈數,數不但主虛、主寒,而且主亡陽,但是脈訣上沒給你那麽寫吧?你要這麽講那別人都得說這家夥是胡說八道,實際上就是這麽回事。

還有浮,浮主表,但是當人陽氣外散的時候,這個浮啊,絕對不是表癥,如果你按表癥給他治,用麻黃湯、桂枝湯,他就完了,趕快用四逆湯吧。

這 只是四種脈裏面的三種,就有這麽多變局啊,正局當然好看了,那個變局呀,十有九都是變局,正局表現的很少。尤其是一些現代病,西醫治到不能治的才找中醫, 他那個脈象就是恰恰相反,你看他熱癥,他肯定是個寒癥。真正對脈很通的,現在周圍已經沒有。最好的脈法還是《難經》脈法。

過去河北有一個 梁秀清,他看脈,旁邊放張紙,在那兒畫圖,最後畫到肺這個地方了,他說你這個肺的左邊有這麽大塊的東西,你去透視一下。出來一看,他左邊有個腫瘤;還有一 個將軍去找他看病,其實也不是看病,本來是計劃砸他那個牌子,說這個人太神了,肯定是一個江湖術士啊。這個將軍進去以後,這個梁秀清一般不許病人講話,他 就看脈,看了半天以後啊,他說你這個背部太陽經第幾個穴位那個部位啊,有一個異常的東西,不是你本來應該有的,這個將軍就驚呆了,說我那是個彈片,正好在 那個肺和心的中間。

田原:太神奇了,就是通過脈象看出來的?

李 可:就是啊。但是這個人治病不怎麽樣,他斷病非常強,他就好像有透視眼似的,斷病非常準確。

人體的脈象啊,一天二十四小時有一個循行的路線,循行到哪一個部位不通的時候,他那個脈象就會出現很突然的變化,他就能抓住那個東西,就給你斷定了,告訴你,你哪個地方有病。

這個方法失傳了,沒有人能知道。

田原:脈象二十四小時還有一個運動的規律?

李 可:對,肯定的。

田原:如果是這樣的話,現在中醫大夫,把脈就把個半分鐘、一分鐘,能看出來什麽?

李 可:(笑)啥也看不出來,江湖騙子。所以說中醫的四診是一個綜合性的判斷,單純靠哪一個也不行。脈象只是其中的一個方法。
現在也有看脈象和心臟是不是同步啊,心臟跳幾下,脈就跳幾下,那和中醫的脈風馬牛不相及(笑)。根本不是一回事兒。這還算是中西結合裏的一個成果呢。

田原:李老,咱們從開始聊天到現在,你可吸了不少煙……

李 可:挺好啊,除了感冒,一般是不咳嗽。

田原:中醫說吸煙耗陰,抽煙的人嘴唇一般都是幹紅的,有虛熱的表現。

李 可:胡說八道。那是假辨癥,看到表相,看不到本質。我告訴你啊,現在教科書上的結論基本上是錯的,特別是陰陽的辨證,其它的就不用講了。

 

老中醫李可講述病與陽氣系列之 訪談後記

李老喜歡抽煙,從見面時起,煙霧就沒有從他面前散開過,每當聽不清我所表達的意思,眉毛會微微上挑,鏡片後的眼睛布滿疑惑,那樣子,像個執拗的孩子。

讓人很難想像,瘦削的,78歲高齡的他,仍時常背著裝滿藥物的出診箱,徒步穿越一座座山頭,到窮鄉僻壤給村民們看病,還奇跡般地將一例例垂死病人從閻王爺的手裏拽回來。而同齡的老人們,多在享受含飴弄孫、下棋遛鳥的晚年樂趣。

在 一個混亂的年代裏,一位瘦削的年輕人,帶著委屈,度過了兩年多的牢獄生活,獄中一位陌生的老人,給了他最初的中醫啟蒙,也許只是一本殘破不堪的中醫書本, 卻飽滿了李可的整個生活。於是,在山西靈石遠郊的山區中,常有一位瘦削的年輕人,背著份量很重的藥箱,徒步行走在人煙稀少的山嶺,餓了,啃一口自帶的幹 糧,渴了,喝一點水壺裏的冷水……每到夜晚,縣城裏的某一間小屋,總有溫暖的燈火長明到天亮,一個年輕人披著一件舊棉襖,一頁頁翻讀燈下的書籍,過了幾 年,旁邊多出一個女人的影子,不時端來水和食物,年輕人有了陪伴,在他出診時,幫他打理家務,準備飯菜,只是他陪伴在病人身旁的時間,遠遠多於自己的妻 子。

五十幾年很快過去,少年變成中年又變成老年,一頭烏黑的短發,漸漸褪去了最後一絲黑色,變成雪白,只是仍舊倔強的豎著。瘦削的臉龐依 舊瘦削,皺紋漸漸爬上額頭,行走的速度慢了下來,走的,還是那些走了幾十年的山路。有時候累了,就在哪個土墩兒上、樹樁上坐一下,拿出跟了他幾十年的水 壺,喝上一口水,再接著趕路。回到家中,等候他的,除了妻子,還有五個可心的兒女,所有疲勞都被家庭的幸福安撫了。依舊沒變的是,他陪伴病人的時間仍多於 陪伴自己的家人。

時間太久了,山裏的村民們,老一輩子已經逝去,從前的小孩子,也都年老了,有了自己的兒孫,但是他們卻全部識得一個人的名字——李可。因為這個人曾守護著他們父輩的健康,保住他們父輩的生命。而今,只要李可還能行走,也會守著他們,守住他們子孫的健康。

看 著李老抽煙的樣子,熟練而愜意,淡淡的煙霧繚繞在他的四周,頗有點兒仙風道骨的感覺。不得不提的,還有李老的夫人,始終安靜的陪在一旁,神情裏,總希望談 話早些結束。她會常常說:“他太累了”。語氣裏的憐愛和無奈是那麽明顯。一個太善良的女人,在李可為了救治更多生命而不得不放棄對家庭的守護時,安靜的站 在李老背後,守著一個大家庭,守住一個能讓丈夫在累的時候可以安心休息的碼頭。

李老是愛笑的人,笑聲樸實而憨直,每當看到他的笑容,我都 會假設,如果當初沒有受到傷害,沒有渡過那段灰色的日子,也不曾遇到贈他醫書的老人,那麽李可會過怎樣的一種生活?也許沒有也許,這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 的。像那句“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李老幾十年的苦難與其說是磨練,不如說冥冥中成就了他與中醫的緣分。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作為 對李老與夫人的最大祝福。

只是我們不知道,這位中醫老人,可是上蒼對人類的最後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