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搜狗快速优化排名:【原创摄影】上海张园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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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创摄影】2012元旦假日逛嘉定——竹刻博物馆(五)

【原创摄影】上海张园纪事  

2012-01-16 22:21:51|  分类: 静安历史风貌街区 |  标签: |字号大中小 订阅

  
   作为近代意义上张园,因其独特的公共空间特性而对当时社会各界都具有十分强大的吸引力。张园主人张叔和更是善于交际、交友广泛之人,与之相识者涵盖了政、商、学各界名流。盛宣怀、郑孝胥、王韬、主张上海办世博第一人郑观应、汪康年、梁启超、李平书、吴研人、章太炎、黄兴诸人,这些在近代史上各自占有一席之地的名字,无一例外都与张园有着或多或少、千丝万缕的联系。此时的张园,已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交际场、新闻发布厅、精英俱乐部,会见同道、议论实事、交流信息,如此多的名人涉足张园、乐于在其间聚会,其行为本身也表现了张园作为公共空间,在清末民初的上海所扮演的重要作用。
   一个游乐场所的兴衰与公共空间的形成  本文作者/ 熊月之《南方周末》2002-04-04  

    在晚清上海,张园是各界市民最大的公共活动场所。张园赏花、张园看戏、张园评妓、张园照相、张园宴客,以及吃茶、纳凉、集会、展览、购物……张园之名,日日见诸报刊;张园之事,人人喜闻乐见。张园,成了上海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上海本无不分民族、不分阶级、不分性别、不分区域的公共活动场所,有之,自张园始。张园,这一奇特的场所是怎么形成的?

    张园本末

    张叔和颇善经营,他仿照西洋园林的风格,一改江南园林小巧而不开阔、重悦目而不重卫生的特点,使张园成为上海私家园林之最。

    晚清上海有花园多家,正式开放于1885年的张园是其中规模最大、也是惟一向市民免费开放的一家。张园本为私家花园,建筑中西合璧,内中安垲第楼曾为当时上海最高建筑,其旧址在今泰兴路南端。此处原为农田,1872年至1878年,为英商格龙租得,辟为花园住宅。格龙本以经营园囿为业,故布置颇具丘壑。嗣后几经易手,于1882年8月,为寓沪富商张叔和购得,计面积21.82亩,价银一万数千两,命名“张氏味莼园”,简称张园。

    张叔和(1850-1919),名鸿禄,无锡人。曾以广东候选道的身份,到轮船招商局帮办事务。1887年1月20日,所乘轮船被英国一船撞沉,船上有83人罹难,他因没有随众弃船逃命,而是攀上桅杆,得以幸存。此后,他似乎再未参与招商局事务,不知是否因大难不死而改变了此后的人生路向。他主要致力于实业,除了经营张园,还在《新闻报》、华盛纺织厂等企业中拥有股份,1915年任振新纱厂经理,并投资6万元,帮助荣氏兄弟在上海创办申新一厂。

    张叔和是个颇善经营的儒商。他一改江南园林小巧而不开阔、重悦目而不重卫生的特点,仿照西洋园林风格,以洋楼、草坪、鲜花、绿树、池水为筑园要素。全园面积最大时达61.52亩,为当时上海私家园林之最。他在园内建筑“海天胜处”等洋房,置亭台,设花圃,栽名树。他浚通外水,让活水潆回环绕,置亭台于水中,如同海上三山,跨之以桥数座,皆请海上名人题名。

    1892年,张叔和在张园新建一高大洋房。英国工程师以英文ArcadiaHall名其楼,意为世外桃源,与“味莼园”意思相通,中文名取其谐音“安垲第”。安垲第楼分上下两层,开会可容千人,它又是当时上海最高建筑,登高东望,申城景色尽收眼底。

    张园鼎盛时期为1893年以后、1909年以前。1909年,哈同花园建成,虽不完全对外开放,但吸引了不少文人雅士、达官贵人。民国以后,张园经营每况愈下,1913年10月24日,郑孝胥重游张园,已发现门前冷落,游人甚少。此后,随着新世界、大世界次第兴起,地段、设施、经营手段均略胜一筹,张园更形衰落,1918年终于停办。十几年后,此地易为民居,建筑亦多被毁。

    游乐中心

    集花园、茶馆、饭店、书场、剧院、会堂、照相馆、展览馆、体育场、游乐场等多种功能于一体的公共场所。

    自1885年开放以后的二十多年中,张园一直是上海最大公共活动场所。

    这里是观光旅游、游乐的中心。安垲第的望楼登高,鸟瞰上海全景,是每一个来沪游客都想一偿的心愿。

    这里有弹子房、抛球场、脚踏车,有书场、滩簧、髦儿戏(后两者俱为地方戏曲),有茶楼、饭馆,可吃、可喝、可看、可听、可玩、可锻炼。1903年张叔和花园公司成立以后,这里时常举行各种体育竞赛。比如,1903年秋举行了脚踏车大赛,赛程是一英里,设有贵重奖赏,参加者不限资格,只要交费五角即可,进场学习、练习者不取分文。1909年12月、1910年4月,著名拳师霍元甲在此设擂,先后与赵东海、张某比赛,并拟与美国拳师奥皮音比试,后因奥失约而取消。

    这里是赏花看景的最好处所。张园绿化之好,草坪之佳,风景之幽,为沪上之冠。园内栽培了许多名花佳草,春兰秋菊,夏荷腊梅,每多名种。张叔和是有心人,他欢迎寓沪西人在园中举行花展。自己也在张园举办花会,每每士女云集,盛况空前。

    上海以洋气闻名全国,张园是展示洋气的地方。许多没有推广的洋东西,均先在张园出现。以电灯为例,1886年10月6日,张园试燃电灯。是晚,张园内电灯数十盏,遍布于林木间及轩下室内,高高下下,错落有致,园中各处,纤毫毕露,游园人咸以为奇观。

    这里是展览、购物的地方。除了有花展,还有画展、图片展。1909年11月,中国金石书画会同人在此举行书画赛会,郑孝胥、李平书、狄楚青、王一亭等34人参加。1909年,中国品物陈列所(俗称赛珍会)从四马路迁入张园,张园又成为物品展销的地方。有些最时髦的舶来品,只有张园有售,别无分店。家在上海、人在外地的严复,常写信叫家人到张园买这买那。

    这里是上海妓女争奇斗胜、大出风头的地方。每至斜日将西,游人麇至,青楼中人,均呼姨挈妹而来。在1890年代日必一至的为名妓陆兰芬、林黛玉、金小宝、张书玉四人。1897年以后的几年中,每个星期日,“花国提调”李伯元主办的,以介绍、评论妓女为重要内容的《游戏报》都多印四五百份,到张园赠送,有时还夹送妓女小照。这更添助了游人的兴趣。其时上海时装流行的特点是男人看女人,女人看妓女。妓女扮演着时装模特儿的角色。时人看妓女,既是看人,也是评衣。

    综上所述,张园其实是集花园、茶馆、饭店、书场、剧院、会堂、照相馆、展览馆、体育场、游乐场等多种功能于一体的公共场所。

    集会场所

    张园演说成为上海人生活中习以为常的事,每遇大事,诸如边疆危机、学界风潮、地方自治、庆祝大典,张园准有集会。

    作为晚清上海公共活动空间,张园最突出的一点,是它作为上海各界集会、演说的场所。

    1897年12月6日,中外妇女122人在安垲第讨论设立上海女学问题,上海道台蔡钧夫人等均到会。这是带有官方性质的集会,也是张园第一次百人以上的大型集会。1900年以后,集会、演说成为张园一大特色。1901年3月15日,汪康年等二百余人,反对清政府与沙俄签订卖国条约,以保危局,汪允中发表《告中国文》,汪康年、温宗尧、蒋智由、薛仙舟等发表演说。这是第一次反对帝国主义的集会。3月24日,吴趼人等近千人集会拒俄,孙宝蠧、吴趼人等十余人演说,有数十名外国人旁听,一位朝鲜人宗晚洙发表了书面讲话。

    此后,张园演说成为上海人生活中习以为常的事,每遇大事,诸如边疆危机、学界风潮、地方自治、庆祝大典,不用说,张园准有集会。

    笔者根据《申报》、《中外日报》、《时报》及《近代上海大事记》等资料统计,从1897年12月,到1913年4月,张园举行的较大的集会有39起。从发起人与参加人看,有学界,有商界,有政府官员,有民间人士,不分男女老少,不分士农工商,有时还有些外国人,从思想、主张看,不分革命、改良,不问激进、保守。这是名副其实的公共场所。

    张园集会演说的重要特点,是公开性、开放性与参与性。许多集会演说,都在事先发布消息,欢迎各界参加。1901年的两次拒俄集会,事先都有公告。

    中国教育会在张园举行的演说,演说者时常互相争执甚至吵骂,正是演说开放性的一种表现。张园是游人如织的地方,所以在此举行的集会,常能一呼百应,耸动视听。马叙伦回忆,张园演说他总去参加的:

    张园开会照例有章炳麟、吴敬恒、蔡元培的演说,年青的只有马君武、沈步洲也夹在里面说说。遇到章炳麟先生的演说,总是大声疾呼的革命革命。除了听见对他的鼓掌声音以外,一到散会的时候,就有许多人像蚂蚁附着盐鱼一样,向他致敬致亲,象征了当时对革命的欢迎,正像现在对民主一样。(《我在六十岁以前》,三联书店1983年,第20页)

    张园之为张园

    不仅是上海人最爱去的花园,而且是所有来沪中国人最爱游的地方

    晚清上海有花园多家,比较出名的除了张园,还有古老的豫园,新辟的徐园、愚园和南市西园等。

    相对于其他花园,张园的特点有五:一是大,占地约七十亩,为众园之最。二是洋,徐园、豫园均为传统江南园林风格,张园基本是西洋风格。诚如晚清人评论,“张园以旷朗胜,徐园以精雅胜”。三是开放较早。张园自1885年正式对外开放,徐园先前仅对少数文人开放,到1909年迁入新址以后才正式开放。至于南市西园,建成已是1908年了。四是位置适中。愚园太远;徐园先是太闹,后是太偏。但它们与张园同处于租界,所以演说会之类也还有些。豫园的东西二园,

    南市西园,因处于华界,在清政府有效控制范围之内,政治性的集会演说较难开展。张园东面离跑马厅不远,北面紧贴静安寺路,南面是富裕绅商的住宅区,西面是当时全上海绿化环境最好的静安寺地段。在张园开放以前,静安寺一带已是上海绅商郊游的胜地。五是免费。张园自安垲第建成以后,便免费开放,游人可随意入园与登高,其他花园都要收取门票,愚园一角,西园一角二分。是否收费,看上去似乎仅是一角钱的小事,其实不然,它实质上涉及到能否随便、自由入

    园的大问题。收费,不但截住了那些无钱或舍不得购票的游客,而且挡住了那些无意识、无目的来园自由走动、赏玩的游客,而这些人,正是作为一个公共空间形成的重要因素。

    由于以上几点,张园在晚清上海享有很高的声誉。时人评论,张园不仅是上海人最爱去的花园,而且是所有来沪中国人最爱游的地方。

    公共空间的形成

    由于上海特殊的社会结构,由于租界的缝隙效应,由于东西文化的差异,张园逐渐演变成上海华人能够自由发表意见的公共场所。

    私家花园古已有之,但像张园这样私园公用的情况却没有先例。张叔和怎么会想到自己辟一个花园然后对外开放的呢?我以为,这与上海租界的公园管理制度有关。

    西方的公园出现于近代初期,开始是由皇家贵族的私家园林向公众开放而形成的,如伦敦的海德公园。19世纪中叶美国出现了经过设计、专门供公众游览的近代公园,如纽约的中央公园。西人来沪以后,很容易想到辟设公园的问题。1868年,上海租界最早的公园———外滩公园建成,但游园对象有严格限制。其《游览须知》有七条,第一条是“狗及脚踏车切勿入内”,第六条是“华人无西人同行,不得入内”。其后,虹口公园、复兴公园、兆丰公园次第辟设,但也都不许华人入内。不仅如此,其他一切西人公共活动场所,如跑马厅,各国夜总会,华人均不得随便入内。

    华人占租界人口绝大多数,交纳的税款占租界税款的大部分,但用此税款建造的公园却不让华人入内,这不管怎么说,对民族感情都有极大的伤害。从1870年代后期到1880年代初,上海士绅颜永京等对于租界当局歧视华人的行径不断提出抗议。《申报》也曾发表文章多篇,说是“公家物业宜以公家名之,胡为乎只许洋人驻足,不许华人问津,何也?”张园建成以后,一开始就完全免费开放,可能有“你不让我游,我就办一个给你看看”的意思。

    集社集会,在中国古已有之,东林党、复社、几社是其著者,至于文人画社、诗社,更多,但这些都不能与张园的集会演说相比。其主要区别有三:前者是文人之间的事,后者是社会大众的事;前者关注的主要是学术(当然也与政治有关),后者关注的就是政治;前者是封闭的,后者是开放的。

    通过张园集中体现出来的遇事动辄集会演说,动辄通电,上海人的这种表达政见的形式是怎么形成的呢?

    这与晚清上海的社会结构有关。

    上海开埠以后,城市重心从1860年代开始北移租界。上海社会实际存在两个社区,西人社区与华人社区。西人有自己的公共空间,如总会、旅馆、戏院、跑马厅。连每年看花展也是分开的,通常前两天是西人参观,然后才是华人参观。

    华人也有自己的公共活动场所,如会馆、公所、茶馆、戏院、妓院,但那多是区域性、行业性、小范围的。不分区域、行业、阶级、性别的大型公共活动空间,在张园出现以前,还没有过。

    租界的统治者是工部局,是由外国领事、大班们组成的董事会、纳税人会议,租界的大事诸如市政、税收、防卫等由他们决定。对于社会的一般事务,特别是有关华人社会的事,除了刑事案件由华官负责、西人会审的会审公廨处理以外,工部局并不过问。

    华人遇事,首先想到的往往不是政府,而是会馆与公所等同乡或同业组织。小自寻找工作、租赁房屋、民事纠纷,大至与租界当局发生冲突,租界华人多依靠这些组织。遇事由会馆公所集议,是解决社会问题的习惯思路。

    自政府一面而言,无论是租界当局,还是上海道、上海县政府,也都认可同乡组织的这种功能。但是,有些事越出了同乡或同行的范围,不是会馆公所所能解决的,但又与市民们密切相关,比如,公园问题,妇女不缠足与教育问题,沙俄侵占东三省的问题,反对美国排斥华工问题,地方自治问题,立宪问题。于是,创造不分何方人士,不分行业、阶级、性别的更大范围的公共空间的要求,便被提了出来。张园在地理、人流、会场设施等方面,都能满足这方面的要求,于是成为最合适的场所。

    张园这一公共空间的形成,与上海特殊的政治环境密切相关。租界既是中国领土又不受中国政府直接管辖的特点,使得中国大一统的政治局面出现一道缝。这道缝隙虽然很小,但影响很大。这道缝隙在清政府统治系统中,成为一条力量薄弱地带,形成反清政府的力量可以利用的政治空间。

    1903年4月19日,正当张园集会演说如火如荼之际,公共租界工部局规定新的管理章程:一、所有租界内华人和外国人,无论何案,未经会审公廨核明,一律不准捕捉出界;二、界外差人不准入界擅自捕人;三、界外华官所出拘票,须送会审公廨定夺,派员协捕。这无异于宣布,张园举行的那些反对清政府的集会演说,都是合法的,受到租界保护的。

    租界当局这么做,有维护租界权益的考虑,有英美等国对慈禧太后统治不满的因素,更有法律上、文化上差异的因素。在清政府看来,随意批评政府,形同叛逆,罪该杀头,但在西人看来,言论自由,是人人应享的天赋权利,应予保护。

    这样,由于上海特殊的社会结构,由于租界的缝隙效应,由于东西文化的差异,地处租界的张园,便逐渐演变成上海华人能够自由发表意见的公共场所。

    市民意识的产生

    酝酿革命,筹划组织,讨论自治,形成上海意识,甚至上海话的逐渐定型,都与张园这样的公共空间有一定的关系。

    张园这样的公共空间的形成,对于上海移民社会的整合、上海人意识的产生,有着重要的作用。

    上海居民来自五湖四海,开埠以后的四五十年中,居民并没有一个完整、统一的上海地域概念。对不少居民来说,上海是个避难、淘金的地方,不是他们永久驻留之地,他们只是上海的过客。大量事实表明,在开埠以后的四五十年里,上海居民一般还没有从同乡单一认同进入到同乡与上海双重认同的阶段。1893年,公共租界举行上海开埠50周年盛大庆祝活动,上海华人踊跃参加,但他们打的旗帜是“广帮”、“宁帮”之类,并不是代表整个上海华人。

    20世纪初年,上海移民开始出现了对上海身份认同的趋向。论据有以下四点:

    第一,上海人整体意识的萌发。1900年,经元善等1300多人通电反对慈禧太后废光绪皇帝,所用名义是“上海寓居绅商”,其中绝大多数包括经元善本人都不是上海本地人。应当说,这样署名,既突出了他们的上海身份,又含有他们不是上海本地人的意思。1901年、1903年、1905年,上海接连爆发声势浩大的拒俄运动和抵制美货运动,这两项带有强烈的民族主义色彩的运动,与以往类似事件相比,最突出的一点,便是运动不是以某地人关心某地事的方式出现,而是以上

    海人关心中国事的方式出现。吴稚晖、蔡元培、章太炎等在张园等处演说,报纸上登出消息,多称之为“上海绅商”、“上海志士”。“寓居”两字一去,突出了他们的上海身份。

    第二,“上海人”概念的出现。具有文化意义的“上海人”的概念,出现于20世纪初年。1904年,蔡元培等人主编的《警钟日报》发表题为《新上海》的社论,明确地提出了“上海人”概念,主办《警钟日报》的蔡元培、刘师培、汪允宗、林獬、高旭、陈去病等人,没有一个是上海本地人。他们所说的“吾上海人”,当然包括他们自己在内的。这不但表明他们自己对上海人身份的认同,而且说明他们已有明确的上海人群体意识。

    第三,上海地方自治运动。1905年,上海地方士绅郭怀珠、李平书等,鉴于华界市政建设远远落后于租界的实际状况,发起地方自治运动。这个运动持续了9年,修路100多条,筑桥60多座,建造码头6个,新辟、改建城门9座,制定了各种各样市政管理条例。通过这一运动,上海的华人社会逐渐整合为一个有机的整体。领导这一运动的士绅,很多不是上海本地人,而是外来移民。

    第四,上海辛亥革命的方式。1911年前,上海反清革命的主体,多不是上海本地人。反清起义成功后成立的沪军都督府,为上海军政领导机关。这一机构的成员,绝大多数不是上海本地人,都督陈其美是浙江人,参谋长黄郛是浙江人,外交总长伍廷芳是广东人,财政部长沈缦云是江苏人,交通部长王一亭是浙江人,闸北民政长虞洽卿是浙江人。他们主持着上海的事务。辛亥时期各地反清起义普遍规律是当地人谋当地事,各地军政府均由各地人充任。陈其美等在上海举事,在上海主政,这是他们对上海身份认同的一种标志。

    这些标志性的事件,无一不与张园之类的公共空间的作用有密切关系。可以说,酝酿革命,筹划组织,讨论自治,形成上海意识,甚至上海话的逐渐定型,都与张园这样的公共空间有一定的关系。

    张园这一公共空间,对上海各界都有巨大的吸引力。笔者综合有关报道和记载,发现常去张园的人,商界、文化界的都很多。其中,属于报人、文化人的有王韬、钱昕伯、何桂笙、黄式权、袁祖志、汪康年、梁启超、李伯元、吴趼人、狄楚青、叶瀚、蒋智由、高梦旦、蔡元培、张元济、马相伯、严复、辜鸿铭、伍光建,商界或亦官亦商的有郑孝胥、张謇、赵凤昌、岑春煊、盛宣怀、郑观应、徐润、经元善、李平书、沈缦云、王一亭、李拔可、郑稚辛。各地来沪的学者、

    学生、富家子弟有章太炎、吴稚晖、马君武、孙宝蠧、吴彦复、丁叔雅、胡惟志、温宗尧、蒋智由、陈介石、汪允宗。

    那么多人有事没事地总爱往张园跑,正说明张园作为一个公共活动场所,在上海社会生活中的特别重要性。

    这些人控制着上海的各大报纸和出版机构,如《申报》、《新闻报》、《选报》、《苏报》、《时报》、《中外日报》、《东方杂志》和商务印书馆,主持着南洋公学、爱国学社、复旦公学等各种学校的事务,领导着中国教育会、预备立宪公会、地方自治公所和名目繁多的联合会的组织。正是他们,构成了上海社会的精英阶层,影响着上海社会的舆论。

    通过他们的活动,有形的公共空间(张园)与无形的公共组织(会馆公所)、公共领域(报刊)奇妙地重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