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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心术

(唐)李义府 著   马树全 注译

南方出版社

 

李义府

    原籍嬴州饶阳(今河北饶阳县),后迁剑南水泰(今四川射洪县)。虽仅出身于一个小官僚之家,却凭“方寸之间的智慧”——度心术玩转人事与世事,曾在唐高宗李治时两度为相。人们说他“心狠貌恭”、“笑里截刀”,并称他为“人猫”、“李猫”。由于对当时流行的文中子“止学”之要义颇为不屑,最终盛极而衰.客死他乡。

 

                            不战而屈人之兵(代序)

 

    在中国历史的长河中,“度心术”作为一种人生技能和社会生存中斗争的利器,历来为较智斗力场中的人们所推崇.充满玄奥。如何在心理上瓦解他人、征服对手,“度心术”是最有效的谋智。这一要旨说来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绝非易事,这也构成了大多数人平庸无奇的现实。

    应该承认,历史上的成大事者都可享有“度心攻心大师”的名号,抛开他们的个人经历和社会基础不谈,善于攻心是他们的共同特征。先天的条件无法选择,而后天的努力却能改变自己的命运,这一切都离不开人的聪明才智。“度心术”是智慧的高端,有志成才和向上发展的人们。了解和掌握它就显得分外重要。

    唐朝武则天时期的宰相李义府,为一代奸相,他的“‘笑里藏刀”广为人知。客观地说,李义府自幼刻苦好学,成人后他的文采还是十分出众的。无论出于何种心理和目的,他所著的“度心术”一书,乃是中国历史上的帷一。书中言及度心的背景、要义、策略、机变和方法,具体而翔实,深刻而独到,确是一部开启度心、攻心奥秘的罕有奇文。这里的“度心”,除了揣摩推测之意,李义府更多地强调了它驾驭操纵的层面,因此将“度心术”改做“攻心术”也许更恰当些。此人从度心、御心、擒心、纵心.、夺心、诛心等十个方面,将看似繁难复杂的“度心之术”,变得简单却有很强的操作性。方寸之间用大智,人们可以踏雪无痕,在擒纵之间,不用使强斗狠,便不战而屈对手之心,使其丧失抵抗能力;使“度心术”成为中国谋学宝库中的至高方法——小用小成,大用大成。

    如果读者抱有批评的眼光,自觉剔除书中难免存在的封建糟粕,本书作为我国传统文化的一株奇葩.领略它的“风采”。其价值无疑十分巨大。

                                                        编者

                                                     2004年11月

 

    度心第一

    本卷精要

    揣摩第一,行为第二。

    过分信任与一味姑息从来都是弊大利小的下策。

    制约下属的权力,是避免他们滥用权力而违法的诀窍。

    当谋划攻心得不偿失,强硬手段便立刻生效。

    对能干的部属只要不吝啬褒奖,他便有知遇之感,便能卖命。

    小人曲欲望,永远是伤人的利器。

    【原文】

    吏者,能也,治之非易焉。

    【译文】

    朝廷官员,都是有一定才能的,管理他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释评】

    能够跻身官场,这样的人都不该小看。他们或许没有什幺真才实学,但他们拍马媚上的功夫也是一种“本事”。管理官吏自古便是一件难事,对他们既不能简单粗暴,又不能放任自流,处置得法,则吏有所畏,政治青明,否则吏治一坏,则百弊丛生,大厦将倾了。把治吏当作头等大事来抓,是聪明的统治音的共同选择。

    【事典】唐宪亲的决心

    唐宪宗即位不久,一次他召见宰相李吉甫,问他说:

    “朕初登大宝,施政当以何事为先呢?”

    李古甫目现隐忧,他直言道:

    “国事千头万绪,但依臣看来,还是以治吏一事最为紧要。”

    唐宪宗心中一动,马上说:

    “卿之所见,深合朕意,卿不妨详尽道来。”

    李吉甫深受鼓舞,于是说:

    “陛下雄心万丈,志在实现国家的中兴,可国以人为本,治国必先治吏。恕臣直言,时下官吏贪污成风、冗员众多、有令不行,这是祸患的根本,不先从此处抓起,万事体矣。朝廷若依仗他们,焉能成就大事呢?”

    唐宪宗被触动了痛处,他站起身来,大声说:

    “朕志在改革朝政,平服藩镇,实要从吏治下手啊!若所用非人,再好的策略又有何用呢?”

    唐宪宗决心整治吏治,那些守旧怕事的官员免不了纷纷上谏,他们对唐宪宗说:

    “陛下初立,万事当以稳定为要。吏治有失远非一日,若陛下操之过急,恐事与愿违,反致天下动荡,官吏离心。”

    唐宪宗听罢无语,一时变得犹豫起来。他们说的并非毫无道理,安史之乱后,藩镇割据,地方官不少都以刻剥百姓为事。肃宗、代宗以来,朝廷选授地方官员多不慎重,往往委以藩郡,任其自选。德宗皇帝深居宫中,宠信权臣,任由他们任用私人,遂使吏治更为败坏了。

    李吉甫见唐宪宗有了动摇,心急如焚,他反复劝谏说:

    “陛下若为了一时之安,自可让那些贪官污吏横行下去,可这终要断送大唐的国运。难道陛下要以江山社稷来换取他们的媚言吗?”

    唐宪宗脸色几变,出语道:

    “卿一心为国,直言如此,朕为一国之君,又有何惧!”

    自此,唐宪宗方铁下心来,颁布和实行了一系列整治吏治的具体措施。

    首先,朝廷提高了州、县官的权力,加强州、县官任免权限的管理,注意发挥州、县官的作用。又明确规定,州、县长官的任用,直接从中央有关部门推荐,吏部要“精加考核,必使详实”。废除年终本道节度使巡视检查州县的制度,州刺史不得擅见本道节度使。这样,就加强了中央与州刺史的直接联系,削弱了蕃镇对州县的控制,在选才用人上掌握了主动权。

    其次,朝廷加强了对地方官员的考查和监督,定期派出使郎官、御史检查地方官治状。且明确要求,使臣所历州县,其官员治状、闾里疾苦、水旱灾伤,都要一一奏报,如所奏不实,严加惩处。宪宗还发布敕书,规定观察使、刺史荐举之人,不能担任本州府县令。被荐举官员到任后犯罪,荐举者要追究连带责任。

    第三,朝廷精兵简政,裁汰冗员,州县可并者并之,吏员可省者省之,入仕的途径可减者减之。

    另外,唐宪宗还特别要求各级政府部门提高办事效率,对那些任职不守职责的人,一经查出,便予以重惩。对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吏,绝不宽恕。

    唐宪宗整治吏治的结果,使社会风气为之一变,唐朝国势重新振兴。

    【原文】

    仁者,鲜也,却之弗厚焉。

    【译文】

    品德高尚的人,是很少的,治理官吏不能宽厚。

    【释评】

    封建官场为吏者,多是小人之辈,对他们不能抱有太高的期望。要驾驭好这些人,一味地仁厚和宽容自然是行不通的。掌权者在利用他们的同时,威慑和高压总能教他们有所收敛,不敢过分放肆。相反,若对他们过分信任与一味姑息,为吏者的小人本性就会毫不遮掩,他们不仅不会感恩,更会干下谋逆的诸多恶事。

    【事典】杨广的不忍

    隋炀帝杨广为皇太子时,就和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的儿子宇文化及十分要好。他们常在一起游玩嬉戏,杨广视宇文化及为难得的知己,十分赏识他。

    一次,杨广和宇文化及宴罢而归,杨广的心腹手下忍不住对他说:

    “宇文化及对太子极尽恭维,远过于常人,这样的人太子不可轻信啊。”

    杨广一听,马上现出不悦之色,他厉声对心腹手下说:

    “我虽贵为太子,但终没有登上皇位,难得字文将军真心助我,这是一个强援,你怎能胡乱猜疑他呢?”

    心腹手下直言说:

    “太子用人,也不该宠爱太过。何况宇文化及本性残忍,多行不法之事,他如今在太了面前曲意奉承,哪里是他的真心呢?他只不过趋炎附势罢了,一旦有变,第一个反目的一定是他。”

    杨广听罢大笑,竟叫人鞭打那个心腹手下,以示惩戒。

    宇文化及倚仗杨广的厚爱,不遵法度,干下许多不轨之事。他多次接受别人的贿赂,被免官数次,都靠杨广说情才又官复原职。他还屡屡欺悔朝中大臣,看到别人的女子出众,就一定想方设法搞到手。

    杨广当上皇帝后,任命宇文化及为太仆少卿。看不惯宇文化及行为的大臣于是上奏杨广说:

    “陛下为一围之君,用人最忌顾念私情,治吏不严。宇文化及名声不佳,素无德望,陛下疏远他尚且不及,何以加官进爵呢?此例一开,当大先天下人望,也让正人君子小耻与此等小人为伍,有损陛下盛名啊。”

    杨广不听忠言,反斥责他说:

    “若论德行,朝中又有几人敢言无亏呢?你们只是暗怀私心吧!”

    那个大臣就此说:

    “陛下见徽知著,更该对任何人都不要轻信,严于治吏。人都会私心做怪,陛下若法纪申明,不惑人言,小人就难以致害了。”

    杨广默不作声,宇文化及依然贪污受贿如故。

    大业初年,杨广到榆林巡视。宇文化及违犯禁令,竞同突厥人贸易,大获其利。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杨广也被激怒了,他把宁文化及囚禁起来,准备返回京城时将他斩首示众。

    回到京城时,杨广却心有不忍了,他对群臣说:

    “宇文化及触犯国法,本该不赦,念他祖上有大功于国,他本人也深有悔意,朕不忍杀他。”

    群臣一时哑言,忠直的大臣上前大声谏阻道:

    “国法不可因人而废。宇文化及无视国法,将他治罪理所当然。杀他一人可警戒天下官吏,留他一命则法纪无存,陛下怎能因小失丈呢?如此一来,国法的威严必将无有,小人的气势必将高张啊。”

    杨广忽现狰狞,他气极败坏地说:

    “尔等危言耸听,分明是暗怀讥讽,朕心怀仁厚,岂能为尔等测度?”

    他不仅赦免了宇文化及,后来竟又起用他做了右屯卫将军。

    隋朝末年,天下群雄并起,一片混乱。杨广此时却巡幸江南,耽于玩乐。深受皇思的宇文化及一见形势大坏,便和同党密谋起造反的事来。结果,宇文化及不仅杀死了杨广,而且连他的亲族也不分老幼全部都杀了,只留下秦孝王的儿子杨浩,立他做了傀儡皇帝。不久,杨浩也被毒死,宇文化及自立为帝,国号许。

    【原文】

    志大不朝,欲寡眷野。

    【译文】

    志向大的人不会入朝为官,欲望少的会留恋民间。

    【释评】

    缺乏对官吏的本质认识,就难免活吏乏术。在封建官场的特定环境下,正人君子是难有作为的,一般人也抗拒不了钱权的诱惑,这就决定了为官者的价值取向和君子所求势必格格不入,是以真君子自不愿舍弃操守而混迹其中了。由此观之,官场中人不管唱何高调、做何辩解,他们的志向终是有限的,他们的欲望终是不衰的,这也是他们的共同弱点。

    【事典】故态复葫的严光

    严光和光武帝刘秀年轻时交情甚好,一同读书。严光聪慧过人,学习刻苦,是众多学子中的佼使者。

    一次,先生问及众弟子的人生志向,众弟子多答志在读书为官等语,惟有严光一语惊人,他说:

    “官场乃污浊之地,读圣贤之书若只为求取功名,当大违圣贤遗训了。”

    刘秀虽和他交好,此时却也不同意他的见解,他争辩说:

    “朝政昏败,全在为吏者贪暴不明,若吏为好吏,官为好官,局面自是不同了。大丈夫志在救国救民,不为朝官焉能成事呢?”

    严光冷笑声声,犹道:

    “官场直如陷阱,一入其中,只怕谁也不能全身而退,何谈救国救民?只怕连自己也救不了了。”

    众弟子都和他辩论,严光口若悬河,谁也不能说服他。经此一事,严光的“狂态”广为人知,人们都把他当成怪人相视。

    刘秀称帝后,严光却政名换姓,故意躲藏起来。严光的一位家人不解地说:

    “新皇是你的同窗好友,你若投靠他,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这是别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天大好事,而你却还要躲避于他,这是为什么昵?”

    严光苦笑一声,说道:

    “刘秀热心功名,以命作赌,今日有成,只是侥幸罢了。时过境迁,宦海弄人,刘秀纵是念旧,只怕也不是早同的刘秀了,怎可依靠呢?我料定他必会请我出山效力,故而与其当面拒绝,不如退而不见。”

    果如严光所料,刘秀思念他的贤明,派人依照严光的长相到处寻访他。后来,齐国有人报告说:“有一位男子,身披羊皮袄,垂钓于泽中。”刘秀于是派使者前去聘请,严光见无法隐藏,就对使者道:

    “严光才智愚笨,全赖皇上看重。如今皇上拥有四海,天下才俊无不为皇上效命,严光自微不足道了。请转奏皇上,严光感念皇上厚恩,只想了此残生,不敢与皇上相见了。”

    使者回报,刘秀爽声又笑,仍派使者请他。严光无奈,随使者来至北军。

    司徒侯霸与严光有旧,这时派人问候严光说:

    “先生大驾光临,主人本想立即来见,迫于公务繁忙,只好他日造访了。”

    严光回书一封,教来人带回,且说:

    “一旦为官,莫不如此装腔作势,我哪里会怪他呢?”

    侯霸将严光的书信上奏刘秀,刘秀见书中所写语多讥讽,不禁一笑道:

    “狂奴又故态复萌了。”

    刘秀于是亲临严光的馆舍,严光躺在床上未动,刘秀并不生气,只一叹道:

    “我真心实意地待你,你却无动于衷,这也许不合情理吧。”

    严光这才起身相见,笑道:

    “古时唐尧德望卓著,巢父却不以为意。士各有志,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

    刘秀亦笑,心若有失。

    过了几日,刘秀又召严光入宫,刘秀心有不甘,试探说:

    “我志在救民,幸有天下,时下百废待兴,正是国家用人之际,倘若士人皆如先生,我当依赖何人治国呢?”

    严光正色说:

    “皇上可是怪罪于我吗?”

    刘秀陪笑摇头,严光续道:

    “治国之道,其根在乎治吏。严光虽不敢以君子自居,却也志大欲少,方能无心高就。只是世上之人,似严光者实在不多,只要皇上识得吏者的本性,巧加利用,善于攻心,何愁无依赖之人呢?如此,失一严光而尽得天下才士,皇上何憾之有呢?”

    刘秀回味此语,连连点头道;

    “先生口不言助,其言大助于我啊。先生参透世相,乃世外高人,只怪我错怪了先生,竟以俗礼待之,想来实在惭愧。”

    刘秀放还了严光,却依严光的指点治吏用人,果然大有成效。

    【原文】

    才高不羁,德薄善诈。

    【译文】

    才能突出的人不受拘束,品德低下的人善于欺诈。

    【释评】

    官吏的众生相各有不同,这就要求在管理他们时要区别对待,要讲究不同的方式方法。才能卓著者总有他的特殊之处,对他们适当放宽一些俗世标准,反而会更有利于调动他们的积极性。而那些善搞欺诈之徒,是最易让人产生错觉的,他们不务实事,把心思全用在欺世盗名上,对他们不仔细察辨,识破其心,为政者就无法治人,却要反被人治了。

    【事典】“突然袭击”的刘邦

    刘邦和项羽征战,屡战屡败,他先是放弃荥阳,退守成皋后,待闻楚军来攻,惊惧之下,刘邦又弃城而走,率领夏侯婴等人急奔修武县,去和驻扎在那里的韩信、张耳会合。

    一路之上,夏侯婴见刘邦精神不振,沉默不语,便有心劝慰他说:

    “胜败乃兵家常事,主公何必放在心上?我军虽失成皋,幸军兵无损,一待与韩、张二位将军合兵一处,不愁他日不胜。”

    刘邦突发冷笑,叹道:

    “我乃败军之主,今日前去,不知韩、张二人心有何想?”

    夏侯婴闻言一怔,不知如何作答。刘邦视之又笑,口说:

    “人主无能,难保其下离心呐。韩、张二将攻伐多胜,只怕他们会笑话我了。”

    夏侯婴脸色立变,连道:

    “韩、张素来忠心,岂敢欺上侮君?主公弃守成皋,乃是上上之计,焉能等闲视之?主公切不可自责多虑了。”

    刘邦把言止住,思虑片刻,遂又急忙赶路,再不出声。

    刘邦等人来至修武附近的小修武时,天色已晚,刘邦眼望远处隐约可见的韩、张大营,却传命就地扎营。夏侯婴心有疑惑,怯生生地开口说:

    “主公一路劳顿,正该在韩、张人营好好歇息,主公何不与之相见呢?”

    刘邦脸色一沉,不耐烦道:

    “我已传下军令,难道你没有听见吗?”

    夏侯婴不敢再问,忙带人安排事宜去了。夜里,夏侯婴和心腹谈及此事,他的心腹突然悟道:

    “主公自觉颜面无光,自不急于和韩、张二位将军相见。主公在此歇息,当是思虑明日震慑韩、张二人之法。主公是担心他们二人难以驾驭啊。”

    夏侯婴心中一冷,却也猜想心腹所言有其道理。

    次日清晨,刘邦起得很早,带着夏侯婴直奔韩、张军营而来,守营哨兵不识刘邦,盘问之下,刘邦却谎称为汉王使者,骗过哨兵,入得大帐。韩信的身边人认得刘邦,一见都慌忙施礼,刘邦摆手止住,却不准他们叫醒韩信,自己径入韩信的卧室。

    韩信仍在酣睡,刘邦轻手轻脚拿走他的将印、兵符,出了帐门,便令军吏召集众将。一待刘邦点将完毕,韩信、张耳才闻讯赶至,伏地请罪不止。

    刘邦下视二人,目光逼视,口中却故意含笑说:

    “尔等统兵驭将,战功卓著,只是治军稍有差池,我也不会重责你们。不过尔等放心大睡,将印、兵符有失都不觉得,万一敌人来攻,岂不凶险之至?倘有刺客进来,尔等又哪有活命呢?”

    韩信、张耳连连称诺,脸色灰败。夏侯婴在旁亲见,此刻才领悟出刘邦的真意:刘邦搞此“突然袭击”,不仅提高了自己的威严,更为控制他们找到了口实。

    【原文】

    民之所畏,吏无惧矣。

    【译文】

    百姓不敢做的事,官吏不会惧怕。

    【释评】

    权力可以平添许多勇气和胆量,它给人的力量有时是难以测度的。正因如此,管理官吏的难度与风险是显而易见的,握有不同权力的他们,一旦治之不力,其破坏力就绝非一个平民百姓能与之相比。这也从根本上警醒当权者,在官吏的权限上要严加控制和制约,不放任他们监用权力,不使恶人轻易获得权力,能做到这一点,便是抓住了冶吏的窍要。

    【事典】汉武帝的苦恼

    汉武帝雄才大略,为了实现他心中的蓝图,他依靠承相图强兴利,却屡屡受挫。

    一日,朝官主父偃借拜见汉武帝之机,大胆奏报说:

    “陛下久不见功,心中恼甚,可知此中原因吗?”

    汉武帝破丰父偃一语点破心事,十分惊异,他故意掩饰说:

    “朕治国用力,群臣用命,天下归心,何苦之有呢?你若说不出十足的理由,朕决不饶你!”

    主父偃面上一笑,低声说:

    “陛下面上忧郁,丞相一换再换,显是陛下心躁不满所致。陛下志愿古来帝王少有人比,自不能轻易得到满足,故而臣敢断言,眼下的一点业绩陛下是不会在意的。”

    汉武帝动容心动,对主父偃心生敬意。他不再作态,诚恳道:

    “知朕心者,惟卿耳!朕虽用心,怎奈丞相办事不利,朝政通行不畅,卿可有什么妙策吗?”

    生父偃早有思虑,这时便从容进谏说:

    “丞相为百官之首,权力极大,而担任此职者又都是资历甚深之人,若陛下的新政对他们的利益有所触动,他们虽不敢当面抗拒,私下也会不尽其力的。陛下屡换丞相,却不对丞相之权有所抑制,事情自不会有所改变了。依臣之见,陛下若能大胆任用身边之人,不拘名分,予其实权,事情就好办多了。这样不仅削减了丞相权力,减少了阻碍,又可便于控制资历较浅、地位较低的亲信,他们感恩图报,自会认真执行陛下的意图。”

    汉武帝听之大乐,阴云顿消,他竞忘了君臣的身份,一下抓住主父偃的双手,连连出语道:

    “卿解除了朕长久的烦恼,卿何不早对朕言呢?”

    丰父偃亦是激动万分,他还是竭力平静下来,又提醒汉武帝说:

    “为官者最看重权力二字,为了权力,他们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陛下不可操之过急,此事只应慢慢实行。”

    汉武帝深知主父偃的言外之意,他一声冷笑,动情道:

    “卿言不差,但卿却也低估了朕的勇气。朕先前只是用人不当,办事无法,今既知缺失,自不会畏缩不前了。他们的权力是朕给的,朕自能收回,正如卿言,他们若没有了权力,以何为患呢?”

    汉武帝于是在“三公”、“九卿”中央官制之外,另设一个“内朝”。

    “内朝”的人员都是汉武帝的亲信,为首的官职以尚书令为最。尚书令本是“九卿”之一的少府属下的一个官职,如今尚书令却成了最有实权的官。与尚书令相比,承相的权力一下驾空,反似一个摆设了。

    汉武帝精心挑选他信得过的人进入内朝,那些位低职微的亲信,如严助、朱买臣、主父偃、严安等人,一下部被收入内朝,直接给汉武帝办事。自此,汉武帝的大政方针都得到了切实贯彻实行,办事效率也非往日而语。

    汉武帝又把全国分成13个监察区,以“州”为单位,每个州设刺史1人。州刺史专门从事监察地方官、诸侯国的相,还监察地方上的豪强大族。一旦地方官吏有犯法之事,州刺史可直接上奏皇帝,朝廷削除其权不说,更要依法治罪。

    汉武帝在位50多年,他的文治武功的建立,这些举措可谓功不可没。

    【原文】

    狡吏恃智,其勇必缺,迫之可也。

    【译文】

    狡猾的官吏倚仗他的智慧,他的勇气一定是缺乏的,强迫他可以将他制住。

    【释评】

    对聪明狡诈的官吏而言,他们能言善辩,精于应时之术,若让他们俯首帖耳,太多顾虑和谋划往往得不偿失,收效不大。和大多数有智者一样,过干讲究心计的人常常考虑一多,他们行动上的勇气和胆量就大打折扣了,这是他们致命的弱点。如果针对此节,用强硬手段压他就范,不容其辩白,其智计就无处施展,慑于威势就只能服从了。

    【事典】严厉刚毅的魏相

    西汉的魏相在任茂陵县令时,朝中御史大夫桑弘羊的幕僚假称御史,住在茂陵县客馆,传命让县丞去拜见他。

    县丞就此事和魏相商议,魏相怀疑其中有诈,他直对县丞说:

    “朝中御史前来,必有要事,他不入县衙,也无人通报,实为可疑。你暂不可去,容我详查此事。”

    不待魏相查明,那个假御史竟怪罪县丞不拜之罪,派人将他捆绑起来。消息传来,魏相勃然大怒,他派人逮捕了那个假御史,要将他当众杀死。

    魏相的手下十分害怕,有的便对魏相规劝说:

    “御史的身份尚未最后确定,万一为真,大人杀他岂不惹下滔天大祸?朝中官员向来无礼之至,大人还是慎重忍耐为上。”

    魏相面色铁青,他正声说:

    “茂陵县境,以我为尊,那个闹事之人无论真伪,都欺人太甚,罪在当诛。我看他绝非御史,纵然杀错,其罪也由我一人担待。”

    魏相把假御史当众正法,从此人人畏惧于他,茂陵县一时大治。

    魏相在任河南郡太守时,对下属极为严厉,尤其对奸滑之徒,他更是不留一点情面,有错必惩,显得十分霸道。魏相的家人怕他惹祸上身,多次对他说:

    “宽以待人,向来是做人的美德,而你却行事不留余地,责人不顾策略,这可不足免祸之法啊。”

    魏相见家人忧虑日甚,一日才勉强就此解释说:

    “此地吏治败坏,郡中狡吏诡计多端,向以欺上瞒下为能。我若一一和他们理沦,不但空耗时日,只怕还会中了他们的圈套,到头来一事无成了。我以强势相逼,不仅树我威严,又可让他们心生怯意,这才是治服他们的妙法啊。”

    丞相车千秋病死后,他的儿子自觉失去了靠山,又怕得罪太守魏相获罪,于是主动向魏相辞去他在河南郡的官职。魏相十分惊诧,他对车千秋的儿子说:

    “你为官勤勉,百姓称颂,何以无故辞官呢?”

    车千秋的儿子吞吞吐吐,只说:

    “父亲大人既已故去,家中之事实需照料,故而辞官。”

    魏相再三挽留不住,竟是坐立不安,长吁短叹。魏相的家人见他大失常态,十分小解,问他说:

    “你并没有得罪过车丞相的儿子,官也是他自动请辞,看你之状,似惶惶难耐,莫非另有别情吧?”

    魏相跺足一叹道:

    “我非怕事,乃惧他人误解我啊。大将军霍光听说他辞官,定会认为我乃是势利小人,一见丞相已死,便不能善待其子。大将军霍光不会怪我治吏甚严,却会怪我浅薄无情啊!这个罪名我实难消受。”

    不久,有人诬告魏相残害无辜,朝廷开始查办他。深得民心的魏相使百姓自发地为他喊冤,郡中有一万多人会集函谷关,请求上书赦免他。

    魏相听闻此讯,十分感动,禁不住流下泪来。他的一位好友劝他趁势上书朝廷,申诉冤情,不想魏相却摇头说:

    “大将军霍光既已认定我薄情狡诈,又怎会听我辩言呢?无论我说什么,以他的性格和行事风范,他都会追我屈服的。这一点我和大将军霍光十分相像,只不过他这次实在是冤枉我了。”

    魏相于是不争不辩,霍光果然因为车千秋儿子的事不能释怀,小由分说将魏相押入狱中。第二年,魏相遇赦才被释放。

    【原文】

    悍吏少谋,其行多疏,挟之可也。

    【译文】

    凶狠的官吏往往智谋不足,他的行为多有疏忽之处,挟制他可以令他屈服。

    【释评】

    嚣张难制的官吏,看似不好驾驭,其实这正是他们拙于心计的表现。没有了智谋,他的短处自然会过多地暴露出来,当权者只要抓住这些把柄来挟制他,这些人却足最易收服。任何官吏都有他的短处,如何利用他们的短处为己所用,这也正是封建官场的腐朽所在:在不损当权者私利的前提下,官吏即使干了再多的坏事,只要对主子表示归顺,他们就未必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事典】谢罪的庾亮

    东晋元帝时,庾亮为中书郎,兼领著作职,在太子宫讲学。晋元帝推崇刑法,就把《韩非子》一书交给皇太子,命皇太子苦读。庾亮为此向晋元帝提出异议说:

    “申韩之学过于刻薄无情,伤害教化,若依此治吏治天下,当人人自危,恐误大事,激起事端,臣以为不该让太子读这种书。”

    晋元帝不料至此,他开口说:

    “你先前对韩非子屡有赞辞,今日何又贬损其说呢?”

    庾亮回答道:

    “韩非子有此高论,治学鲜有人及,臣自是仰慕。然治世当务实去虚,慎之又慎,岂可照搬?_故臣有此一谏。”

    晋元帝十分欣赏庾亮的直言,他收回成命,且对庾亮多有褒奖。

    王敦心怀异志,时刻准备谋篡皇位,他忌恨庾亮,表面上却对他十分尊重。王敦的手下不以为然,对王敦说:

    “庾亮职不高、位不重,大人尚不把晋室放在眼里,何以对他心怀忌惮呢?”

    王敦忧心说:

    “满朝文武,能识破我用心的,只有庾亮一人而已。其他大臣多是有勇无谋之辈,挟制他们并不是难事。无奈庚亮与他们不同,却令我无法将其收服,故只得虚与委蛇了。”

    王敦之乱被平定后,晋明帝身死,庾亮受明帝遗诏和司徒王导一起辅佐幼主。太后临朝听政时,庚亮权倾朝野,国家政事全凭庾亮一人裁决。

    大权在握,庾亮的性情有变,渐渐行事苛刻起来,对朝廷官吏一味严责,做事也不留余地,不久就怨声四起。

    庚亮的好友一次劝他说:

    “你当初反对皇太子学那申韩之学,就是怕他粗暴行事,苛法治国。现在你一握权柄,处事治吏之法比申韩更甚,难道你忘了当日的初衷吗?”

    庾亮点头说:

    “你说的不错,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也,我也只好有所改变了。国家之事千头万绪,哪容得我耐下心来做那些事呢?”

    庾亮的好友脸上惊怪,重声说:

    “从前王导辅政,宽和治国,治吏有术,人皆畏服。你用强不分何人,简单严厉,只怕要惹出祸端。治天下者首先要耐烦隐忍,收拢人心,做不到这一点,你要有所作为,岂不是白日说梦?”

    庚亮心中不悦,起身离开了。

    南顿王司马宗见时局动荡,不由有了谋逆的野心。当庾亮得知这事时,他怒不可遏,马上就要派人诛杀司马宗。庾亮的一位谋士急忙劝阻说:

    “司马宗乃皇室近亲,性格粗暴,行事鲁莽,量他不会有什么作为,大人不可急于问罪于他。大人不妨以此要挟,暗中点醒司马宗,让他明白大人已知道了他的图谋,他慑于朝廷的威势便不敢妄动了。”

    庾亮一听火起,痛斥道:

    “乱臣贼子,哪能这样便宜了他!不杀此贼,他人当视我为无物,更添他们的不臣之心,此事绝不可姑息。”

    庾亮的谋士苦苦摇头,再道:

    “司马宗一人并不足惧,可怕的是他身后的皇室宗亲,一旦大人将他诛杀,他们自会认为大人乃是有意削弱宗室的力量,局面就难以收拾了。以大局为重,大人还是暂消怒气,将司马宗收服为上。”

    庾亮一心想要杀人立威,对谋士的劝谏终是未听,他不仅杀了司马宗,还把司马宗的哥哥贬为庶民。

    此事传出,果然宗室怨怒,百官惊骇。地方大将苏竣借此时机,联合祖约一起兴兵反叛。庾亮派兵抵挡,结果大败,庾亮此刻才痛悔不已,自怪不听忠言了。

    平定苏竣的叛乱后,庾亮惶恐难安,他向皇帝叩头谢罪,哽咽说:

    “臣刚愎自用,治吏有失,不料让国家蒙难至此。臣罪该万死,不求宽恕,惟望后人以我为鉴了。”

    【原文】

    廉吏固傲,其心系名,誉之可也。

    【译文】

    正直的官吏会很孤傲,他的身心为名声所累,赞誉他就可以役使他。

    【释评】

    有正义感的官吏,由于他们不贪不占、心存仁义,在封建官场中显得十分另类。他们以圣贤为榜样,自瞧不起官场中的那些势利小人,他们的孤傲也就不难理解了。聪明的当权者并不会计较廉吏的这个特性,相反,他们会利用廉吏爱惜名声这一点入手,表面上多加夸奖,满足他们在这方面的嗜求。廉吏在自以为知遇之时,他们便会不道余力地为当权者卖命了。

    【事典】唐高祖的感人之举

    唐高祖时,大臣皇甫无逸刚正无私,对皇上亦有直谏抗上之举。唐高祖李渊起初有些气恼,他对皇甫无逸当面说:

    “你自以忠臣自居,举止却无君臣之礼,难道就不怕以此招祸吗?”

    皇甫无逸脸上无惧,他重声同道:

    “臣若贪生怕死,媚上徇私,自不会进谏直言了。陛下善断明辨,自能知晓是非,臣之所为,尽力而已,从不考虑个人安危。”

    唐高祖并不满意他的作答,私下他对秦王李世民抱怨说,

    “为君者最忌犯上之人,那个皇甫无逸无礼狂傲,朕一定要杀了他。”

    李世民听之一颤,他进言说:

    “皇甫无逸是个奸臣吗?”

    李渊摇头,说道;

    “他虽不为奸,却让朕大失颜面,岂不可恨?”

    李世民一笑,忙说:

    “既不为奸,儿臣就放心了。父皇颜面有损,因此便要杀他,难道只要讨父皇欢心,无论忠奸,父皇都要重用他们治理天下吗?”

    李渊一怔,看着李世民道:

    “你要为他求情不成?”

    李世民痛声说:

    “皇甫无逸聪明绝顶,一心为国,想不到竟因不甘媚上获罪,儿臣实为他感到痛惜啊。似他之人,若想让父皇高兴又有何难?想是他不愿违心罢了。父皇杀他是易,儿臣只怕从此再无忠臣为国效力了。”

    李渊心头一震,脸色渐渐平和下来。李世民见此又进言道:

    “自古廉吏难求,他们虽有些傲慢,却也不是大失。对待他们,父皇只需稍加礼遇,赐其名份,他们便能竭心报效,自比那些贪得无厌的人好驾驭多了。廉吏都是栋梁之材,国之瑰宝,父皇不可用俗礼待之。”

    李渊出口一叹,久久方道:

    “你所言甚是,朕想是一时气愤罢了,你以后还要提醒朕啊。”

    皇甫无逸严于律己,嫉恶如仇,自有奸小之人多方诬陷他。一次,皇甫无逸受命巡视益州,一个叫皇甫希仁的人就趁机上奏唐高祖,诬告说:

    “皇甫无逸的母亲尚在洛阳,他害怕其母被王世充所害,所以派我联络王世充,和他交好。”

    唐高祖初闻此言,将信将疑,他将此事告之李世民,忧心说:

    “天下未定,人心难测,若皇甫无逸通敌属实,实为大患。”

    李世民一眼便识破了皇甫希仁的奸计,他耐心对唐高祖说:

    “廉吏身正无邪,遭人诬陷是常有的事。陛下若轻信小人的谗言,大错便铸成了。此时陛下应斩杀皇甫希仁,以绝小人之望,皇甫无逸感念圣恩,报国之心更会殷切。”

    唐高祖于是下令将皇甫希仁斩于顺天门,又对群臣诏告说:

    “朕依靠忠臣治国,岂会囡小人一言而令忠臣寒心?皇甫无逸刚正勤勉,朕对之信赖无二。”

    唐高祖又命人将此事告谕皇甫无逸知晓,对他多加称赞,皂甫无逸感动非常,涕汨不止说:

    “有明君至此,臣何其幸也!纵有万死,臣敢不效命?”

    唐高祖的举动也让其他大臣暗生敬佩,他们拼死效力,再无人发一句怨言。

    【原文】

    治吏治心,明主不弃背己之人也。

    【译文】

    管理官吏要研究他们的内心,明智的君主不会抛弃曾背叛自己的人。

    【释评】

    人都是有私心的,官场上的人更是如此。如果当权者不了解人的这一本性,一味求全责备,斤斤计较,那么就无人为他所用了。背叛自己其实并不是太大的罪恶,可怕的是他不知悔改,屡屡背叛。只要不是天生的反骨,明智的当权者若能敞开心胸,容忍别人的一次不忠,他的美名和收益远过于杀之泄愤。

    【事典】被重用的李蜻

    李靖身材魁伟,相貌英俊,颇有学识。他不甘做一个书生,常常对人说:

    “人活一世,当立功沙场,博取功名,岂能做一个咬文嚼字的儒生呢?”

    李靖转而研究兵法,用心刻苫,他的舅舅韩擒虎和他谈论之下,对他极表欣赏。

    隋朝末年,李靖在山西任马邑丞,是一郡的副长官。他见李渊暗中招兵买马,扩大声势,心中不禁为朝廷担忧。一日,他愁眉不展,他的亲信多方劝他未果,不料李靖悄声说:

    “国家将乱,我身为朝廷之官,忧心如焚,该当如何处之?”

    他的亲信不解笑之,随口道:

    “大人何出此言?”

    李靖叹息说:

    “唐公李渊面上尽忠,依我看来却是心怀异志,欲行不轨。他手握重兵,占据太原,一旦发难,祸不可测啊。”

    他的亲信摇头不信,却道:

    “事绝不至此,大人忧虑太过了。唐公待大人不薄,万一此事为真,大人将如何面对呢?”

    李靖脸上—紧,遂道:

    “食君之禄,自该为君分优。唐公纵是对我再好,我又怎敢忘却君恩呢?”

    李渊攻打突厥时,李靖更看出了李渊的野心,他感到事情紧急,于是就离开马邑,打算到江都去向隋炀帝告密。他走到长安之时,因道路堵塞停留下来。李渊攻下长安后,李靖被生擒活捉,李渊气极败坏地对他说:

    “我并没有亏待你,而你却不知好歹,欲要坏我大事,你真是该死啊。”

    李靖并不慌乱,他大声说:

    “我之所为,只是为臣的本分罢了,又有何罪昵?”

    李渊气上加气,传命杀他,李靖却不求饶,只高声道:

    “你举兵造反,其意旨在除暴平乱,成就大业,如今你却为了一点私仇枉杀义士,我还有何话可说呢?”

    李世民在旁见李靖不俗,暗中动容,于是上前埘李渊说:

    “眼下用人之时,自该广收壮士,不计前仇。李靖原本隋臣,若无忠义之心,也不会冒死行叛。父亲不妨收留于他,为我军建功。”

    李渊犹豫不定,李世民又说:

    “李靖足智多谋,善于用兵,实为不可多得之良将。父亲志在夺取隋之天下,岂能意气用事?时人皆为隋臣,难道父亲都要将他们弃而不用,一举杀光吗?”

    李渊被一语点醒,遂马上将李靖释放,还赐他三卫之官。

    唐高祖武德二年(619年),李靖受命从四川沿江东下进攻萧铣。走到峡州时,李靖大军为萧铣军队所阻,相持难进。唐高祖急于求成,于是怪罪李靖行动迟缓,贻误军机,下诏命令峡州都督许绍将他斩首。

    许绍深知李靖的才能,他不忍杀他,连忙上书为李靖求情说:

    “李靖乃大才之人,行事必有非常之举。他一时有失,终非无用,陛下应多加慰勉,方能令其有所施展,不废其人。臣冒死为李靖做保,不需多时,李靖定能为陛下立下奇功。”

    李渊见书思量多时,后终于答应了许绍所请,他自慰说:

    “朕诚心待那李靖,宽恕有加,他若知思知义,量他也该有所回报了。”

    不久,夔州为叛军攻占,唐军大败,形势危急之下,李靖率领八百多名士兵,夜袭叛军大营,竞将叛军一举击溃,还俘虏了五千人之多。消息传来,唐高祖连叹奇迹,他高兴地对众臣说:

    “李靖先前叛我,又有过失,朕深察其人,心不为奸,故而恕之。他今日立下如此奇功,可知朕用人无失了。”

    群臣称贺,唐高祖更为兴奋,他又特意下诏对李靖说:

    “你为国建功,过去的事朕早己忘记了。你尽可用心杀敌,朕一定会让你过上富贵的生活。”

    李靖见诏,始终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唐高祖屡屡提升他的官职,李靖的战功也日见卓著,非他人可比。

    【原文】

    知人知欲,智者善使败德之人焉。

    【译文】

    识别人要了解他的欲望,有智慧的人善于驱使德行有亏的人。

    【释评】

    品德不好的人在封建官场大有人在,要想把他们彻底清除是难以做到的事。这一点当权者心知肚明,他们尽力做的只是如何让他们为已致命罢了。德行有亏自然欲望多多,在此谤使他们,当权者就可以驱使他们干任何事了。这些人只要满足了他们的欲望,是无不敢为的,做为当权者整人弄权的工具,他们往往是最合适的人选。

    【事典】武则天的私心

    武则天在夺权的道路上,不择手段,惟计个人私利。她对唐高宗李治不加重用的没有品行的人,反是另眼相看,收为亲信。

    李义府虽有文才,但为人奸诈,邪巧多方,长孙无忌看透了他的本性,曾多次对唐高宗进谏说:

    “有才无德之人,最能制造祸端,臣见李义府貌似忠厚,实乃奸诈,陛下对此人不可不防。”

    唐高宗本想重用李义府,有了长孙无忌的提醒,便渐渐疏远他了。长孙无忌遂找了一个借口,将他贬为壁州司马。

    诏书还没有颁下之时,李义府闻讯十分惊恐,他问计于王德俭,接着按其主意给唐高宗上书,建议册立武则天为后。李治感念其情,遂复其原职,武则天知晓此事,大喜过望,她对自己的心腹说:

    “李义府如此知趣,此人当可大用了,我是不会亏待他的。”

    武则天的心腹深知李义府的为人,便不屑说;

    “李义府如此行事,并非真心为娘娘效忠。他这个人有才无德,善于见风使舵,娘娘定要提防他才好,怎可重用他呢?”

    武则天闻言即笑,慢声说:

    “他不如此,我又怎会从中得利?这样的人若巧加利用,自会死心塌地地为我卖力,我是求之不得啊。”

    武则天当上皇后,立即提升李义府的官职,让他官拜中书侍郎,封广平县男。李义府贪欲得逞,从此为武则天处处卖命,成了她的得力干将。

    礼部尚书许敬宗乃名门之后,是隋朝大臣给事中许善心之子。但他居官不正,贪赃徇私,德行败坏,为正义之士所不齿。许敬宗暗中向武则天投效,武则天却十分欢喜,她对许敬宗说:

    “你遭人非议,岂是你之过耶?都是那些大臣嫉恨你的才学罢了。我一向相信你的品行无失,自会向皇上荐举力言。”

    许敬宗感恩戴德,发誓为武则天效忠。武则天的身边人又提醒她说:

    “无德之人,向来没有信义,娘娘不要轻信他了。他素招人怨,娘娘重用此人也无益于大事。”

    武则天仍是充满自信,她得意说:

    “邪才一旦制服,其用就了无顾忌,用他来对付那些所谓忠贞之士,不是最好的利器吗?他为名为利,我正好用名利来役使他,有了这个束缚,还怕他不俯首听命?”

    于是武则天多次向唐高宗荐举许敬宗,又屡屡为许敬宗遮掩丑事,她还故作气愤地对唐高宗说:

    “自古忠臣难当,多遭毁谤,许敬宗忠于陛下,不徇私情,难怪朝臣每每诋毁他了。陛下若是听信馋言,正是中了奸臣的诡计,妾实难置之不理。”

    有了李义府、许敬宗这左膀右臂,武则天行私有助,势力不断地扩大,为她日后登上皇位增添了胜算。

    御心第二

    本卷精要

    比惩罚更有力的是仁慈。

    上智御心,下智御力。

    先谋后事者昌,先事后谋者亡。

    【原文】

    民所求者,生也;君所畏者,乱也。

    【译文】

    百姓所追求的,是生存,君主所畏惧的,是叛乱。

    【释评】

    不清楚百姓的内心所求,要想治好天下、统治万民是不可能的。历朝历代,百姓的愿望并不高,他们不过求取可怜的生存而已,为此他们总是隐忍了太多的苦难。封建君主向来恐惧百姓造反,他们所推崇的御民术多在阴谋手段上下工夫,其实远离了御民的大道。只要让百姓不失活路,他们所害怕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事典】苏威的规劝

    苏威是隋文帝杨坚时的重臣,深受杨坚厚爱。他多次向杨坚上奏建议减轻赋税和徭役,曾痛陈道:

    “百姓的生活十分贫苦,朝廷的赋税和徭役又十分繁重,长此以往,百姓势必会因没有了活路而铤而走险。陛下无日不为安定天下向忧虑,理当从此事入手,消除祸乱的根本。除此之外,纵有千般妙计又有何用昵?”

    杨坚听从了他的建言,还对群臣感叹说:

    “苏威言深意切,一语中的,这才是御民的妙法啊。”

    苏威为人正直,并不因隋文帝的器重而巧言媚上。一次,他见宫中用白银做帐子的钩,就马上对杨坚进言说:

    “上有所好,下必效之。陛下以银为钩,大可不必,陛下富有四海,用不着以此来宣示奢华。”

    杨坚眉头一皱,怪道:

    “身为帝王,自与他人有别。朕依例如此,有何不可?”

    苏威不为所惧,仍道:

    “节俭乃是人之美德,帝王更应为百姓作则。陛下英武睿智,若失于此等小节,臣以为不值啊。”

    杨坚于是改变了宫中的陈设,把原来的装饰物全部除掉。

    隋炀帝杨广即位后,提升苏威为上大将军。杨广喜爱奢华,好大喜功,苏威几次进谏无效后,颇为忧虑,他对家人说:

    “先皇让民生息,天下方会如此安定富裕,如今皇上不知珍惜,恐有大乱将生了。”

    一日,苏威听闻炀帝要征发徭役,修筑长城,他马上进见杨广,力劝不可。杨广不胜其烦,斥责道:

    “朕之所为,全为国家安定,江山永固,造福万民,你横加指责,难道这个道理也不懂吗?”

    苏威暗中苦笑,说道:

    “百姓为一国之本,他们若不生叛乱,江山自然无恙。似陛下此举民不安生,徒增怨恨,一旦失控,纵长城万里又何能阻挡?臣深为陛下担忧。”

    杨广声声冷笑,全不听劝。

    杨玄感反叛时,苏威借机又对隋炀帝苦劝说:

    “杨玄感并不可怕,他不过巧借民怨罢了。如果陛下少征劳役,安抚民众,百姓衣食无忧,又有谁会冒杀头的危险跟他造反呢?”

    杨广瞪视苏威,责怪说:

    “奠非是朕的过失不成?乱民贼子,自当诛杀,若行安抚,朕的威仪何在?”

    后来叛乱越来越多,杨广四处派兵征伐,并不见效。苏威此时又满怀忠心,再次劝谏杨广说:

    “百姓现在造反,并不是凶为他们不怕死,只是他们没有活路了。陛下若不再用兵,赦免他们,用心安置,尚不能造成大害。适值危难之时,臣冒死进谏,恳请陛下用臣之策。”

    杨广十分恼怒,不久就将苏威削职为民。苏威老泪纵横,他对安慰他的好友说:

    “我一生忠贞,却不能让皇上回心转意,这是我最大的遗憾了。皇上不知治乱之本,乱自难平。”

    杨广后来被杀,隋朝灭亡。

    【原文】

    无生则乱,仁厚则安。

    【译文】

    百姓无法生存就会产生叛乱,君主仁爱宽厚就能使天下安定。

    【释评]

    有远见的统治者绝不会一味残暴用事,他们纵是情有不愿,在特殊的时候还是要展示他们“仁慈”的一面。“仁慈”往往比杀戮更有杀伤力,对本性善良的百姓尤见功效。凶残的统冶者使强用狠,他们轻视民众、迷信武力,这只能是他们头脑简单的反映,民心不可用武力来征服,任何人都不可使之改变。

    【事典】不搞杀降的刘秀

    东汉的开国皇帝刘秀精于谋略,智勇兼备。刘秀在争伐天下的过程中,十分注重御心之术,很多棘手的问题他都能轻松化解,最终战胜所有对手,拥有天下。

    建武三年(27年),刘秀亲率大军前往宜阳,截断了赤眉军的退路。赤眉军的小皇帝刘盆子惊惧万分,他对自己的哥哥刘恭说:

    “我们虽有十万大军,却早已是惊弓之鸟,无力再战了。我苦思无计,万望兄长救我。”

    刘恭颇有才智,他点头说:

    “战之无益,眼下当求保命要紧。刘秀乃是你我刘氏的宗亲,请允许我恳求于他,放我等十万之众一条生路。”

    刘盆子就此事和众将商议,有人便忧心地说:

    “此议虽好,怕只怕刘秀不肯。如今敌强我弱,不比昔日,他为了消除隐患,又怎能真心饶我们不死呢?与其受辱也不能免死,不如拼死一战。”

    众将犹豫,刘盆子更是放声大哭,刘恭见状开口说:

    “为了万千将士的性命,我还是主张恳求刘秀开恩。倘若事不如愿,我刘恭自会和你们誓死抗敌。”

    于是刘恭求见刘秀,道过归降之意后,刘恭又说:

    “陛下能有今日的成就,可知是为什么吗?”

    刘秀一笑说:

    “败军之将,何能评说朕?”

    刘恭嘴上不停,又道:

    “赤眉军曾有百万之众,竟有今日之败,陛下也不想知道何因吗?”

    刘秀凛然正色,平声说:

    “早闻你多有见地,朕且容你叙说一二。如你言语不实,巧言惑人,朕定要严加治罪。”

    刘恭苦笑声声,后道:

    “赤眉军残暴待民,百姓怨恨,终成不了大事。陛下仁爱谦和,善牧民心,百姓拥戴,方有时下大功。陛下虽取天下,若能再施仁义,赦我将士,一来更增陛下的美名,二来可保陛下江山不失,变乱不生,不知陛下可否作此设想?”

    刘秀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为刘恭之语深深打动,他故意反驳说:

    “你们无力再战,才会主动请降,倘若只是一时权宜之计,朕岂不上了你们的大当?朕实难相信。”

    刘恭却不辩解,只说:

    “莽贼不仁,方有天下之乱,他屡使刀兵剿民,其报也速。在下话已言尽,全在陛下裁断。”

    刘秀和群臣议事之时,将刘恭所言复述一遍,他感叹说:

    “天下还未人定,刘恭的话不可不听啊。我们剿灭赤眉军容易,可要恃此征服民心就大错特错了。百姓不服,天下就不会真正太平,这才是朕最担心的事。”

    刘秀于是又召见刘恭,答应了他们的求降所请。刘秀又下令赐给他们食物,让长期饥饿不堪的十万赤眉军将士吃饱了肚子。刘秀还对刘盆子安抚说:

    “你们虽有大罪,却有三善:你们攻城略地,富贵之时,自己的原来妻子却没有舍弃改换,此一善也。立天子能用刘氏的宗室,此二善也。你们诸将不杀你邀功取宠,卖主求荣,此三善也。”

    刘秀的手下深恐赤眉军再起叛乱,私下就对刘秀说,

    “陛下仁爱待人,只须安抚住赤眉军将士即可。刘盆子身为敌首,难保不生二心,此人不可不除啊。”

    刘秀对手下人说:

    “行仁之义,全在心诚无欺,如此方有效力。朕待他不薄,他若再反,那是他自取灭亡;朕若背信枉杀,乃朕之失,自不同也。”

    刘秀对刘盆子赏赐丰厚,还让他做了赵王的郎中。人们在称颂刘秀的贤德时,天下的混乱局面也平息下来,日渐安定。

    【原文】

    民心所向,善用者王也。

    【译文】

    老百姓都向往的事,善于利用这一点的人可以成就王霸之业。

    【释评】

    老百姓像水,君王像舟船。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如果老百姓一致认定的事,不是靠行政手段和武力镇压所能阻止、改变得了的。而善于利用这一点的人,就可以成就王霸之业。

    【事典】陈胜的巧计

    秦二世元年7月,由阳城去渔阳戍边的900名农民,在大泽乡园暴雨被困,无法前行。

    按照秦朝法律,无论何故,如果过了朝廷的期限,这些人都要被斩首。一时,900人虽心急如焚,却义无可奈何,人人都感到,厄运的临近。

    雇农出身的阳城人陈胜不甘这样等死,他私下对同行的吴广说:

    “大丈夫生而为人,如此丧命岂不可惜?与其白白送死,倒不如聚众一搏,或有生机,你以为怎样?”

    吴广深表赞成,说:

    “朝廷无道,老百姓全无生路,早该反了。只是你我无权无势,如果不能召集大家一同起事,便毫无胜算啊。”

    陈胜长叹一声,忧心说:

    “你我有心,奈何别人心怀侥幸,是一定不会听我们号令的。这个问题不解决,我俩只能速死,该想个妙法才行啊。”

    二人顿感气馁,相对无言。

    突然,吴广哀叹一声,苦笑说:

    “你我乃草民一个,天生的贱命,如果咱们是落魄的王孙贵族,说话的份量自是不同了,可笑人们都相信他们,相信天命,这有什么办法呢?”

    一句话提醒了陈胜,他眼中一亮,思忖片刻,这才出语道:

    “人穷命薄,难以服众,可我们可以巧借天意啊。如果我们耍些手段,让他们相信天命在我,自无人敢不从了。到时我们再陈述利害,此事必成。”

    二人兴奋起来,又商议打着兴楚的旗号,借以聚众。一切筹划已毕,二人便分头行事。

    第二天,做饭的部卒在买回来的一条鱼腹中,竟取出了一张帛书。更奇的是,帛书上清楚地写着“陈胜王”三个字。

    此讯不胫而走,戍卒们人人惊驻,议论纷纷。陈胜见此计已见奇效,于是和吴广会心一笑,陈胜偷偷对吴广说:

    “人们既信天命,我们就该再动动脑筋了。我见众人仍有狐疑,似未深信,不如我们再行一策。”

    夜里,戍卒围着舞火取暖,忽听远处传来狐狸的叫声,叫卢中竟夹杂着人言,喊着:“大楚兴,陈胜王!”

    900戍卒中部是原先的楚国人,楚人又都特别迷信鬼神,接连两件怪事发生,他们转而认定陈胜不是平凡的人了。他们对陈胜一下多了敬畏,确信他足上天派来的神人。

    陈胜见巧计成功,于是趁势杀了两个押送戍卒的将尉,他把大家召集一处,振臂高声言道:

    “我陈胜不想枉死,更不忍眼看着大家受苦受难。俗话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是天命,我陈胜就要带领大家作此大事。天命不可违,只要顺从天意,不但强秦可灭,大家更可称王称侯,这是千载难遇的良机,大家可愿昕我号令?”

    众戍卒已然把陈胜视为天人,今又见他带头造反,更加相信他是应命而生的贵人了。想想自己的凶险处境,别无他路,于是又添对陈胜拯救自己的感激之情。众成卒不再犹豫,于是群情汹涌,齐声响应。

    陈胜首举义旗,附近的百姓也闻讯加入,队伍一下发展了数万人。陈胜称王,攻城略地,秦王朝从此走向灭亡,

    【原文】

    人忌吏贪,示廉者智也。

    【译文】

    人们忌恨官吏的贪婪,显现自己廉洁的人才算聪明。

    【释评】

    自古贪官都白认聪明,愚弄百姓,到头来都免不了身败名裂,人财两空。人们深恨贪官污吏,一有机会,他们的满腔激愤便舍集中爆发的。廉洁最能让百姓诚服,也最有号召力,与之相比,权势的高压不仅脆弱,也实难长久。廉洁不能装腔作势,表面上的文章一旦让人看穿,他的危机也就接踵而至了。

    【事典】正己教人的诸葛亮

    三国时期的蜀国丞相诸葛亮千古流芳,人人敬仰,有着多种因由。其中,诸葛亮的廉洁自律、为政不贪,最能感人肺腑,让人肃然起敬。

    刘备病死后,国家的一切军政大事都由诸葛亮决定,可他在个人生活方面,却是十分简朴。

    他在给后主刘禅的表文中说:

    “臣在成都有桑树八百棵,薄田十五顷,子弟衣食自给有余了。臣在外所需,又依靠朝廷供给,无有别忧。臣死之时,不可使家中有多余的帛丝和多余的钱财。”

    副丞相李严曾对诸葛亮说:

    “丞相国事在身,实为劳苦,为了国家,丞相也不要简约太过。”

    诸葛亮对李严的好意并不领情,他严肃地告诫李严说:

    “上之所为,人之所瞻也。夫释己教人,是为逆政;正己教人,是谓顺政。朝廷官吏若自身不止,贪慕奢华,就会干下种种恶事,又何以御民治世呢?此例一开,民不敬官,人心思叛,国将危矣。”

    李严认为诸葛亮矫情做作,心中不以为念,他性爱奢华,于是私下对家人说:

    “丞相小题大作,让人费解。自古为官者便高人一等,百姓纵有异议,又奈其何?”

    诸葛亮看出李严的心事,他反复告诫李严说:

    “你身为朝廷重臣,凡事都要小心谨慎,以做群臣的表率。不贪而廉本不是小事,更不可视而不见。为官者常在此失去人望,百姓常为此和朝廷离心。”

    李严不听规劝,终因邀功取利、贪心太盛而获罪,被削职为民,流放边郡。李严痛悔难当,并没有对诸葛亮有一丝怨恨,他曾对家人说:

    “丞相责罚于我,今日想来都是我不听丞相教诲所至。承相尚且为政清廉,家无积蓄,我又怎敢忌恨他呢?”

    当李严听到诸葛亮的死讯时,他嚎啕大哭,悲不自禁,竟因此发病而亡。

    诸葛亮的朴实作风,让下属心悦诚服,百姓爱戴。在他的感召下,朝廷官吏多能自律,推崇廉洁。大臣费祎处处以诸葛亮为榜样,他不但不积家财,还教自己的子女布衣素食,出入不乘车马。费祎的子女起初抱怨说:

    “官无官威,何以治民呢?我们和百姓无差,百姓就会说朝廷的好吗?恐怕他们会由此轻视朝廷了。”

    费祎在耐心劝教之时,丝毫不为所动。此事传到诸葛亮耳里,他高兴异常,说:

    “费祎深知我心,亲历亲为,他有如此见识和胸襟,国家无忧了。”

    大将姜维、老将军邓芝也是不置私产、资财无余,更无声乐之娱,诸葛亮对他们不仅赞誉不止,更放心大胆地予以重用。

    诸葛亮对子女的教育也是从廉洁入手,细心引导。诸葛亮在率军出征的百忙中,还抽出时间,给兄长过继给自己的儿子诸葛乔写了一封信,信中说:

    “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淫慢则不能励精,险躁则不能治性。”

    诸葛亮晚年得次子诸葛瞻和三子诸葛怀,他高兴之余,并没有溺爱他们。一待他们年纪稍长,他便经常对他们说;

    “你们身为男儿,当要立志为国办事,为民出力。若让民敬畏,首先要戒除贪念,如此才是惟一的依靠。”

    有了诸葛亮的教导,他的三个儿子后来都让人敬服。诸葛乔25岁时以身殉职;诸葛瞻和其子诸葛尚战死沙场;诸葛怀不受晋王朝的爵禄。

    史载,诸葛亮去世后,当他的灵柩运到成都时,刘禅亲率百官披麻戴孝山城20里去迎接。文武百官簇拥着刘禅,刘禅当众放声大哭,百官亦是哀声不绝。万千百姓自发前来,哭声惊天动地,山林为之变色。

    【原文】

    众怨不积,惩恶勿纵。

    【译文】

    民众的怨恨不能让它积累,惩治恶人不要姑息放纵。

    【释评】

    高明的统治者总是想方设法不让众怒高涨,从而危及自己的统治。水能栽舟,亦能覆舟,不能驾驭百姓,大难就在眼前。尽管百乱的祸根是封建专制和封建统治者,但每杀一个统治者抛出的替罪羔羊,百姓的怨恨终是有所消减的。如此缘故,历史上被诛杀的恶官恶吏虽然不少,却不能彰显统治者的公正和无私。

    【事典】身陷危难的唐玄宗

    杨国忠是唐玄宗时臭名远扬的奸佞,安禄山造反,便是打着讨伐杨国忠的旗号。为此,朝中大臣多人上书给唐玄宗,劝他顺应民心,先诛杨国忠,进而剿灭安禄山,上书中有人便沉痛地写道:

    “民有怨恨,贼有借口,实罪在杨国忠—人。陛下纵不念及天下百姓,也该为保社稷杀他以绝贼念。时下形势危急,杀杨国忠一人可收人心,陛下何疑之有?”

    唐玄宗宠信杨氏一族,已非一日,他此时仍不开悟,反斥责众臣说:

    “杨丞相与那安禄山势不两立,多次提醒朕严防安禄山反叛,只怪朕为贼所欺,终有今日之患,于此观之,杨丞相乃忠心可嘉,竭诚为国,自绝非奸佞之徒了。”

    唐玄宗非但不责罚杨国忠,反授之以重权,人皆更加气愤。

    杨国忠心惊胆战,他不以国事为重,反而趁机报复反对他的人。大将哥舒翰领二十万大军把守潼关,杨国忠认为对己构成了致命的威胁,于是他对唐玄宗进谗说:

    “哥舒翰据关不战,恐有异心,陛下当催其出关进攻。”

    唐玄宗不识其奸,便下令命哥舒翰出击。哥舒翰回奏说:

    “安禄山久习用兵,不可轻敌,贼兵远来,利在速战:我军据险而守,日久必胜。一旦贸然进攻,就中了贼人的诡计了。”

    唐玄宗在杨国忠的鼓噪下,拒不纳谏,仍严命哥舒翰进击,结果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潼关失守,唐玄宗只得弃京南逃了。

    逃亡途中,杨国忠乌纱端戴,仍是一副气势凌人之态,他还责骂士兵,怪他们行进太慢。士兵更加恨他,杨国忠竞丝毫个觉。

    大将军陈玄礼亦恨杨国忠,他见士兵激愤之状,于是对他们说:

    “如今天下崩离,社稷遭难,都是这个杨国忠所致,若不诛此元凶,何消此恨呢?他现在还作威作福,无有一点悔改,我们冒死也要除此大害!”

    陈玄礼话未说完,士兵已是齐声叫好。他们不仅乱刀砍死杨国忠,还杀了他的儿子杨喧,及韩国夫人、秦国夫人。

    士兵们气犹未消,他们接着包围了唐玄宗休息的驿舍,逼迫玄宗下诏杀死杨贵妃。唐玄宗大惊失色,险些跌倒。

    杨贵妃入宫已经十七年了,唐玄宗对她宠爱无双,言听计从。眼下危难,他也不忍杀她。宰相韦见素的儿子韦谔见唐玄宗不肯下诏,便心急火燎地上奏说:

    “天下怨恨不消,陛下更无收拾山河之幸。臣见士兵刀枪相逼,箭拔弩张,如陛下不答应他们所请,真不知他们会干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为了陛下的安危,恳请陛下杀贵妃而平众怨。”

    唐玄宗自知情势不妙,可他还是为杨贵妃开脱说:

    “贵妃常居宫中,本无罪过,朕岂能加害于她?”

    太监高力士在旁忙劝说道:

    “贵妃虽无罪过,可不杀她就不足以让陛下自安。将士激愤难制,陛下只能从大局着想,忍痛割爱了。”

    唐玄宗至此泪下,泣道:

    “朕误用奸人,以致让贵妃枉死,朕不舍得又有何用?”

    为了保命,唐玄宗命杨贵妃自缢。将士一见贵妃已死,这才向唐玄宗请罪,不再生事。

    度过此劫的唐玄宗从此心灰意冷,精神倍受打击。太子李亨趁此摆脱了唐玄宗的控制,不久在灵武即皇帝位,尊唐玄宗为太上皇。

    【原文】

    不礼于士,国之害也,治国固厚士焉。

    【译文】

    对读书人不尊敬,是国家的灾害,治理国家  定要优待读书人。

    【释评】

    读书人作为民众中的精英人物,他们的态度和立场对民众有很大的影响力。一旦征服了他们,让他们俯首帖耳,统治者御民的阻力就消减了许多,也消除了御民中的最大难题。读书人向来是难以驾驭的,礼待他们作为一种手段,在历朝历代都被证明颇有功效。读书人虽不怕社会的不公和环境的残酷,但他们脆弱的感恩心理却往往会使自己陷入“知遇”的迷团,面对突如其来的好处而不知所措了。

    【事典】高抬读书人的乾隆

    清朝的乾隆皇帝表面上对读书人十分尊重和厚待,他曾规定见了大学士一类的“高级知识分子”,皇族的老老少少们要行半跪礼,称“老先生”;如果这老先生还兼着“师傅”,就称之为“老师”,自称“门生”或“晚生”。

    如此礼遇,皇族中人起初大惑不解,心有怨言,有人就对乾隆皇帝说;

    “陛下这样高抬读书人,无形中却计皇族中人威严有损,此事关系国之命脉,陛下当慎思之。”

    乾隆早料皇族必有不解,他也不加训斥,只耐心解释说:

    “我朝为了长治久安,永保天下,就不能愚昧固执。读书人是国之栋梁,对待他们有所礼遇,不仅可以换来他们的感恩图报,更可计天下百姓知我大清敬士礼贤,如此方能让他们诚心归服,不生异念。”

    皇族元老并不认可乾隆的言词,他们有的便阳奉阴违,对大学士颇有责难。乾隆皇帝知晓后,他又耐心对他们说:

    “统治天下万民,只要把读书人首先制服,他人便不难驾驭。读书人有头脑有名望,他们在百姓中若振臂一呼,极善言词的他们定能让许多人信而盲从。不把读书人笼络住,朕就无法治国,亦难御民了。”

    乾隆皇帝为了自己的皇权永固,不仅广开科举,让读书人入朝为官,还不断特开博学鸿词科,使那些自命遗老或隐居个仕的读书人由地方官员荐举上来,由他直接面试。

    博学鸿词科的开设也曾让一些大臣颇为紧张,有的便上奏指出说:

    “自命隐士的读书人,多是对朝廷不满之徒,他们虽不敢公开和朝廷对抗,却也牢骚满腹,这样的人一旦入朝为官,当是朝廷的隐患,望陛下明察。”

    乾隆皇帝见此奏不少,心中暗笑,他为此义公开告谕群臣说:

    “朝廷选拔贤良,厚待他们,百姓方觉朝廷的仁德。如果任其在野,鼓噪生事,那才是朝廷的失策呢。皇恩浩荡,如他们有人真的不识抬举,却也与朝廷无关,反显他们存心闹事,不识大体了。”

    博学鸿词科一共搞了二次,录用24人。录用者感激涕零,未录用者也无面目再讽刺朝政了。

    有一个叫顾栋高的读书人被乾隆皇帝面试录用,因为他对答得体,乾隆皇帝当即就授予他国子监司业的官职。顾栋高不想皇上如此厚爱,马上惶恐说:

    “罪臣无尺寸之功,自不敢坐享禄位,陛下不治罪臣先前言过之失,亦是罪臣万幸了,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乾隆皇帝一笑,开口说:

    “你不知朝廷恩义,非议之罪情可免之。为朝廷建功,自可享有名分,惟望你今后勤于政事,不要让朕失望。”

    顾栋高从此一改前非,为政勤勉异常,再无一句牢骚。有人说他大志全无,他却放怀一笑道:

    “读书人贵在明礼知节,如今皇上英明,皇恩逾海,倘若不思报效,岂不枉读圣贤诗书吗?”

    顾栋高年老辞官时,乾隆皇帝竟亲自书写了两首七言诗赐给他,以示褒美。乾隆皇帝下江南时,又亲赐御书,特封他为国子监的祭酒官。乾隆皇帝还告谕史官说:

    “儒林不可不记,像顾栋高这样的读书人,不能让他们淹没无闰。”

    于是,史馆中便特设了《儒林传》这一名目,专门编写读书人的学术生平。

    对读书人的轻视,各级官员部十分严重。为此,乾隆皇帝总是告诫他们,不可短视误国。官员上奏的奏章,如有对读书人不屑的议论,乾隆皇帝便会马上批驳,他甚至说:

    “朕天天读书论道,因此,朕也不过是个书生罢了,书生当真无用吗?”

    乾隆皇帝的“文治”,实有大成,这与他的厚待读书人的策略是分不开的。

    【原文】

    士子骄纵,非民之福,有国者患之。

    【译文】

    读书人的骄傲和放荡,对老百姓没有好处,治理国家的人对这些人应该警惕。

    【释评】

    读书人有许多缺点,骄傲和放荡不羁,虽不是他们的致命伤,但在一味让人顺从的君主眼里,就是大毛病了。百姓往往出于愚昧无知,所以极好愚弄哄骗,而读书人知书明理,统治者要欺骗他们就不是件易事。对此,统治者在无法利用收买读书人的时候,对他们的戒备自是无疑:一旦恼羞成怒,读书人的霉运就避无可避了,,

    【事典】解缙的天真

    明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解缙高中进士,授宫中书庶吉士。解缙博学多才,机智善辩,明太祖朱元璋十分看重他。

    解缙受朱元璋礼遇,感恩万分,他总是对人说:

    “侍奉明主,乃读书人之幸也,我恰逢其时,敢不竭心用力?”

    一天,朱元璋和解缙谈得高兴,禁不住开口说:

    “朕与你明为君臣,却情同父子,望你尽可直言。”

    解缙热泪盈眶,百般谢恩之后,便于当天呈递了万言书,对时政多有直谏。

    在万言书中,解缙有这样的话:

    “陛下进用官员不分贤与不贤,授给职务也不分轻重。建立不为君主所用之法令,所谓取之锱铢必尽,又置朋党为奸之法律,所谓的用之如泥土。监生进士,明白儒家经典又品行端正,可他们多数屈居下层属吏。孝廉人才,不知经典,为政因循,却有些人位居朝班……因此,有才能者以与此辈同列为耻辱,无能之辈又都习惯享有这种风光……”

    如此真言,朱元璋看过之后刦眉头一拧,颇为不快。解缙的好友得知他上奏内情,跺足说:

    “你太天真了,皇上的几句好话,竞让你不知深浅,口言真情,早晚要出事的。你本是书生,应知晓禁忌,谁想你竞为读书人打抱不平,这只会让皇上怪你狂妄犯上,目中无人,还会有好结果吗?”

    解缙犹是不信,仍胸有成竹道:

    “皇上诚心待我,我若不切言时弊,当是忘恩欺君。皇上礼贤下士,心胸广阔,又岂能不察我之忠心?”

    朱元璋虽没有治解缙的罪,但由此认定了解缙的无礼,对他渐失信任,后竟把他撵回家乡,命他在家加紧学习。

    八年之后,朱元璋死去。解缙重回京城,朝廷先贬谪他当了河州卫吏员,其后才在礼部侍郎董伦荐举下,做了翰林待诏。

    明成祖朱棣夺取政权后,解缙受到了重用,朱棣曾当面对解缙说:

    “你们读书人要勇于直谏,做群臣的表率。如果使直言时政的人无所畏惧,听到直言的又无所忌恨,天下还愁不能大治吗?”

    解缙深受鼓舞,他的家人却心中一紧,忙提醒他说:

    “你困居家乡八年,岂可忘怀?先皇所言比皇上还要恳切,结果都是这样,你再不可重蹈覆辙了。”

    解缙头脑一凉,转而又—笑说;

    “皇上待我全无假作之态,想必与先皇有别。时下天下初定,若不竭诚尽忠,岂不辜负了皇上的一番美意?”

    他虽有所收敛,但还是每每直谏,全不考虑个人得失。

    皇太子未立时,成祖就此事暗中征求解缙的意见,解缙便直言推祟皇长子,不想由此让汉王朱高煦所忌恨。后来因皇太子做事不合朱棣的心意,朱棣便宠爱朱高煦,仪礼典礼都超过了皇太子。解缙自恃皇上宠爱,这时又进谏说:

    “皇太子名分已定,陛下就不该偏爱汉王了,这是自起争端,断不可行啊。”

    朱棣心中恼怒,暗怪他离间自己的亲骨肉,开始对他疏远。解缙的家人闻知此事,力劝他向皇上请罪,并分析说:

    “你自恃和皇上无间,出语无忌,难道皇上就不猜总你吗?皇上父子之间尚有亲疏,何况对你这个外人呢?自古道天恩难测,你这样不知进退,后果堪忧啊。”

    解缙自念无忧,仍坚持已见,朱棣对他的成见更深了。不久,朱棣找个借口把他贬谪广西任布政司参议,刚刚动身,礼部郎中李至刚又说解缙怨望不服,进而改派他去交趾,命令他到化州督饷。

    永乐八年(1411年),解缙因奏事进京,正赶上朱棣北征,解缙拜谒皇太子而回。汉王朱高煦借此事报复解缙,向成祖进言,说解缙私自晋见皇太子,毫无人臣之礼。解缙于是被朱棣逮捕入狱,严刑拷掠。永乐十三年,朱棣又命人将解缙埋入雪中,活活冻死。

    【原文】

    士不怨上,民心堪定矣。

    【译文】

    读书人不怨恨朝廷,百姓的心意就可以稳定了。

    【释评】

    封建统治者轻视民意,他们往往白作聪明地笼络读书人,认为这样就握住了御民的窍要。尽管读书人的变节和屈从会对百姓产生强烈的震撼和负面影响,但民众的觉醒和识见是不可低估的;老百姓虽可受欺于一时的蒙骗,却终舍放弃对任何人的幻想,用自己的力量说话。如果统治者不顺应民意,无论他的手法多么“高明”,最后终归破产.

    【事典】王莽的居心

    王莽在孤弱贫寒之时,勤苦向学,博览群书,举止衣着都像个读书人。他倾力结交名士,为此小惜卑躬屈膝,极尽心神。王莽曾对心腹人说:

    “读书人若为我说话、赞誉,不仅朝廷会看重,百姓也会对我有敬爱之心,他们的作用实在巨大啊。读书人纵不能成我好事,亦可坏我声望,焉能不与之交结呢?”

    王莽初入朝为官时,官位不高,只为黄门郎,他在此中间和当代名士戴崇、金涉、阳并、陈汤交往甚多。王莽的心腹一次对他说:

    “大人志向远大,还当结交权贵,引为援手,似戴崇等人,虽为名士,然对大人前程无多大帮助,大人何必为他们损耗太多呢?那太不值得了。”

    王莽脸色一沉,从此竞将那心腹弃而不用,他还故作沉痛地对戴崇等人说:

    “有人劝我不要和你们交往,说什么你们帮不了我升官发财。大丈夫重在知情知义,广结知己,我王莽又岂能为了荣华富贵而做势利小人?”

    戴崇等人感其至诚,对他更另眼相看了。一有机会,他们便向朝廷上书,推荐说王莽仁爱谦恭,实为大德之人。他们义四处传播王莽的美名,不仅百姓知道王莽的好处了,连汉成帝都渐渐对王莽重视起来,不断提升王莽的官职。

    王葬做了大司马后,显得对读书人更加尊重。他聘用许多贤良的读书人做属官,还把自己受到的赏赐和封邑的收入全用来款待读书人,而自己却十分节俭。他的妻子心有怨意,一次就不满地说:

    “你位极人臣,讨好读书人也太过分了,他们不过是书呆子一群,又有什么用呢?为了他们竟亏待自己,这是何苦呢?”

    王莽冷笑一声,小声道:

    “成大事者,岂可无誉乎?读书人有心赞你,百姓焉能不从?百姓无知,只要掌握了读书人的唇舌,他们自可役使无虞了。”

    大司徒孔光是当时有名的儒生,曾辅佐成帝、哀帝、平帝三朝,受到太阜太后尊敬,又被百姓信任。对于这位孔光,王莽极力笼络,有事便假装请教,表面上对他的意见从不反驳,还让孔光的女婿做了奉车都尉,随侍皇帝。孔光感恩不已,对王莽屡加赞颂,王莽的声望愈加隆崇。

    王莽为了谋权篡位,下方百计博取读书人的好感,他提议建造了皇室宣明政教的大厅,设置国立太学和御用天文台,给学生修筑宿舍一万多间。在太学里,王莽命令开设《乐经》课程,增加博士名额,每一经都有五个博士掌管。王莽还下令征用全国精通一经的教授,凡通晓《礼经》、《尚书》、《周官》、《尔雅》、天文、占卜、图谶、音乐、历法、兵书的读书人,都到官府等待录用。一时,举国上下的高才能者都赶赴京师,为王莽所用,他们交口称赞王莽的恩德,天卜百姓也认为王莽贤明无双了。

    于是,便有了由读书人带头上书请王莽代行皇帝之职的事发生。太皇太后见群情激荡,众口一词,自知无法阻挡,无奈应允。接着,假造符命的事层出不穷,鼓吹王莽当顺应天意做真皇帝。舆论声势浩大,王莽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力,便改朝换代成功,做了新朝的皇帝。

    王莽大事己成,便不再伪装,事事变得随心所欲,对持异议的人也无端加罪。时日不久,读书人的怨恨渐起,百姓也怨声载道,最终导致天下大乱,民变四起,造反的民众攻入长安,王莽被杀,新朝土崩瓦解。

    【原文】

    严刑峻法,秦之亡也,三代盛典,德之化也。

    【译文】

    秦朝施行的是严酷的刑法,结果很快就灭亡了,夏禹、商汤、周文、武实现了长治久安,就是因为施行了仁德的政治。

    【释评】

    愚蠢残暴的统治者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常把严刑重法作为御民的利器,频频祭出。他们幻想百姓在严酷的打压之下,便会乖乖顺从了,永不反叛了。历史的事实反复证明这只是统治者的梦呓,官逼民反的铁律只能让残暴者自作自受。其实,刑与法都是人定的,再好的刑与法如果无好人执行,也一无所用。只有施行德政,让百姓仁爱知礼,天下才会大治。

    【事典】杜林的根本之法

    杜林学识广博,名望很高,光武帝刘秀就任命他为侍御史。刘秀常向他请教学向,杜林有问必答,全无媚上之意。

    一次,刘秀和杜林谈论中,有意无意地对他说:

    “你身经乱世,遭尽磨难,不知何事感触最切呢?”

    杜林长叹一声,说道:

    “莽贼亡后,各地盗贼蜂起,我和弟弟杜成、好友孟冀等人在逃亡途中,正遇数千盗贼抢劫财物。我们被扒下了身上穿的衣服,正当盗贼举刀要杀我们时,我的好友孟冀却对盗贼们说:‘你们知道天神吗?赤眉军虽拥有百万之众,但他们胡乱杀人,不讲道义,最终还是失败了。你们应该成就霸业,就不能不推行仁义,否则,你们就是不畏惧天神,到头来只能重蹈覆辙了。’  孟冀的这些话让盗贼心动,他们随后便把我们释放了。”

    刘秀听之茫然,不解地看着杜林。杜林于是接着说:

    “盗贼凶狠,亦有仁德教之的功效,何况他人呢?莽贼苛政刑酷,百姓纷纷造反,他这样治世却与御民的大道背道而驰了。臣之所以叙此旧事,实要奏请陛下实行德政,教人懂法知礼。”

    刘秀欣然叹道:

    “你能在闲谈之中给朕进言,朕可知你的忠心了。”

    杜林后来做了大司徒司直,他推荐同郡人范逡、赵秉、申屠刚等人,结果他们都得到了提拔重用,杜林为此向光武帝刘秀说:

    “臣荐举之人,虽为同乡,却非私情所致,臣了解他们甚深,知道他们性本贤良,不会乱用威权,以求取名声。现在许多人不惜破坏国法,乱用刑罚,追逐个人私利,他们表面上看似为国为民,实则害国害民,陛下切不可为这些人所蒙蔽。”

    刘秀暗中详查,果见杜林荐举之人都十分称职,一如杜林所说。从此,他对杜林更为器重了。

    建武十四年(38年),群臣们上奏给刘秀说:

    “古时,肉刑极其严厉,这样,人人都畏惧犯法,就不敢闹事了。现在,犯法的人不断,应是法令宽松的缘故。陛下应该增加法令的条文,用以杜绝犯罪的根源。”

    刘秀下诏给三公九卿,让他们各抒己见,杜林的奏书和其他人的意见大不相同,他在奏书中说:

    “百姓的感情受到污辱,那么,讲究道义和气节的风气就要受到损害:法律条文繁多,那么,苟且和侥幸的行为就要兴起。孔子说:‘用政治来教导民众,用刑罚来强制民众,民众只以苟免于罪过为务,却没有真正自觉惭愧的心。如果用道德来诱导民众,用礼教来规范民众,民众不但自觉惭愧,而且真心归服。’古时的贤明君主,都能深谋远虑,行动都注意到宽厚,不在刑罚上做过多的规定。周朝的五刑,处罚规定不超过三千。汉朝刚建立时,仔细地考察了秦朝的过失,废除了苛刻的政法,使统治的网络疏阔起来。民众欢欣鼓舞,人人都归向宽厚的德政。后来,法令条文逐渐增多,吹毛求疵,诋毁、欺骗的事就不断了。小事对道义没有妨碍,却采取大的刑戮,由此造成的弊端就十分严重了,于是百姓多叛,难以驯服。”

    料林的奏书条理明晰,极有说服力,刘秀读罢感叹良久,他对群臣们说:

    “不患民不御也,患德不修矣。如杜林所奏,古时德政不加以效仿,后世方有弥天大祸了。

    朕主意已定,当在减轻刑罚、简化法令上示以仁德,重在教化百姓,如此,才是根本之法啊。”

    【原文】

    权重勿恃,名高勿寄,树威以信也。

    【译文】

    权力大不可以倚仗,名望高不可以托付,树立威严要讲究信用。

    【释评】

    信用是最能让人诚服的法宝,无信则是所有失败的原因之一。统治者往往自恃位高权重,朝令夕改,言行不一,这就从根本上失去了民众对他的信赖之情,自不会诚心服从他的号令了。如此,上下离心,令不能行,凡事只能向坏的方向发展,一旦危难来临,便无药可救。高明的统治者总是在取信于民上树立自己的威望,利用一切机会彰显他的诚意。

    【事典】徙木立信的公孙鞅

    战国时期,公孙鞅为秦孝公所重用,任用他为左庶长,推行变法事宜。

    公孙鞅大权在手,于是起草制定了新法令,其中规定:第一,废除世卿世禄制度。有功于国的,都按功劳大小封官;没有功劳的宗室贵族,削除宗室的属籍。第二,奖励种地的农户,发展农业生产。对耕地织布的农民,超过一般规定产量的,免除其徭役;商人要多交税。第三,全国百姓都要登记户口,按户籍组织起来,每五家为“伍”,每十家为“什”,各家互相监督。第四,一家有兄弟二人以上的,成年之后,必须分居,各立门户,违者要加倍征税。

    秦孝公对新法令十分赞同,于是就要下令执行,不想公孙鞅却阻止说:

    “百姓对官府暗怀猜疑,多有不信,远非一日了。新法虽好,若是无人相信苛守,其功效自无法见到。主公且容我略作安排,以让百姓增加对官府的信任,其后新法方可实施无虞了。”秦孝公答应了公孙鞅的请求。

    一日,公孙鞅命人把一根约三丈长的木杆立在城南门口,随后他对围观的百姓说:

    “无论何人,只要把这根木杆扛到北门,赏黄金十两。”

    围观百姓越来越多,他们心中狐疑,不敢相信公孙鞅的话,只是观望。

    公孙鞅目视众人,又高声说:

    “我为左庶长,代表官府说话,绝对言出必行。如各位嫌赏金还少,那好,我现在宣布谁执行我的命令,把木杆扛到北门,赏黄金五十两。”

    人们知道此事不难,那五十两的赏金又是太高,一时更添疑惑了。他们不知公孙鞅在搞什么花样,仍是站立不动。

    过了多时,忽有一位壮汉越众而出,扛起小杆便向北门走。百姓一路跟随,场面十分喧闹。

    壮汉到了北门,刚把木杆放在地上,公孙鞅就对壮汉开口说;

    “你能听从官府的号令,官府自会信守诺言,予以重赏。”

    他命人当众给那壮汉五十两黄金,还提高声调对众人说:

    “官府的命令,是绝不会欺骗大家的,人家若能按官府的命令行事,一定会得到应得的好处。”

    此事在秦国各地传开,百姓称奇,都说官府有令必行,有赏必信,无形中对官府充满了信赖。

    有的大臣却不以为然,他们对秦孝公上奏说:

    “主公身为万民之主,若实行新法,自可发号施令,百姓谁敢不从呢?公孙鞅小题大作,多此一举,不仅于主公威望有损,更令官府颜面丢尽,令敌国耻笑。”

    秦孝公和公孙鞅论及此事,公孙鞅十分气愤,他沉痛地对秦孝公说:

    “那些大臣弄权久,自以为以权压人应可让百姓屈服,这是于国有害的大错啊。官府法令得不到百姓真心拥护和支持,强迫他们只能招来怨恨,增加他们的抗拒之心,不仅会一无所获,更会种下祸根。”

    秦孝公听罢释然,对公孙鞅的见识极表赞同。新法令公布厉,因为有了百姓的理解和拥护,秦国的局面为之一新,国力开始强盛起来。

    擒心第三

    本卷精要

    擒心术为统治者手中的王牌。

    用情感打动,这是最好的操纵术。

    上位者凭好恶而澶用人,小则必失,大则必乱。

    使用人才看是否忠心,才能应属第二。

    大才大用,小才小用,不可因其才微而不用。

    用人所长,亦为笼络之道,长久之计也。

    屈人之心用大赏。

    【原文】

    德不悦上,上赏其才也。

    【译文】

    品德好不能让君主高兴,君主尊重的是人的才能。

    【释评】

    在利益第一的社会里,良好的品行虽为人提倡,但好人的处境却是堪忧的。封建统治者对人才的看重和收买,本质上全在为其所用,一旦人才失去了利用价值,被抛弃的命运就绝不是偶然的了。实际上,德与才都是被纯治者利用的东西,他们的高谈阔论和惺惺作态并不足信,明白了这一要旨,有才能的人更应保持清醒。

    【事典】刘基的殊荣

    元朝末年,朱元璋领兵攻克金华,派人以币帛等礼物前去拜见刘基,请他出山相助。朱元璋的使者恭维了刘基一番后,信誓旦旦地对他说;

    “我家主公仁爱惜才,无人能比,先生若能助我家主公一臂之力,不仅可成其大业,亦可让先生不废其才,青史有名了。”

    刘基不为所动,只懒懒地说:

    “多谢你家主公一番美意,只是在下浪得虚名,恐令你家主公失望,故不敢从命。”

    使者走后,刘基的家人对他说:

    “你久有大志,常恨不展其才,如今朱元璋相请,你为何又拒绝呢?”

    刘基脸上一暗,口说:

    “以才侍人,岂能轻率?如遇无德之主,才不堪用,纵才有所施,到头来也会遭人厌弃,反是惹祸上身了。”

    朱元璋听使者回报,脸露不愉之色,他悻悻地说:

    “听闻刘基有大才在身,却不想他这样傲慢,莫非他还在观望时局待变吗?”

    总制孙炎与刘基有旧,这时他便对朱元璋进言说:

    “有人曾把刘基与诸葛亮相提并论,他的才能由此可见。主公用人之际,若收刘基在帐下,大事何愁不成?刘基应召不至,想是他对主公并不了解,一旦他知晓主公的仁德之心,自不会推辞了,请允许我给他修书一封,恳请他为主公效力。”

    于是孙炎致书刘基,好言说尽后,他还特别指出道:

    “先生纵不为我家主公分忧,难道还不为天下百姓尽力吗?如今天下大乱,百姓受苦,幸有我家主公英明雄武,当可消解此难,先生不助他成就伟业,却显先生无济世之心了,这绝不是先牛所愿啊。”

    刘基抚书良久,这才一叹说:

    “孙炎言尽于此,我若不肯,当真如他所言了,我岂能消受?为了救民于水火,那就勉为其难吧!”

    刘基应召,朱元璋高兴异常。刘基向朱元璋陈述时务策十八项,令朱元璋更加佩服他的识见。朱元璋于是修建礼贤馆安置刘基,对他礼遇备至,关爱优崇。

    刘基为朱元璋献言献策,屡建大功,朱元璋当上皇帝后,就惟独下令刘基家乡青田的税粮不许增加,以示对刘基的特殊褒奖,他还就此说:

    “刘基有大功于国,朕之所为,是让刘基家乡世世代代传为美谈。”

    有此殊荣,君臣向刘基称贺,刘基却一脸惶恐,并无喜色。他谢过君臣,却对家人忧虑说:

    “皇上破例示恩,只不过看重我的薄才罢了,未必对我信任不二。如此看来,我还有什么值得欢喜的呢?”

    朱元璋追封刘基的祖父、父亲都为永嘉郡公,还多次要进封刘基的爵位,刘基却坚决辞谢不受。

    一日,朱元璋因对丞相李善长不满,要任命刘基为丞相,刘基坚辞相位。朱元璋无奈,问他杨宪、汪广洋、胡惟庸三位人选如何,刘基直言不可,他还强调说:

    “胡惟庸才能尚可,但他德行不佳,用他为相只能坏其大事。如同驾车,我担心惟庸会把车弄翻。”

    刘基不久坚请辞职,归乡养老。后来,朱元璋任用胡惟庸为相,果如刘基所言,胡惟庸专权擅政,谋反不成被杀。

    【原文】

    才不服下,下敬其恕也。

    【译文】

    才能大不能让属下诚服,属下敬畏的是君主的宽恕。

    【释评】

    本领越大的统治者就越容易犯下苛求于人的错误,不能宽恕别人。这样,人们就会对他敬而远之,有才能的人更不会为他效力了。原谅别人的过失,为他人着想,是收纳人才的常胜之道;在情感上和别人拉近距离,别人才会抛弃利益和世俗,真正做到生死与共。有才能者都是自尊心极强的,他们也最易被感情所打动,对他们不斤斤计较,大度宽容,就是最有力的操纵。

    【事典】大气量的王旦

    宋真宗时,一次皇宫发生火灾,宰相王旦马丘向宋真宗请罪说:

    “臣身居宰相之职,国家发生这么大的天灾,臣应该被罢免。”

    宋真宗为此下了罪己诏书,并没有解除王旦的职务。

    后来,经查证这次火灾是荣王的宫中火蔓延所致,并不是天灾,为此还抓捕了一百多人,准备处以死刑。王旦独自请求宋真宗说:

    “火灾发生后,陛下已下了罪己诏公布天下,臣等也都上书请求问罪受罚,倘若归罪给别人,就显不出朝廷的信义了。虽然火灾已有了线索,难道就知道那不是天降的灾祸吗?”

    宋真宗十分生气,说道:

    “这场大火损失甚巨,两朝积下的财物差不多烧光了,那些人一定要处死。”

    王旦劝谏说:

    “陛下拥有天下这样的财富,财货布帛不必忧虑,所忧虑的应该是政令上赏罚不当,陛下没有仁恕之心。如果陛下宽大为怀,世人一定会感念陛下大恩。”

    王旦的努力没有白废,他终于让宋真宗改变了主意,使那些本当论罪处死的人都被赦免了。

    其时,寇准为王旦下属官吏,他却常常指责王旦,对他并小尊敬。王旦深爱其才,并不记恨,王旦的好友便埋怨他说,

    “大人位极人臣,而那寇准胆敢放肆无礼,大人不治他的罪,何以立威呢?大人不该考虑太多了,如果任其这样,只怕日后无人能听奉大人的号令了。”

    王旦一笑道;

    “寇准若不是大才之人,自不敢无礼犯上。他的缺点虽多,却也只是针对我个人的一些小事,与国家大义无涉。我为国家选人用人,岂能因私怨而无端降罪与他呢?”

    宋真宗一次对王且说:

    “你常常称赞寇准的优点,而他却总是说你的坏话,你真的不生气吗?”

    王旦诚恳答道:

    “臣想这是理所当然的,又何必气恼呢?臣身居宰相之位时间很长了,在处理政事上难免有疏忽和错误的地方。寇准才高眼锐,对陛下没什么隐瞒,足见他忠直的品格,这是我赞扬他的原因。何况为官者若无宽恕之心,必陷入勾心斗角之中,永无宁日,这便与国不利了,臣不想这样。”

    宋真宗听完十分震动,他对王旦说:

    “你能如此,朕之幸也,寇准亦幸也,只怕了解你的人太少了。”

    寇准知道此事后,十分羞愧,他向王旦谢罪,王旦却不接受,只劝他为国尽力,切不要以此为意。

    后来,寇准被罢免枢密使,他派人私下到王旦那里谋求使相的职位,不料王旦却一口回绝说:

    “国家官职,岂可私授与人?我深爱寇准其才,却也不能做这种有违国法的事。”

    寇准心中不满,对手下人说,

    “王旦假仁假义,我险些让他骗了。他的仁恕是假,他一定是忌恨于我啊。”

    时间不长,便有诏命任用寇准为武胜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寇准喜不自禁,拜见宋真宗时连道:

    “若不是陛下施恩垂怜,臣哪里会有今日之荣呢?还是陛下了解臣啊。”

    宋真宗摇头说:

    “你虽有才学,却无王旦之胸襟,你当自勉了。非朕施恩于你,乃是王旦极力推荐,他力言你才堪大用,这或许你万想不到的吧?”

    寇准怔然无语,他又向王旦请罪,自责不已;王旦仍不怪他,亦不多言。寇准为此悔恨难当,从此自认不如王旦,对他十分敬服听命了。

    【原文]

    才高不堪贱用,贱则失之。

    【译文】

    才能高的人不可以让他们担任低贱的职务,轻视他们就会失去他们。

    【释评】

    对人才的尊重不能停留在口头上的夸赞,不把人才放到关键的位置上大胆使用,不仅不能让人才发挥作用,而且只能让自己的苦心付之东流。大才之人志大能力强,非高位不能让他们安心效命,这就要求统治者要放开眼光,破格使用他们。如果遵循常理,对他们不特殊优待,大才之人只会感到有志难伸,弃而别走了。

    【事典】逃跑的韩信

    韩信曾在项羽手下任郎中之职,他足智多谋,几次向项羽献计献策,只是屡屡不被项羽采纳。韩信十分郁闷,他对自己的好友说:

    “项羽刚愎自用,不听谏言,终非王者之相。”

    韩信从此不献一策,只是思量如何能全身而退。

    刘邦入蜀为汉王时,韩信找个机会逃了出来,投到刘邦军中。刘邦对他并不看重,只封他做了连敖的小官。韩信大失所望,意志更加消沉了。

    后来韩信犯法,和他同案的十二个人都被杀死,到韩信受刑时,韩信忽高声说:

    “汉王不是要夺取天下吗?为什么却要杀害壮士呢?”

    夏侯婴自觉韩信不凡,竟释放了韩信。一番深谈之后,他认为韩信实属大才,于是就向刘邦荐举说:

    “大王欲成大业,人才不可或缺。臣见韩信谈吐机敏,学识满腹,实不忍就这样囚犯小过而处死他。我看韩信实堪大用,望大王赦免其罪。”

    刘邦见夏侯婴为韩信求情,便不再追究他的过错了,他虽饶了韩信,却没有重用他,只委任韩信做治粟都尉,掌管军粮。

    萧何曾与韩信多次交谈,他认定韩信是个难得的奇才,对他十分看重。一次,萧何试探着对刘邦说:

    “饱读兵书者,依臣看来,我军将领中韩信可算杰出的个,以他的才能,若只让他掌管军粮,真是大才小用了。”

    刘邦对韩信心存轻视,他见萧何推荐韩信,随口便说:

    “行军打仗要靠真本事,岂能听人无事闲谈?我看韩信不过一介儒生,他纸上谈兵,一无所用啊。”

    汉军中有数十名将官逃跑,韩信自觉前途无望,也开了小差跑掉。萧何来不及向汉王禀报,急忙亲自追赶韩信,回来后对刘邦说:

    “韩信实为国家独一无二的奇士,这样的人才倘若失去,大土的功业就很难成就了,臣自作主张将他追回,恳请大王重用他。”

    刘邦自觉奇异,他问道:

    “韩信之才,承相何以一口认定呢?”

    萧何正声说:

    “大才之人身怀奇谋,胸有人忐,自不甘居卑贱之位了。我既和他深谈,更了解了他的苦衷,故向大王力荐。”

    刘邦见萧何如此郑重其事,也一下重视起来,他思想片刻,说:

    “承相识人,料是不差,如此就委任韩信为将吧。”

    萧何摇头道;

    “他人为将,自会心满意足,可韩信恐仍不安心。”

    刘邦想了又想,最后说:

    “那就委任他为大将,如何?”

    萧何方有喜色,忙道:

    “这样就可留住韩信了。”

    刘邦马上就要召来韩信,宣示他的任命,不料萧何又阻止说:

    “轻慢无礼,是才高者最忍受不了的,大王既要重用韩信,就要选择古日良辰,高建坛台,举行个隆重的拜将仪式。如此才不失庄重,亦会令韩信感恩,为大王死心报效。”

    刘邦十分勉强地说:

    “丞相为国着想,这样也未尝不可。我只担心诸将不服,义该如何?”

    萧何肯定地说:

    “只要大王心无疑虑,让韩信尽展其才,诸将非议白无须挂怀。一待韩信大功有成,克敌制胜,诸将的不满便烟消云散了。臣只怕大王用而有疑,那样就非臣所愿了。”

    刘邦坚定了信心,再不犹豫。他依萧何之言举行了拜将典礼,对韩信放手使用,任其谋划。

    韩信从此心无杂念,尽施所学,为汉朝的建立立下个朽的功勋。

    【原文】

    能微莫付贵权,贵则毁己。

    【译文】

    本领低微的人不要让他们掌握显要的权力,重用他们就会毁灭自己。

    【释评】

    对人才的误判和误用,其致命的后果总会显现出来。把不是人才的小人引为知己,授以重权,常常是自毁的开始。没有真本事的人从来不承认自己的无能,他们擅用卑劣的手段打击有才能者,而置国家危难于不顾。统治者没有一个是自愿毁灭的,可他们的极端自私和喜听媚言却少有改变,这样就决定了他们在用人上必有缺失,是无力自拔的。

    【事典】祸国的田令孜

    唐信宗时,重用宦官田令孜。唐信宗在位的十五年间,田令孜实际上集军权和政权于一己之身。

    田令孜字仲则,四川人,本姓陈。咸通年间被宦官收为义子,入内侍省当宦者。他略知诗书,极奸诈,常常卖弄他的小聪明,竟由此博取了“贤才”的名声。

    唐信宗幼小时,田令孜被荐举负责照料唐僖宗,田令孜抓住这一难得的机遇,极力讨好和取悦他,还常用古时贤哲的治世良言说给唐僖宗听,一时人皆认为田令孜尽职,唐僖宗也对他印象颇佳。

    唐僖宗当上皇帝后,立即擢升田令孜为左神策军中尉,正直的大臣有的就上书给唐信宗说,

    “陛下掌控天下,用人不可不慎,如误用无德无才之人,就是养虎为患,不仅害国,也是对陛下的伤害。田令孜巧言惑上,其技不过是媚上之术,实无治国之才能,用这样的人只会让陛下蒙羞,为大局计,陛下当放下私情,选贤用能。”

    唐僖宗全不听谏,反是将此奏书拿给田令孜看,且对他说:

    “朕深知你能,自不会顾及他人责难,所谓用人不疑,还望你全心尽力。”

    田令孜先是惊慎,后见唐僖宗并不责怪自己,遂即心喜叩首说:

    “臣无才无能,全赖陛下厚爱,臣定要誓死报答陛下知遇之恩。”

    田令孜自知学识浅薄,为了让唐僖宗欢心,他只能在投其所好上大下工夫。田令孜于是挖空心思,引导唐信宗玩斗鸡、赌鹅,还极力怂恿唐僖宗沉迷于击鞠运动,整天打马球不止,不理朝政。

    黄巢造反后,唐王朝面临着覆亡的危险,正直大臣痛心之至,无不暗怪田令孜专权生祸。左拾遗侯昌蒙虽知直言凶险,但他还是上疏说:

    “臣位卑职微,却也知道尽忠救国的大义,只要有助陛下剿灭乱贼,臣又何惧为奸贼所害呢?恕臣直言,时下变乱迭起,实乃田令孜欺君所致,此人貌似为忠,其实尽干循私枉法之恶事,朝臣畏惧于他,故才少有人向陛下奏报。今形势危急,如陛下再不惩治田令孜,则国人无望,朝廷难不可解。”

    此疏一到唐僖宗手中,他便大发脾气,恨恨地说:

    “侯昌蒙胡言乱语,若如他所说,岂不是朕用人不明吗?侯昌蒙指责田令孜是假,责难朕才是真啊。”

    侯昌蒙马上被捉到内侍省,竟被惨然杀戮了。

    此时朝廷要员多是佞鄙之徒,苟且偷安的人也为数不少,侯昌蒙身死之事更让他们心胆俱裂,反是纷纷上书称颂田令孜的贤德了,国事从此更坏。

    黄巢的义军攻入长安,庸僖宗在入蜀避难其间,仍是倚赖田令孜为心腹,任命他为行在都指挥处置使,统管行宫所在地的军队。田令孜独断专行,此时也不忘作威作福,他天天宴饮如常,还对当地的蜀军将士极为刻薄,不时污辱他们。

    一日,田令孜设宴款待所有将领,用金杯盛酒赐给他们,轮到剑南西川军黄头部的都头郭琪时,郭琪拒不喝酒,只重声说:

    “蜀军为人轻贱,苦不堪言,望大人厚待蜀军。”

    田令孜不想有人敢冒犯自己,当即倒了一杯毒酒逼郭琪喝下。郭琪大难不死,遂悲愤对手下军兵说:

    “朝廷有田令孜当权,我们就没有活路了,我们虽不能杀尽反贼,却也要诛杀田令孜,为皇上除害。”

    郭琪于是带兵造反,虽没有成功,却令田令孜昼夜难安。唐僖宗重用田令孜,国势再无振作,日渐走向了末路。

    【原文】

    才大无忠者,用之祸烈也。

    【译文】

    有大才但无忠心的人,重用他们会招致很大的祸患。

    【释评】

    招纳人才的目的,不外乎要使用他们,为自己谋利。如果人才并不忠于自己,那么他的才能就不可能贡献出来:一旦他们倒戈相向,其危险性就远比常人为最了。因此,在招纳使用人才时,只把目光盯在其才能的大小上是愚蠢的,片面强调才能的高低也是不妥的,如果不考察其是否忠心无二,而只是贸然使用,其结果就难以左右。

    【事典】司马道子的戒心

    东晋孝武帝在位期间,不理国政,只知尽情欢乐,他把国事都交给权臣司马道子处理,任他横行。

    司马道子专权之后,大力安插自己的亲信,对不依附自己的人极力打击。

    中书令王国宝品性卑劣,无才无识,他能得到这样的高位全靠司马道子的提拔。司马道子的儿子司马元显对此不解,一次,司马元显就此对父亲说:

    “父亲握有重权,朝廷安危全在父亲手上,如果不使用有才能者,国事实难得到有效的治理。我见王国宝一无所长,他只知取悦父亲,这样的无能之辈身居高位,别人非议不说,恐怕对父亲治国也无好处啊。”

    司马道子一声奸笑,他随后一脸严肃地对儿子说: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这样下去,你会吃大亏的。我们父子现在执掌朝廷,许多人并不真心效忠我们,那些有才能者更是自恃其能,等待时机。此等关头,我们的头等大事就是要使用忠于我们的人,而不让那些有才能但心有异志的人掌权,这样,我们父了才可高枕无忧。”

    桓玄极有才干,却素来对司马父子专权心怀不满,司马道子便千方百计打压他。一次,桓玄拜见司马道子,司马道子故意让他在厅外等候,而自己仍是在内和宾客们饮酒。司马元显悄悄劝父亲说:

    “桓玄为地方大将,羞辱他一番也就够了,父亲就让他进来吧。”

    司马道子斥道!

    “正因此人才能极大,且忠心不足,我才要消损他的锐气。一旦他有所异动,为父便将他除之。”

    司马道子喝得大醉,这才让桓玄前来进见,他当宾客的面对桓玄说:

    “桓温晚年要做贼,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桓玄一听,吓得大汗淋漓,他跪在地上,只是磕头不止。

    长史谢重在旁替桓玄解脱说:

    “桓温罢黜昏君,其忠心可鉴,他虽故去,但胡乱的议论并未消止。桓玄为其后人,与此事全不知情,望大人明察。”

    司马道子鼻子一哼,仍对桓玄不假辞色,他教训桓玄说:

    “你为朝廷大员,守土一方,当以忠心为上,否则朝廷也不会倚重于你了。你本事不差,望你好自为之,”

    桓玄连连称是,不敢有一句反驳,心中却是深恨于他。

    伶人赵牙讨好司马道子,司马道子就任命他为魏郡太守,有的大臣为此上书说:

    “伶人为官,于朝廷礼制不合,况赵牙全无才能,怎能治理好一个大郡呢?”

    司马道子把那位大臣召来,冷笑着说:

    “依你之见,我该用何人呢?”

    那个大臣信以为真,于是提出了几位才能卓著的人选,司马道子听过又笑,道:

    “这几个人才识确是不错,只不过他们恃才傲物,我看他们并不忠于朝廷。这样的人坏起事来,远比一个庸人要惨烈多了,我怎敢放心使用他们呢?”

    赵牙为了报答司马道子,广搜民财替他建造东府,堆山挖池,种植竹木,极尽奢华,耗费巨大。赵牙的心腹劝他收敛一点,免得有人非议,赵牙却说:

    “我才学有限,如果不尽表忠心,不计毁誉,就一无是处了,何能荣宠不衰呢?别人骂我事小,让司马大人猜疑便危险了。”

    孝武帝一次来到司马道子的家中,见东府金碧辉煌,脸上有些不悦,他对司马道子责备说:

    “此中处处巧夺天下,却非崇尚俭德的做法啊。”

    孝武帝走后,司马道于埋怨赵牙,赵牙却不惊慌,献媚道:

    “皇上只在乎大人的忠心,又怎会真心怪你奢华呢?”

    司马道子闻言即笑,对赵牙更加欣赏了,

    【原文】

    人不乏其能,贤者不拒小智。

    【译文】

    人们都有一定的才能,德行好的人不会疏远本领低的人。

    【释评】

    不绝对排斥本领低的人,有时会有意外的收获。其实,不同的人都是可以不同使用的,只要善于利用每个人的长处,就会增加自己的胜算,多了一份力量。在非常时期,看似微不足道的本领,却是别有大用的;看似平凡无奇的人,却可救人于危难。审视人才不仅要有大的眼光,吏要改变对人才的狭隘认识,不好高骛远。

    【事典】脱险的孟尝君

    战国时期,齐国的孟尝君以延揽宾客闻名。起初,孟尝君对宾客的才能要求很高,他曾对手下人说:

    “我善养食客,一些无能之辈便会认为有机可乘,这样不仅招不来贤才,反会让那些人欺骗我们,你们一定要仔细甄别。”

    这样,有不少人被孟尝君赶走了。

    一次,又有一个食客因本领低微,盂尝君不仅训斥了他一顿,还出口说:

    “我养的都是贤士,你无德无能,有何面目在此呢?”

    那个食客却不羞愧,说:

    “本事大小,岂可以空谈而论?我见那些人不过善论诗书,难道大人就只想依靠这一种人吗?”

    孟尝君—时火起,遂下令将他轰走。这时,齐国著名的策土鲁仲连就劝孟尝君说:

    “猩猩猕猴离开树木而到水中栖息,则连鱼鳖都不如了。若是登险峰、攀陡崖,骏马不如狐狸。勇将曹沫挥舞长剑,万人莫敌,但叫他拿起锄头到田野耕作,他则比不上一个皆通的农夫。人都有他的长处,但也有他的短处,如果舍其所长,用其所短,即使是尧帝这样的大圣贤也不能有所作为了。现在你叫人做些他做不到的事,就认为他无能:教人学他学不了的技艺,就认为他笨拙,这是你无诚意招贤,也不是贤者对人的真正识见。”

    孟尝君听他言之有理,马上改变态度,再也不驱逐食客了。他不问宾客才能高低,广为罗致,甚至连犯过罪的人也不拒绝。为了厚待他们,盂尝君不惜花尽钱财,让他们人人满意,一时天下的才士都十分仰慕他。

    后来,秦昭王闻知孟尝君的大名,就让自己的弟弟泾阳君到齐国当人质,然后请求孟尝君到秦国去见他。孟尝君没有多虑,答应下来,他的宾客苏代却劝阻他说:

    “秦国无信,大人怎可轻率前往呢?一旦被扣,大人就难以回还了。此行凶险无比,大人决不可去。”

    孟尝君于是不再赴秦。不久,齐王命令盂尝君出使秦国,孟尝君无奈受命,到了秦国果然破秦昭工囚禁起来,还要把他杀掉。

    盂尝君派人向昭王的宠姬求救,那宠姬提出救人的条件,要孟尝君的白狐裘。孟尝君已把白狐裘献给了秦昭王,为此他深感为难,长吁短叹。

    众宾客茫然无措之际,忽有一人对孟尝君说:

    “小人善于偷盗,请允许我为大人把白狐裘偷回来。”

    孟尝君应允,这人于是在夜晚潜入秦宫的府库里,偷回白狐裘。秦昭王的宠姬得偿所愿,便为孟尝君求情,孟尝君于是被放了出来。

    死里逃生的孟尝君一路飞驰,当他逃到函谷关时,才是夜半时分。依照秦国关法,必须鸡鸣之时才能放行,孟尝君怕秦兵追来,一时心急如火。

    此情此景,宾客中一人看在眼里,却是有了主意,他小声对孟尝君说:

    “蒙大人不弃,小人才能投到大人门下,享尽尊荣。如今大人危难,止是小人的报效之机,望大人不要焦虑。”

    他善学鸡叫,于是就叫了几卢。由于他口技逾真,一时竟让关内关外所有的鸡都跟着叫了起来。守关的士卒以为天亮,便打开关门,放孟尝君一行人出关。

    过了不长时间,秦昭王派来的追兵就赶到了函谷关,他们见无法追上孟尝君,只好回去复命。

    盂尝君得知此情,连叫好险,他感慨地对众宾客说:

    “人的才能,无论高低都不可小看啊,我是深受其惠了。”

    【原文】

    智或存其失,明者或弃大谋。

    【译文】

    智计有时会存有失误,明智的人有时会不用大的谋划。

    【释评】

    人才多是善使智计的,智计多寡、优劣,往往是判定人才高低的重要标准。同时,人才又不是完美无缺的,再突出的人才也有智计有失的时候。正因如此,明智的统治者在招纳人才之时,并不会对人才的智计一味听从,并不会对人才盲目地依赖,在重大问题上,他们总有自己的观点和立场,甚至完全不用一切智计。凡事都讲究智计是人才的缺点,只有了解他们,才能更好地驾驭和用好他们。

    【事典】自叹不如的吴起

    吴起聪明绝顶,善于用兵,极具才干。魏文侯听说他有才能,就对大臣李克说:

    “我想重用吴起为将,可以吗?”

    李克于是说;

    “吴起为人,是个多疑又残忍的人。他年青时到处游历求官,把家财千金都耗尽了。他为了求取官职,竟杀死了自己的妻子。”

    魏文侯一听,马上说:

    “吴起如此行事,果然残忍自私,我也不想用他了。”

    李克却阻止道:

    “吴起虽有这些缺点,但他用兵的本事却是无人能及,主公自可用他为将,只是不要太过相信他。”

    魏文侯于是任命吴起为将,吴起议论起来滔滔不绝,魏文侯听得心醉神迷,当面夸奖他说:

    “人说你身怀大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吴起率军攻打秦国,一下竟攻占了泰国五座城池。魏文侯大为兴奋,他不仅重赏吴起,还对群臣说:

    “我得一吴起,胜千万雄兵,你们曾对我说吴起的坏话,难道就不羞愧吗?”

    群臣默然,惟有李克上前说:

    “主公喜极之下,万不可尽信吴起。吴起建功不假,但这只是一时小成,也是他做臣子的本分,主公不该过分夸赞他。如果主公从此全然相信他,群臣心寒不说,万一他智谋不济,岂不大有损失?”

    魏文侯不悦,直斥李克嫉贤妒能,从此对吴起言听计从了。

    吴起身为将领,却和最下等的士兵穿一样的衣服,吃一样的饭。睡觉时,他不铺席褥;行军时,他不骑马乘车。他还亲自背着干粮,和士兵一样分担劳苦。

    吴起的手下曾对吴起说:

    “将军身份何等高贵,何必和士兵一样吃苦呢?你不这样做,别人也说不出什么,将军为何自贬身份呢?”

    吴起一笑,却不作答,他且对自己的心腹说:

    “我能有今日的地位,全因我多打胜仗啊。士卒是打仗的主力,激发起他们的斗志,不让他们对我有怨言,这是取胜的前提,我怎敢不用心呢?我把身份放低,他们才会信仟于我,作战就会听从号令,用尽全力了。”

    吴起有此心机,便不时表现。一次,士兵有人长了疮,吴起竟亲自用嘴为他吮吸脓血。当所有的士兵部在赞颂吴起的贤德时,不想那个士兵的母亲听说后竟哭了起来。有人问她缘故,那个士兵的母亲就哭诉道:

    “你们看到的只是事情的表面,又有谁知道吴起的用意呢?从前吴将军替儿子的父亲吮疮,他父亲感动非常,打起仗来就舍生忘死,结果命丧。现在吴将军又为儿子吮疮,看来我儿子又会拼命报效了,谁知他会死在何处呢?吴将军太狡猾了,他这样做只是为了他自己。”

    魏文侯死后,魏武侯即位。魏国设置相国官职,魏武侯有心任命吴起为相国,有的大臣就对魏武侯说:

    “吴起工于心计,处处算计人,这样的人若为百官之首,势必无有公心,任用私人,如此百官较谋斗智,于国不利啊。”

    魏武侯于是改变主意,任命仁德忠厚的田文为相国。吴起心中不服,他径直找到田文,理直气壮地说:

    “率军打仗,使士兵甘心效命,使敌国不敢来犯,我们俩谁行呢?”

    田文平声说:

    “我不如你。”

    吴起语气加重,又说:

    “整治百官,使百姓和睦,令国库充实,你比我强吗?”

    田文摇头说;

    “这个我也不如你。”

    吴起更加激动,再说:

    “守西河之地,使秦不敢来袭,迫韩、赵两国服从,你赶得上我吗?”

    田文还说;“我不如你。”吴起急了,大声道:

    “样样你不如我,如今你的地位却在我之上,这合理吗?”

    田文闻此一笑,于是说;

    “时下主公年幼,国家尚不稳定,大臣们没有归心,百姓还不信任,此时主政者需要的不是什么智计,而是仁德厚爱,这样,你说把大权交给你呢,还是交给我呢?”

    吴起思索了多时,只好说:

    “应该交给你啊。”

    吴起从此才知道自己的才干比不上田文,不再口出怨言了。

    【原文】

    不患无才,患无用焉。

    【译文】

    不要担忧没有人才,担忧的是不会使用他们。

    【释评】

    抱怨找不到人才的人,无疑是不真心爱才敬才的人。在求才若渴者的眼里,他们总能在芸芸众生中发掘出人的长处,看到人的闪光的东西。觅到人才而不用,或是用而不当,也是许多人的缺失之一,他们空有爱才的名声,却无形中把人才贬值,直至把人才拱手让人,使本身固有的仇势一下消减。把人才真正地使用起来,才能真正地笼络住他们。

    【事典】狄仁杰的荐举

    狄仁杰为相时,十分重视和发现人才,更极力向朝廷荐举人才,他多次告诫手下官员们说:

    “贤能之士无处不在,如果我们以貌取人或心存偏见,就无法寻觅人才了。我们为官者不能为朝廷招揽人才效命,当是最大的失职,也是最大的无能。”

    荆州长史张柬之素有才学,只因为他不肯趋炎附势,年纪已老仍没有升迁。一次,张柬之入朝办事,狄仁杰和他一番交谈过后,十分惊异他的才能,于是说:

    “你既有大才,长久湮没无闻,你可有遗憾吗?”

    张柬之苦苦作笑,回答说:

    “世上徒有虚名者比比皆是,大人与我一面之缘,如此夸奖,下官愧不敢当啊。再说怀才不遇者甚多,下官纵有委屈,又哪里敢抱怨呢?”

    狄仁杰痛惜道:

    “身为宰相,让你埋没日久,我是失职了。你虽无怨,我却不能讣你再怀哀伤。”

    一日,武则天和狄仁杰议事,其后,武则天说:

    “朕想用一位贤能之士,依你看来,谁堪大用呢?”

    狄仁杰说;

    “不知陛下将任用他为何职?”

    武则天说:

    “任用他为将相。”

    狄仁杰想了一想,奏报说:

    “李峤、苏味道文采十足,涵养深厚,当可选用,”

    武则天不甚满意,说:

    “他们二人文章尚可,若是治国安邦,才气终显不足。朕遍观朝臣,似你大才者廖廖无几,当真可叹了。”

    狄仁杰心念一闪,趁此机会便力荐张柬之,他说:

    “陛下所言甚是,他们二人实有不足。依臣看来,可谓当今奇才者,荆州长史张柬之可算一位,只是他久不得志,现今年纪已高,如陛下不再重用,恐怕非朝廷之福了。”

    武则天见狄仁杰这般看重张柬之,于是慢声说:

    “人已老了,想他也无什么过人之处吧?若非如此,朕怎会不用他呢?”

    狄仁杰生怕武则天恼怒,他忙陪笑说:

    “陛下知人善任,自不会埋没人才了。只怪张柬之虽有大才,却拙于显露,若不是臣和他交谈,臣亦不知。正因他久居下位,如果陛下重用他,他必感恩在心,一定能为国全力尽忠了。”

    武则天听从了狄仁杰的谏言,想把张柬之调入朝中,由于有人作梗,结果武则天只提拔他当了洛州司马。

    张柬之在司马任上情绪低落,常有怨言。不久,他便萌生退意,他对家人说:

    “我已年迈,本想报效国家,看来也只是一厢情愿了。时下用人不明,才无所用,何必恋栈呢?”

    武则天后来又让狄仁杰推荐贤才,狄仁杰就顺势说:

    “臣早已向陛下荐举过张柬之,陛下当用此人。”

    武则天说:

    “朕已擢升他为洛州司马了。”

    狄仁杰说:

    “张柬之乃宰相之才,不是司马之才,陛下常患人才难得,这样的大才又不肯重用,人才就会失去发挥的机会,于陛下的江山自无益处。若用权位拴住他们,这对陛下又有什么害处呢?”

    武则天闻言却喜,遂即任命张柬之为秋官侍郎,不久又任命他为宰相。后来,张柬之果然颇有作为,为稳定大唐江山立下了功勋。

    【原文】

    技显莫敌禄厚,堕志也。

    【译文】

    才技突出不能抵挡报酬的丰厚,金钱销蚀人的志向。

    【释评】

    用全钱来招纳和收买人才,是从古到今十分有效的方法。才能再高也要穿衣吃饭,志向再高也要养家糊口,在金钱和物质上诱惑他们,满足他们,就不怕人才不乖乖就范。其实,人才和平常人一样,他们不会天生地仇视金钱,他们中的有志者,只不过鄙视不义之财罢了。只要给予的方法适当,赏赐的借口好听,不侵犯他们的自尊心,人才就会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事典】厚賞不绝的李亨

    唐玄宗时,京兆人李泌才学惊人,十分倨傲,他7岁即作《长歌行》,深得张九龄、韦虚心等当世名人的器重。

    唐玄宗慕其才名,遂召李泌入禁中和忠王李亨游处。李亨为太子时,已成年的李泌更加聪慧,不断上书言事,唐玄宗欲授其官职,李泌却上书推辞说:

    “草民无功,且不受羁绊,自不敢受陛下天恩。草民若言达圣听,引为一笑,草民亦知足了。”

    太子李亨见他志向高远,便想把他收纳自己门下,他一次对李泌说:

    “大丈夫生在世间,当要建功立业,先生当为朝廷效命,方可一展雄才,我让你帮我,可以吗?”

    李泌知道太子心意,却不想做太子帐下的朝官,他婉拒道:

    “太子与我从小交好,直如朋友一般,太了又何必难为我呢?我不为官,一样可以帮助太子。”

    李亨有些失望。一日,李亨对自己的心腹宾客说,

    “李泌人才难得,无奈他无心官场,不肯效命,我该怎么办呢?”

    心腹宾客陪笑道:

    “李泌放荡不羁,不肯轻易委身侍人,这就需要太子要耐心等待了。太子不妨多赐其金银财物,厚赏不绝,只要时日一长,李泌必会心有所动。”

    李亨一笑摇头说:

    “我太了解他了,以他的为人,那些俗物是收买不了他的。”

    心腹宾客坚持说:

    “纵是一时难以见功,来日也有奇效。李泌也不是无心无欲之人,他自会感念在心,太子不可不为,否则更无他法让他低头了。”

    李亨于是总是找寻理由厚赏李泌,李泌一有拒绝,李亨便说:

    “你我乃是朋友,何况这些财物也是你应得之物,若再辞受,就与理不合了。我们真心交往,不要为这伤了我们的感情。”

    李亨如此说,李泌就推让不掉,只好接受。别人都艳羡李泌的福气,而李泌却深感不安,他对自己的挚友说:

    “受人之恩,当以死相报。我李泌本想自由自在,不欠人情,时下看来却是不能了。太子如此待我,我自该为他效命,虽违初衷,亦是难拒。”

    渐渐,李泌升始为太子谋划起来,虽不为官,亦是李亨的左膀右臂。李亨心中得意,对他的赏赐更为丰厚。

    杨国忠专权时,李泌瞧不起他的粗俗和专横,对他屡有讥讽,他还提醒太子说:

    “杨丞相如今受宠,乃小人得志,太子为保大位,不可和他公开冲突。此人一旦得罪,只怕他妖言惑上,那么风浪就不会平息了,望太子谨记。”

    李亨听其言,对杨国忠好言慰之,杨国忠以为太子顺从,遂对他不再进谗。

    安史之乱后,李亨在灵武继皇帝位,是为肃宗。他深感力量不足,马上想到了李泌,他对群臣说:

    “前时李泌为国忠所谗,被逐出京师,朕一直引为憾事。今国家危难,自需大贤之人来辅佐朕,朕力不从心啊。”

    肃宗派使臣找到隐居在颍阳的李泌,叙说了天下大事后,使臣说:

    “皇上对先生朝思暮想,可见与先生的情感之深。现在皇上临危受命,抗拒逆贼,正是先生报效皇上的时候,先生不会袖手旁观吧?”

    李泌一时泣泪,动情道:

    “皇上厚待于我,远非一日了,现在有了危难,我怎能推辞呢?”

    李泌于是晓行夜宿来到灵武,为唐肃宗谋划大事。李泌积极辅政,殚心尽力,为稳定政局、平定叛乱发挥了重大作用。

    【原文】

    情坚无及义重,败心矣。

    【译文】

    情感深厚比不上节义重要,节义改变人的思想。

    【释评】

    人才是要争取的,人才坐等不来。对人才晓以大义,能使他们放下情感的包袱,转投到自己的门下。和其他方法相比,用大义来感召人才,可促人猛醒,令最固执的人放弃成见。情感的培养非一日之功,免不了夹杂着私利,要把这个关节打通,有时一般的方法是全然无用的。唤起人才的良知和正义感,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事典】听人教诲的祖逖

    西晋覆亡后,东晋的晋元帝司马睿刚在江南立定脚跟,祖逖就向他上书说,

    “国家大难,北方沦亡,虽令人哀泣,却不可消沉。如今那些失去土地的民众正在遭受残酷迫害,外族祸乱中原,陛下当发义兵北上伐敌。请陛下派我为义军首领,我定不会令陛下失望。”

    晋元帝于是任命祖逖为奋威将军、豫州刺史,供给千人食用的军粮,布帛三千匹,不提供铠甲和兵器,允许他自行招募丁勇。

    祖逖渡江北上,部众驻屯在淮阴,他在此建炉冶铁,打造兵器,招募了二千多名士兵,准备进兵。

    一日,有—壮汉来到祖逖军中,求见祖逖,壮汉对祖逖说:

    “将军胆气惊人,令人敬佩,只不知将军有何良策御敌呢?”

    祖逖扫视壮汉一眼,见其谈吐不凡,相貌奇伟,不禁躬身道:

    “壮士决非泛泛之辈,在下祖逖愿听从教诲。”

    那个壮汉也不过谦,于是说:

    “中原陷入敌手,百姓受苦,乱民又聚众生事。形势如此复杂严峻,纵将军兵有百万,若无良策应对,只怕也不会建功啊。今将军驱使二千之兵前去讨敌,当争取天下豪杰以为己用,如此方能有生无死。”

    祖逖心中震动,忙请壮汉上坐,他连连点头说:

    “壮土所言不差,祖逖正为此忧不可解,壮士但讲无妨。”

    壮汉见祖逖态度诚恳,接着便说:

    “外族侵我中原,烧杀抢掠,国人无不愤恨。各地民众武装各自为命,又互相攻伐,若想把他们联合起来,共同对敌,只能对他们晓明大义,讲清利弊祸福的道理,非此不能制之。将军—定要多加隐忍,多行规劝之举,否则势将陷于孤立。”

    祖逖称善,遂把壮汉留入军中,请他帮助自己。

    北方流人的首领樊雅曾派遣他的部众偷袭祖逖,令祖逖大受损失。后来祖逖势大,便要消灭樊雅,报仇雪恨,这时,那个壮汉又一次提醒祖逖说:

    “敌患未去,樊雅当收为己用,岂可泄愤灭之?”

    祖逖叹息说:

    “此人奸诈无信,不可理喻,不如斩除去患啊。”

    壮汉力阻不可,他自告奋勇前去劝说樊雅归降,直面告诫樊雅道:

    “外敌当前,将军却攻击义军,这不仅让外敌得利,也令国人心寒啊。祖逖将军为国抗敌,不计生死,实为国之栋梁,民众对他仰望备至,这样的大德之人结交他尚且不及,将军何以与他为敌呢?若将军归顺祖逖将军,一来可为国建功,青史有名,二来有封侯拜相之机,三来无有覆败之祸,望将军三思。”

    樊雅一时怔住,心惊肉跳,他怯生生地问壮汉说:

    “我曾冒犯祖逖将军,还多次辱骂他,他会真心宽恕我吗?”

    壮汉耐心道:

    “祖逖将军若是势利小人,又怎会舍生忘死呢?他为国招揽贤士,岂能虚情假意?将军归顺我军,自可大增抗敌的力量,祖逖将军定会奖赏将军,焉有责怪之理?”

    樊雅被壮汉说动,于是率众归顺了祖逖。祖逖又分遣使者劝说其他流人首领归附,在祖逖的大义感召下,流人首领都被争取过来,自愿接受祖逖的节制。

    欺心第四

    本卷精要

    对愚人用欺骗,对智者用柔诚。

    尊敬智者,作为一种策略,虽不出于真心但有效。

    游说者夸夸其谈或言过其实,必会引起别人警惕,故说者必慎其辞。

    不为外物左右,这是不受欺诈的根本之道,受骗的机会就少。

    上当受骗,不愠不怒,沉着冷静才能反击有力。

    【原文】

    愚人难教,欺而有功也。

    【译文】

    愚蠢的人不能教导他,欺骗他却有成效。

    【释评】

    说服别人一定要明确对象,区别对待。愚蠢的人由于不明事理,白以为是,要想说服他们就不能一味依靠说教。骗人的把戏是不光彩的行为,总有人为达目的屡屡施之,而上当最多的又恰是愚音,这从反面也印证了对付愚人是有效方法。喜听谎言的人总是对自己缺乏真正的认识,也蔑视他人的能量,他们不辨是非,孤陋寡闻,不可避免地要吞吃苦果了。

    【事典】被囚禁的楚怀王

    楚怀王十分昏庸光能,他宠信奸臣靳尚等人,而对忠臣屈原并不信任,在他的统治下,楚国逐渐衰落,

    秦昭王于公元前306年继位后,他一边派兵攻打楚国,实施威慑,一边又把女儿嫁给楚怀王做儿媳妇,进行拉拢。秦昭王的手下大臣还出主意说:

    “怀王愚昧无知,刚愎白用,对这样的人只能欺骗他。大工不妨以和好为名,让怀王把太子送到我国为人质,只要太子在我手中,楚国就更好制服了。”

    秦昭王完全赞向,于是就派使臣对楚怀王说:

    “两国交好,应该互相信任,坚守信义。大王若能让太子到秦国,方能向世人显示大士的减意,我国大王亦会善待太子。如此对秦楚二国部有利,大王不该拒绝啊。”

    楚怀王就此事和众臣商议,大臣屈原极力反对,他指出说:

    “秦上若讲信义,何必要以太子为质?这分明是欺人之谈,决不可信。臣担心太子落入敌手,不但太子安危不保,楚围亦会受其要挟,难以自主了。”

    靳尚等人却极力赞成送太子入秦,他们花言巧语,还故作忧心说;

    “秦能主动示好,实属难得,若大王不善于利用时机,一旦秦动怒发兵,楚国就很难抵挡了。”

    楚怀王权衡再三,还是愚蠢地相信了秦国的谎言,把太子横送到秦国做人质。

    太子横入秦之后,就遭到了百般欺侮。太子横极力忍耐,度门如年。一日,一秦国官员凌辱太子横,太了横和他争辩儿句,竞遭到了这位官员的毒打。太子横气往上撞,和他厮打起来,一失手把那官员杀死。

    太子横逃回楚国,秦昭王便以此为借口攻伐楚国,杀死楚国兵士两万多,还攻占了楚国的八座城池。

    战事激烈,楚怀王吓得手足无措,楚国也乱成一团。靳尚等人主张割地求和,屈原却力主抵抗,他激愤地说:

    “我国一让再让,却屡受其骗,自陷被动。秦本虎狼之国,只有奋起抗争,才是我们唯一出路。”

    争论未休之际,秦昭王又派人送来书信,信上说:

    “我一心一意和大王修好,不想太子生事,杀我国官员,惹得秦国人人愤怒,如此我才不得不发兵。秦楚二国同为大国,又为姻亲,战事一起,百姓受难,我也十分不愿。我不想再战,特邀太王在武关相会,再结友好盟约,望大王勿辞。”

    楚怀王见信大喜,高兴道:

    “秦王有意罢兵修好,我求之不得啊。”

    靳尚等人马上附和说:

    “秦无意再战,可见其心并不在攻灭我国,大王可放心赴会。”

    楚怀王兴高采烈之状,屈原见之十分伤感,他沉痛地对怀乇说:

    “秦王诡计多端,依臣看来,这又是个陷阱啊。秦王骗大王赴会,其心歹毒无比,万一他把大王扣为人质,又该如何?”

    群臣耸然一动,楚怀王亦脸色一变。靳尚把眉一举,斥责屈原道;

    “两国交兵,尚不斩来使,何况是大王呢?秦王若无意求和,他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作此恶事。你危言耸听,阻挠大王赴会,居心何在呢宁”

    楚怀王深信靳尚之言,于是贸然赴会。他刚到武关,关门就立即关闭,楚怀王被伏兵捉住,押往咸阳。楚怀王指责秦昭王不讲信义,秦昭王却笑着说:

    “你愚笨无能,又怪得谁呢?”

    楚怀王被挟持割让土地,以此做为放他回国的条件,楚怀王不肯。于是他被囚禁起来,直至死去。

    【原文】

    智者亦俗,敬而增益也。

    【译文】

    有智慧的人也会庸俗,尊敬他可增加收益。

    【释评】

    对智者的敬爱,就是对自己的最大负责。反之,对智者也有心愚弄,着意蒙骗,最后蒙受损失的一定是自己。所以有头脑的人是不会处处撒谎的,因为在真人智者面前,谎言全然无用。尊敬智者,这是说服智者的高明手段;尊敬作为一种策略,尽管有时并不是出于真心,但智者还是乐于接受的。这是智者的一个“弱点”,是征服他们的突破口。

    【事典】丁谓的难堪

    北宋的名臣寇准做宰相时,虽明察善断,但喜欢让人恭维,对别人讲究权威,一时得罪了很多人。

    一日,宋真宗把寇准召去,善意地提醒他说:

    “近来多有朝臣指责你滥施威权,朕也不责备你,可这样下去,朝臣失和,也不是国家之福,望你慎处之。”

    寇准心中委屈,当面辩解说:

    “臣为宰相,受命管理百官,督察严苛,也为国家大业,他们为此迁怒于我,还望陛下替臣做主。”

    宋真宗安慰了寇准几句,脸上的神情仍不快意。

    第二天,在朝堂之上,职位不高的丁谓却上奏说:

    “宰相寇准秉公执法,不徇私情,近闻有人对他横加指责,分明是无中生有,行报复之事,臣虽官职低微,却也知敬贤之道,故奏明陛下,以释宰相之嫌。”

    丁谓此举,令人大吃一惊。群臣都知他为人狡猾,心胸狭小,万不想他会为寇准出头,做此看似大义凛然之事。

    事后寇准招来丁谓,一脸严肃地对丁谓说:

    “你我并无深交,过去你也遭我斥责,为何替我说话呢?”

    丁渭倒不隐瞒,他说:

    “大人行事为公,令人崇敬,下官岂敢记恨大人呢?小人已知己错,故不忍见大人受他人攻计,说几句心里话自是当然。”

    寇准心里满意,对他油然有了好感,不禁劝慰道:

    “你能改过知义,实在难得啊,本相宽慰之余,倒希望你能勤于政事,为国家多多出力了。”

    丁谓喜不自禁,连连点头。

    和丁谓有深交的人感到奇怪,有的便私下上门,对丁谓说:

    “你从前对寇准成见最深,何以今日判若二人,对他大加吹捧呢?眼见群臣有望把他赶下台去,你这样岂不帮了他吗?”

    丁谓阴冷一笑,低声说:

    “皇上宠信于他,寇准是赶不走的。与其结怨遭忌,倒不如取其信任,谋取高位。寇准聪明非常,要骗取他的信任决非易事,幸好他性情高傲,深爱颜面,也就不会拒绝我的恭敬了。”

    从此,丁谓时时处处对寇准表现得敬爱非常,有心里话也故意说给寇准,请他教诲。他还常常以正人君子的面目出现,极力维护寇准的权威,不惜把过错揽在自己的身上。

    寇准开始高看丁谓了,他觉得这个人实可栽培,于是不断提拔他的官职。最后,丁谓竟爬上了参知政事的高位。

    一次,丁谓在政事堂参加宴会,不小心把菜汤溅到了寇准的胡须上。丁谓起身离座,在众人面前小心地擦拭。寇准也感到他这样做有些过分,于是笑着说,

    “参知政事为国家重臣,竟然为官长擦拭胡须吗?”

    众人哄笑,丁谓十分难堪,可他还是擦拭不停,陪笑说:

    “下官所为本出于敬心,无他,有何不可呢?”

    丁谓虽心恨寇准,可他始终不露真容。丁谓当上宰相之后,这才报复打击寇准,向寇准却悔而无用了。

    【原文】

    白知者明,人莫说之。

    【译文】

    了解自己的人明智,人们不要去游说他。

    【释评】

    喜欢游说的人,如果只在夸夸其谈上下工夫,终有败下阵来的时候。其实,再动听的言辞如果偏离了方向,也会让人生厌。游说都有其片面性和欺骗性,在自知者眼里,游说者的夸大其词能让他们保持警惕,毫无所动。从这个意义上说,游说不是万能的,用行动来打动别人也是必不可少的,辞说还需慎加使用。

    【事典】  陆侯的自信

    北魏时期,陆俟作为长安镇的大将,与高凉王拓跋那一起平乱,大破乱军首领盖吴的军队,掳获了盖吴的叔叔。

    一战告捷,群情兴奋,诸将便请求把盖吴之叔押送京师,求取朝廷封赏。陆俟却不同意,他对诸将说:

    “盖吴之乱,不可不平,如今贼首盖吴未灭,我军岂可懈怠?盖吴之叔当有大用。”

    诸将动问说:

    “贼人与朝廷作对,自知必死,岂能劝而归降?如今贼众大部被歼,想那盖吴也不足为惧了。”

    陆俟驳斥说:

    “盖吴自为贼首,反心早成,我自知不能劝降,是以才要决心擒杀。不过盖吴既逃,非其亲信不能抓到他。我之所以留下盖吴之叔,正是想借助他完成此功。”

    于是陆俟派人前去游说盖吴之叔,劝他归降,且说:

    “陆将军仁厚待你,不然你早就没命了。他力排众议,让你戴罪立功,这是你的难得机会,应该好好把握啊。”

    盖吴之叔哈哈一笑,鄙夷道:

    “你们只不过假仁假义罢了,谁会相信呢?我自知罪在不赦,自不会做那出卖亲人之事,你们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劝降之人好说歹说,盖吴之叔只求速死,丝毫没有屈服之意。

    高凉王拓跋那十分生气,他对陆俟说;

    “此贼人如此顽横,再劝无益,不如趁早杀了他。”

    陆俟一叹说;

    “杀他容易,我是担心从此盖吴难灭啊。”

    拓跋那重声道:

    “盖吴已成孤家寡人,将军大可不必忧心太过,难道死灰还会复燃吗?”

    陆俟郑重说;

    “青蛇断其头犹能为害,何况仅除腹心乎?盖吴死心造反,必会卷土重来,我们还是降服盖吴之叔吧。”

    陆俟亲自去见盖吴之叔,令盖吴之叔奇怪的是,陆俟却只字不提劝降的事,反是和他说起家常的话来。陆俟问他:

    “你是有妻室儿女的人,不知她们现在生活怎样?”

    盖吴之叔生硬地说:

    “世乱如此,她们只能勉强活命而己。”

    陆侯又说:

    “做男人的艰难,我也一样。我常年在外,我的妻室儿女也不得安闲啊。”

    如此几次见面,陆俟都和盖吴之叔闲聊,盖吴之叔便忍不住说道:

    “你不劝我投降,难道只是说这些吗?你要干什么呢?”

    陆俟回答说:

    “我知道你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还用我规劝吗?我是让你知道,因盖吴造反,真不知有多少人妻离子散了。盖吴为了满足他个人的野心,欺骗民众作乱,我身为朝廷大将,不能为民除害,又无法劝你改邪归正,心中有愧啊,故而和你深谈。”

    一句话让盖吴之叔浑身一颤,不再出声。陆俟又命人善待他,不仅给他好吃好喝,更不许大声喝斥。

    —日日过去,盖吴之叔仍无动静,诸将不耐烦了,陆俟却胸有成竹地说:

    “我用善行感化他,虽出于无奈,但一定会成功的。”

    果然,盖吴之叔终于归降,且答应前去刺杀盖吴。诸将怕他借机逃跑,一去不还,可陆俟却坚持放他走,和他约定了归期。

    到了约定的期限,盖吴之叔却不见回还,诸将暗怨陆俟有失,不想陆俟仍自信说:

    “我赦免他和他家人的罪过,他又不是一个糊涂人,哪有反悔之理?想必是他未得其便了。”

    过了几日,盖吴之叔果然斩盖吴归来,其中经历,正如陆俟所料。

    【原文】

    身危者骇,人勿责之。

    【译文】

    身处险境的人恐惧,人们不要指责他。

    【释评】

    人在难处之时,极易走向极端,做出大逆不道之事。这个时候,为了避免不测的事件发生,还是要顾全大局,控制自己的情绪,以安抚他们为佳。让人无法察觉自己的真实心境,是高明者掌控局势和他人的要件之一,如果不分青红皂白地直抒胸臆,只能把人推向敌方的阵营,削弱自己的力量。在此,不给落难之人雪上加霜,甚至假作慰勉,都是不促其变节的良方,

    【事典】章邯的反叛

    章邯是秦朝的大将,对朝廷忠心耿耿,屡建大功。

    陈胜、吴广起义后,章邯受命讨伐。由于军力不足,章邯便把刑徒和官奴也组织起来,在他的调教下,这支拼凑起来的队伍也颇有战斗力。

    章邯性情直率,不喜谄媚,他对当时掌控了朝政的权臣赵高也小逢迎,还私下对人说:

    “秦国以武立国,如今赵高专权,何能让人信服呢?”

    有人将此事报于赵高,惹得赵高十分恼怒,他为了报复章邯,竟对章邯的大功视而不见,更无封赏。

    项羽崛起后,章邯和他交手多有败绩,他为此向朝廷频频告急,不想赵高为置其死地,不仅不派兵援助,还把他的告急文书一律扣压,从不向秦二世禀报。

    章邯连连失败的消息,有一天终于让秦二世知道了,他大惊失色,立时慌乱胆寒。秦二世身边的太监对秦二世说:

    “章将军勇冠三军,若他有失,秦国就危险了,陛下将怎样对待他呢?”

    秦二世怒不可遏,说:

    “章邯深负皇恩,罪该万死,他还想活命吗?

    太监摇头说:

    “章将军如今已是败军之将,必心多惶恐,斗志有失。陛下既依靠他杀敌保国,就不能任性责罚他了,否则他惧祸投敌,陛下岂不更加危险?陛下若能忍下气来,略作抚恤,章邯不见陛下怪罪,他定能定下心神,再为秦国建功了。”

    秦二世找赵高议论此事,赵高于是故作惊讶地说:

    “章邯自高自大,向来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他从不上报军情,原来是想脱罪啊。这样的人不加责罚,哪能显出陛下的天威呢?”

    秦二世又来了怒气,便要下诏指责章邯,有的人臣上奏说:

    “时下国家危难之秋,章邯实为不可多得之良将,这个时候不求全责备,对谁都有好处。一旦诏书降下,万一章邯投敌,陛下岂不得不偿失?”

    赵高在旁阴声道:

    “阜上赏功罚罪,理所应该,章邯若心怀异志,正好可将他除去。他若为忠,又怎会因皇上责罚而叛敌呢?”

    秦二世于是下诏,对章邯大加指责,言辞甚厉。章邯接诏,又气又怕,一时六神无主。长史司马欣前去咸阳替他探听消息,一住3日,也无法让赵高召见他。他从别人口中知晓这其中的缘故,于是赶紧返回对章邯说:

    “赵高对将军有心排斥,看来无论你有功无功,都不免遭他陷害了。如今皇上下诏责罚,也一定是赵高从中作梗。”

    章邯更吃一惊,情绪更加低落,他徘徊多时,哀叹不止。

    值此时刻,赵将陈余派人送书前来,劝他反叛秦国,信中说:

    “白起、蒙恬都是秦国的大功臣,可他们的下场却是被赐死。将军为秦卖命奋战,到头来却为赵高陷害、昏君猜忌,其命运也就可想而知了。天意亡秦,如将军认清形势,反戈一击,不但无有灾祸,还有除暴济世之大名,何乐而不为昵?”

    章邯见信落泪,久不作声,司马欣长叹一声,出语说:

    “皇上不识奸佞,反责忠臣,这太让人心寒了。这不是将军欲反,而是不得不反啊,将军就不要犹豫了。”

    章邯自感走投无路,于是向项羽投降。秦朝失去人将章邯,更加速了它的灭亡。

    【原文】

    无信者疑,人休蔽之。

    【译文】

    没有信义的人多疑,人们不必蒙蔽他。

    【释评】

    用智重在收取功效,其形式固不能拘于定式。把别人蒙在鼓里,使其中我之计,在外表上只讲欺骗是单一的,也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的。不讲信义的人从来是多疑的,也是极为敏感的,如果就此故作声张,不加掩饰,以他们的性格定会妄加猜测,疑虑重重。在本该隐蔽处大反其道,需要对目标对象的准确把握;堂而皇之的行为,有时更能让人们产生错觉。

    【事典】不使阴谋的张孟谈

    战国时期,赵国与韩、魏、齐、楚四国结盟。赵国的国君赵襄了对结盟之事十分信赖,自以为高枕无忧了。有见识的大臣心怀忧虑,于是对赵襄子说:

    “各国各怀心事,结盟本是互相利用,对之不能抱以太大的期望。万一他国背盟,我国若尤应对之策,到时就凶险了。”

    赵襄子心意良善,他不信背盟之虑,反斥责大臣说:

    “结盟乃国家的大事,各国又有盟约,人所共知,岂有人敢擅背之?再说结盟对各国都有好处,他国也无理由毁约。结盟要讲究诚信,赵国绝不能干下背信之事。”

    公元前450年,韩、魏、齐、楚四国竟一起背约,他们联合起来,准备进攻赵国。消息传来,赵襄子又惊又怒,又因无有防备,赵襄子顿时陷入无措之中。

    和群臣研究对策时,群臣个个脸色凄惶,无有建言。赵襄子十分失望,于是便向谋士张孟谈请教。

    张孟谈是赵国著名的纵横家,当年在帮伯围赵国都城晋阳时,他以一已之力,竟说服韩、魏两家与赵国联合,共灭了智伯,瓜分了智伯的上地。

    赵襄子对张孟谈道过事情的经过,不料张孟谈却是微微一笑,说:

    “主公不要忧虑,臣自有破解之道。”

    赵襄子急道:

    “先生速速讲来。”

    张孟谈又是一笑:

    “主公若能答应臣的请求,方好行事。”

    赵襄子脸色一沉,不快道:

    “国有危难,先生何以要挟寡人昵?这不是先生该做的事啊。”

    张孟谈正肃说:

    “臣已隐居在家,倘以布衣之身谋划大事,谁会畏服呢?希望主公佩宝剑,率群臣,共议国事,升在高堂上重用我,封臣为大夫。主公如有不愿,自可另请高明。”

    赵襄子思之片刻,只好说:

    “寡人允你所请,还望你尽力尽心,为寡人分忧。”

    赵襄子离去后,张孟谈的长子低声对他责怪道,

    “父亲要官要爵,令主公为难,这是忠臣之所为吗?父亲平日行事不是这样,难道父亲也热衷权势?”

    张孟谈瞪视长子一眼,随后说:

    “我之所为,全为以后行事方便,他人岂会知晓?以后你就知道父亲的深意了。”

    张孟谈官拜大夫之后,接着向赵襄子说;

    “破敌之道,全在令四国互相猜疑,进而破坏他们的联盟。臣想派臣的妻子儿女山使四国,还望主公允准。”

    赵襄子十分不解,他困惑地说:

    “四国联成一体,气势汹汹,他们为瓜分我赵国,看来图谋久矣,岂可轻轻拆散他们呢?寡人本想你能排兵布阵,以御强敌,却不知你派家人出使四国,这又有何用昵?”

    张孟谈解释说:

    “四国之兵,赵国实难抵挡,用兵绝非良计。四国本为私利,个个贪婪,全无信义,只要勾起他们的疑心,它们就不能抱成一团了,势必互相攻击,散伙了事,而我们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获全功。臣派妻儿子女出使,就是让四国不明所以,互相怀疑对方与我赵国通好。”

    赵襄子长吁一口气,点头说:

    “如此甚好,出使之事还要隐密行之。”

    张孟谈大声说:

    “臣求取高官,就是为了把出使之事搞得引人注目,此事不仅无需隐密,反要极力张扬,如此才能收到神效。若四国互不知晓,又怎会猜疑呢?”

    张孟谈派遣他的妻子前往楚国,长子前往韩国,次子前往魏国,小儿子前往齐国。他们不避世人耳目,四路使者随从众多,招摇过市。四国果然俱知此事,相互猜疑不断,最后,联合攻赵的计划宣告破产。

    【原文】

    诡不惑圣,其心静焉。

    【译文】

    欺诈之术不能迷惑圣人,圣人内心安详。

    【释评】

    欺诈之术之所以能够得逞,并不见得是欺诈之术有多么高明,而是人们内心躁动贪念的结果。和圣人相比,人们都是世俗的,他们贪心旺盛,心怀侥幸,欺人者便利用人们的这一弱点,投其所好,巧设骗局。对世间万物万事不存偏执,不为外物左右,这是不受欺诈的根本之道,只有向圣人的境界靠拢,骗子的机会才会越来越少。

    【事典】看清本相的孔子

    孔子在周游列国时,曾来到卫国。卫灵公对孔子极为仰慕,当面告诉孔子说:

    “先生乃大德之人,寡人幸与先生相见,望先生教我。”

    孔子施礼过后,并不与之深谈,他只淡淡地说;

    “我徒有虚名,身遭落魄,不敢在君主面前多言啊。蒙君主不弃,我已深感大恩,现在惟求君主大安了。”

    孔子的弟子子路事后对孔子说:

    “卫君厚爱先牛,先生何不尽施大才,让他对先生更生敬爱呢?卫君一旦为先生说动,重用先生,先生的大志也可早日实现了。”

    孔子对子路说:

    “人之真伪,决不能一见便知:我气节高远,自不想作那谄媚之事。来日方长,且待日后再言此事吧。”

    卫灵公的夫人南子想见孔子,于是派人召见他。孔子出于礼节,无奈和她见了一曲。子路小满孔子的作法,对他说:

    “先生讨厌世俗,背地里却去拜见南子,这是为什么呢?”

    孔了解释说:

    “只要内心安祥,应付俗事也不会改变志向,我这样做,是不想让人说我无礼啊。”

    卫灵公对孔子的尊敬不减,有事也请教孔子,孔子表面上也以礼相待,私下却对自己的弟子们说:

    “卫君看似挚诚尊贤,谁知这是不是假作的呢?我无欲无求,心静如水,就不怕被他欺诈了。你们不要为外表所迷,看人视物都要戒除贪念,如此方能保持平和,不被人欺。”

    一天,卫灵公邀孔子出游,卫灵公和夫人南子同坐一辆车上,却让孔子坐在第二辆车上,孔子眉头频皱,脸上一直不快。子路在旁悄声对孔子说:

    “先生刚才还面有喜色,现在这样郁闷,因为什么呢?”

    孔子不答,只是叹息。

    事后,孔子把弟子们召集一处,他沉重地对他们说:

    “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卫君重色轻才,乃我亲见,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啊。我不想在此受人欺骗。”

    有的弟子贪恋这里的舒适,不想再四处飘泊,于是说;

    “卫君身为一国之主,他还是深敬先生的,这已是十分难得了,先生为何还要怪他呢?我们只求在此落脚,先生又何必认真呢?我们还是留下的好。”

    子路也规劝说:

    “卫君并没有伤害先生,先生如果计较此事,反显出先生的不是了。我们若这样离去,过错便加在了先生的身上;让先生背此不好的名声,我们是不想见到的。”

    孔子扫视众弟子,教诲说:

    “你们这不是真心的话啊,表面上是为我着想,其实是你们的内心动摇了。我不怪你们,却不能不告诫你们:一个人内心动摇,就看不清人与事的本相了;看不清人与事的奉相,不为人欺骗就绝无叮能了。卫君既现真容,我们上当吃亏是早晚的事,为何非得等到那一天呢?若心存侥幸就可避免祸患,那么世上就没有不如意的事了,这可能吗?”

    众弟子脸色羞愧,再无人提出异议。孔子带领他们离开了卫国,虽颠沛流离,众弟子对扎子却更生崇敬。

    【原文】

    正不屈敌,其意谲焉。

    【译文】

    正义不能让敌人自动屈服,因为敌人本性奸诈。

    【释评】

    在对敌斗争中,欺诈之术是非使不可的。任何时候都讲究光明正大的人,无疑是天真和幼稚的。奸诈是敌人的本性,和他们讲正义之道,并不能战胜他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最好的选择。诈术是智慧的一个重要内容,智慧不足的人无击发挥诈术的作用,使用不当更会反遭其殃。

    【事典】愤恨的宫之奇

    公元前652年,晋国准备出兵攻打虢国,但须经过虞国。晋献公把群臣召来,汁他们就此提出良策。晋国人夫荀息于是说:

    “虞国虽然弱小,但我们有求于他,还是要以礼相待的。虞君贪财好货,如果把屈地产的好马和垂棘之璧献给虞君借道,就不愁虞君不会答应。”

    晋献公一听,连忙摇头说:

    良马、美玉是晋的国宝,怎会轻易送人呢?寡人不会这样做。”

    荀息一笑说:

    “我军志在攻伐虢国,不给虞国一点甜头,事情就不会顺利。一旦虢国攻下,还怕良马、美玉丢失吗?”

    晋献公会心一笑,道:

    “你的意思寡人知道,不过以我晋国之强,还用得着欺诈一小国吗?若派一善辩之士前往虞国,对其晓明利害,虞君也不会拒绝吧?寡人担心那样做有损我晋之英明。”

    荀息上前一步,重声说:

    “与敌交往,无需仁义敦厚,否则吃亏的就只能是自己了。主公若弃智不用,徒增曲折不说,士兵又会多有死伤,不可为也。主公可曾想到:我们如果讲究信义,敌人就不欺诈了吗?”

    晋献公点头称好,于是派使臣带上良马、美玉去见虞国国君。虞君一见晋国送来的两种稀世珍宝,眉开眼笑,虞国大夫宫之奇一眼就识破了晋国的诡计,他劝虞君说: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把稀世珍宝送给别人,何况像晋这样的大国呢?晋国名为借道,其意尚未尽知,岂可贪财而轻信?”

    虞君十分不满,他对宫之奇说:

    “晋以大国之尊以礼待我,又送上稀世珍宝,足见其一番诚心。晋国只不过是借道而已,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虞君不仅答应借道,还协助晋军一起去攻打虢国,晋军不久便攻占了虢国重镇下阳。

    三年之后,晋国因虢国未灭,再次向虞国借道伐虢。宫之奇见虞君还要答应,就极力苦劝说:

    “我国眼下无忧,只出虢国还在啊,虢国是虞国的屏障,如果虢国灭亡了,晋国必定要征伐我国。以我国之力,能对付得了晋国吗?晋国从前献宝欺诈我们,这次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上当了。”

    虞君心中犹豫,晋国使臣就又对虞君欺骗说:

    “我家主公宅心仁厚,天下尽知,我家主公为求虞国一诺,连晋之国宝都不惜献上,还会不讲信义吗?虞国国小势危,若能依靠晋国,天下自无人敢犯了。”

    虞君听之顺耳,忙道:

    “晋君之仁,寡人从未有疑,寡人答应你们了。”

    宫之奇又来进谏,虞君竟避而不见,他还传出话束,告之宫之奇:

    “两国交往,本以诚信为本,似你如此奸诈多疑,寡人不屑也。”

    宫之奇伤心欲绝,叹道:

    “与敌竟谈诚信,真是愚不可救了。”

    他随即收拾行装,带着家眷要离开虞国,有人劝他不要轻率,宫之奇愤恨地说:

    “虞国将亡了,我是不忍遭受亡国的耻辱啊!”

    不久,晋国在灭掉虢国后,果然趁势发兵攻虞,虞国灭亡,虞君做了俘虏,晋国所献的良马、美玉也被完好无损地收回了。

    【原文】

    诚不悦人,其神媚焉。

    【译文】

    诚实不能讨人欢心,人们在骨子里都喜欢谄媚。

    【释评】

    人都有虚伪的一面,认清这个本质,就不能一味指责别人的欺诈了。欺诈成风往往是由人们自身的好恶和人性弱点所造成的,人们在责怨自己为人欺诈的同时,总免不了也要欺诈别人。事实上,如果诚实无欺的人不屡屡碰壁,如果欺诈之人得不到半点好处,谁会偏好欺诈呢?不反省自己和没有奖赏诚实的社会机制,欺诈就难以根绝。

    【事典】蔡邕的变节

    东汉灵帝光和元年(178年)七月,汉灵帝因灾害和怪异之事接连发生,下诏让群臣上书言事,他还特意说:

    “朕诚心向你们求取真言,不想再受欺骗,你们只要是忠直之言,尽管讲来,朕绝不会治罪。”

    诏命下来,群臣都观望不语,惟有迁议郎蔡邕感到兴奋,欲上书直谏,他对好友谏议大夫马日磾说:

    “皇上圣明,有此明诏,我要借此劝皇上亲贤人远小人。”

    马日磾叹气说:

    “群臣不言,你知道为何吗?”

    蔡邕说:

    “他们胆小怕事,国家大事白不能指望他们。如今皇上叫示不责言事之人,我也无后顾之忧了。”

    马日磾劝他不要上书,且道:

    “皇上表面倡导直言,可他还是喜欢听谄媚的话,这是无法改变的。群臣正是看准了这点,才保持沉默。不是人人喜欢欺骗,可不这样做就会招来祸事,又有什么办法呢?你若坚持进言,也要说皇上爱听的话。”

    蔡邕学识渊博,书生气十足,他不听马日磾的规劝,上书对汉灵帝说:

    “天降灾异,乃是向陛下示警之兆,让人君感知醒悟,转危为安。听说太尉张颢,是霍玉进用的;光禄勋也有贪婪之罪:还有长水校尉赵珐、屯骑校尉盖升,一起跟着沾光,享受荣华富贵。这都是小人乱国,陛下当思虑如何摒弃他们了。《诗经》上说;‘害怕上天发怒,不敢当作儿戏。’上天的警戒确实不能戏弄。丞相府里的孝廉,本是士子中选拔地最好的,可近来因为征召不慎重,众人严词谴责三公。三公大开请托之门,违背圣明君王的规定,众臣不服,但没有人敢说出真相。臣希望陛下痛下决心,整治朝政,清退小人,如此方能应天顺心,让苍天降福了。”

    奏章献上,汉灵帝深受震动,于是裁减撤换了几个官吏。这些人得知是蔡邕上书之果,于是联合朝中显贵,一起报复蔡邕。不久,汉灵帝还是听信了他们的谗言,把蔡邕问罪,流放到外地。

    蔡邕十分沮丧,可是宫中的宦官仍有怨恨他的,还是对他不断攻击。蔡邕为保性命,竟逃亡他乡,在吴郡躲了十二年。

    汉灵帝死后,董卓做了司空,把持朝政。董卓听说蔡邕名声大,于是征召他入朝,蔡邕心有余悸,称病推辞,董卓大怒说:

    “我的权力能灭人全族,蔡邕如此傲慢,他是不想活了吗?”

    蔡邕被逼无奈,伤心地说;

    “我直言获罪,如今不仕也要被诛,看来我只能自欺欺人了。”

    他—见董卓,就违心地恭维说:

    “大人恩威俱重,天下仰慕,我何幸受到大人这般重用呢?大人尽管吩咐,我一定竭心尽力啊。”

    董卓素闻他的刚直,不想他却如此恭顺,禁不住大喜过望。他封他以高官,表面上尊宠他。

    有人私下责怪蔡邕变节,蔡邕总是付之一笑,并不辩解,他告诉家人说:

    “别人说我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可再诚实无忌了。时下人人都虚伪奸诈,我不这样,不仅改变不了什么,还会把我的性命赔卜,你们也会遭殃。”

    董卓破诛杀后,司徒王允深恨蔡邕依附董卓,把他下狱。蔡邕自道苦衷,乞求接受额上刺字、砍去双脚的刑罚,以便续成汉史。马日磾还极力劝说王允道:

    “董卓暴戾,蔡邕也是迫不得已才依附他,这绝非他所情愿。大人不如留他一命,也好让他续成汉史,流传后代。”

    王允恨恨地说:

    “蔡邕身为国家大臣,与贼同谋,一唱一和,他欺骗世人已很久了,这才暴露出了他的小人嘴脸。伪君子最让人生恨,杀他正可警戒世人。

    许多士大夫怜悯蔡邕,为他出面说情,都被驳回,蔡邕终死于狱中。

    【原文】

    自欺少忧,醒而愁剧也。

    【译文】

    自我欺骗能减少忧虑,清醒却使愁苦加剧。

    【释评】

    俗话说,难得糊涂,让自己糊涂起来,不欺骗自己是不行的。欺骗自己并不全是“罪恶”,它是把自己从困境和迷惑中解脱出来的可行之法;有了这种善意的欺骗,人们才会不事事较真,不执迷不悟。清醒的人是痛苦的,看透世相与人生,却无力摆脱,这种痛苦会更加剧烈。在理想与现实之间,自欺不失为一种调和剂,为了更大意义上的生存和发展,就该对自己和别人多些“宽容”与“曲解”。

    【事典】赵匡胤的厚待

    宋太祖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做了皇帝之后,先后用了13年时间,灭掉了南平、武平、西蜀、南汉、南唐等五个诸侯国。完成了统一南方的大业。

    宋太祖乾德元年(963年)2月,南平被灭后,对如何处置南平主高继冲,群臣多有争论,很多大臣主张斩草除根,他们上书说:

    “天下纷乱已久,割据称雄的人从未死心,今幸有陛下雄才大略,国家才有统一之望。高继冲身为南平旧主,经营有年,若不杀之,南平百姓总不免对他抱有幻想,一旦局势有变,祸乱很容易再起。何况杀高继冲可震慑其他诸侯,令其惧我天威。”

    赵匡胤自知此事关系厉害,也有意杀高继冲以绝后患,他和大臣赵普谈论此事时,赵普却表示了反对,他说:

    “高继冲战败被俘,杀他易如反掌。可那些尚未战败的诸侯,见此必会破釜沉舟,死拼到底,这就只能增添我军的伤亡了,于大宋不利啊。”

    赵匡胤自觉赵普言之有理,但他并不相信高继冲会真心归顺,一时颇为犹豫。

    赵普看出了赵匡胤的顾虑,他于是又进言说:

    “不杀高继冲自不是我们的本意,但为了笼络人心,诱降其他诸侯,这样做并无坏处。陛下现在不要想高继冲是否诚心归附,只要陛下厚待于他,其目的也就达到了。万一高继冲复叛,那就是他咎由自取,以宋之力还是可将他攻灭的。”

    赵匡胤至此方笑,口道:

    “为了一统天下,朕糊涂一次又何妨?只是便宜了高继冲。”

    于是,赵匡胤不顾群臣劝阻,不但不杀高继冲,反任命他为荆南节度使。

    同年7月,宋灭武平,赵匡胤又特赦了武平主周保权的罪,授他右千牛卫上将军之职。

    乾德三年(965年)六月,西蜀被灭,赵匡胤拜西蜀主孟昶为检校太师兼中书令,封他为秦国公。

    宋太祖开宝四年(971年)六月,宋灭南汉,南汉主刘鋹被俘。刘鋹恶名昭著,十分残暴,赵匡胤本不想厚待他,他私下对赵普说,

    “朕厚待降王,乃是应变之策:似刘鋹者人多痛恨,杀之正可顺应民心。”

    赵普一声叹息,说:

    “既是应变之策,就当一力执行。刘鋹已无法为恶,为大局计陛下不要感情用事,过于善恶分明了。”

    赵匡胤思虑多时,他还是放弃了自己的成见,任命刘鋹为右千牛卫大将军,封思赦侯,俸外别给钱五万,米麦五十斛。

    刘鋹被封,时人皆感意外。南汉故地那些妄想复国的人,一时也失去了煽动民众造反的借口,很快就销声匿迹了。

    宋太祖开宝九年(976年)正月,南唐国灭,南唐主李煜被封为右千牛卫上将军、违命侯,其子弟宗属都授予了官职。

    吴越国国王钱俶曾到宋朝拜见赵匡胤,群臣纷纷上书请求把钱俶扣留,以此要挟他归顺宋朝,夺其土地。赵匡胤自度这不失为一个良机,但他反复考虑之下,还是违心地决定放钱俶回去,他向群臣说:

    “朕也想将钱俶留下,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此事纵然有成,也会让世人人心不服,骂朕不义。征服天下不能急于一时,朕只能这样劝自己了。”

    赵匡胤把群臣的章疏送给钱俶,让他在回去的途中观看。钱俶一待看过那些建议宋太祖扣留自己的章疏,脸色骤变,心中害怕,又禁不住对赵匡胤十分感激。宋朝平定江南后,钱俶便主动献土臣服了。

    【原文】

    人欺不怒,忿而再失矣。

    【译文】

    被人欺骗不要发怒,愤怒只能让人失去的更多。

    【释评】

    在受骗上当面前,保持理智和良好的心态,就不会意气用事,从而可以避免更大的损失,也就可能了。受骗上当并不是特别难堪的事,难堪的是一再被人欺骗而不觉。愤怒是对自己的惩罚,它对改变现状毫无用处。一旦因为愤怒让自己思雉混乱,行为偏激,这第二次伤害就只能算在自己的头上。不愠不怒,才能沉着冷静,反击有力。

    【事典】嬴政的改过

    战国末期,秦王嬴政亲政之后,重视农业生产,兴修了一些水利工程,使国家的粮草储备十分充足,国力更见雄厚。

    韩、赵、魏、燕、齐、楚六国担心秦国过于强大,自己势将不保,于是千方百计地谋划削弱秦国。

    韩国苦思冥想,终想出一计。韩国派水利专家郑国前去秦国,名义上是帮助秦国兴修水利,其本意却是想借着水利建设来耗费秦国的人力物力。

    嬴政不知其计,他亲自召见郑国,十分高兴地说:

    “你能为秦国造福,寡人一定重重有赏。你但有所求,只管向寡人提出好了,寡人一定会设法满足。”

    嬴政派人随郑国到全国考察。郑国为使计划实现,表现得十分认真和不辞劳苦,他设计了全长三百多里的引水渠,并为此极端夸耀欺骗说:

    “此渠一旦建成,足有大半秦国可受其惠,增产的粮食更不可计数了。大王信任在下建此大功,近可保秦国丰衣足食,远可使大王青史留名,实可喜可贺也。”

    嬴政听了十分受用,马上批准开工兴建。鉴于这项工程开支浩大,一位大臣犹豫再三,终忍不住上奏说:

    “秦国虽强,也用不着把国力全都耗费在修渠一事上。修渠固然重要,但若使秦国由强变弱,便不可取了。如今敌国在侧,虎视眈眈,大王当以兴兵为要。”

    赢政为郑国骗言所惑,兴奋之情正在高涨,他不假思索便拒绝了大臣的劝谏,让郑国全权负责修渠之事。

    水渠修到一半之时,有人向赢政密报,说郑国是韩国派来的奸细,他的目的只是要削弱秦国的实力。赢政将信将疑,于是派人查证此事。真相大白后,嬴政愤怒异常,秦国的大臣也感到被骗受辱,怒不可遏,于是他们联合上书对蠃政说:

    “敌国不可信任,敌国之民更不可信赖。现在秦国旅居着各国的客卿很多,他们假意侍秦,必是心怀歹意,图谋秦国,大王应该把他们一律驱逐出境。”

    赢政见书遂表赞同,立即下令驱逐各国客卿。

    “逐客令”颁行后,身为楚国人的客卿李斯写下《谏逐客书》,上奏给羸政,劝他收回成命。李斯在《谏逐客书》中说:

    “先前穆公招揽贤才,从西戎争取了由余,从楚国宛地赎得了百里奚,又派人从宋国迎接蹇叔,从晋国聘来丕豹、公孙支。五位大贤,都不是秦国人,穆公重用他们吞并了二十多个国家,称霸西戎。孝公用商鞅的新法治国,获得千里土地。惠王用张仪的计策,拆散六国的合纵。昭王任用范雎,强大了王权,杜塞了权贵私门。以上四位君王依靠客卿而建功,假如他们驱逐客卿,恐怕就没有这样的成就了,大王也不该疏远贤才。”

    赢政深为李斯的《谏逐客书》所打动,他平心静气之后,自责道:

    “寡人怒火攻心,竟一错再错,如无李斯上书,寡人悔之何及?”

    有的大臣还是坚持驱逐客卿,他们一再对嬴政说:

    “六国的客卿都是善辩狡猾之徒,他们一见阴谋败露,岂能束手待毙?秦国人才众多,何患无人可用?大王如果收回成命,奸人不除,大王的威严也有损啊。”

    嬴政自虑得不偿失,仍是主张废除“逐客令”,他教训群臣说:

    “寡人和你们一样,下逐客令乃是出于愤怒,并没有深思熟虑。如今既知此举有失,若为了颜面不肯改过,此中后果就更为严重,难以补救。寡人都能压抑愤怒,不鲁莽行事,你们就不能有所悔悟吗?你们这样固执愚顽,寡人何以依靠你们治国呢?”

    群臣一时俱不敢言,连忙俯地请罪。嬴政收回了逐客令,还任命李斯担任了廷尉的要职。

    纵心第五

    本卷精要

    让强敌自我削弱,膨胀其野心是一妙着。

    想弃之便放纵他,想使用就收拢他。

    砍擒故纵,可以获得更大的胜果。

    控制小人要利用他的欲望,如皮影戏艺人手中的线。

    在别人的怂恿诱骗下畅所欲言,就要招致大祸。

    【原文】

    国盛势衰,纵其强损焉。

    【译文】

    强国的势头是走向衰落,放任它的强大会损伤它。

    【释评】

    物极必反的道理是人所共知的,而让强者更强,进而达到有损它的思想,却不是人人都知晓的:强国少不了自大的雄心,若能推波逐澜,使其野心加剧,它势必要不惜国力,盲目扩张,在各方面都耗费巨大,由此造成的恶果便是国力削损,强大也只是虚张声势的表面了。不正面和强敌相抗,让强敌自我削弱,能从根本上改变敌我的态势,

    【事典】灭吴的勾践

    越王勾践与范蠡等人因战败在吴围被拘役三年,历尽苦楚后,终在勾践七年(前491年)被吴王夫差释放回国。

    当时,越国国小兵弱,十分无力。勾践目睹此景,伤心落泪说:

    “我志在复仇,怎奈越国如此虚弱,我以何灭吴呢?”

    范蠡劝勾践说:

    “越国新败,自跟从前不同了,幸国存人在,复仇终是有望,大王切勿气馁。”

    勾践泪流不止,仍道:

    “吴国一战得胜,国势更强,如此下去,复仇更遥遥无期,只怕此生也再无机会。想到此处,我真是心如刀绞啊。”

    范蠡于是说:

    “吴国强大,终有衰落的时候:越国弱小,只要发奋振作,也会渐渐强人起来。人王时下要尽人事、修政教、收地利,坚持恒久,必有成效。”

    勾践于是忍住悲痛,卧薪尝胆,重建国家。勾践亲自参加耕田,夫人自己织布,吃饭没有肉食,穿衣不穿两色,谦恭对待能人,厚待四方宾客,赈济穷人,慰问死者家属,同百姓一样劳苦。

    大夫柘稽一次晋见勾践说:

    “大王与民共忧,实亘古少有,可臣以为,如此还不足以能让大王复仇啊。”

    勾践十分惊诧,谦声说:

    “若有谏言,你何不直说?寡人认为可行,无不照准。”

    柘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回道:

    “吴国的势力一天不得到削弱,越国就无法超越,大王只知自强,却拙于谋削吴国,终有一失啊。”

    勾践拍掌叫好,连道:

    “这确是寡人的失误了,没有你的提醒,寡人岂不自误难醒了吗?你的提议实在及时,有何良策,快快道来。”

    柘稽接着建言说;

    “吴王夫差好大喜功,性爱奢华,大王不妨顺其心意,多进良帛美物,促其贪恋享受。越国多良木,大王可进献吴王,劝他广建宫殿楼阁,以削耗其财力。吴王好武,大王不妨派辩士劝他征伐他国,以损其兵力。如此吴国必国力大减,大王才有机可乘。”

    勾践依计行事,夫差果然中计,他在国内大兴土木,对外连番用兵,百姓怨恨高涨,他国也深恨吴国。几年时间,吴国的国力便大不如前了。

    勾践回国七年后,越国的国力有了很大的恢复,勾践迫不及待地想要进攻吴国,大夫逢同谏阻说:

    “越国才刚刚富裕自给,而吴国仍有实力,眼下时机未到,大王还需忍耐。吴国近来对齐、晋两国用兵,正是削损吴国的时候,我们可交结齐国,亲睦楚国,拉拢晋国,一旦有变,我们可联合齐、楚、晋三国去攻打它,还愁大仇不报吗?”

    勾践不再冒进,加紧准备。

    过了四年,吴王夫差北上到黄池去会见诸侯,吴国的精兵都被吴王带走,吴国只留下老弱兵卒和太子留守。这时,范蠡建议勾践对吴国进攻。吴军大败,吴王夫差率兵回救,请求媾和,勾践有心不准,范蠡就对勾践说:

    “吴国势力虽有损伤,却仍不可轻视,大王暂可与之讲和,用不了几年,一旦吴国实力消耗殆尽,灭吴就易如反掌了。”

    勾践答应休战,吴王夫差却仍与齐、晋交战不止,搞得吴国士兵和民众都已疲惫不堪,精锐士兵也在与齐、晋的战争中全然被歼了。这时,越国再次讨伐吴国,一路势如破竹;吴国无力相抗,终遭败亡。

    【原文】

    人贵势弱,骄其志折焉。

    【译文】

    贵人的势头是转向弱小,促使他志趣骄横能折损它。

    【释评】

    有权势有地位的人,免不了心存骄傲,自以为是。位低职微的人和这些人直接对抗,胜算是不多的。反其道而行之,在他们的骄傲处极力吹捧,放言狂赞,这些人在得意之时,只能助长他们的骄横之心,也就免不了干下种种不法之事;一旦积怨甚多,他们的好日子便小多了。故意使人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就不能指出前路的暗淡。

    【事典】虞延的纵容

    西汉末年,虞延在任户牖亭长之职时,权臣王莽的贵人魏氏家的宾客十分霸道,无人敢惹。掌一亭治安警卫之责的虞延为此颇受攻击,说他包庇恶人,谄媚权贵,

    一次,虞延的好友为魏氏家的宾客打伤,他心中气愤,便上门对虞延说:

    “恶人势大,都是你纵容的结果,你还不敢承认吗?我今日被打,你若不严办,只怕他日受伤的就是你自己了。”

    虞延安慰好友几句,遂后说:

    “你不知我的用心,我也不怪你责怨我了。要知魏氏家的宾客之所以敢如此放肆,不过仗着王莽的权势罢了。他们现在所犯的都是小错,我若抓捕他们,不但不足以严惩,反会让他们有了戒备,那就无法除害了。他们认为我怕了他们,孰不知我正好可以利用此节,让他们罪行暴露,到时王莽也无话可说。”

    一日,虞延摆下酒宴,请魏氏家的几个宾客喝酒。在酒桌上,虞延故作亲热地和他们交谈,还出言说:

    “各位乃是贵客,自与常人不同了。有人告你们侵扰乡邻,我是不会相信的。再说,你们树大招风,令人无端攻击也是常事,这能怪你们反击吗?”

    几位宾客听之大乐,白以为虞延和他们同路,于是称兄道弟,不把他当作外人了。

    虞延的家人劝虞延辞官,说:

    “无论怎样,你这个小官也只能受气,何必两头为难呢?抓捕生事的宾客势必得罪王莽;让他们横行,乡邻都私下骂你失职。为了远祸,还是辞官的好!”

    虞延为人正直,常有报国之心,他决心为民除害,自不会听家人劝告,他暗中派人临视魏氏家的宾客,又吩咐说:

    “若是一些小事,你们不要管他们:若是他们犯了大案,你们速来回报。”

    魏氏家的宾客小事不断,不见虞延惩戒他们,他们的气焰更嚣张了,全然没有了顾忌。一日,他们公然抢夺十几家的财物,大摇大摆地用车载运。

    监视他们的人向虞延回报,虞延马上率领兵士闯入魏氏家,把宾客逮捕,依法判了他们的重罪,打入牢中。

    为了不让王莽有借口营救他们,他又修书一封,向王莽报告说:

    “大人德高望重,大公无私,为天下人所敬爱,这都是大人平日注重修身的结果。下官无德无能,却立志向大人学习,做个德才兼备、爱民如子的好官。近来,大人的贵人魏氏家的宾客抢夺财物,人赃俱获,触犯了法律,下官己判他们入狱。可有谣传说,犯法的宾客要请托大人为他们脱罪,下官只好向大人报告了。我不相信以夫人之尊竟会为几个犯法之人说情,他们让大人无端受此羞辱,下官也深恨他们,故此才把他们重惩。”

    王莽见书,有苦难言,只是冷笑,他对心腹说:

    “魏氏已求我出面解救,这个虞延却先发制人,堵我之口,我却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的心腹不屑道:

    “小小的亭长,竟敢和大人斗智斗力,实是胆大包天!大人只要下令放人,他还敢不从吗?”

    王莽又是冷笑,一叹说:

    “虞延执法办事,又是人赃俱获,我怎好责怪他呢?此事若传扬出去,于我英名有损,事情就大了。只怪那几个宾客太过张狂,就让他们接受些教训吧。”

    王莽于是不闻不问,虞延由此达到了目的。因为王莽心怀怨恨,虞延的官位始终得不到升迁。

    【原文】

    功高者抑其权,不抑其位。

    【译文】

    对功劳大的人要限制他们的实权,而不降低他们的地位。

    【释评】

    放纵是有条件的,在某些方面,该放的就要放;而在另一些方面,该收的也一定要收。收放结合,才能把人牢牢制住。功臣在历史上所起的作用是巨大的,可功臣若走向反面,他们的影响力和破坏力也是惊人的。对待他们,社会地位不能降低,以示荣宠,但不给其实权,就可防患于未然了。在要害处只收不放,这是放纵的首要前提。

    【事典】刘秀的做法

    刘秀当上东汉开国皇帝后,一段时间很是忧郁。群臣见皇帝不开心,一时议论纷纷,不明所以。

    一日,刘秀的宠妃见他有忧,怯生生地进言说:

    “陛下愁眉不展,妾深为焦虑,妾能为陛下分忧吗?”

    刘秀苦笑一声,怅怅道:

    “朕忧心国事,你何能分忧?俗话说,治天下当用治天下匠,朕是忧心朝中功臣武将虽多,但治天下匠的文士太少了,这种状况不改变,怎么行呢?”

    宠妃于是建议说:

    “天下不乏文人大儒,陛下只要下诏察问、寻访,终有所获的。”

    刘秀以为然,于是派人多方访求,重礼征聘。不久,卓茂、伏湛等名儒就相继入朝,刘秀这才高兴起来。

    刘秀任命卓茂做太博,封他褒德侯,食二千户的租税,赏赐他几杖军马,全套衣服,粗丝绵五百斤。又让卓茂的长子卓戎做了太中大夫,次子卓崇做了中郎,给事黄门。

    伏湛是著名的儒生和汉朝的旧臣,刘秀任命他为尚书,让他掌管制定朝廷的制度。

    卓茂和伏湛深感刘秀的大恩,他们曾对刘秀推辞说:

    “我们个过是一介书生,为汉室的建立未立寸功,陛下这般重用我们,只怕功臣勋将不服,于陛下不利。为了朝廷的大计,陛下还是降低我们的官位为好,我们无论身任何职,都会为陛下誓死效命的。”

    刘秀让他们放心任事,心里却也思虑如何说服功臣朝臣。他决心既定,便有意对朝中的功臣们说:

    “你们为国家的建立立下大功,朕无论何时都会记挂在心。不过,治理国家和打天下不同了,朕任用一些儒士参与治国,这也是形势使然啊,望你们不要误会。”

    尽管如此,一些功臣还是对刘秀任用儒士个满,他们有的上书给刘秀,开宗明义便表达了自己的反对之意,上书说:

    “臣等舍生忘死追随陛下征战,虽不为求名求利,却也不忍见陛下被腐儒所愚弄。儒士贪生怕死,只会搅动唇舌,陛下若是听信了他们的花言巧语,又有何助呢?儒士向来缺少忠心,万一他们弄权生事,就是大患。臣等一片忠心,虽读书不多,但忠心可靠,陛下不可轻弃也。”

    刘秀见功臣言辞激烈,于是更加重视起来,他把功臣召集到一处,耐心对他们说:

    “事关国家大事,朕自有明断,非他人可以改变。在此,朕是不会人言亦言的。你们劳苦功高,但也要明白‘功成身退’的道理,如一味地恃功自傲,不知满足,不仅于国不利,对你们也全无好处。何况人生在世,若能富贵无忧,当是大乐了,为什么总要贪恋权势呢?望你们三思。”

    刘秀当皇帝的第二年,就开始逐渐对功臣封侯。封侯地位尊崇,但刘秀并不授予他们实权;有实权的,刘秀也渐渐压抑他们的权力,进而夺去他们的权力。

    大将邓禹被封为梁侯,他又担任了掌握朝政的大司徒一职。刘秀一次对邓禹说:

    “自古功臣多无善终的,朕不想这样。你智勇双全,当最知朕的苦心啊。”

    邓禹深受触动,却一时未做任何表示。他私下对家人说:

    “皇上对功臣是不放心啊,难得皇上能敞开心扉,皇上还是真心爱护我们的。”

    邓禹的家人让邓禹交山权力,邓禹却摇头说:

    “皇上对我直言,当还有深意,皇上或是让我说服别人,免得让皇上为难。”

    邓禹于是对不满的功臣一一劝解,让他们理解刘秀的苦衷;当功臣们情绪平复下来之后,邓禹再见刘秀说:

    “臣为众将之首,官位最显,臣自请陛下免去臣的大司徒之职,这样,他人就不会坐等观望了,”

    刘秀嘉勉了邓禹,立刻以伏湛代替邓禹做了大司徒。其他功臣于是再无怨言,纷纷辞去官位。他们告退后,刘秀让他们养尊处优,极尽优待,避免了功臣干预朝政的事发生。

    【原文】

    名显者重其德,不重其名。

    【译文】

    对名声显赫的人要看重他们的品德,而不看重他们的名望。

    【释评】

    名声大的人并不见得有什么真才实学;名望高的人也不见得都是品德优良之士。由此,对待名人不能一概轻信,放纵他们无拘无束;也不能为他们的名望所系,不识别他们为人的优劣。名人都是不好驾驭的,也是难以收服的,如果重其德而不重其名,真正的名人才会深服你的知人,而不再倨傲了。在品德上倡导推崇,奸滑的小人方能无机可乘。

    【事典】“巨孝”的江革

    王莽末年,天下大乱,盗贼纷起,临淄人江革背着母亲四处逃难,历尽了险阻。

    一次,江革母子俩遇上了强盗,强盗要逼江革入伙,江革于是哭泣着哀求说:

    “我有老母,需要供养,身为人子怎敢不孝呢?我虽是怕死,但若让我丢下老母保命,我却愿意一死了之。”

    他说得情真意切,强盗也被他打动,不忍心伤害他。

    汀革客居在下邳时,一无所有,只能光着脚走路,他到处做佣工,以此来供养母亲。

    光武帝建武末年,江革带着母亲回到家乡。每逢县中查阅户口,江革需带上母亲去县衙,这个时候,他怕母亲颠簸,就自己在车辕中拉车,而不用牛马。渐渐,江革的“孝”名传开了,人们称他为“江巨孝”。

    江革不乏才学,但他在人前从不显示卖弄。当地太守曾慕名征召他,他却回禀太守说:

    “我一介草民,无才无识,不能为官治民。何况我老母也离不开我,也只能让太守失望了,请太守恕罪。”

    后来江革的母亲去世,他失魂落魄,筑一草庐守丧,服丧的日期已然过了,可他还是不忍心脱去丧服。

    江革的名声越来越大,于是他被推举为孝廉,朝廷任命他为郎,做了皇帝的侍从官。不久,他又被任命为楚国的太仆。

    江革看不惯官场的尔虞我诈,几次向楚王刘英辞官,刘英总是劝慰他说:

    “你是有大名之人,本王一再挽留于你,却不是看重你的名声,而是你的品德啊。多少人沽名钓誉,只是为了求取官位,你能不恋权位,足见你品德超凡了,你这样的贤人,本王怎会放你走昵?你还是安下心来,若有请求,奉王都会满足你。”

    江革十分苦恼,他对别人说:

    “楚王贤明,却也无力改变一切,我辜负了他的厚恩,也是无奈的事。”

    江革私下弃官而逃,刘英听说后要派人把他请回,刘英的手下有人便说:

    “江革虽有名望,可他也不该藐视大王,不辞而别,这太无理了。大王如不整治江革,大王的声威也就不在了,请让我把他抓捕回来,依法治罪。”

    刘英厉声斥责了手下,派人追赶江革。江革不肯回去,刘英闻报十分惋惜;他又派人赠送他礼物,江革也都退回。刘英的手下气之不过,又进谗说:

    “江革诚心和人王作对,大王就不要太客气了。这些所谓的名士一向狂傲元礼,就不该放纵他们。”

    刘英却别有感受,他动情地说:

    “人言江革有‘巨孝’之名,果然不错啊。他表面上拂逆于我,实际上却是忠贞无比,他是用行动来进谏忠言,告我楚国有失也。我留不住他,怪我治国不力,江革此举却让我猛醒了,我不该再难为他了。”

    汉章帝特别尊重江革,他任用江革为五宫中郎将,还在朝会时让侍卫扶着江革上朝。江革有病时,汉章帝就派使臣送去珍贵食品,多方关爱。汉章帝多次对大臣们说:

    “孝,居于各种品行的首位,是行善的开始。一个人如果没有了孝道,在国不能为忠臣,在家也只能为逆子,这样的人纵有再大的名声,于国于家又有何用呢?朕褒奖江革,推崇其孝德,就是让天下知道,联不重其名,实重其德也。如果人人以德为先,加强修养,不务虚名,盛世也就不远了。”

    【原文】

    败寇者纵之远,不纵之近。

    【译文】

    失败的敌人可以放纵他们逃向远处,不可以放纵他们留在身边。

    【释评】

    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纵敌远逃表面上与歼敌务尽相违,实际上它只是欲擒故纵的缓招,是应变的灵活措施。给敌人留一条生路,他们便没有了顽抗拼死的决心,逃之愈远,他们的军心就会愈加涣散,他日歼灭他们也就愈加容易。不把敌人留在身边,眼前的危险就消除了;最直接的威胁一旦不在,方能从容不迫地安排未来。

    【事典】打破常规的阿保机

    阿保机在任契丹可汗时,他的弟弟剌葛拥兵自重,意图谋反。有人将此事报告给了阿保机,劝他采取行动,不想阿保机却十分镇定,他自信地说:

    “我任可汗以来,亲民勤政,契丹日见兴旺,这是人所共见的,谁想造反都不会成功,我有何担心呢?剌葛义是我的亲弟弟,只要他一日未反,我都要规劝他啊。为国为私,我都不想让他自取灾祸。”

    阿保机于是亲自面见弟弟剌葛,谈论完家常后,他用心引导说:

    “我们是亲兄弟,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地谈呢?有谣言说你将谋反,我不会相信,难道是因为我对不住你吗?如果是我的错失,我是一定改过的。”

    剌葛脸上不惊,心中却是十分惊慌,他当面表白了决心,私下却对自己的心腹说:

    “可汗已知我意,看来我们只好先下手为强了。我志在汗位,可汗是我的亲哥哥也顾小得了,可笑他竟想用兄弟之情来打动我,这是不可能的。”

    剌葛谋反时,阿保机正南征术不姑部,他听到这个消息,震怒之余,便要引兵讨伐。阿保机的谋臣韩知古进言说:

    “契丹七大部落,虽为一体,但各有私心,可汗应首先逼迫七部大人拥护可汗,那么剌葛也就陷于孤立了。时下多事之秋,只要剌葛放弃谋反,可不追究他的罪过,如此才能不生大乱啊。”

    阿保机英明纳谏,依计行事,剌葛果然无助臣服,谢罪告饶。

    阿保机征服了术不姑部,大获全胜,有人便借机劝阿保机说:

    “可汗威望日增,现在百姓臣服,正是除掉奸逆的大好时机。剌葛贼心不死,必为祸患,现在究其反罪,不是正好吗?”

    阿保机心中不忍,只好说:

    “事情既已过去,我又先有承诺,怎能言而无信呢?我总担心是我仁爱不够,不如以此来增加我的功德吧。”

    阿保机放过剌葛,而剌葛却不领其情,仍在暗中窥伺。过了几年,剌葛认为时机成熟,他于是领兵逃到北边潢河附近,公然自己称起王来,和阿保机相抗。

    剌葛再次谋反,阿保机又痛又恨,他自责说:

    “都怪我不听人言,枉作仁慈,方有今日局面。剌葛反性天生,难以教化,我是一定要诛灭他了。”

    阿保机亲自率领兵马攻打剌葛,刺葛自知不敌,遂一路掠夺烧杀,向北逃窜。阿保机的西楼行宫被叛军抢劫—空,阿保机听到这个消息,一怒之下,竟在土河岸边传令安营,不再前进了。

    禁卫军的将领肖敌鲁十分奇怪,他对阿保机说:

    “可汗愤怒,臣等亦是恨敌残暴,这时应该急速进兵剿敌泄恨,可汗为何偏偏在此地歇兵?臣担心这样一来,那叛军便有了喘息时机,逃之天天了。”

    阿保机目视远方,咬牙说:

    “愤恨之下,我也不能失去理智啊。我军近来征战颇多,人马都十分劳顿了,正好趁此歇息一下。更重要的是,我想让剌葛叛军跑得更远些。他们逃得越远,离家乡就越远,叛军的思乡之情也会愈重,等到他们人心离散之时,我们再大举进攻,叛军只能速败。”

    到了四月,阿保机才传命北追剌葛,继续讨伐叛军。阿保机的大军走到达里淀,有探马回报,说剌葛的叛军在培只河,叛军无粮,只能挖野菜单根充饥,且是人心厌战,不少人开始逃跑。

    阿保机闻此亢奋,他对谋臣说:

    “我之计谋,已现其功了。对付这些叛军,三千轻骑足矣!”

    阿保机于是选出三千轻骑,由他带领向培只河疾进,叛军无心交战,一时不战自溃。不久,参加叛乱的人或俘或降,剌葛等逆党29人被车裂处死。

    【原文】

    君子勿拘,其心无拘也。

    【译文】

    君子不要束缚他们,他们的心志是不受束缚的。

    【释评】

    对他人无知,就不可能与人相处融洽,更谈不上征服和制服他人了。人都是不会轻易爱制于人的,让君子屈服就更难。君子的心志无拘无束,这是他们的显著特点,也是他们内心最坚韧的东西,不在这方面尊重他们,成全他们,他们会认为受了最大的侵犯,抗拒之心自然强烈。给君子广阔的空间,他们才能心情舒畅,尽心做事。

    【事典】  贾谊的感伤

    汉文帝时,年仅二十多岁的贾谊被朝廷征召,汉文帝任他为博士,是博士中最年轻的。

    贾谊学识很广,且为人谦虚谨慎,颇有古时君子之风。他年轻得志,并无丝毫狂态,反让那些老先生自愧不如了。每当昭令下达或议论政事,贾谊总能对答出奇,甚合上意,令那些老先生深感汗颜,其中的心胸狭隘之辈便上奏诬告贾谊说,

    “贾谊年轻气盛,目中无人,自恃小才,妄议朝政。陛下当对之严加申斥,多加禁规,方为怜惜士人之举。否则,对他放纵迁就,不但贾谊个知感恩,反会助长他的嚣张狂傲之气了。”

    汉文帝赏识贾谊的才干,他虽破格提拔贾谊做了太中大夫,但他还是对他告诫说:

    “你有大才,朕十分爱护,然才高者若不时时小心,却也最易于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来。听人说你和他人很少交往,又不屑他人的意见,这可是为官者最当禁忌的,望你体察朕心,用心自省。”

    贾谊自感委屈,心情沮丧。他自知这是有人诬陷于他,却也自感无力抗辩,遂意气消沉下去,许多日不再有任何奏章上奏。

    一日,汉文帝召见贾谊,颇有怨怪地对他说:

    “朕重用于你,本指望你能多进谏言,为朕分忧,何以不发一言呢?”

    贾谊吞吐说:

    “陛下英明无失,国泰民安,臣真的无谏可上啊。”

    汉文帝心中纳罕,他的一个心腹太监便提醒他说:

    “陛下用人,就该大胆使用,勿听他人妄言。贾谊乃人中君子,他不争不辩,前后判若二人,难道没有原因吗?依小人看来,是陛下对他的约束太多了,对他的要求太高了,如陛下和他敞开心扉,不听人非议,小人相信贾谊一定知无不言了。”

    汉文帝于是单独召见贾谊,又赐宴和他恳谈,谈到他人谗言时,汉文帝说:

    “有才能者必会有人诽谤,你不要介意便是了。朕从今以后特许你直言无妨,朕绝不怪罪;只要有利于国家的事,你只管去做。”

    贾谊听之心潮澎湃,人受感动,他哽咽着说:

    “有陛下的这些话,臣还有什么顾忌呢?臣谨遵圣命。”

    贾谊热情高涨,从此不辞劳苦,尽心操劳国事,他把自己的许多设想写成奏章,又提出了许多修改法令的建议。汉文帝见贾谊的奏书提议大胆,但若实行起来定会遭到非议,他一时难决,只是敷衍推让。

    贾谊见皇上迟迟不决,心中不免急躁起来,他对友人说:

    “皇上有心革新政治,却难下决心,我还是要力谏啊。”

    友人劝他说:

    “事关国体,利牵百官,皇上定是左右为难了。皇上虽然信任你,可你也该出言谨慎,得罪了百官,他们会放过你吗?万一皇上受人挑拨,你也就不会走运了。”

    汉文帝想任命贾谊为公卿,朝中重臣周勃、灌婴、张相如、冯敬等人一致反对,他们对汉文帝说:

    “—介书生,年轻无知,他只知异想天开,不顾实际,陛下万不可被他迷惑了。他权势不大,竟会这样胡搞乱政,一旦他独揽了大权,朝政岂不乱了方寸?贾谊毕竟年轻,陛下还应训诫于他,慎于使用。”

    汉文帝起初不听,后来这样说的人多了,他的信心也渐渐动摇起来。贾谊也觉察出汉文帝态度的改变,他又失望起来,自叹说:

    “我空有大志,看来真是生不逢时啊。皇上受人蛊惑,摇摆不定,我欲有为,怎么可能呢?”

    最后,贾谊遭到贬谪,感伤不已,病死之时,年仅二十三岁。

    【原文】

    小人纵欲,其心惟欲也。

    【译文】

    小人不节制欲望,他们的心思全在满足欲望上。

    【释评】

    利欲熏心的小人随处即有,要想彻底排斥他们既无可能,有时也无必要。善于利用小人为自己做事谋利。是封建统治者的一大特色,他们为了自己的私利,常常是放纵小人的贪欲而不管,借以笼络和驱使他们。为欲望笼罩牵绊的人,不给他们好处是难以使用的;让他们欲望满足,他们就是一条疯狗,随时听从主人的号令。

    【事典】司马炎的格外开恩

    晋武帝司马炎纵情享乐,他在灭吴之后,挑选吴宫美人5千人,供己玩弄。他整天宴饮不止,挥金如土。

    朝中大臣有的见司马炎如此胡闹,心中痛切,上书说:

    “陛下贪欢逐乐,势必影响臣下纵欲无度,若人人不知节制,干出违法之事就没有人会感到奇怪了。陛下当自树清规,减奢节欲,勿使臣下以贪欲为耻。”

    司马炎虽是昏庸,但他看见此书时却另有一番高论,他笑着说:

    “时下天下升平,归于一统,朕常虑有人造反,却不担心臣子心系贪欲啊。臣子欲望一多,不过赚取一些钱财,他们胸无大志,又何以夺取天下呢?朕不如纵其贪欲,而保江山无恙。”

    由于司马炎的放纵,时人都祟尚奢侈,损公肥私,夸耀财富。

    骁骑将军王恺听说石崇富有,心中不服,于是令家中用麦糖洗锅。石崇听说后,竟令家奴用白蜡当柴烧,从而压倒了王恺。王恺却不气馁,又命人用紫丝布在道路两旁做成挡风墙,全长40里,用布近万匹。石崇不甘示弱,不用丝布而用锦缎,做了挡风墙50里。王恺用赤石脂抹墙,石崇用香椒泥粉刷墙壁。

    王恺和石崇斗富的事被司马炎知晓,有人借此进谏说:

    “朝臣不用心国事,而妄加攀比斗富,这岂是臣子之道呢?何况他们所费之财,十分浩大,必为搜刮而来,陛下当诏命制止,且穷追其贪赃之罪。”

    司马炎一言不发,私下竟特赐王恺一株二尺多高的珊瑚树,希望王恺能以此将石崇斗败。司马炎的宠妃不解其意,动问说:

    “陛下这样做,那些大臣还要进谏规劝,陛下就不怕他们来烦扰吗?”

    司马炎哈哈一笑,得意地说:

    “若让臣子卖命,就得让他们得到好处啊!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让他们不起二心呢?进谏的大臣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们哪里知道我的用意呢?”

    王恺得到司马炎的特赐之物,马上进宫面谢司马炎,司马炎对他说:

    “听说你多有贪赃枉法之事,不知是否为真呢?”

    王恺骤然一惊,忙自辩说:

    “他人诬告,陛下不可轻信。“

    司马炎目视王恺,忽作一笑道:

    “人生一世,追求享乐乃是人之常情,朕也不想怪罪,小过,为臣者若是没有忠心,那当是万劫不复之罪,望你莫负朕的美意。”

    王恺磕头不止,誓言忠心,出宫后他冷汗迭出,心有余悸地对心腹说:

    “皇上大智若愚,他是怕我心有异变啊。只要我放心享乐,才是最安全的。”

    石崇屡败王恺,司马炎只是视而不见,不出一言指责。有人上告石崇巧取豪夺,敛财无度,司马炎也将此事一概压下不问。有人为此不平,上书指出说:

    “为官贪婪,向来是一大祸患,常此下去,朝廷威望受损,百姓怨起,不可纵容。此制一开,难以禁绝,亡羊补牢,未为晚也。”

    司马炎于是把石崇召来,他把弹劾他的奏书给他过目,后说:

    “你的不法之事,朕早有所闻,朕不忍心惩治于你,实因你对朕忠心一片。现在人们议论纷纷,你何以自处呢?”

    石崇惶恐说:

    “臣实有罪,自请罚银。”

    司马炎摆手说:

    “罚银就不必了,朕对你的格外开恩,望你谨记。”

    石崇有惊无险,自对司马炎感激无限。司马炎用此手段,把臣子控制在自己手中,没有人向皇权发起挑战。

    【原文】

    利己纵之,利人束之,莫以情易耳。

    【译文】

    有利于自己的就放纵它,有利于他人的就约束它,不要因为情感的好恶而改变。

    【释评】

    情感的好恶,常能让人改变原则,把标准扭曲。这是成大事者最忌讳的,也是人们常犯的错误。在收放之间,对自已有利无利,往往是人们判定取舍的首要问题,可以说,这是人性自私的正常表现。人都不愿干对自己无利的事,关心别人总不像关心自己,这就决定了放纵什么是不能以危害自己为前提的,一旦失去了这个保证,任何人的承诺都不可相信。

    【事典】李泌的归隐

    安史之乱时,李泌作为唐肃宗的谋士,曾于756年向唐肃宗进献一策,他说:

    “范阳乃贼之巢穴,陛下若派大军直指范阳,可避敌锋芒,又可断敌退路,实制胜之道,当立即施行。”

    唐肃宗一时默然,不置可否。群臣闻知李泌之计,都认为可行,他们不约而同地再劝谏唐肃宗说,

    “叛军兵源补充,军需供给都赖之于范阳,如出其不意攻占范阳,可令叛军进退失据,陷入重围,促使其军心动摇,全线崩溃。李泌的谋划乃神机妙算,陛下不可稍有犹豫,让良机遁去。”

    唐肃宗十分敬重李泌,从前对他的计策也言听计从,不想今日他一反常态,他考虑多时后却对群臣说:

    “兵发范阳,实多凶险,朕不予采纳。时下要务当在收复两京,两京若收复,则国人大振,灭贼自不远矣。”

    群臣都感意外,李泌也一时难解,他还想劝唐肃宗改变主意,这时一位久在唐肃宗身侧的太监拦住李泌,悄声对他说:

    “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难道你不知皇上的心事吗?”

    李泌自知事情奇怪,他低声问:

    “公公可知隐情?”

    太监把李泌领到一密室,招呼李泌落座,他这才直言说:

    “两京乃国都所在,皇上之所以瞩目两京的收复,当是另有深意。要知皇上虽在灵武即位称帝,但毕竟未在长安举行过朝祭宗庙的隆重大典,没得到列祖列宗的承认,免不了有‘名不正’之嫌啊。现在太上皇虽然退位,可太上皇仍在蜀中发号施令。太上皇又放出过‘诸王分镇节制’的诏令,万一有别的王抢先攻入长安,皇上岂不尴尬?你的计策确对大唐有利,可对皇上而言就未必有利了,皇上有上述考虑,他拒绝你也就不足为怪了。”

    李泌略一思忖,立时醒悟。他倒吸一口凉气,忧虑地说:

    “皇上为了一己之私,而置唐室的大局于不顾,令人叹息啊。失去了这个机会,平乱真不知要等到何时?”

    李泌不再坚持,心底凉透,他私下对自己的好友说:

    “皇上感情用事,谁也改变不了他。我自以为皇上英明纳谏,现在看来,他也是对自己有利的才采纳,这是偏私,我不能对皇上寄望太多了。”

    757年九月,唐军收复西京长安,万众欢腾之下,李泌却保持平静。

    一日,唐肃宗召李泌一起宴饮,并同榻而睡。二人谈论多时,唐肃宗对李泌封官许愿,不想李泌却出语说:

    “我也报答了陛下的知遇大恩,如今天下渐平,我想重归山林隐居,还请陛下照准。”

    唐肃宗十分惊讶,他说:

    “先生与朕患难与共,多建大功,现在到了向享富贵之时,先生为何要离去呢?”

    李泌回答说:

    “我这个人性情耿直,不善媚上,乱时出谋尚可,盛世奉上却无术。陛下若坚持让我留下,恐对陛下不利啊。”

    唐肃宗一笑说:

    “你我的交情,不仅是君臣之谊了,我怎会责怪你呢?”

    李泌又说:

    “我有五条理由不可以继续留下,臣遇陛下太早,陛下任臣太重,宠臣太深,臣功太高,臣迹太奇。今日陛下念臣之功,或可恕臣,他日陛下一旦厌臣,臣就性命有忧了。陛下若能理解臣的苦衷,还是放臣离去,这样就能免臣一死啊。”

    唐肃宗信誓旦旦,仍是不肯答应,李泌接着说:

    “陛下从前待我甚重,我尚不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何况现在海内渐安呢?我已对陛下无用,陛下又何必苦苦相留呢?”

    唐肃宗挽留不住,只好应允。李泌如释重负,飘然而去。

    【原文】

    心可纵,言勿滥也。

    【译文】

    想法可以有很多,但言语不能随便。

    【释评】

    社会对人的制约是不能漠视的,人际关系的复杂也决定了一个人不可能真正地放纵自己,随心所欲。人有思想的自由,但言语的随便无忌却可带来灾害,因言成祸的事总在警醒人们在此谨慎为好。自己不能束缚自己的心灵,压抑自己只能趋向保守和僵化;言语不能信口开河,它暴露出的东西会让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许多人往往在别人的鼓励下畅所欲言而致祸,这方面的教训是深刻的。

    【事典】郭泰的默然

    东汉时期,郭泰以博学智慧闻名。他一次和河南太守李膺见面,李膺提出了许多问题他都不作正面回答,李膺十足疑惑说:

    “先生高才,人所敬仰,我提的这些问题并不深奥,先生难道真的不知吗?”

    郭泰一笑过后,反问说:

    “大人所知晓的,都会告知于我吗?大人若存心考问我,大人又何必以敬贤为名把我请来?我对大人并无了解,请容许我不能坦诚相见啊。”

    李膺深感郭泰不同一般,于是诚心和他做了朋友。时间一长,郭泰感到李膺不是虚情假意,这才和他无话不谈了。

    郭泰名声很大,许多儒士都慕名而米,有心和他结交。郭泰热情招待他们,却从不与之深谈,对朝政更从不涉及。一个儒士对他失望,当面怪他说,

    “我千里迢迢赶来与你相见,想不到你竟是不敢言事之人,这与你的大名不符啊。身为儒士,当以天下为己任,你为何却如此怯懦无为呢?”

    郭泰私下对他说:

    “我并无心欺世盗名,奈何人多虚传,于我何干呢?我劝你不要轻信别人,也不要随意议论,只要坚持内心的想法,为何一定怕别人不知?我不会怪罪于你,别人也许就会深恨你了,你要切记。”

    有人劝郭泰出来做官,郭泰都是婉拒,人们对他说:

    “听你淡论,志向高远,谋略惊人,若能做官治世,必远过常人,造福百姓,你坚辞不就,真足太可惜了。”

    郭泰神情哀伤,苦声说:

    “官场最重清规戒律,我的设想再多,岂能改变官场?做官自有做官的学问,这其中的诀窍是无法言传的。”

    当时儒士素爱议论朝政得失,知名人士更以此招揽门生,扩大影响,因为郭泰的名望所在,许多人便想把郭泰拉入,以壮声势。对此,郭泰—律拒绝,他推托说:

    “治学和从政是两回事,为何非要扯在一起呢?一个人的学问再大,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无所不知,我实无高论啊。”

    郭泰的朋友说他胆小怕事,还指责他说:

    “你平日苦学深研,国家大事多有已见,不借此昭告世人,真是珍珠暗埋了。有了学问不宣传它,你到底为何呢?”

    郭泰回答说:

    “时下政局黑暗,宦官专权,哪里是谏言的时机呢?真言须对真人言,否则不但无用,反会徒然招祸。

    后来了党锢之祸爆发,那些议论国事的知名人士多数被杀,而郭泰无把柄可抓,于是逃过大劫,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谢甄和边让都负有盛名,他们去拜访郭泰时,郭泰只是默默地听他们高淡阔论,极少插话。谢甄于是对边让说:

    “我看郭泰只是浪得虚名,他口不能言,又何以服众呢?”

    边让也是纳罕,说:

    “听闻郭泰学问精深,故此我们才登门拜见,我每每用话语激他,只想让他发表见解,不想终是无用,也许是他真的腹无良策吧。”

    二人走后,郭泰目送二人,连声叹息。他的门人小声问他说:

    “那二人都是极有才学之士,先生为何怠慢他们呢?”

    郭泰摇头说:

    “我非怠慢,却是用默然告之他们正道啊。他们白恃聪明,傲慢轻言,一旦祸之临头,谁也解救不了他们了。”

    后来,谢甄因不拘小节,语多放肆,被时人攻击,陷入困境。边让因言语无状,轻蔑侮慢了曹操,被曹操杀掉。

    【原文】

    行可偏,名固正也。

    【译文]

    行为可以有偏失,但名义一定要守正。

    【释评】

    保持名义的正当性,是任何人都不敢掉以轻心的事。那些、说一套、做一套的人,虽然他们胆大心黑,言行绝不一致,但他们仍是不忘欺骗世人,用正当的名义掩饰卑劣的丑行。名义有很大的欺骗性,许许多多见不得人的事,都是在堂而皇之的名义下进行的。如果不从根本上制约人的错误行为,不着眼于实际解决问题,再好的名义和措施也只能是一纸空文了。

    【事典】没有私备的徐羡之

    南朝宋武帝刘裕死后,司空徐羡之见继位的少帝刘义符违背礼教,有许多过失,于是为国忧心,夜不能寐。

    一日,尚书仆射傅亮前来看望他,说起国事,傅亮气愤说:

    “先皇创业不易,不想当今皇上如此不孝,我们该如何呢?”

    徐羡之和傅亮同为朝廷重臣,又为相交至深的密友,他见傅亮有言,心有同感,于是哀叹道:

    “皇上性劣不可劝谏,我们为臣者纵是心焚欲死,又能怎么样呢?只盼皇上回心转意,也只有此法了。”

    傅亮脸上铁青,欲言又止。徐羡之见他心里有话,便追问道:

    “为国分忧,乃为臣者的职责,你若有良策,但讲何妨?”

    傅亮吞吐不言,徐羡之急了,他开口直言道:

    “先皇将皇上托付给我们,倘若江山毁于皇上手中,你我都是千古罪臣,这个时候,有什么话不可以说呢?”

    傅亮脸色开始红胀,他突然道:

    “为了国家大义,别的也顾不得了,不如我们废主另立,如何?”

    一语说罢,徐羡之一愣,呆呆站立。傅亮话既出口,又进一步说:

    “劝谏无用,皇上难改,除此真是别无他法。我们为国为民,当效汉昌邑王、晋海西公被废的故事。汉昌邑王、晋海公失德去位,人们无有非议,皆赞主其事者乃为大义之举,皇上无德比他们还有过之无不及,废去皇上不是正合人意吗?”

    徐羡之沉思良久,赞同了傅亮的提议,他补充说:

    “做废立之事重在名正言顺,否则就是乱臣贼子了。我们虽无私念,但事关厉害,我们还是要广结义士,讲明真相,不要彼人误会我们谋权篡位。”

    徐羡之接下来先后说服了中书舍人刑安泰、潘盛,又劝服了江州刺史王弘、南兖州刺史檀道济,他们一同发难,把少帝刘义符废黜杀死,拥立刘裕的第三子宜都王刘义隆为皇帝。

    刘义隆即位后,文武百官一律晋升品级二等,对徐羡之、傅亮等有功之人更是赏赐丰厚,语多嘉勉。

    徐羡之得意起来,他和傅亮相聚宴饮,又对他人吹嘘说:

    “我大义除暴,否则宋室危不可测了。先皇在世对我倚重,可见他老人家知人知心,对我没有看错。”

    徐羡之对新皇刘义隆常常进谏,态度也时有傲慢。刘义隆面上作笑,心中却暗怀仇恨,须臾未忘。

    有人劝徐羡之说:

    “大人虽行义举,然刘义符终是皇上的亲哥哥,大人废而杀之,且引以为功,不思收敛,皇上一定不会怨恨你吗?现在皇上新立,局势未稳,只怕时间一长,皇上皇位己固,大人就麻烦上身了。”

    徐羡之纵声一笑,放言道:

    “皇上全仗我等义举方能登基,他怎会怨恨我呢?皇上纵是有心杀我,他也师山无名啊。这种事关系他的大位得失,我用不着为此忧虑。”

    元嘉五年(426年),刘义隆突然翻脸,把徐羡之、傅亮诛杀,他们的罪名竟是杀害刘义符,刘义隆要为兄报仇。刘义隆说得正气凛然,徐羡之等人至死未服。

    构心第六

    本卷精要

    不要轻易向对手发动攻击,看全局的人笑在最后,

    打击政敌,又不暴露自己。躲在暗处达到目的,是最高明者。

    吹捧小人,让他得意忘形,落入君子的陷阱。

    捧杀小人远比棒杀更有效,虽是小人伎俩,但君子的这种做法无可指责。

    【原文】

    富贵乃争,人相构也。

    【译文】

    富贵是争取来的,所以人们互相构陷。

    【释评】

    富贵荣华从来不会凭空得到,人们为了它向来是争夺不休的:各种手段和位俩应运而生,人与人之间的互相攻击和陷害也愈演愈烈了。为富贵而争,常是掩饰无耻行为的借口:智计谋划,有时只为了赚取富贵更加快捷。在貌似高尚的征伐中,有许多是为富贵而战的;人们绞尽脑汁,无数人至死也无法实现富贵之梦。

    【事典】秦二世的残忍

    秦二世胡亥用阴谋手段当上皇帝后,内心一度不安。他惶惶不可终日,常在恶梦中惊醒。赵高生怕胡亥有变,对已不利,于是他几日陪伴秦二世,胡亥对他说:

    “人活在世上,生命短得像六驾马车过墙缝一样,一闪而逝。我已君临天下,想要满足耳目的嗜好,尽情地使心志快活,长久地占有天下,我这个想法可以吗?”

    赵高目光几闪,干咳一声,后道:

    “不可以。”

    秦二世大惊,问道:

    “我担心的就是不能如愿,请问这是为什么呢?”

    赵高沉声说:

    “富贵人人都想得到,天子之位更是令人垂涎。陛下虽把天子之位夺来,可那些觊觎此位的人并未杀尽,怎保江山不失呢?”

    秦二世腑上色变,颤声道:

    “我不忍多杀人,这是仁德的举动,难道还错了吗?”

    赵高为了铲除异己,于是鼓动说:

    “陛下仁慈,难保他人不仁不忠啊。陛下的大位乃是力争所取,如不力争,陛下还能为君吗?现在,我们在沙丘策划的事情,诸位公子和大臣们都心存怀疑。诸公子都是陛下的兄长,大臣们又都是先帝在世时任命的,这些人对陛下不服,早晚必生变乱。蒙恬虽死,可他的弟弟蒙毅还领兵在外,这也是大患未除,所以我说陛下不能安享快乐。”

    秦二世心惊肉跳,失声说:

    “你说该如何足好呢?”

    赵高冷冷道:

    “法令要苛细,刑罚要冷酷。让有罪的人互相揭发株连,直到灭族:诛灭那些大臣并疏远皇族亲属;贫穷的人让他富有,低贱的人让他高贵,使这些人为我所用:把先帝的旧臣全部除掉,重新安插陛下亲信的人在自己的身边。只有这样,新臣才会感激陛下的恩德,除掉祸害而制止住阴谋,没有人和陛下争夺皇位,陛下自可高枕无忧了。”

    秦二世越听越惊,他喃喃道:

    “杀人太多,终非我愿,能不能不杀或少杀呢?”

    赵高脸色一沉,重声说:

    “陛下抢夺皇位,谋害大公子扶苏,已然不仁了,陛下令日妄谈仁义,又有何必呢?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陛下若不痛下杀手,除去后患,他日遭祸的必是陛下无疑。”

    秦二世没有马上答应赵高所请,他在宫中彷徨多时,也下不了最后的决心。他身边的太监见他焦躁之态,忍不住劝他说:

    “陛下身为天子,又有何事让陛下如此烦恼?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什么难事也会解决,陛下为何难为自己呢?”

    秦二世说出了赵高的计划,后道:

    “身为天子,朕以为快乐无忧,其实不然啊,”

    太监乃是赵高的心腹,他对秦二世说:

    “百姓为了一点小利,都是你争我抢,互不相让,何况天子之位呢?陛下不忍杀有心夺位之人,依我看不是陛下仁德,而是陛下愚蠢无知。他们都是强盗,有心暗害陛下,陛下只是自保,用不着费神思量。”

    秦二世瞪视太监,渐渐脸色平和下来,他忽发狞笑,立时心硬如铁。秦二世于是命赵高修订严刑峻法,把十二名公子在咸阳杀头,十位公主在杜县被肢解而死;他们的家财都被没入官府,被牵连判罪的人不可胜数。蒙毅等诸多大臣也先后被杀了。

    【原文】

    生死乃命,心相忌也。

    【译文】

    生死是天命造成的,所以人们心里互相忌恨。

    【释评】

    生死命运的不同,是人们心有忌恨的原因之一,也是人们互相伤害的潜动力。没有人甘心平庸与失败,在逆境中的人们最易产生怨天尤人的情绪,把愤怒和无奈友泄到无端的人身上。对生活和命运的抱怨,许多人在无击自拔中,只能陷入更深的误区;对天命的指责和反抗,没有人能保持平和的心态。如果目光充满仇视,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他攻击的对象。

    【事典】蜕化变质的王播

    唐宪宗时,许多官员都将向皇帝进奉财物,视为自己升官发财的捷径,为此,他们千方百计地搜刮民财,以多种名目献给皇帝,以求恩宠。

    王播在朝为官,对这种不良风气十分厌恶,他不仅对进奉一事消极抵抗,还公开上书谏阻唐宪宗说:

    “陛下用度不足,也不该公开向臣子索讨财物,如此一来,进奉多者受宠,进奉少者受贬,那么官员之心就会不务政事,专心搜刮,于国家大计百弊而无一利。陛下英明神武,此法绝不是陛下的初衷,定是受了小人的挑动,还望陛下下诏禁止。”

    唐宪宗见书大怒,他—面严词痛责王播,一面又让他进奉财物,且说:

    “进奉乃是臣子的忠心所哀,实行已经多年,向来无人提出非议。你身为臣子,不热心为朕分忧,且出言指责,其意为何?若臣子都似你一样没有忠心,当真江山有失了。”

    王播遭此痛击,无法接受,他有心辞官不做,他的家人便惶恐说:

    “皇上命你进奉财物,已是对你施恩了,若你辞官,分明是和皇上对抗到底,你的性命还保得住吗?人人都是这样,为何你却不能呢?财物还是献上吧。”

    王播思虑再三,自知进奉之事无可劝阻,于是他随波逐流,乖乖献上许多财物,唐宪宗转而大悦。

    王播兼任盐铁转运使之职,这是个肥缺,许多人艳羡。王播不贪不占,他还向朝廷荐举了贤才皇甫鎛。令王播万想不到的是,皇甫鎛得志后竟忌恨王播,他向皇帝屡进谗言,致使王播被免去了他所兼任的盐铁转运使之职,改由程异代之。

    王播气愤失态,遂和皇甫鎛公开作对,千方百计地攻击他,以报大仇。他曾多次对人宣示说:

    “我仁爱对人,怎知仁爱养虎成患呢?非我不义,乃不义之人逼我使然啊。”

    王播不是皇甫鎛的对手,几番争斗,工播便败下阵来,被贬出京师,出任剑南西川节度使。王播气极败坏,从此竟一改前态,变得十分贪婪和无耻,他在任上疯狂搜刮,还自己开脱说:

    “人活着有所不同,怪命也怪自己啊,我从前奉公守法,勤于政事,宽厚对人,不想竟被贬到此地,落得这般下场。我不算计别人,别人也会算计我,非我不能,乃是我从前无心于此啊。”

    他为了再获皇帝的宠信和早还京师,他把搜刮来的钱财贿赂用事太监,结交朝中权贵,在进奉一事上更不惜重金,一次进奉的钱财竟达100万匹绢之多。他还向皇帝自责说:

    “臣从前愚钝,不解陛下对臣的教诲之心,如今想来悔之何及!臣只知廉洁白好,却忘了为陛下分忧,这是臣沽名钓誉的私心在作怪。臣反省颇多,惟尽心改过,方为正途,望陛下容臣戴罪立功。”

    王播的贪婪,招来剑南西川百姓的齐声指责,对此,王播采取高压手段,下手从不留情。他的巨变让熟悉他的好友痛心,有的便写信对他规劝道:

    “你蒙冤受挫,虽过不在你,但你也不能因此怨恨一切,改变立身的法则。所谓君子不改其志,说的便是要经受住打击和不平,不然就枉称君子了。你现在悔悟不晚,切莫误此一生啊。”

    王播看罢书信,随手丢弃,他恨恨道,

    “我身陷此地,无一人致书慰勉:此刻来书规劝,却是何意?我王播不当君子了,有什么不好呢?”

    王播的进奉既勤又多,皇帝笑纳之下,对他刮目相看。皇帝的亲信太监和宠臣们收了王播的重贿,不时在皇帝面前屡献美言。821年,王播终被召回京师,任刑部尚书,复领盐铁转运使。同年十月又进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不久,又当上了宰相。

    【原文】

    构人以短,莫毁其长。

    【译文】

    用他人的短处来构陷他,不要抵毁他的长处。

    【释评】

    在构陷者看来,找准对象是第一位的;谁都可以找出构陷的理由,除非他不在构陷者的目标之内。人都有他的长处和短处,真正的完人是不存在的,这就为构陷者行使阴谋手段提供了契机与空间。把他人的短处、缺点无限夸大,上纲上线,罪名的成立也就有了“坚实”的基础;对他人的长处无端攻击,只能暴露自己的不良居心。

    【事典】刘晏的冤案

    唐代宗大历十三年(778年)十二月,刘晏升任尚书左仆射,统理六部政事。刘晏勤于政事,选授的官员也贤能多才,一时,刘晏的名望十分显著。

    宰相常衮为此忌恨刘晏,他向代宗说:

    “刘晏虽有才干,无奈他选授私人,任人唯亲,这就不是出于公允了。他做事自作聪明,任意胡为,陛下不可太放纵他。”

    唐代宗信任刘晏,常衮所言自是不能让他动心,他冷声一笑,反而讥讽常衮说:

    “你身为宰相,本该心胸广阔,为何对刘晏口出怨言呢?他理财有方,提携贤能,联知之甚深,你就不要胡乱猜疑了。”

    常衮害人不成,反遭训斥,心中气恼,他的心腹于是给他出主意说:

    “大人攻击刘晏的,都是他的长处,皇上怎会接受呢?”

    常衮皱眉说:

    “刘晏政绩卓越,治家以俭朴著称,寻他的短处实在不易啊。”

    心腹奸笑说:

    “找不准他的短处,大人切勿乱加指责。不如大人借势赞其才能,表面推举他升迁,不就可以削夺他的实权了吗?”

    常衮于是向唐代宗奏称刘晏可为百官楷模,当另迁新职。唐代宗认为刘晏的职务无人能够替代,仍让他担任转运诸使,主持三铨选事,常衮的阴谋没有得逞。

    唐德宗即位后,杨炎担任了宰相。杨炎曾为刘晏的下属,与刘晏不和,他一上任便要整治刘晏。杨炎的手下劝杨炎说:

    “常衮屡番整治刘晏不果,大人可知为什么吗?其中的原因,只是常衮攻击不得其法啊。刘晏为政清廉,才能卓著,又善于迎合权贵和皇上,对他这样的人如果抓不到切实的把柄,弹劾他不但无用,反让自己吃亏。大人只要保持耐心,多方监督刘晏的一举,一动,不愁找不到他的短处的,”

    杨炎自思不错,遂不再急于行事,他派人监视刘晏,表面上仍和刘晏有说有笑。

    刘晏深知杨炎的为人,他一见杨炎一反常态,心中狐疑,却也未能深想。刘晏的好友崔宁劝他防范杨炎,对他说:

    “大人耿直刚介,而杨炎乃势利小人,如今杨炎窃居高位,他怎会对大人放过呢?他现在主动和大人示好,定是别有阴谋啊。”

    刘晏忧虑道:

    “我自认问心无愧,却也难防小人的暗算,我只能凭天由命了。”

    一日,杨炎得报,说有流言道刘晏曾劝代宗立他的宠妃独孤氏为皇后,立独孤氏的儿子韩王李迥为皇太子。这个消息毫无根据,可杨炎听来却如获至宝,他私下对心腹说:

    “刘晏表面上无懈可击,这个消息来得太是时候了。皇上若知刘晏不忠于他,还会记挂他的那些好处吗?”

    杨炎于是进宫见驾,他故作神秘说:

    “陛下身边有一奸人在侧,为时已久,陛下可知吗?”

    唐德宗一惊,杨炎再道:

    “刘晏挑拨陛下与先皇帝的关系,托老祖宗的保佑,陛下才安然无事。否则,今日为君的当是韩王了。”

    杨炎细述其事,后说:

    “刘晏貌以忠直,其实他不过掩饰自己的野心罢了。韩王倾心与他结交,而陛下从前却无恩惠于他,刘晏帮韩王而不帮陛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唐德宗被激怒了,他不问实情,就认定了刘晏的不忠,罢免了刘晏的转运使职务,贬他为忠州刺史。杨炎没有就此歇手,不久,他又诬告刘晏心怀不满,写信向别人求救不说,还公开对皇上指责。最后,刘晏终因谋反罪被杀。

    【原文】

    伤人于窘,勿击其强。

    【译文】

    在他人窘迫的时候中伤他,他人强势之时不要攻击。

    向对手发起冲击,把握恰当的时机是致胜的关键。落水绚打来容易,而得势者却难以损伤了。对风头正劲的人物,不要轻易发动责难,这固是避免失败的良策,亦是保存自己的无奈之举,只有自己不首先倒下,才有战胜对手的可能。不顾现实和背景而一味冲锋的人,常是他人的靶子和垫脚石;注重策略与着眼大局的人,总能笑到最后。

    【事典】专横的肃顺

    清咸丰帝时,肃顺逐渐受到重用。咸丰七年(1857年),肃顺升任左都御史、理藩院尚书,权势在手,肃顺开始专横起来。

    当时,太平军势力口渐发展,肃顺借此时机,竟以剿匪为名排挤与他意见不和的人。他向咸丰帝上书说:

    “匪患日重,终有剿除之日;朝臣不忠,却是眼前之忧。不除去乱臣贼子,匪患就无法肃清了。

    在肃顺鼓动之下,咸丰帝授他全权整顿朝纲。肃顺于是假公济私,大力提拔自己的心腹,打压政敌,朝廷大臣都对他侧目以视。

    咸丰八年,肃顺升任礼部尚书,不久又调任户部尚书。其时,英法联军侵犯天津,大学土耆英,随同钦差大臣桂良、花沙纳去天津谈判签订和约。大学士耆英擅自回京,被定罪入狱,拟定绞监候。肃顺对此不满,他对自己的哥哥郑亲王端华说:

    “耆英擅离职守,有违圣命,应该立即处死。皇上有心姑息于他,我们不能听之任之啊,我要上奏力谏。”

    端华惊惧失色,忙道:

    “皇上不忍杀耆英,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耆英虽然有罪,但他的势力也不能小看,为此得罪人,毫无必要啊。”

    肃顺冷声说:

    “耆英向来对我不敬,趁此正可将他除去,机不可失啊。”

    肃顺于是上奏咸丰帝,力言杀他以正国法,咸丰帝心中不快,斥责他说:

    “耆英当死,但你也不能言词过激,话语失矩,你当自责了。”

    耆英被赐自尽,他的族人和朋党为此深恨肃顺。

    大学士柏俊主持顺天乡试,他纵容家人靳祥舞弊事发,肃顺会同刑部审讯柏俊,在肃顺的力主下,柏俊被定了死罪。端华为此不安,他指点肃顺说,

    “柏俊为朝廷老臣,大臣中与他交好者颇多,你何不做个人情,将他从轻发落呢?这种得罪人的事,还是少干的好啊。”

    肃顺不听,还是以死罪上奏咸丰帝。咸丰帝怜惜柏俊,不想处死他,肃顺不依不饶,以国法难容反复力争,柏俊于是被斩。

    咸丰十一年,咸丰帝在热河病死后,肃顺等顾命八大臣把持朝政,目空一切。同治帝即位后,御史董元醇上书请求两宫太后垂帘听政,肃顺勃然大怒,他要严惩董元醇,有人便劝他说:

    “皇上年幼,大人若惩治董元醇,分明是让两宫皇太后难堪,大人这是自招祸殃,决不可取。两宫皇太后母以子贵,这个时候得罪他们,势必让她们怀恨在心,一旦她们有心惩治大人,大人还有前程吗?身为臣子,总要有所不为,人人不该失去两宫大后的欢心。”

    肃顺听之即怒,狂妄道:

    “大行皇帝既命我为顾命大臣,我就该勇于任事,不畏权贵。两宫皇太后不能干预国政,这是朝廷规矩,岂能无端更改?”

    肃顺于是联合其他顾命大臣,又以辞职相要挟,终于迫使两宫皇太后同意惩罚了董元醇。

    肃顺初战胜利,十分得意,他对其他七位顾命人臣说:

    “两宫皇太后妄想乱中夺权,我们只要合力同心,她们的图谋就不能得逞。我们为顾命大臣,用不着怕她们的。”

    端华有时十分惶恐,他对自己的弟弟如此专横甚为忧心。一次,二人闲谈之时,他出语对肃顺说:

    “为臣者和君主相抗,终不是好事啊,我们是否做得太过分了呢?两宫皇太后看似软弱,可她们终是主子,我们还是有所顾忌的好。”

    肃顺笑着摇头,不屑地说:

    “我们八人握有实权,两宮皇太后又能把我们怎样?你就放心好了。”

    后来,西宫皇太后慈禧勾结恭亲王发动政变,八大臣被一网打尽,肃顺被公开处斩。

    【原文】

    敌之不觉,吾必隐真矣。

    【译文】

    若让敌人无所察觉,自己就一定要隐藏真实。

    【释评】

    打击他人,把自己完全暴露是愚蠢的;把自己的真实状况和意图隐藏起来,才能迷惑他人,占据主动,出其不意。不露真客的人最为可怕,他将自己置身暗处,在对手分不清敌友的状态下,他的所有防范也就形同虚设了。不会掩饰自己的人缺乏智慧,而处处戴着假面具的人却是智慧走偏了:对所有人都隐藏真实,他的真实一定是见不得人的。

    【事典】路岩的失势

    唐懿宗咸通五年十一月,年仅36岁的路岩被任命为宰相。路岩聪慧过人,但他却贪赃枉法,他上任伊始便恣意收受贿赂,干了许多不法之事。

    身为驸马的韦保衡见路岩成为皇帝的新宠,心中嫉妒,正好有人把路岩的枉法之事告诉他,韦保衡于是准备告发路岩。韦保衡的一个朋友听说此事,急忙赶来对他说:

    “听说你要弹劾路岩,此事当真吗?”

    韦保衡点头说:

    “路岩欺君不法,我有确凿证据,他是死定了。”

    朋友间他说,

    “你是为民除害,还是借此图进?”

    韦保衡疑惑道:

    “二者自何区别吗?”

    朋友大声说:

    “区别太大了。若是为民除害,以路岩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你现在除他不掉不说,反要自取羞辱;若是借此图进,也是一条死路,搞不好丢官失爵,家破人亡。”

    书保衡脸色骤变,怒声说:

    “你存心诅咒于我,我为驸马,无论如何也不至于此啊。”

    朋友替他分析说:

    “以你的驸马之尊,尚不能位及相位,可见路岩已深得皇上宠幸,无人能及啊。你弹劾于他,皇上不悦,路岩更会从此将你视为死敌,这样一来,你还会有什么好下场呢?路岩贪赃不法人所皆知,若无皇上的庇护和纵容,他也不敢那么大胆。你弹劾于他,一来让皇上难堪,二来让路岩生恨,三来把自己暴露,件件都对你不利。不如假意和他交好,有他的赞言,你的升迁便无阻碍;他日设法除之,你就有十足的把握了。”

    韦保衡当即改变主意,假心巴结路岩;为了让路岩把他当作知己,他还多次和路岩一道弹劾迫害揭发路岩的人。路岩得了驸马这一强助,也求之不得,不久,在路岩的大力荐举下,韦保衡也被提升为宰相。

    路岩的心腹担心路岩中了韦保衡的奸计,多次提醒他说:

    “韦保衡贵为皇亲国戚,他百般讨好大人,对大人无丝毫反驳,以他骄横的性格,这实在令人怀疑。现在大人有权有势,他还不敢异动,一旦情况有变,书保衡就很难说了,丈人不该太信任他。”

    路岩从此多了疑心,几次考验他。一次,路岩故意对韦保衡诉苦说:

    “我身居相位,许多人存心要扳倒我,你我交情莫逆,你可有好主意吗?”

    韦保衡佯作愤怒,白报奋勇说要为路岩铲除政敌。路岩却是摇头,说:

    “我已厌倦官场,不想与人结怨了。我想辞官归隐,还望你替我向皇上美言。”

    韦保衡心中高兴,面上却痛苦不堪,他回去和心腹商议,心腹对他说:

    “路岩权势正盛,他岂会甘心归隐呢?这分明是他试探大人,大人不可上当啊。”

    韦保衡也自忖眼下不该和路岩摊牌,他面见唐懿宗时便说:

    “路丞相尽忠报国,却遭人攻击,以至使他蒙生退意,望陛下一定要挽留他,如路丞相坚持归隐,臣也自请辞官。”

    唐懿宗于是亲自慰留路岩,还把韦保衡要共进退的话说与路岩,路岩感动之余,自责疑心太过,对韦保衡再不防范。

    韦保衡暗中培植党羽,广招亲信,他自觉时机成熟时,便开始了对路岩的排挤。他一面指使党羽上书弹劾路岩,一面又亲自向唐懿宗进谗说:

    “臣从前受路岩蒙蔽太深,结果误上贼船,悔之不及了。路岩贪赃枉法不说,最令臣难以苟同的竟是他藐视陛下,心有异志。臣冒死请求诛此恶贼。”

    韦保衡叩头见血,又自请死,唐懿宗见之,不由他不信了。唐懿宗先是把路岩贬到西川,后又将他杀死:韦保衡未被追究,从此大权独揽。

    【原文】

    贬之非贬,君子之谋也。

    【译文】

    贬损的目的不是贬损,这是君子的谋略。

    【释评】

    贬损他,是为了重用和解脱他,作为一种谋略,贬损只是一种假象而已,这是人们不该忽略的。在特定时期,特别在小人当政之时,君子的这种技能远比正面抗争有效。小人是幸灾乐祸的,让他们这种阴暗心理有了满足,他们便会丧失警惕,而钻进君子所布下的陷阱。只要对事业和他人有利,说法并不重要,关键还在实效。

    【事典】李纲的“恶言”

    北宋灭亡后,康王赵构于1127年3月建立了南宋政权,为南宋高宗皇帝。

    宋高宗上台伊始,为了安抚民心,他被迫起用抗金名将李纲为相,可实际上,宋高宗最信任的还是右相黄潜善,李纲并无实权。

    李纲力主抗战,提出了十余条抗金救国的建议;他深感人才缺乏,于是想提拔一个叫张所的将领。

    张所曾在朝中任监察御史,他嫉恶如仇,正义直言,因为弹劾黄潜善等人,被黄潜菩贬到了江州。

    李纲深知张所乃大将之才,又知黄潜善不会向意对他的重用,一时颇为犯难。

    一口,李纲故意在黄潜善面前提起张所,黄潜善马上恨恨地说:

    “此人狂傲无礼,诬害于我,想起来我就气恼!”

    李纲见黄潜善旧根未消,也不再深说,只好作罢。

    当时,河东、河北地区的抗金武装为数颇多,极有声势,李纲想派人把他们统领起来,共同抗敌。在考虑人选时,有人便提议说:

    “张所将军在两河民众中索有威望,以他的英勇善战,若让他担任河北安抚使,当是最合适的了。”

    李纲自度张所最佳,一想黄潜善必会反对,他便没有当场表态。回到家中,他苦思说服黄潜善之计,却茫然不得。

    这时,老将宗泽进府拜访,李纲和他寒暄过后,说出了自己的心事。宗泽思忖多时,忽出口说:

    “黄潜善乃奸恶小人,他以张所为仇,自不会同意大人所请。不过,黄潜善并不聪明,只要大人当面说张所的坏话,故意和黄潜善保持一致,他的态度定有改变。”

    李纲,—声苦笑说:

    “我一生刚直,怎能和小人保持一致呢?张所所为无可指责,我又怎会在黄潜善面前污辱他呢?何况,我这样做,只会增添小人的气焰,于大计并无用处啊。”

    宗泽默默一笑,再说:

    “此乃一计也,大人听我细细道来。”

    一待宗泽说完,李纲禁不住爽声大笑,连连道:

    “确是好计,只不过我也要假充一回小人了。”

    第二天,李纲下朝之后,故意和黄潜善攀谈。他东拉西扯,又提到了张所,他此时故作愤恨地说,

    “张所得罪过大人,这都是他咎由自取。张所无端对大人诬陷,如此小人本该重重惩罚,大人对他过于仁慈了,”

    黄潜善血往上涌,马上说:

    “这个家伙不知天高地厚,会有什么好下场呢?我没有治他的死罪,只是不想让人说我不会宽恕人,算是便宜他了。”

    李纲又煽风点火道:

    “既是小人,大人何必手软呢?我同情大人的遭遇,不如由我安排惩治他吧。”

    黄潜善心中大乐,兴趣大增,他急忙追问说:

    “大人若有妙策,我一定听从。”

    李纲低声说:

    “你我身为宰相,公开寻隙报仇多有不便,也遭人非议,故不可取。朝廷准备设置河北宣抚司,这是个苦差,不仅要招抚流民,还要上阵厮杀,凶险无比,何不让张所去呢?若让他担任河北招抚使,表面上是抬举他,实际上是让他遭罪送命。这样,大人不仅有荐贤之美名,又可一举除去仇敌,大人以为如何?”

    黄潜善拍手叫好,感激道:

    “大人全心为我,我哪有不赞成之理?就依大人的主意办。”

    张所如愿上任。他广招义军,他率领的队伍多次打败金军,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

    【原文】

    誉之非誉,小人之术也。

    【译文】

    赞誉的目的不是赞誉,这是小人的手段。

    【释评】

    陷害他人并不一定要用卑劣的言词,言不由衷的赞誉同样可以将人置于死地。不识别人的用心,过分的颂词绝不可轻信。对自高自大的愚顽之辈,捧杀他远比棒杀他更直接有效。违心地赞誉别人,虽是小人常用的伎俩,但君子拿来对付小人,也是无可指责的。事实上,由于小人的本性使然,死于捧杀的小人是最多的,他们更容易在赞誉面前飘飘然了。

    【事典】发动谣言攻势的范雎

    秦昭王四十六年,秦将王纥占领韩国十七个城邑,逼近赵国的南方军事重地长平城。

    长平城的守将是赵国最有名的老将廉颇,他足智多谋,对秦国早有防范,他早在城里备足了兵力与粮草,准备和秦军持久作战。

    秦将千纥进至长平城下,他一再寻衅,想诱廉颇出战。廉颇识破了他的诡计,他告之众将说:

    “我军拥有天险的坚固要冲,而秦军远道而来,只利速战。只要我们拖住秦军,不贸然出击,秦军就无计可施。”

    秦军包围了长平城,一月过后,秦军的军需不足就显现出来,补给越来越困难了。

    面对不利的局面,秦昭王急忙召来丞相范雎,焦虑道:

    “我军久困长平城下,战不能战,退不能退,这该如何是好呢?”

    范雎对长平局势明了在胸,他这时便直言说:

    “赵将廉颇,熟读兵书,精于实战,此人果然不一般啊。他闭门不出,以逸待劳,这计策高明得很,也难怪我军受挫了。”

    秦昭王愁云更重,催问道:

    “丞相智慧过人,定有破敌之法,快给寡人讲来。”

    范雎凝重的脸色一时未开,他久思之下,忽面转喜色,说道:

    “强攻不可,久困不成,如今之计只有没法让廉颇离职。廉颇若离开长平,其他赵将便不足虑,长平也就指日可下了。”

    范雎和秦昭王谈了他的计谋,秦昭王没有异议,范雎于是展开了行动。

    范雎使用24万两黄金,在赵国发动了谣言攻势。不久,这种谣言就传到了赵成王的耳中,有人向他报告说;

    “时下国人议论纷纷,都说赵国的武装军团中,当以赵奢的军团实力最强。赵奢军团曾打败秦国的无敌将军白起,秦军最怕的就是它了。虽说现在赵奢己死,但他的儿子赵括却勇猛更胜其父,如果让赵括领军拒敌,一定会轻易打败秦军。老将廉颇威风不再,他坚守长平不战,分明是怕死的行径,如果让他这样消极死守,赵国就危险了。”

    赵成王本来就对廉颇的战法深为不满,他听到此处,马上愤恨说:

    “廉颇倚老卖老,自以为是,寡人早看出他要误国了。现在百姓都有这样的议论,看来廉颇实不堪重用啊。”

    范雎收买的奸细这时也纷纷出头,他们秉承范雎的吩咐,异口同卢地夸奖赵括,极力向赵成王荐举说:

    “赵括身为名将之子,兵书战策无一不精,其父赵奢尚有不及,这样的大材乃赵国之幸啊。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大王若用赵括为帅,取代廉颇,只怕秦军知晓,畏其威名,秦军便要不战自退了。那廉颇老而无用,且对大王不敬,大王何必眷恋他呢?”

    赵成王换将之心更切,立刻下令任命赵括接替廉颇。蔺相如听闻此讯,惊叫不好,他急忙求见赵成王,谏阻道:

    “两军交战,最忌阵前易将,大王行事太轻率了。”

    赵成王一脸肃穆,出口说:

    “人皆言赵括贤能,廉颇畏死,寡人换将乃顺民心而合天意,有何轻率呢?”

    蔺相如恳切说:

    “人言乍起,让人生疑,大王不该听信。倘若这是秦国的奸计,赵国的损失可就大了。据臣了解,那个赵括只会死读兵书,并无实战经验,战场上千变万化,他怎能应对自如呢?一旦有失,赵括生死是小,几十万赵军和赵国的生死是大,请大王三思。”

    赵成王自认无错,坚持任命赵括为帅。蔺相如声声长叹,无力回天。后来,赵括一改廉颇的坚守方略,出城攻击,导致赵军大败,最后全军覆灭。

    【原文]

    主臣相疑,其后谤成焉。

    【译文】

    君主和臣子互相猜疑,这之后诽谤的事才能有咸。

    【释评】

    宠臣是难以中伤的,因为他们和君主关系亲密,君主自会护着他,不肯轻易相信他人之言。如此缘故,历史上那些搞阴谋的人对君主关爱的宠臣的伤害,总是从离间宠臣和君主的关系入手,设法让他们产生矛盾,产生猜疑,有了这个铺垫,接下来的馋言才会发生作用。宠臣少不了自视过高的毛病,如果能让君主感受到这一点,猜疑之心便油然而起。

    【事典】赵高的挑拨

    李斯帮助胡亥当上秦朝皇帝后,胡亥对他十分宠信;李斯为了巩固权势,也极力逢迎胡亥,讨胡亥的好。李斯在一次上书中,十分露骨地奉承胡亥说:

    “陛下的英明,古时尧舜或有不及。陛下应独断一切,并精于进行督责。现在天下有犯法的,不是因为陛下不英明,而是他们利用了陛下的仁慈之故。臣请陛下对贼人不能姑息,对贼人严惩尤见陛下的治世方略,这是俗人难以领悟的。”

    胡亥很高兴,他重赏了李斯,还对赵高夸奖李斯说:

    “丞相学识渊博,更难得他识大体,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了。”

    赵高见胡亥如此推祟李斯,心中忌恨,他对自己的心腹说:

    “皇上瞩白李斯,这对我们绝非好事啊。李斯一旦不可驾驭,权倾朝野,我们的地位又在哪里呢?这件事小能任其发展,我们该劝谏皇上疏远李斯。”

    赵高的心腹顿见愁容,他说:

    “李斯绝非常人,我们说他的坏话,皇上当然不会听的。我们又不能眼见李斯压在我们的头上,大人可有妙策吗?”

    赵高想了想说:

    “只要皇上不信任李斯,我们攻击他方有效应,不如我们劝李斯不断上谏,他把皇上惹火了,我们就有空可钻了。”

    一天,赵高突然登门拜访李斯,他义正辞严地对牛斯说:

    “眼下关东造反的群盗很多,乱象已显,可皇上还是安于享乐,征发徭役营建阿房宫,收聚狗马之类的无用玩物,如此下去,国将不保啊!我想劝竦,怎奈地位低微,不便行事,人人身为丞相,这正是大人的职责,大人为何不谏阻呢?”

    李斯老实回答说:

    “如今皇上不坐朝,皇上住在深宫不出,我想劝谏也苦无机会。”

    赵高于是说:

    “只要大人为民请命,敢于谏阻,我一定会帮助大人。我服侍皇上,一待皇上有了空闲,我马上会通知你。”

    胡亥玩乐之时,赵高却派人通知李斯前去;胡亥不见,赵高又说李斯赖着不走,如此反复三次,惹得胡亥人为不满,他责怪说:

    “这个李斯实在不知趣,朕无事之时,他不来奏事;朕玩耍刚有兴致,他却偏偏前来扫兴,难道他瞧朕不起,存心让朕出丑吗?”

    赵高见胡亥有了怨怒,心中暗笑,马上趁势说:

    “丞相实有大功,如今位极人臣,一定是居功自傲了。”

    胡亥一听更气,忍不住骂道:

    “如此功臣,和奸臣何异?”

    赵高凑近一步,小声说:

    “沙丘谋划立陛下为太子的事,丞相是参与其事的,他以此为功,常有夸耀,已非一日了。陛下如今登基,可丞相却无可再升,他能满意吗?我看他是野心勃勃,想要割地称王了。陛下不可不防啊。”

    胡亥怒火攻心,忽发断喝说:

    “朕一向器重他,想不到他竟是狼心狗肺之徒,这样的贼子,朕岂能轻饶?”

    不待胡亥下令惩罚李斯,李斯的上书却被人送进宫来。胡亥待见奏章乃是弹劾赵高,更是怒不可遏,他冷笑着说;

    “恶人先告状,李斯诬告忠臣,正可见他好人的面目,又有何疑呢?”

    赵高见李斯弹劾自己,心中恨极,他故作一叹道:

    “丞相现在没有造反,只是碍着我赵高一人啊。他将我除去,丞相就该起事了,他怎会如此歹毒呢?”

    胡亥遂命赵高查办李斯。李斯屈打成招,以谋反罪在咸阳被腰斩。

    【原文】

    人害者众,弃利者免患也。

    【译文】

    被人陷害的人很多,能舍弃利益的人可免除祸患。

    【释评】

    无端的陷害随处即来,没有人能够永远躲避。在陷害面前,如果无法解脱,就应该舍弃既得的利益而保住自己的根本了。这是明智者的聪明抉择,也是以退求进的处世之法。把利益抛出,损失虽然惨重,但不足以致命;有了利益的牺牲,害人者才会有所满足,或可罢手。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保全根本,就不是最坏的结果。

    【事典】机智的武则天

    武则天14岁时,已是艳名远播,她被唐太宗李世民召入宫中,封为才人,唐太宗十分宠爱她,称她为“媚娘”。

    不久,人们盛传唐朝将遭受“女祸”之乱,且公开言及这个女人姓武。宫中观测天象的大臣面谏唐太宗说:

    “帝星晦暗,女主环伺,这个女人看来已在宫中,陛下为了江山永固,当查出此人,以绝后患。”

    唐太宗心有震动,可并未深信,他对言事的大臣说:

    “此事非同小可,不能轻言。若有偏差,朕岂不遭人指责?”

    这个说法越来越盛,许多大臣纷纷上奏,有的竟出语尖刻道:

    “天象已显,此乃天示警也,陛下焉能视而不见呢?此事关及大唐江山存亡,纵是牵扯无辜,亦是无奈之事,陛下决不可掉以轻心,遗下大患。”

    群臣郑重其事,唐太宗也重视起来,不敢怠慢了。他命人暗中把姓武之人逐一检点,不惜找个借口或逐或废,一时搞得人心惶惶,武姓人更是人人自危。

    武则天陪伴唐太宗左右,她娇媚可人,很会讨唐太宗的欢心,唐太宗不忍处置她,仍对她十分钟爱。有人上奏唐太宗说;

    “武媚娘虽是年少性纯,但她终是大嫌,陛下当立下决心,把她废去,宫中才可得保平安。”

    唐太宗认为武则天少不更事,对他人的劝谏只是一笑,他还对武则天开玩笑说:

    “你这个小妮子,娇媚单纯,若说你为女祸之主,谁会相信呢?”

    武则天撒娇道:

    “他人胡说,陛下英明,自会保全妾身了。妾永远忠于陛下,天日可表。”

    武则天暗感凶险,她处处讨好唐太宗,固其宠爱,又私下和太子李治偷情,以为他日的依靠。

    唐太宗将死之时,有的大臣旧事重提,进谏说;

    “女祸之事,不可不妨。如今武媚娘年纪渐长,陛下百年之后,她贵为陛下的旧人,他人就难以治御了。”

    唐太宗为了子孙后代着想,也便慎重起来,他开始想除去这块心病了。

    一日,唐太宗对武则天说:

    “朕病之甚重,料不久于人世了。你在朕身边多时,朕实不忍心弃你而去。朕死之后,你将如何自处呢?”

    武则天听出了唐太宗的话外之音,她为了保全性命,这时机智道:

    “妾深受大恩,本该一死报答。不过圣上虽染疾患,但终有望痊愈,请让妾削发为尼,长斋拜佛,到尼姑庵去日日拜祝圣上长寿,求取上天赐福。”

    唐太宗本想处死武则天,这时听她出家为尼,遂动了不忍之心。他自忖武则天当了尼姑,也就不能为患了。唐太宗答应了武则天的请求,和武则天相好的太子李治却痛惜不已,他私下对武则天埋怨说,

    “你我海誓山盟,难道你都忘了吗?父皇时日无多,我们不久就可长相厮守,你为何把这一切都轻轻放弃了呢?”

    武则天垂泪道:

    “皇上对我疑心未去,我若不抛弃—切,自请归入佛门,那就必死无疑了。我虽不舍得眼前的荣华,可不这样做命都不保,何谈将来昵?只要太子对我保有情意,我总会有出头之日啊。”

    李治敬佩武则天的才智,他含泪点头,发誓说,

    “我若负你,天地不容。”

    后来李治登基,武则天被他接入宫中,宠爱无比。武则天从此干预朝政,最后成为一代女皇。

    【原文】

    无妒者稀,容人者释忿哉。

    【译文】

    没有忌妒心的人很少,能宽容他人的人可消融愤恨。

    【释评】

    宽容心虽不能根绝人们的互相攻击,但它至少能使攻击减弱,化解仇恨。在充满竞争和争斗的社会,如果只知攻击和反攻击,斗争就会愈演愈烈,到头来只会两败俱伤,仇恨加剧。要求别人大多是一厢情愿,首先使自己静下心来,原谅他人,才是解决问题的可行之道。如果抛开私心,那么就没有不可原谅的人与事;自己主动解除武装,再野蛮的对手也会失去攻击的对象了。

    【事典】夏言的结怨

    明嘉靖年间,夏言为嘉靖皇帝宠信,权势很大。另一位大臣张孚敬为此忌妒夏言,明里暗里和他作对。夏言深知张孚敬势力不小,但他自恃皇帝宠爱,便开始了公开弹劾张孚敬的行动,他向嘉靖皇帝上奏说:

    “朝廷百官,深受张孚敬欺凌,没有人敢违抗,这是奸臣祸国之始啊。张孚敬重用亲信,欺瞒陛下,擅作威福,多行不法之事,陛下如个严惩,朝纲势必大坏。”

    张孚敬听得消息,也马上对夏言展开攻击,他勾结吏部尚书方献夫,二人一起向嘉靖皇帝上书说:

    “陛下信任夏言,却不想夏言恃宠而骄,培植私党,臣等因不屈服他,他便心怀怨恨,横加诬陷。夏言诬臣是小,欺君是大,望陛下革除奸小,驱逐夏言。”

    二人互相攻击,用尽言词,嘉靖皇帝对二人都很看重,于是劝他们二人和解,他还对夏言告诫说:

    “你初为显官,虽忠直无措,但也要善于和他人搞好关系,不能尽以弹劾处事。别人对你忌妒是正常的,你若没有容人之量,反应激烈,就不能服人了。”

    夏言不能告倒张孚敬,心有怨气,他对朋友说:

    “张孚敬一日不倒,我便一日不放过他,他这样的人怎能位列朝班呢?”

    朋友深知夏言的刚直性格,不禁皱眉,善意道:

    “皇上己让你们二人和解,这分明是张孚敬并未失宠,你坚持弹劾他,不仅皇上不快,只怕张孚敬更会变本加厉啊。人都有他的缺点,皇上都不怪罪张孚敬,你为何揪住他不放?你这个脾气,只能引火烧身。”

    夏言和许多大臣都结了仇怨,大臣们也更忌恨他。詹事霍韬一再诋毁夏言,嘉靖皇帝把霍韬打入监牢。夏言为此沾沾自喜,他颇为得意地对其他大臣说:

    “我为国尽忠,自不怕小人陷害。如今皇上英明,各位若不奉公守法,请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大臣们无人敢言,夏言十分快意,夏言的家人却深感忧虑,对夏言说:

    “倘若人人与你为敌,你的地位还能巩固吗?现在皇上宠信你,他人还不敢把你怎样,一旦你失势的那一天,情况自不同了。你对人要求太苛,有错必纠,有言必发,一点也不知宽恕别人,你这样做,别人也会这样对你,当不是好事啊。”

    夏言反驳说:

    “任人攻击,只能且示自己的软弱,何以制人呢?只要我自认无失,严于律己,他们想陷害我也是枉然啊,我为何怕了他们?”

    仇怨日深,张孚敬就和其他大臣谋划整倒夏言,太常卿彭泽出计谋说:

    “夏言少有过失,直接告他效果不佳,不如从他的好友入手,再牵连上他,这样就可令他无法辩白。”

    于是,张孚敬牵头诬告夏言的好友薛侃,说他贪赃枉法,嘉靖皇帝不明真相,遂把薛侃关入狱中。一招得手,张孚敬等人才把攻击目标转向夏言,向嘉靖皇帝诬告说:

    “几番审讯,薛侃贪赃,竟是另有内情。据薛侃交待,夏言乃是此案的幕后指使,薛侃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嘉靖皇帝又惊又怒,他命人将夏言抓捕入狱,严加审问。

    因为纯属诬陷,并无任何证据,嘉靖皇帝开始怀疑张孚敬的用心。经过彻查,真相大白,嘉靖皇帝罢黜了张孚敬,把夏言释放。

    经过此事,为夏言忧心的他的家人十分恐惧,他们哭着对夏言说,

    “人言可畏,这次大人脱难,不过侥幸而已,大人做事当慎重了。”

    夏言长声一笑,不屑道:

    “我虽有小挫,却让奸人尽没,可见苍天佑我啊。”

    夏言行不稍改,且对人更加严厉。嘉靖二十七年(1548年),夏言终被严嵩所陷害,被斩,弃尸于市。

    逆心第七

    本卷精要

    大忠者善于权变,愚忠者作茧自缚。

    征服人心是治乱之本,以德服人重枉付诸行动,不怕慢,而怕不为。

    身居高位,不能在奉承中忘却隐藏的杀机。

    甘于“平庸”无欲无求最让对手放心,这是大智者的远虑。

    【原文】

    利厚生逆,善者亦为也。

    【译文】

    利益丰厚让人发生背叛,善良的人也会这样做。

    【释评】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本性良善的人,也会禁不住诱惑而蜕变,这不是利益的罪过,而是良善的本身有时并不足以信赖。善良是相对的,它不是一成不变的。在复杂的社会和多变的环境下,在利益至上的氛围中,单纯的善良是十分脆弱的;在扭曲的世界里,人的尴尬处境和不幸遭遇,也促使人们信念动摇,进而滑向泥潭,向罪恶屈服。在时代的大背景下,能够坚守善良实属不易了。

    【事典】魏收的改志

    北魏孝武帝时,才子魏收正直刚烈,勇于进谏,人们认为他有古时君子之风,十分推崇他的为人。

    孝武帝曾经征发大量士兵,打了十六天猎。当时天气寒冷,士卒苦不堪言,朝野怨声载道,但无人敢于劝谏。魏收犹豫多时,他还是决定进谏,他献上《南狞赋》,赋中说:

    “陛下所好,乐不自胜,然民众却因此受扰困疲,陛下可知吗?仁人天子以爱民享誉后世,未闻以自乐被天下称颂的。群臣无人劝谏陛下,只因他们怕陛下发威惹祸,臣据实而谏,实出于良善之心,其他祸福不足虑也。”

    孝武帝见赋有悟,他不怒反喜,向群臣夸魏收说:

    “不计个人荣辱,敢于直言,不是君子忠臣万难做到。朕个行狩猎而得一忠臣,朕认为得人于失啊。”

    承相高欢专权时期,魏收被高欢任命为中外府主簿。高欢专横凶残,对上欺君,对下压臣,天子如同虚设。魏收对高欢的暴虐不满,他对离欢劝诫说:

    “丞相既为臣子,当严守为臣之道,否则就是无礼,令人非议。自古权臣都自贬自谦,这不但不损尊荣,反而会增添人望,丞相何不效仿此道呢?”

    高欢自视甚高,自不把魏收放在眼里,他警告魏收说:

    “一个人最大的本事不是才学的高低,而是要识时务,知进退,你自以君子自居,言语无度,这是很危险的事,你难道就不想彻底改过吗?”

    魏收感受到了威胁,十分郁闷。他不想委曲求全,时有劝谏,一次曾遭到高欢的毒打,险些丧命。

    长久的失意,使魏收意志消沉了。他愤闷之下,渐渐学会了乖巧,不再直言劝谏。他曾对好友说:

    “我志向远大,怎奈生不逢时啊,我有什么办法呢?眼见奸人小人无恶不作,却有官有名,而我又得到了什么?这世道不公,我是否也要有所改变呢?”

    魏收开始主动向丞相高欢献媚,百般讨他的欢心。高欢见他顺服,十分得意,多次在人前赞他说:

    “人有贤愚,贵在改过自新,魏收不再坚持愚见,我不再责怪他了。魏收文才出众,这样的人还是要重用的。”

    魏收被提拔为中常侍,兼任中书侍郎。后来,高欢之子高洋建立北齐政权,魏收又被任用为中书令,兼任著作郎。

    朝廷下诏撰写《魏书》时,魏收主动请命,修纂魏史。这时的魏收已完全变成了势利小人,他公开赤裸裸地说:

    “修史著书,这是事关一个人荣辱的大事,人物评定,全操持在我一人之手,我之好恶,谁敢小看呢?”

    他以一人之私,随意加进自己的私怨,不能公平论人论事。人们为了让他美言其先祖和宗族,不惜给他送上重礼。魏收还对不肯献贿的人提示说:

    “我要抬举谁,就能让他上天:我若贬斥谁,就能让他入地。”

    阳休之曾有恩于魏收,他的父亲阳固曾因贪婪、暴虐,被判有罪。魏收为了报答阳休之,他就在《魏书》中写道:

    “阳固任北平太守,政绩宽惠,因为公家的事务,被免官。”

    尔朱荣是一个叛臣,只因魏收接受了尔朱荣儿子的黄金,他就把尔朱荣所做的坏事全都删去,却增加对他的赞誉之词。面对人们的议论和指责,魏收不以为意,反是振振有词地辩解说:

    “凡事由人而定,我这样做只为隐恶扬善,有什么不妥呢?”

    【原文】

    势大起异,慎者亦趋焉。

    【译文】

    势力大的人容易产生异心,谨慎的人也有这种趋向。

    【释评】

    地位的变化可以让人干出许多看似不可思议的事来。这是人心不满足使然,也是权势让人盲目自大的结果。富贵已极保持平和是很难的,谨慎的人在迷信自己的权势之时,也能做出不理智的判断,虚荣心一旦有增无减,人的行为就绝非他人可以控制了。不甘驯服的人总是自以为有力量的人,尽管这种力量纯属虚幻,他们也会冒险一搏。

    【事典】隋文帝的压制

    隋文帝篡夺北周皇权的过程中,卢贲是立了大功的人物。他很早就和隋文帝杨坚有很深的交往,认定他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他对家人说:

    “与贵人交结,是富贵的关键一步,杨坚贵不可言,我只有全心结交他,日后才有更好的出路。”

    卢贲在北周朝廷执掌宫廷卫队,他利用自己的职权,全力弹压反对杨坚的大臣,他还第一个劝杨坚代周自立,为此,隋文帝即皇帝位后,便给卢贲加官为开府。

    当时,高颎、苏威共掌朝政,卢贲自恃有功,对他们二人很不服气。他联合柱国刘昉和上柱国元谐、李询、华州刺史张宾等人,一同谋求罢免高颎、苏威之策。卢贲为了大事有成,他挑动他们说:

    “我们都是有功之臣,今不受重用,非皇上无心,乃是高颎、苏威从中作梗。我们和他们无冤无仇,他们这样对待我们,无非是怕我们夺取他们的权位。既是他们不仁,我们就不能枉谈仁义了。”

    刘昉等人十分赞同,刘昉还建议说:

    “除去高颎、苏威,可皇太子和他们交好,终是隐患,不如我们劝皇上另立皇太子,方保日后无忧啊。”

    五人一起谋划,分头行动,卢贲的家人劝他收手,阻止说:

    “你的官职也不小了,皇上对你也不薄了,我们本该安享富贵,何必生事招祸呢?事情若是败露,都有性命之忧,为了家人着想,你也不该有非分之想。”

    卢贲咬牙切齿,忿忿说:

    “正因为我有权有势,我才无法忍受有人压在我之上。权位不会自来,我不主动求取,还待何时?”

    事情未果,隋文帝严厉追查此事,刘昉把罪过都推到卢贲和张宾身上,他巧言说:

    “卢贲对陛下不满,张宾想趁机捞权,我们实被他们利用了。卢贲常说他有大功在身,此番夺权正是他的主意。”

    大臣们上奏建议处死卢贲、张宾,隋文帝念及和他们从前的交情,只将二人削职为民,他还对群臣劝解说:

    “人在高位,难免有些不理智的行为,但他们并无心谋权,念及他们从前的功劳,朕就宽恕他们一次。”

    不久,张宾死去,隋文帝伤心之下,便又恢复了卢贲的爵位,任命他为检校太常卿。隋文帝单独对他说:

    “你为国有功,更要谨慎小心,约束自己,不然朕也很难为你开脱了。”

    卢贲嘴上答应,心中并未真正反省。后来,他在任齐州刺吏期间,当地出现灾荒,百姓饥饿,粮食奇贵,卢贲竟不许别人出卖粮食,而由他一人垄断粮食的销售,以获暴利。因为此事,隋文帝将他革职为民,严加斥责。

    过了一段时间,隋文帝又念及旧情,让他官复原职。卢贲仍不反省,反夸耀自己的功劳,口出怨言。隋文帝十分生气,他对群臣说:

    “朕准备让卢贲治理一个州,看他所为,是不能大用了。”

    皇太子为卢贲求情说:

    “卢贲功高自傲,父皇既已惩之,也就是了,卢贲还应重用他,以示父皇厚待功臣之意啊。”

    隋文帝叹息说:

    “—个人高高在上,如果不加抑制,他们就自得无礼,长久下去,难保不怀异志了。朕压制卢贲,是不想看他走上邪路,难以回返,朕也是为他好啊!”

    【原文】

    主暴而臣诤,逆之为忠。

    【译文】

    君主残暴臣子诤谏,臣子违背君主是忠心。

    【释评】

    忠逆的判定因人而异,但真正的忠心是不以君主的好恶为好恶的。君主虽有绝对的权力,任意定人罪名,但事情的本来面目却非人力所能改变。大忠和愚忠是截然不同的,满足君子的心愿只是个人行为,不违正义和大道却合天地人心。所以明智的君主勇于否定自己,而昏庸的君主只知否定他人,在违逆和顺从之间,仁君总能放下自尊和偏见,超越情感的爱憎而客观待人的。

    【事典】抗辩的耶律楚材

    元太祖成吉思汗平定燕京后,征召耶律楚材为左右司员外郎。耶律楚材敢于直谏,他对元兵的暴虐乱杀十分不满,为此,他多次对成吉思汗劝谏说:

    “杀人并不能显示大王的仁德和威仪,只会徒遭怨恨和反抗。若是人心未服,杀人再多也是无用的。”

    成吉思汗起初怀疑耶律楚材的忠心,他当面责备他说,

    “战祸一起,杀人是难免的事,你为了博取个人的仁义之名,竟置朕的大业于不顾,你是何居心?”

    耶律楚材抗辩说:

    “让大王满意,说几句好话并不是什么难事;臣冒死进谏,难道只为了博取虚名?这样的愚蠢之事,谁会做呢?大王如不信任于我,自请杀我好了,臣决不自辩。”

    1226年冬天,耶律楚材随蒙古大军攻下灵武,各将领争着掠夺人口、钱财和贵重物品,而耶律楚村却只收集遗落的图书和大黄药材。有人向成吉思汗报告说:

    “耶律楚材心怀异志,他搜求前朝遗书,贮存药材,似无心我朝军国大事,定有不可告人之目的。”

    成吉思汗于是单独讯问耶律楚材,耶律楚材回答说:

    “先朝经典书籍,乃治国之用,岂可毁之?大黄药材,救人于命,备之可防疾患。此皆他日大用之物,今日不取,日后悔之不及了。”

    不久,士兵果然患流行病,赖耶律楚材的大黄药材,士兵部得救治。

    成吉思汁征战西部地区,元兵杀戮甚重,死人遍地,有进谏者多被成吉思汗责罚,而耶律楚材却仍对成吉思汗上奏说,

    “大王的心意喜听媚言,这样忠臣就不会出现了。臣不敢以忠臣自居,却深知在违逆大王,只要对大王有利,这也算不得奸臣所为。趋炎附势并不是为大王真正负责,而大王若不顾实际喜欢谄媚,又和古时昏君有何不同呢?大王为王者之尊,白有不向于平庸王者的见识和气度,这才是大王建立伟业的根本啊。”

    成占思汗犹豫之中,成吉思汗的第四个儿子拖雷极力为耶律楚材的建言叫好,他对成吉思汗说:

    “遍观臣子,只有耶律楚材深谋远虑,他表面上违逆父皇,可惟有他才是对父皇的万世基业着想。他忠诚而不谄媚,公正而不自私,这样的人远比那些奉承的谀臣强多了,父皇应听从他的建议。”

    成吉思汗于是重赏耶律楚材,又下令制止州郡的暴行:凡得不到朝廷文书的,不能擅自征税派役:如果应当对囚犯处以死刑,一定要等候批准,谁也不可以任何借口滥杀。此令使无数百姓免遭杀害,也为朝廷争取了民心。

    成占思汗第三子窝阔台即位后,侍臣脱欢提请选取天下美女,窝阔台同意,耶律楚材却搁置不行。脱欢为此诬告耶律楚材不敬皇上,他对窝阔台说:

    “自古忠臣不违君命,而耶律楚材不把皇上放在眼里,有令不从,这分明是奸逆所为。陛下如不治罪于他,又何以治天下呢?”

    窝阔台气冲冲召来耶律楚材,耶律楚材从容说,

    “选召美女,重色轻国,这决不是圣明君主所为的。天下未稳,陛下以此为急务,臣若附合,只能让陛下错上加错,这就是臣不奉诏的原因。”

    耶律楚材仗义执法,得罪了朝中的许多权贵,权贵便多方诬陷他,窝阔台—次盛怒之下,把耶律楚材绑了起来。怒气过后,窝阔台十分后悔,又让人给他松绑,不想耶律楚材坚持让窝阔台认错,他说:

    “陛下命人绑我,说明我有罪。如果没有说明,又无故赦我,这又表示我无罪。陛下如此反复无常,让我以后何以治理朝政昵?陛下一定要有个说法。”

    窝阔台深服耶律楚材的忠直,他当面向他认错,且对群臣说:

    “耶律楚材违逆朕时多矣,可他都是为国分忧,绝不为了个人私利。朕反躬自省,他这是为朕减少过失,若非大忠,谁会有如此的胸怀呢?”

    【原文】

    主昏而臣媚,顺之为逆。

    君主昏庸臣子谄媚,臣子顺从君主是背逆。

    【释评】

    历史上的奸人小人,在当时多是以“忠臣”面目出现的。他们不问是非,惟君命是从,即使助纣为虐,也无一丝犹豫,他们实质上把君主推向不可回头的深渊,无疑是典型的背叛。没有公德心和正义感的人,只能沦为罪恶的帮凶;在权势和权威面前低头的人,绝不是真正可信赖的人。有了顾虑和阴谋,不背叛别人是不可能的:对这种人不欣赏迁就,  自己才不舍被出卖愚弄。

    【事典】从不反驳的元禧

    北魏孝文帝力主改革时,朝廷大臣反对的很多,只有元禧坚决支持。有人劝元禧说:

    “皇上改变祖制,不合礼仪,你身为皇亲重臣,本该带头谏阻,你这样附合皇上,群臣都对你不满啊。”

    元禧冷笑作答说:

    “皇上为一国之土,他要做什么事,我们反对也是无益,何不拥护而讨欢心呢?我本也不赞成新政,可若是让皇上不快,我的地位就难保了。与其让群臣满意,不如让皇上看重于我啊,这才是做官的诀窍。”

    元禧表现超群,孝文帝由此器重他,授他要职。熟知元禧为人的大臣对孝文帝说:

    “元禧善于投机,为人奸诈,他处处表现得和陛下同心,其实只是为了讨取陛下的欢心而已,他哪里是真正爱戴陛下呢?陛下不妨假意赞扬他人,元禧若附合陛下,他的面目便暴露了。”

    孝文帝十分自信,反认为别人攻击元禧,他始终宠信元禧。孝文帝病死之后,特遗诏让元禧辅政。

    元禧位居群臣之首,不仅接受贿赂,耍弄权威,还对朝廷大事任意处置,不讲原则。他性爱奢侈,荒淫无度,他霸占无数田产,还派自己的家臣经营煮盐场和铁矿,牟取暴利。

    表面上,元禧对即位的宣武帝十分听命,无论宣武帝说什么,他都极力赞成,从没有反驳的时候。宣武帝对元禧十分满意,他多次对群臣说:

    “为臣之道,元禧可为众臣的楷模,他不居功不自傲,向无骄纵之情,绝无违逆之举,古时忠臣也比不上他啊。”

    有正直的大臣暗中对宣武帝揭发说:

    “论定忠奸,尚需深查实较。元禧顺从陛下,这只是他的假象,可背地里,他又干了多少违背忠义的事昵?他对陛下事事不谏不争,可见他为人奸滑,不负责任,这决不是一个辅命大臣所应该做的。”

    宣武帝通过观察,终于发现元禧的小人嘴脸,他开始防范他了。一次,宣武帝对元禧告诫说:

    “你处处依朕,朕若有了过失而你也不在旁提醒,陷朕于何地呢?为臣者当不计个人利害,究朕之失,你从无谏言,当真朕没有过错吗?”

    元禧十分恐惧,猜忌顿起,他召集亲信家人说:

    “阜上已对我起疑,下一步当有行动了,我该如何对付皇上呢?”

    他的亲信刘小苟说:

    “大人位高权重,而自古皇上诛杀功臣的事就从无休止,大人为了兔遭大祸,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元禧于是恨声说:

    “皇上不仁,我自不会任其宰割。我忍气吞声这么多年,难道就只能为臣子?”

    元禧遂反心大盛,开始和其党羽谋划造反事宜。

    武兴王杨集始本为元禧党羽,他为保住富贵,于是倒戈相向,向朝廷密报了元禧谋反的计划。宣武帝马上派兵镇压,把元禧活捉,宣武帝当面质问元禧说:

    “你从不违逆于朕,朕也视你为忠臣,今日何故谋反呢?”

    元禧挣扎说:

    “天子之位,人人艳羡,我顺从于你,正是为了寻机取而代之,今日事败,只怪天不助我啊。”

    宣武帝气恼色变,他处死了元禧等谋反之人,仍心惊肉跳,他悔恨道:

    “朕为元禧蒙骗多年,方信大奸若忠之言;思及以往,朕真是糊涂之至了!”

    【原文】

    忠奸莫以言辨,善恶无以智分。

    【译文】

    忠臣奸臣不能用他们的言语来分辨,善人恶人不能用他们的智慧来区分。

    【释评】

    言语的表白、智慧的高低,都不足以让人识别和判定一个人的真伪,心怀异志的人不会高喊谋逆,智慧不足的人也不一定没有野心。考察一个人的忠贞是要剔除假象的,而要揭穿一十人的奸计就必须直指其心,从他的本质行为上寻找蛛丝马迹。没有人是天生的叛逆者,他们的人生轨迹便是最好的说明。在小事上印证,在细节处研析,对人的认识就不会有大的差错。

    【事典】严辛的托付

    明代奸臣宰相严嵩,弄权行奸,罕有敌手。他当政20多年,把嘉靖帝玩于股掌之中,群臣只能听任他的摆布。

    严嵩老谋深算,他曾对自己的儿子严世蕃说:

    “帝以刚,我以柔,帝以骄,我以谨:帝以英察,我以朴诚;帝以独断,我以孤立;我恃此甚得帝之欢心,若不如此,我自不能高居人上了。”

    严嵩以言语恭谨、大志若愚讨得嘉靖帝信任,他平日也极力伪装,把自己打扮成谦谦君子之状,欺骗世人。一时,严嵩父子权倾朝野,人们无不趋奉他们。

    严嵩一年过生日时,宜春县令刘巨塘进京拜见皇帝后,随众多官史前往严府为严嵩祝寿。严嵩十分傲慢,他随意招呼过众人,使命人把大门关上,自己回房休息,禁止任何人出入。

    刘巨墉来不及出府,被关在严府中,时近中午也无人安排酒食。他饥渴交加,只在府中乱转。

    这时,严家的仆人严辛出面了,他把刘巨塘领到自己的住处,用丰盛的酒食招待他。严辛还对刘巨塘说;

    “我家主人怠慢大人了,小人若能让大人不责怪我家主人,小人就稍感安心。”

    刘巨塘十分惶恐,忙道:

    “我官小职微,无足轻重,蒙你家主人接待,已万感荣幸了,哪敢责怪呢?你切不可这样说,否则我承受不起啊。”

    严辛见刘巨塘脸色全变,于是一笑,他出口道:

    “大人远道而来,诚心祝寿,却无端被困,酒食无着,大人真的没有怨言吗?”

    刘巨塘生怕严嵩有意让严辛试探自己,马上重声说:

    “你家主人日理万机,他的身体全系国家安危,纵是你家主人不善加保养,我等也会极力劝奉。我真心为你家主人祈福,哪有怨言可发?你太多心了。”

    严辛摇头说:

    “此地就你我二人,大人不必讳言了。我虽为严家仆人,但也知世故人情,故而和大人倾心交谈。”

    刘巨塘听来,不明其意,只好道:

    “你有何意,请直接讲来,我决不外传就是了。”

    严辛起身,向刘巨塘拱手说:

    “与大人相识,是我的造化,还望大人日后关照于我,不望今日之情。”

    刘巨塘茫然不解,苦笑说:

    “你家主人如日中天,你虽为其仆人,却也令人敬提。我只是个小小县令,我能为你做什么事呢?”

    严辛为刘巨塘敬酒后,道:

    “我家主人对上恭顺,对下骄慢,以君子自居,却行小人之事,这不是外人可以一眼使见的。我追随他多年,深知他表里不一,内心奸诈,虽说皇上为他蒙骗,但他终有败露之时。有一天他大祸上身,我等也势必受到牵连,若不现在趁早寻个依靠,找个退路,到时就晚了。我见大人心地良善,当为可托付之人,故而赤诚相告。”

    刘巨塘惊骇不已,随口道:

    “你就这么肯定你家主人要遭祸吗?我实难相信呐。”

    严辛郑重说:

    “大人遭他轻视,只此一节,便可察知他的为人真相了,大人还有何怀疑吗?所谓察微知著,一叶知秋,今日之事乃大人所亲历,自无需我多言了。”

    刘巨塘心中佩服严辛的见识,嘴里却百般不予认承。

    几年之后,严嵩破败,严世蕃被杀,仆人严辛因窝赃二万两银子下狱。此时刘巨塘正好在袁州当政,他主理严辛的案子,感念旧情,便将严辛发配边疆,免其一死。

    【原文】

    谋逆先谋信也,信成则逆就。

    【译文】

    谋划反叛的事首先要谋取对手的信任,有了信任事情才能成功。

    【释评】

    谋划对手重要的是不暴露自己,以其亲信的面目施展手段,再强的对手也不堪一击了。把自己的真实用心掩藏起来,有时要付出血的代价;不做必要的牺牲,狡猾的对手就难以消除疑虑。在对手意想不到之处打动他,用最忠心的个也难以做到的事触动他,任何人都会失去理智。潜伏在对手的身边,最致命的攻击才可一举完成。

    【事典】自残的要离

    吴王阖庐是派人暗杀了吴王僚才登上王位的,僚的三个儿子逃亡在外,吴王阖庐以为大患,日夜难安。

    一日,阖庐对大臣伍子胥说:

    “僚的三个儿子,以庆忌最为刚烈勇猛,听说他在外网罗部属,发誓为父报仇,打回吴国,此人不可不除啊。”

    伍子胥说:

    “庆忌狡猾多计,实是强敌,他一日尚在,大王就有不可溯的凶险。臣向大王推荐一人,定可为大王建功。”

    伍子胥于是把要离举荐给吴王阖庐。阖庐见要离身材短小,形象丑陋,与他想象的志士相去甚远,不禁大为失望。伍子胥看出了阖庐的心思,劝他说:

    “好马贵在能负重致远,而不在其形体的大小。要离相貌平常,然智勇无敌,此人绝非等闲啊。”

    要离不卑不亢地对阖庐说:

    “善于杀人者靠的是智慧而不是体力,善于谋叛者依仗的是骗取信任而不是明斗,我若能亲近庆忌,让他引为心腹,杀他岂不轻而易举吗?”

    阖庐为要离之语打动,马上以礼相待他,三人计议多时,最后形成了谋划庆忌的方案。

    次日,在朝堂上,伍子胥上奏吴王请求派兵伐楚,并且推荐要离任伐楚将领。吴王阖庐故意不屑说:

    “要离手无缚鸡之力,岂可为将?他这个人无德无能,寡人只是可怜他才将他留在朝中。何况吴国刚刚安定,如果出兵打仗,寡人还有安稳的日子可享吗?此议决不可用。”

    群臣哑言,这时要离却仗义直出,他指着吴王阖庐的鼻了,愤愤说:

    “大王侮臣是小,却小该对伍子胥不仁不义。伍子胥帮你夺取王位,又助你治国安邦,吴国方有今日的兴盛局面。大王曾言替他伐楚报仇,无故失信背约,大王何以面对天下?这样做,大王连—个守诺的百姓都不如了,如何让人信服呢?”

    吴王阖庐大怒色变,急命力士砍断了要离的右臂,将其打入死牢。要离的妻小也破吴王拘拿。几日后,伍子胥密令狱中看守放松对要离的看管,让要离乘机逃出。阖庐把要离的妻小杀死,焚尸于吴国的闹市,使这件事人人皆知。

    要离逃出吴国,他一路赶奔卫国投靠庆忌。庆忌见了要离,听他哭诉之后,庆忌还是不肯相信他,他对心腹说:

    “阖庐恨我不死,谁知这是不是他主使的苦肉计呢?”

    庆忌的心腹说:

    “要离的右臂被砍掉,他历尽艰辛才逃出吴国,若说阖庐使计,可要离也不会自残自苦如此,大人不要疑心太重。”

    不久,庆忌的密探向他报告要离的妻小被杀之事,庆忌这才疑虑顿消,他对心腹高兴地说:

    “肢体自残,要离或可做到。可若是舍弃妻小性命,只为骗我信任,这就与理不通了,谁会这样残忍昵?”

    庆忌于是视要离为心腹,让他为己谋划归国大事。要离见自己和阖庐、伍子胥谋定的计策成功,于是趁热打铁,力劝庆忌及早发兵,夺回王位。庆忌对他言听计从,出动全部兵卒,顺江而下,向吴进军。

    庆忌在指挥船上,要离手持长矛侍立其旁。庆忌指指点点,得意非凡,要离趁其不各,一矛便刺透了庆忌的心窝。阖庐的心腹大患已除,吴国的局面才最终安定下来,

    【原文】

    制逆先制心也,心服则逆止。

    【译文】

    制止背叛首先要制服人的心灵,心灵畏服背叛才会停止。

    【释评】

    征服人心是治乱的根本之道,强权和高压无法消除叛乱之原。让人从心里畏服是最难的,也是短视者与强硬派不愿施行的,这是他们智慧不足的表现,也是他们德望低下、自信心不强的体现,其实,在正逆之间,有时界限并不分明,如果盲目以正义自居,监施淫威,在道义上便失去了正义的力量。以德服人重在付诸行动,不能因噎废食。

    【事典】范文程的指点

    范文程的曾祖父曾任明朝的兵部尚书,1618年,努尔哈赤攻下抚顺时,范文程去拜见努尔哈赤,表达了投效之意。努尔哈赤故意考问范文程说:

    “你为大明名臣之后,本该为大明效忠,为何却叛明投我呢?”

    范文程回答道:

    “明君无道,百姓苦难,我不是腐儒,自不肯愚忠一世了。”

    努尔哈赤和他谈话过后,见他见识过人,机智多才,十分爱惜,他对各贝勒说:

    “夺取天下,范文程这样的才俊当有大用。他不以我等为逆,说明他独具慧服:我等征服中原,也不能视明人都为逆贼了,这样才能争取民心。这个道理,是范文程教我的,你们都要善待他。”

    皇太极即位后,对范文程更为器重,讣他随侍左右。1631年,清军招降了守城的明官兵,其中己投降的蒙古兵又起叛心,想要杀害他们的将领,事情未果,皇太极震怒之下,想要把那些蒙古兵一律诛杀,范文程在旁说:

    “陛下以武力让他们暂时屈服,他们不真心归降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他们不从复叛,早将死亡置之肚外,陛下杀他们泄了私忿,而对收取人心却害处多多,此事不可为也。”

    皇太极气犹未消,说:

    “征战沙场,杀人不可避免,若只施仁义,人不畏惩,岂不叛者逾多,士不奋战?”

    范文程争辩说;

    “明人不知我大清仁慈,反抗是当然的。陛下若能广施恩德,少杀多惠,人心渐渐就会归附于我。宽恕他们只能让敌军阵营分化,传陛下之美名,以此征伐天下,有百万大军之功效,陛下不可小视。”

    皇太极听之颔首,赦免了那些蒙古人的死罪。消息传出,坚守西山的明军斗志瓦解;范文程单枪匹马去劝他们投降,结果他们全都放下了武器。

    范文程为皇太极谋划大事,常向他进谏征服民心之策。他劝皇太极养德修身,教化百姓,推行德政,皂太极须臾离他不得。每有要事,他总是对大臣说:

    “范章京知道此事吗?”

    遇到范文程有病在家之时,皇太极便不急于处理一些朝政大事,直等他病好了再作决定。有的大臣嫉妒范文程,对皇太极说:

    “范章京终为明臣之后,身为汉人,他未必和我大清一心呐。他以收取人心为名,处处向着汉人,难道就没有他的私心?陛下对他宠信太过,也该有所保留才是。”

    皇太极训斥他们说:

    “先皇和朕诚心对他,非逼迫使其效命,他的忠心绝无可疑。你们虽为满人,但又有多少皇亲国戚反对朕呢?朕用心对人,然不识朕心者大有人在,朕能一再不予追究,施恩不止,这都是范章京所教之果,否则,你们这些嫉贤妒能之辈,还能站在这里和朕说话吗?”

    清世祖即位之后,睿亲王多尔衮率领大军讨伐明朝。范文程担心多尔衮残忍好杀,于是连忙上书说:

    “中原百姓以为我大清为叛逆,势必拚死反抗。大王如果以暴制暴,以杀为能,中原就难以平定。从前,我们放弃遵化城,屠杀永平的百姓,已让中原百姓对我们深有疑虑了,如果今后不加约束,统一天下的大业就难以完成。大王应该严明纪律,秋毫无犯,让明朝官吏担任原职,恢复百姓的家业,录用有才能的人,抚恤那些处境艰难的人。用大公传达我朝的仁念,用行动解除世人的疑惑,这样安定了百姓,叛乱的人才有心归顺,我们遇到了抵抗才会减少。”

    明朝都城被清军攻克后,多尔衮采纳了范文程的建议,为崇祯帝办丧事,安抚战乱中的百姓,起用废弃的官吏,搜求隐藏和逃逸的名士,重新制定法令。这些措施和举动在收取民心上起了相当大的作用,为清朝最后平定天下奠定了摹础。

    【原文】

    主明奸匿,上莫怠焉。

    【译文】

    君主英明奸臣才会隐藏,君主不能松懈。

    【释评】

    一切的阴谋和背叛,时刻都在孕育中,统治者如果疏于防范,过度自信,终要自食其果,对英明的统治者而言,他们的英明和睿智,奸臣的伎俩不能欺骗他们,奸臣的收敛是迫不得已;一旦他们有所松懈,奸臣便会按捺不住了。盛世潜伏着危机,明君环侍着奸小;不给奸人行奸的机会,统治者不仅需要保持清醒,更要有制约奸人的机制。

    【事典】被逼反的慕容垂

    东晋大将桓温兴师北伐,于269年攻打前燕。前燕皇帝慕容暐惊慌之下,急召群臣商议抗敌之事。

    慕容暐当时只有20岁,昏庸无为,国家大事由他母亲可足浑太后和宰相慕容评主持。慕容评怯战无能,主张放弃邺城,退回老巢龙城,慕容暐的叔父慕容垂却极力主战,他对慕容雌说:

    “晋军势在灭我大燕,战之则生,不战则亡,生死之际,决不可退。臣愿统领大军,誓死迎敌。”

    慕容暐惶然无计,无法决断,正直的大臣就对慕容暐说:

    “国有忠臣,还需君主擅于任用。如果陛下不用慕容垂之计,而听任慕容评逃跑之策,陛下当是第一个受害者。倘若无国,何以有君呢?”

    慕容暐吓得脸色苍白,于是不听慕容评之言,让慕容垂领兵拒敌。同时,他又派使臣向前秦请求出兵援救,答应将虎牢以西之地相赠前秦。

    前秦皇帝苻坚让大臣发表意见,多数大臣不同意出兵救燕,他们说:

    “燕主昏庸无能,燕国大臣不忠于国事,这样的国家早晚必灭,救之何益呢?从前桓温攻打我国,燕国坐视不理,我们为什么要反救它呢?”

    大臣王猛不发一言,只是枯坐。苻坚散朝后单独召见他,王猛这才说:

    “君主明智,臣子才会忠心用命啊。燕国君臣庸弱,正道不行,必不是晋国的对手,可一旦晋国灭燕,晋的实力将要大增,陛下就难图人事了。依臣之见,不如助燕抗晋,晋兵一退,陛下趁机灭燕,大业可为了。”

    苻坚答应助燕,却不急于出兵,他有心等待燕、晋两败俱伤之时,再收取渔翁之利,

    慕容垂善于用兵,他在晋军挺进到邺城南90公里的枋头时,派出奇兵断了晋军的粮道。桓温慌忙后撤,被燕军合围,晋军死了三万佘人。苻坚听到燕军获胜的消息,才命秦军攻打晋军,燕、秦军队再攻晋军,晋军又损失了一万多人。

    前燕转危为安,慕容垂这个大功臣却一下陷入危险之中。宰相慕容评对他十分忌恨,于是对皇帝慕容瞳进谗说:

    “晋军败退,全赖陛下洪福齐天,可慕容垂却引为己功,口出狂言,对陛下语多不敬。臣担心他尾大不掉,干下谋逆大事,望陛下及早除之。”

    慕容暐说:

    “功臣谋反的事太多了,你说的一点个错,朕不能让他野心得逞。”

    慕容暐的用心让一位大臣看出,他冒死进谏说:

    “太祸刚去,陛下就要杀戮功臣,听信谗言,圣明的君主决不会干此蠢事。慕容垂若有反心,又岂能救国于危难?陛下若对他下手,他不反也会被逼反,这无异是自断手足啊。燕国幸有慕容垂而不灭,陛下杀他如同杀己,臣誓死抗谏。”

    慕容暐不信忠言,那位大臣只好给慕容垂通风报信。慕容垂恨愤无奈,于是深夜逃亡,投靠了前秦。前秦皇帝苻坚闻讯大喜,他亲自到长安郊外迎接他,对他说:

    “将军立有大功,却为奸小陷害,昏主离弃,朕亦为将军不平也。”

    慕容垂泣汛说:

    “奸人在朝,只怪君主昏庸,我虽反叛,亦为我主叹息,望陛下勿怪。”

    苻坚当面称赞了幕容垂的义举,他还对群臣告诫说:

    “君有不智,臣当力谏,否则奸人横行,忠臣难容啊,朕通过此事,更知纳谏自明的必要,也该时刻自省了。”

    慕容垂既反,前燕再无一人可用,苻坚很快就攻灭了它,

    【原文】

    成不足喜,尊者人的也。

    【译文】

    成功不值得欢喜,地位高的人是人们攻击的对象。

    【释评】

    高高在上的人,很难让人们和他保持一心,永不背叛,他们处在人们忌羡的位置上,他们的特权和地位,时刻让人觊觎,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止的。所谓树大招风,只要身处高位,便有被人颠覆的危险。正因如此,看透世事的人在成功面前不舍得意忘形,更不会在人们的奉承声中忘却隐忧。有得必有失,成功也不例外。

    【事典】李倓的平静

    唐肃宗的第三个儿子李倓有大将之才,他果敢英武,腹有谋略,待人诚恳,在唐肃宗的儿子中,他是最杰出的一位。

    安史之乱发牛后,李倓保护爷爷唐玄宗向四川撤退,途中遭敌来袭,李倓拚死力战,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将士们因此对李倓敬畏有加,连唐玄宗都对他爱怜不止,常对群臣说:

    “建宁王平日谨慎自爱,危难时不避闪险,智勇绝伦,李唐江山后继有人了,”

    建宁王李倓也为时为太子的唐肃宗看重,他在诸子面前夸奖李倓,还特意对长子广平王李俶说:

    “你身为长子,本该成为众兄弟的榜样,你现在平淡无奇,不思进取,将来何以服众御民呢?”

    广平王李俶心中不快,对兄弟李倓也态度冷淡下来。

    建宁王李倓对此浑然不觉,他处处显露风头,一点也没有避让的念头。熟知宫廷内幕的一位宦官和李倓友善,他一次对李倓说,

    “王爷深受皇上和太子的器重,以小人看来,这未必是吉啊,王爷还不觉吗?”

    李倓一惊非小,责怪说:

    “我尽心做事,并无私念野心,有什么不妥吗?”

    那个宦官说:

    “正因王爷不觉,小人才要提醒王爷。王爷毕竟为太子的三子,今日立下大功,人所敬重,可知身为长子的广平王心有何想呢?他是将来的储君,自怕你受宠太过,夺了他的大位,他一定会陷害于你。好在事情才刚刚开始,如要平安去祸,王爷当推功自谦,凡事以广平王为先,这样你们兄弟就不会相残了。”

    李倓没有尽信,他质疑说:

    “我们兄弟一向友善,如今国家有难,做兄长的真的会怪我建功?我若不尽心力,是对皇上和父亲的不忠,这可以吗?”

    宦官急切道:

    “宫廷之争,何分父子?小人不忍王爷不悟结怨,这才冒死直言。王爷时下功高,已成众矢之的;今非昔比,王爷自该为己打算,以保万全。”

    李倓不久果被人进谗,且广平王李俶也当面对他冷嘲热讽。李倓这才感到那个宦官所言非虚,开始极力让功自敛了。

    唐肃宗在灵武即位后,决定对叛军展开反击。他欣赏李倓的才能,准备封李倓为天下兵马大帅,让他统领诸路军马向东征伐。

    唐肃宗的谋士李泌不周意他的安排,他向庸肃宗说:

    “建宁王确是帅才,才堪大任,可事情一牵扯到权位,就不那么简单了。天下兵马元帅位高权重,一旦建宁王身任此职,不仅广平王不服,只怕群臣也会猜疑陛下心有所属,无端生事,这样朝廷就难安了。”

    唐肃宗漠然道:

    “你想得太复杂了,何至于此昵?广平王为嫡长子,自该由他继承皇位。建宁王能征善战,由他领军再合适不过,朕这是因材施用,岂有他意?”

    李泌反问说:

    “陛下无心,他人也会无意吗?一旦建宁于担任兵马元帅,邀宠者便会趋奉他,广平王便会忌恨他,别有用心者便会违逆他,如此下去,人为私利,各结死党,攻伐不休,以往太宗的‘玄武门之变’的事就会重演。无论他们兄弟谁胜谁败,都是陛下所不忍看到的,陛下岂能种下此患?”

    唐肃宗马上醒悟,于是任命广平王李俶为天下兵马元帅。

    诏命下来,有人替建宁王李倓打抱不平,说皇上不用李倓这个最佳人选,于国于私都是不公。不想李倓不怨反喜,他平静地对人说:

    “我命里不该位居广平王之上,广平王如今心满意足,我就平安了。与其身居高位直面凶险,何如不涉险地呢?”

    【原文】

    败不足虞,庸者人恕耳。

    【译文】

    失败不值得忧虑,平庸的人是人们宽恕的目标。

    【释评】

    野心会成就大事,也会招来大祸。在失败之时,仍野心勃勃的人是最危险的,对手是不容许不甘于失败之人存在的。承认失败只是承认事实,由不得人死不认账,但在无力改变局面下,甘于平庸,彻底抛弃不臣之心,却是有智者才能做到的。从高处跌落容易让人同情怜悯,无欲无求也最让对手放心,乐于高抬贵手。在胜利者面前,曾违逆他可以原谅,反心不死就绝无宽恕了。

    【事典】入狱的萧何

    公元前195年,西汉相国萧何一次面见刘邦,他向刘邦建议说:

    “长安的耕地十分紧张,而上林苑中却有许多可以耕种的空地,陛下若能让百姓进去耕种,不仅惠民,更可增加国家的粮食,这是利国利民之举,望陛下恩准。”

    萧何原想刘邦一定答应,不料刘邦却勃然变色,他大怒说:

    “上林苑乃朕的园林,你却有心把它出让,居心何在?你定是收了商人的贿赂,还想骗朕吗?”

    刘邦不由分说,下令把萧何关入监牢,严加看管。

    朝中大臣听此消息,都大吃一惊,难以置信,有的便猜测说:

    “如此小事,皇上竟然翻脸无情,太让人费解了,莫非另有别情?”

    大臣议论不止,却无人敢于替萧何求情。和萧何交好的一位大臣私下探视他,小心动问说:

    “大人让皇上如此动怒,可有其他的原因吗?”

    萧何茫然道:

    “事实如此,我也想不出别的理由了,按理皇上不该这样对我。”

    那位大臣问他其中原委,萧何一一道来,那位大臣听过,惨然一笑说:

    “皇上太多疑了,其实大可不必啊。”

    萧何惑然道:

    “我为民请命,为国添利,皇上疑我什么呢?请你直言相告。”

    那位大臣沉吟片刻,低声说,

    “大人功高名重,无人能比;大人位极人臣,贵不可言。大人所奏若能施行,百姓感恩,大人的声望岂不更隆?我想皇上并不是怪你言事,而是担心你誉满震主啊。”

    萧何思想之下,跺足道:

    “你所料不错,合当如此啊。我无心之失,却遭来这样的惩罚,怪我少虑了。”

    那位大臣劝他向刘邦申辩,表白自己的忠心,他加重语气说:

    “大人蒙冤受屈,只有大人自己才能说明真相。皇上只是疑心,大人上书详陈,误会自会消除。”

    萧何苦苦思索,最后摇头说,

    “皇上已有疑心,自是认定我违逆于他,我越是理论,皇上越是认为我有心狡辩,不肯低头,这样我就必死无疑了。我只有保持沉默,做出服罪之状,皇上或可怜惜我啊。”

    刘邦见萧何没有异动,无声无息,怒气渐消。几天之后,刘邦的卫尉见刘邦态度有缓,趁机向刘邦说:

    “相国老迈,身在狱中,备受凄苦,其状可怜啊。难得他对陛下不怨不怪,只是自责冒犯了陛下。”

    刘邦神情一动,出言道:

    “他为讨得百姓的欢心,竟让朕陷于不义之中,以他的聪明,这当不是什么过失,而是有意为之,他想干什么呢?”

    卫尉直言说:

    “陛下若说他心有谋逆,贪图贿赂,当真是错怪相国了,当初陛下争战天下,相国留守关中,如果他心有异志,谋取私利,整个关中他都可占取,自不会等到今天了。相国受了委屈也不争不辩,忠心不改,哪有逆臣有这等修养?陛下若不怜惜他,还有谁可以解救他呢?”

    刘邦情感大动,叹息有声,他立即放了萧何,还当面向萧何做了自责。

    夺心第八

    本卷精要

    以一人之心,制万人之心,短时有效,长久必败。

    君子为名而不为利,知恩而图报,夺心易也;小人为利而不计名誉,忘恩负义,不易夺心。

    把敌人制服在未动之时,把恶人的歹意直指出来,是赢取主动和胜利的智者谋略。

    用温和手段征服人心,这是智者首选之术。

    让人屈服不如让人敬服。

    任何人都有他的低谷,然而保待内心的沉静,在屈辱中乐观向上,就不是真正的屈辱了。

    【原文】

    众心异,王者一。

    【译文】

    众人的思想是不相同的,君王要把它们统一起来。

    【释评】

    统一人们的思想,把个人的意念加诸于人,是封建统治者不道余力要做的头等大事。夺人心志,让民顺从,是统冶的根基;在思想上剥夺民众的自由,封建统治者才好兜售其奸。只要不利于封建统治的思想,都可被斥为异端邪说;思想上的殉难者,所受的迫害和摧残也是最重的。封建专制让人们不能自由思考和提出质疑,这是社会发展的一大阻力。

    【事典】秦始皇的强硬手段

    秦始皇统一天下后,一日在咸阳宫大摆洒筵,他对群臣和众博士说:

    “治国之术,以永固江山为要,你们可直言相告,不必忌讳。”

    群臣和众博士争先赞颂始皇帝的威德,秦始皇听之心烦,打断他们说:

    “朕求问治国之术,你们都是饱学之上,难道就没有善策吗?”

    博士淳于越思忖再三,打破沉默说:

    “江山水固,重在陛下要有辅助的力量。商、周两朝国运长久,原因是封君王子弟和功臣为诸侯,危机之时自不乏救助援手。陛下的子弟现都为平民,臣以为不妥。”

    秦始皇又问他人,众人意见不一,秦始皇也难下决断。

    丞相李斯回到家中,说起朝堂之事,他大发感慨说:

    “群臣多持己见,皇上没有主见,这种局面不改变,终将祸国啊。”

    李斯的家人说:

    “大人智计超人,定有谋划,大人有什么良策吗?”

    李斯淡淡说:

    “我有良策,还需皇上采纳。如今人心不一,都以为己能,我若此时进言,必遭他人非议,还是等待时机吧。”

    一日,秦始皇独宣李斯进见,他忧心地对李斯说:

    “朕创下万世基业,最担心的就是人心不服。如今六国遗民各怀异志,朕该如何根除此患呢?”

    李斯见始皇帝诚心求谏,仍不免心有余悸说;

    “臣知无不言,若是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赦罪。”

    秦始皇重重点头,李斯这才侃侃说:

    “陛下建此伟业,旷古罕有,正因如此,要想传之久远就十分艰难了。先前各国治国之术各有不同,并不奇怪,但其中优劣,就显而易见了。先前各国为了争战争霸,用优厚的待遇招揽贤士为己出力,用宽松的法令来换取民众的支持,可如今天下已归于一统,为了长治久安,陛下不妨采取强硬手段,逼使民心顺服,小讣他们有所己见。只要把民众的心志征服,其他就不足虑了。”

    秦始皇听得津津有味,动问说;

    “朕的意志让百姓接受,朕怎样才能做到?”

    李斯早有思虑,于是说:

    “百姓知识浅薄,又胆小怕事,陛下加以威势,不难使他们屈服。臣所虑者,乃是读书人见多识广,他们常喜欢抨击时政,在百姓中制造混乱,他们是很难愚弄的。如果陛下的意志不能作为天下行事的标准,任由读书人标新立异,创制新说,传播古训,君主的权威自会削弱,百姓终不可教化。依臣看来,倘若制止这种事发生,陛下应该把不是秦朝的所有历史记载全部烧掉。除了博土官所掌管的书籍之外,禁绝民间私自收藏《诗》、《书》、诸子百家著作,违者重惩,著作烧掉。有聚众谈论《诗》、《书》的,一律杀头。官吏知情不举的也要判以死罪。”

    秦始皇极力赞成,他放言说:

    “百姓不为邪说所惑,浑然不知,自会一切以朕的旨意为准。天下没有二心,朕就无忧了。”

    李斯的建议付诸施行,遭到群儒反对,秦始皇又活埋了儒生460多人。在他的淫威下,世人再不敢言了。

    【原文】

    慑其魄,神鬼服。

    【译文】

    让人的精神恐惧,任何人都会屈服。

    【释评】

    人的精神一倒,其意志和雄心便会土崩瓦解。再刚强和难制的人,也抵御不了精神的打击;抓住了这一攻击点,也就是掌握了人的最薄弱环节。制造精神紧张首先要制造恐怖气氛,在人人自危的环境下,人们总是本能地加倍小心。了解别人的内心想法,也是必不可少的,如果把别人的潜在意图都一一点明,谁都会心惊肉跳,不敢妄动了。

    【事点】让人心悸的唐玄宗

    唐玄宗靠政变上台,他先后诛灭韦党和太平公主,所以当上皇帝后也很不安心。

    宰相姚崇一日和玄宗闲谈,说起内患之事,姚崇叹息说:

    “我朝屡有内部变乱,实由人心散乱、不惧皇威所致。陛下若不整治人心,使人不敢心起妄念,朝廷就难保久安啊。”

    玄宗颌首说:

    “内乱重生,致使大唐危机重重,朕定要设法根绝。依你之见,朕该有何动作?”

    姚崇进言说:

    “防忠于未然,必早作预见,惩人于末动之时。即使小题大作,也要造成震慑他人的效果,促人不起异念,自敛谨慎。这就需要陛下割舍情感,痛下重手了。”

    玄宗示意己知,微微一笑。

    不久,玄宗在骊山阅兵式上,以军容不整为南,判功臣兵部尚书郭元振死罪。惊骇万分的大臣有的便进谏说:

    “郭元振乃当世名将,有勇有谋,他不仅屡立战功,更在诛灭太平公主过程中功不可没。如此功臣今犯小过,陛下不念旧情就治他死罪,惩罚太重了,也有损陛下贤德之名。”

    玄宗厉声痛斥进谏之人说;

    “功臣犯法,难道就可以不问吗?有功必赏,有罪必惩,此乃治国之道,朕大公无私,本无错处,尔等竞替罪臣求情责朕,莫非尔等要造反不成?”

    玄宗这般严责,吓得群臣再小敢说话。最后,玄宗虽免郭元振一死,却还是把他流放新州。

    宰相刘幽求也是大功臣,他一贯和武党抗争,除灭韦党和太平公主,他也参与谋划,其功非小。玄宗因为一件小事就将他罢相,还告之说:

    “百官之首当为百官作则,故朕对你要求甚严,也是正常之举。”

    刘幽求十分不满,背后常发牢骚说:

    “皇上现在不念恩义,判若二人,他不该如此待我啊。我为他出生入死,谁知却落得个这样下场!”

    玄宗闻知刘幽求的牢骚,他马上又下旨把他贬为睦州刺史,他还对群臣激愤说:

    “天下多乱,朕当严治臣子,此朕之职也。刘幽求以功和朕对抗,口出不逊,这便是大罪。朕若徇私枉法,反让人有了造反的口实,朕怎会做此蠢事呢?”

    不久,刘幽求怨愤而死。群臣见玄宗对功臣都如此心狠无情,一时都惶恐不安,不敢犯下一点小错。

    一次,同为朝廷功臣的钟绍京在面见玄宗时,无故竟被玄宗训斥说:

    “你为朝廷户部尚书,议事之时却不发一言,可是失职?难道你不顾朝廷安危,要明哲保身吗?”

    钟绍京脸色惨变,直呼有罪。事后,姚崇有些不忍,他对玄宗说;

    “陛下重治功臣之罪,已让人心震骇了,陛下的目的己然达到,钟绍京无端被责,臣以为过于唐突,似可不必。”

    玄宗调笑说:

    “朕依你之法,方有此举,你不该出言反对吧?”

    姚崇又欲启齿,玄宗却摆手阻止了他,玄宗苦笑说:

    “朕也不想如此啊。不过朕也想过,这些功臣都几经政变,实为政变的行家里手,如不把他们慑服,谁保他们日后不变心呢?朕折辱他们,也是让群臣心悸,只思自保。朕纵是背上无情之名,也心甘了。”

    玄宗把钟绍京降为太子詹事,后贬为绵州刺史,接着又贬为果州尉。

    后来,功臣王琚、魏知古、崔日用一一被贬,朝中再无人敢以功臣自居。群臣整日战战兢兢,玄宗这才罢手。

    【原文】

    君子难不丧志,释其难改之。

    【译文】

    君子受难不会丧失志向,帮助他解除苦难却能改变他。

    【释评】

    君子的志向不会因环境的残酷而动摇,这是令人崇敬的。打击和迫害只能成全君子的美名,这也是君子甘心承受的。君子最难消受他人之恩,在他们难时伸出援助之手,君子就摆脱不掉报恩的“阴影”了,这是征服他们的上上之策,不管出于什么用心,君子在情感的亏欠中总会有所改变、不琢磨人的心理,就不能征服人心。

    【事典】杨秉的退缩

    杨秉是东汉名臣杨震的第三个儿子。杨秉以父亲为榜样,不贪且直,他把俸禄的一部分留作家用,剩余的却上缴充公。他在做刺史时,下属官吏赠送他上百万钱,他一律拒收,且公开告众说:

    “我无意做官,本想传授学业了此残生。可为了百姓,我现在做官只是勉为其难,又怎会自败名节,做那贪赃受贿之事呢?”

    杨秉的廉洁远近闻名,百姓十分爱戴他。

    汉桓帝即位后,杨秉升迁为尚书。此时的大将军梁冀专权,杨秉几次弹劾他,梁冀十分气恼,想治他的罪。梁冀的同党熟知杨秉的性格,他劝梁冀说:

    “杨秉乃真君子也,大人治他的罪,不仅治不服他,反而会让他更有名望,使大人有了小人嫌疑,这太得不偿失了。”

    梁冀为人粗鲁,他怒声说:

    “我就不信,君子他不怕死吗?这种人难以收买,只有除掉他了。”

    梁冀的同党说:

    “杀他不难,但因杀他一人而坏了大人的名声和大事,就不值了。为了笼络人心,大人不妨假作不责怪他,为其排忧解难,以他的君子性格,他即使不归附大人,也该不天天生事了。只要他沉默不言,大人就会少了许多麻烦,这不是很好吗?”

    梁冀于是一反常态,他对群臣说:

    “我有种种不足,只有杨秉给我指出来;他是为我好,我真要感激他啊。现在攀龙附风的人比比皆是,杨秉却不趋炎附势,诚心动人改过,这种君子风范时下罕见了,我们都该学习他。”

    群臣十分惊异巢冀的举动,表面上却连声附合,纷纷赞扬杨秉。梁冀以汉桓帝的名义给杨秉厚赏,又亲自登门向他致谢。

    杨秉如坠雾中,却无法拒绝梁冀的“美意”,有人提醒他不要为梁冀所利用,杨秉反是疑声道;

    “梁冀把持朝政,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他何需利用我呢?我几次弹劾他,早做了为国殉难的准备,梁翼如此待我,却让我不知所措了。莫非是我错怪他了?”

    由于杨秉的清廉,他的生活十分清苫,梁冀派人接济他。每当杨秉回绝时,梁冀便以皇帝的名义说:

    “你乃朝廷栋梁之材,不该这般清苦自己。这都是皇上所赐,你不能拒绝啊。”

    杨秉十分不安,他对家人说: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梁冀虽居心叵测,我却无力抗拒,这该如何是好呢’”

    他的家人道:

    “人人畏惧梁冀,而大人却蒙其礼遇,实属不易咧。粱冀权势极大,无人奈何得了他,大人也知趣罢手吧。”

    扬秉心中有愧,喃喃道:

    “我有心抗争,却会落个忘恩负义的恶名,真让我为难了。”

    一次,在朝堂之上,有人弹劾梁冀不法之事,群臣都不出声。梁冀心中恨极,表面上却对杨秉说:

    “我虽有小过,却无大错,杨秉你以为如何呢?”

    杨秉沉吟片刻,回答说:

    “我对此并无了解,自不能妄下断言了。”

    梁冀哈哈一笺,说:

    “我赞人忠直,却也不容他人加罪于我,无端攻击。”

    梁冀以汉桓帝之名,将弹劾他的人罢黜,杨秉为此被人攻击说:

    “大人乃人中君子,本应不惧权贵,你现在大志全无,不问心有愧吗?”

    杨秉不发一言,脸色阴暗。他对自己的好友说:

    “我不知详情,如果乱发议论,一定有失啊。何况我官小职微,有心无力,为什么非要难为我呢?”

    从此,杨秉就称病在家,不出来做事了。

    【原文】

    小人贵则气盛,举其污泄之。

    【译文】

    小人得势就气焰嚣张,检举他的罪行就会使他泄气。

    【释评】

    小人身上的污迹肯定是很多的,没有劣行也就称不上小人了。收冶小人不是件易事,但只要握住他的罪行铁证,色厉内荏的小人还是会惧怕的。小人的能量不可轻视,他们的狡辩和抵赖之术,化黑为白之功,常让人反遭暗算,打虎不成。这就揭示人们不要过于相信铁证,更要配以智慧和时机,这也许才是最重要的。

    【事典】专断独行的刘洁

    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在位时,刘洁被破格提拔为尚书令,封钜鹿公。

    刘洁身居高位,便傲慢不可一世,作威作福。他无心政事,只知安插私党,收人贿赂,只要对他阿谀奉迎,孝敬顺从,他便予之升迁;而对不满于他的人,他千方百计加以陷害,所以群臣都十分忌惮他。

    太武帝的另一位宠臣崔浩富有智慧,善于谋略。刘洁忌恨崔浩,常向太武帝进谗,太武帝总是说:

    “崔浩表面上细小瘦弱,双手拉不开弓箭,舞不动长矛,可他胸中满是智慧,比甲兵还要厉害啊。朕依靠他的事很多,你们还是不要相互攻击了。”

    崔浩亦恨刘洁,但他知道太武帝信任他,所以并不急于打击他。在刘洁面前,崔浩故意十分谦恭,让别人丝毫看不出他对刘洁的恨意。他还多次对刘洁说:

    “你我都是皇上爱臣,我们多亲多近,皇上才会安心。我不如大人的地方太多了,还望大人指点赐教。”

    看到崔浩的乖顺,刘洁打击他的心也渐渐冷了下来,他对自己的亲信说:

    “我总担心崔浩爬到我的头上,看来他畏惧于我,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皇上不听我劝,眼下只好放过他了。”

    刘洁转移了视线,崔浩出口长气。他暗中派人搜罗刘洁的不法恶事,一一记录在案。

    一次,有位大臣上书揭发刘洁的恶行,崔浩却当先为他辩解说:

    “刘大人位尊招忌,这是很平常的事,定是无辜陷害。臣为了还刘大人一个清白,请陛下恩准让臣彻查此事。”

    崔浩得到太武帝恩准,却于夜里造访刘府,对刘洁说:

    “大人清廉无私,我都为大人鸣不平啊。不过有人诬告也不是什么坏事,,一旦真相大白,大人的威名就更加远播了。”

    刘洁喜出望外,对崔浩连连道谢,他自责说:

    “从前不知大人之好,是我的失察了,从今以后,我要和大人多多结交了,”

    崔浩佯作细查,结果自然“证明”这是一起诬告。刘洁宴请崔浩,把他当作亲人看待,崔浩也信誓旦旦。

    由于刘洁的专断独行,太武帝渐渐对他不满起来。一日,太武帝单独和崔浩在一起时,叹气说:

    “朕信任的大臣,你和刘洁二人而已,朕观刘洁日益骄横,似乎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了,他是有负朕恩了。”

    崔浩摸不准太武帝的心思,并末吭声。太武帝看了一眼,冷声说:

    “你不帮朕,谁会帮朕呢?莫非你也做壁上观吗?”

    见太武帝动气,崔抬这才认真说;

    “臣忠心陛下,岂会和刘洁同流合污?刘洁实属奸小,他骗陛下多时,这样的人早该惩治了。”

    太武帝大惊,问道:

    “你有何证据吗?朕只想让他收敛一下,本无他想啊。”

    崔浩于是一一列举他掌握的刘洁恶事,太武帝听罢却恢复了平静,他说:

    “他贪赃受贿,朕早有所闻,只要他对朕忠心,朕还是不想惩之。”

    第二天,太武帝当面训诫了刘洁—顿,说出几件他的劣行,刘洁一面请罪,一面却有了惧意,做事也变得小心了。

    崔浩为了置刘洁死地,暗中鼓励刘洁大胆行事,不必顾忌太多。他假做关爱说:

    “皇上能将大人的错事当面说出,这说明皇上并不是真心怪你啊。我看有人还不怕大人声威,如果大人软下手来,不是更让他们敢于进谏吗?”

    刘洁遂又张狂起来,对群臣多有指责,私下又对太武帝流露出不满,说出一些忌讳的话。崔浩探明这一切,再向太武帝进言;太武帝见刘洁毫不收敛,正自有气,待听崔浩所奏,他果然大怒,下旨将刘洁处死。

    【原文】

    穷堪固守,凶危不待也。

    【译文】

    贫穷可以让人坚守节操,而凶险和危难之时就不容等待了。

    【释评】

    陷于贫穷境地的人们,只要不贪图富贵,甘于清贫,保持本色仍是不难;可在凶险来临之际,面对危难之时,要化解这一切,就绝非单凭骨气便能做到。人被逼到身不由己的时候,他的选择往往是违心的;尽管他是多么的不情愿,但已是非情感和对间所能决定的了。人的改变有时是不可预知的,在重压下,改变往往是注定的。

    【事典】斡离不的恐吓

    北宋末年,金兵大将斡离不孤军深入,直攻汴京。主持抗金大事的右丞相亨纲率军死战,斡离不所率金兵损失惨重,一时陷入既无补充,又无后援的境地。

    斡离个无法可想,便要退兵,他召集众将说,

    “听说宋军各地勤王之师不久便到,那时我们便无路可退了。现在进之不能,惟有撤退才是上计。”

    金将群声附合,只有先是叛辽后又叛宋的郭药师表示反对,他对斡离不说:

    “宋朝已成惊弓之鸟,宋军顽抗也已到了末路,我军如无功而返,不仅于军心有损,也会大大长了敌军的志气。”

    斡离不愁苦道:

    “话虽如此,但形势逼人,谁也无法改变我军的窘境啊。”

    郭药师摇头说:

    “我军困窘,但宋朝困窘更甚。如今它的京城被围,宋朝远比我们还要恐慌。宋朝面临灭国之祸,这个时刻恐吓它,它自会有所改变,而我军就不至于空手而归了。”

    斡离不毫无信心,不敢相信,郭药师于是进一步说:

    “宋朝内部不和,分成主战与土和两派,而掌实权的钦宗和宰相李邦彦早想求和自保,我们只要威胁他们,让他们割地赔款,一定能成。”

    斡离不于是派出密使,和汴京守将何灌接触,恐吓说:

    “汴京指日可下,到时你们宋军勤王之师纵是再多,又有何用呢?现在已不容你们有丝毫幻想,如不投降,割地赔款或可商量。”

    何灌把密使的意思报告给宰相李邦彦,李邦彦心中大喜,马上对钦宗说:

    “金人有意求和,这对陛下可算是天赐良机啊。我军现在虽阻敌于城下,但难保城门不失,如果能破费些钱财而消灾占祸,这事应该去做。”

    钦宗也是有了喜色,他答应说:

    “朕本无此心,可又有何良策呢?只要江山不失,也只好做些牺牲了。”

    李棁、郑望之被派和金军议和,斡离不本想以礼相待,郭药师连说不可,他说:

    “我们重在吓阻他们,又何拘礼仪呢?大人可大举威势,严词呵责,令他们心惊胆战,这样更有奇效。”

    斡离不在接见李棁、郑望之时,面南而坐,怒目以视,两旁武士环侧,执刀仗枪,杀气腾腾。李棁、郑望之见之害怕,连走路都难以平稳了。

    斡离不不容分说,劈头就大声道:

    “我有心放你们一马,保全宋室江山,这才不再攻城。我提出的议和条件不容更改,否则就立刻屠城。”

    斡离不提出的条件十分苛刻,索要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两,牛马等各万匹,缎五百万匹;宋朝割让太原、中山、河间三镇,并以亲王、宰相作人质,送往金营。

    李棁、郑望之不敢分辩,回朝却对钦宗报告说:

    “我朝危在旦夕,而那金兵勇猛十足,且已做好了攻城的准备。臣等自忖我军难敌,望陛下还是应允议和条款。”

    群臣纷纷赞成,只有李纲极力反对,钦宗训斥李纲道:

    “若在平时,朕自会依你,可时下大难将至,你就不顾念朕的安危吗?现在容不得片刻犹豫了。”

    钦宗答应了斡离不提出的所有条件,斡离不乘势而退,窃喜不尽。

    【原文】

    察伪言真,恶不敢为。

    【译文】

    察觉出伪装说出真意,恶人也不敢做恶了。

    【释评】

    识敌在先,才能防范在后,打压敌人的心志。任何人只要他的真实用心被人识破,他就构不成大大的威胁。做坏事的人不会轻易暴露自己,他们把希望大多寄托在出其不意之上,如果能让这个幻想破灭,他们的斗志便大为削减。把敌人制服在未动之时,把恶人的歹心直指出来,是赢取主动和胜利的智者谋略,付出的代价是最少的。

    【事典】退敌的弦高

    公元前627年,秦穆公派孟明视率军偷袭郑国。郑国商人弦高贩牛走到黎阳津,遇到老朋友蹇他,刚从秦国回来的蹇他对他说:

    “秦军己发,袭击郑国,这个消息千真万确,你知道吗?”

    弦高吃惊非小,细问其情,蹇他惊慌不已,又告之说,

    “郑国不知敌军将至,必受大难啊,你还是赶快躲避吧。”

    弦高有忠君爱国之心,他恨愤之下,思量如何救助郑国,他对蹇他道:

    “父母之邦灾难来临,我身为郑人,怎会躲避呢?我既知此情,就该设法解救,否则也无颜冉见国人了。”

    蹇他痛心说:

    “秦军早有预谋,此次行动又极其隐秘,以你一人之力是无法救郑的,你还是自己保命要紧。”

    弦高拒绝了他的好意,他一面派随行的仆人赶回郑国报信,一面选出12头肥牛、4张皮革,作为礼物,要去犒劳秦军。弦高还对蹇他解释说:

    “秦军偷袭,如果我们把他们的阴谋揭穿,他们就会自觉气馁,或可放弃邪念,自行退去。如果事无所成,至少可以打击他们的气势,动摇其军心。”

    蹇他劝他不要冒险,弦高执意前往;到了滑国的延津,弦高和秦军相遇了。弦高让自己保持镇定,他对秦军说:

    “郑国使臣弦高,在此恭候多时,我要见你们的主帅。”

    有人报知孟明视,孟叫视立时惊骇,他对身边将领说:

    “我军意图,郑国怎会知晓呢?这太奇怪了。”

    身边将领也惊讶不止,有的泄气道:

    “我们此番行动,重在让郑国无备,才有成功的希望。看来郑国必有密探在秦,侦知此事,郑国定有防备了。”

    孟明视等人面面相觑,神情颓然,在召见弦高时,但听弦高高声说:

    “我国君主知道将军要去郑国,特命我犒劳将军。”

    弦高献上礼物,孟明视动问说:

    “你家君主如何知道此事呢?”

    弦高一笑,凛然道:

    “我国士兵日夜戒备,就是要保卫郑国,这样的大事,又岂能瞒人耳目?”

    盂明视犹有疑虑,他追问说:

    “郑君既命你前来,定有书信为凭,我可以看看吗?”

    弦高回应道:

    “我家君主惟恐修书不能表达心意,故而口授我前来行事,何况事情紧急,我家君主自不想修书误事。”

    孟明视自思弦高所言不差,心中又是一暗,他对弦高改口说:

    “此事纯属谣传,郑国不该轻信啊。”

    他附在弦高的耳边,又故作神秘说:

    “我军意在攻灭滑国,绝无犯郑国乏心,你们误会我们了。”

    弦高见他惊惧,心里一松,他趁势对孟明视道:

    “将军道明真言,郑国就放心了。我回去自当说明真相,传达将军的美意。”

    弦高走后,孟明视心焦气躁,脸色铁青,他传令就地驻扎,不再进军。有人劝他说:

    “君令难违,将军不攻打郑国,就不怕主公怪罪吗?”

    孟明视哀声道:

    “形势有变,我们既知郑国严阵以待,强攻绝难成功,又何必自讨其辱呢?主公若叫此情,也会改变土意的,土公哪里会怪罪我们见机行事呢?只恨有人走漏了消息,让我们徒劳无功啊。”

    秦军为掩人耳目,就势灭掉了滑国,随后便班师回转了。

    【原文】

    神褫之伤,愈明愈痛。

    【译文】

    心神被剥夺的创伤,越聪明的人就越会感到痛苦。

    【释评】

    受制于人有时不仅是行为上的,也是精神上的,后者的痛苦尤为巨大,对聪明者更是如此。把自己变成行尸走肉,多是出于无知和无奈,而成为他人的玩偶,任其摆弄,且自知甚深,这才是最难忍受的。作为驭人和惩罚的手段,这个招法无疑是狠辣和残酷的,同样,作为人生中的一段经历,它给人的记忆和教训也是难忘和深刻的。

    【事典】李德裕的反击

    唐文宗大和叫年(830年),宰相李宗闵为了打击自己的政敌李德裕,他向唐文宗极力推荐自己的同党牛僧孺为兵部尚书、同平章事,唐文宗首肯后,李宗闵对牛僧孺说:

    “我和李德裕势不两立,你能来朝对我帮助非小,我们该如何对付他?”

    牛僧孺说:

    “李德裕党羽众多,这都是他倚仗的资本,只要把这屿人一一驱逐,李德裕独木难支,自会向大人屈服。”

    于是,二人合力排挤李德裕的党羽,以种种借口把他们赶出京城,李德裕顿陷被动,整日惶恐无计。

    一日,李德裕的好友裴度探视他,李德裕向他叙说此情,裴度听完,一叹说:

    “你一时失利,不可让人夺了志气,否则就再无翻身之日了。我知道你现在十分痛苦,可只有忍耐才是最好之法。”

    李德裕长声说:

    “事已至此,我又能怎样?可叹我对李宗闵的用心全然知晓,却全无破解之道,只能任其宰割,这种痛苦,真比杀了我还要难受百倍啊!”

    后来,李德裕寻机抓住了牛僧孺的一个错误,让自己的同党纷纷上书弹劾他,他的同党还多次对唐文宗说:

    “牛僧孺和李德裕有过节,可他竟因此损害了朝廷的利益,阻挠李德裕为国立功,这分明不以陛下的江山为重,可见其居心歹毒,陛下当慎防此人。”

    唐文宗由此疏远了牛僧孺,不久贬他出任准南节度使。

    李德裕开始受宠,李宗闵变得紧张起来。一天,他十分忧心地对同党京兆尹杜悰说:

    “皇上器重李德裕,以我看来,他不久就要担任宰相之职,这是我们万万不能接受的,该如何阻止此事呢?”

    杜悰为人狡诈,他沉吟道:

    “大人让他深受耻辱,备受打击,李德裕对大人深怀怨恨,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如果能化解大人和李德裕的恩怨,事情就没有那么凶险了。”

    李宗闵眼前-—亮,忙道:

    “你有办法吗?”

    杜悰不假思索说;

    “李德裕文才虽高,但他并不是进士出身,相信他一定会以此为憾。大人如果能荐举他主持科举考试,他一定会感激大人的。”

    李宗闵一时默然,说:

    “这太便宜他了,太长了他的志气,我不能答应。”

    杜悰见李宗闵不应,又说:

    “这个不行,大人可荐举他担任御史大夫,只要出于大人之意,李德裕也没理由再和人人作对。”

    李宗闵仍不想答应,杜悰急道:

    “无论大人如何,皇上都会重用李德裕,大人做个顺水人情,既无坏处,也无关大局,如果大人这个也不肯假作,一旦李德裕得势,大人用什么和他抗衡呢?”

    李宗闵终于口头应下,杜悰于是急冲冲地拜见李德裕,向他说明了李宗闵的“美意”。李德裕果然大受感动,颤声说:

    “李大人有此善举,可见我从前错怪他了,请代我向他致谢。”

    李德裕的党羽知晓此事,劝他不要忘记前仉,李德裕说:

    “我正因忘不了从前的羞辱,才会接受李宗闵的和好之意。我和他斗得各有损伤,如能因此去怨,不是都有利吗?”

    令李德裕想不到的是,李宗闵事后却反悔了,他听从了给事中杨虞卿的反对意见,不再推荐李德裕任御史大夫。结果,李宗闵和李德裕相争如故,仇怨更深。

    后来,李德裕担任了宰相,他仇恨发作,对李宗闵及其同党大肆报复,李宗闵终于被贬,他的同党也被驱逐一空。

    【原文】

    苛法无功,情柔堪毕焉。

    【译文】

    严苛的刑法不能达到目的,情感安抚可以完成此事。

    【释评】

    夺人心志离不开严刑峻法,但一味依赖它,也是无法让所有人都服帖的。同时,它的负作用十分强烈,表面上的安静终会被深处的愤恨所冲破。动之以情,用温和的手段征服人心,这是智者的首选之术,它能化解最因执者的戾气,而让所有人都乐于接受。只要能达到心愿,不讲方法可以,但这却决不是远虑者所为了。

    【事典】纳谏的唐高宗

    唐高宗李治即位之初,他召见大理卿唐临,询问在狱囚犯的事。唐临一一作答,深合唐高宗的心意,唐高宗告诫说,

    “国之要,在于刑法,法急则人残,法宽则失罪。务令折中,方合朕意。”

    一次,唐高宗亲自验问死囚,令他吃惊的足,唐临前任所断的案子,其人多数喊冤,而唐临所断者则无人叫屈。唐高宗为此把唐临召来,问他说:

    “你判人死罪,人却小怪,你有何心得秘诀吗?”

    唐临如实说:

    “依法办事,还要讲究人情,臣不搞逼供,诱之以理,对其尊重,罪犯无冤,亦无怨,自会无失了。”

    唐高宗深受启发,慨叹说:

    “严刑峻法不能滥施,用心安抚,连死囚都不生怨言,这才是治人夺心之本啊。朕若以之治国,定有助益。”

    唐高宗于是提升唐临为御史大夫,后又升他为刑部尚书。

    一次,左武侯属官卢文操偷盗库财,李治闻知大怒,以其监守自盗,定其死罪。谏议大夫萧钩为此谏曰:

    “卢文操罪不致死,若陛下杀之,天下人就会认为陛下重货轻法,任喜怒杀人,这对陛下不利,于治世更为不利。”

    李治怒气更盛,他说:

    “法律严苛,人才畏之,不敢有违,放过卢文操,于朝廷大不利多矣,你何敢为—罪者辩解?”

    萧钧不紧不慢地开导说:

    “人若怕死,本该无人犯罪,奈何罪者不减呢?何况死罪痛苦只存一时,人又有侥幸之心,所以说重法不能依靠,还应宽恕为手,抚慰人心。罪犯是杀不完的,而以情感人却可让人自知收敛,这样人人自律,岂不比杀人招怨更能安定天下吗?”

    唐高宗渐渐心态平和,他下诏赦免了卢文操的死罪。

    仪凤元年(676年)九月,左威卫大将军权善才、右监门中郎将范怀义因误斫昭陵柏树,李治要治其死罪。时为大理丞的狄仁杰为此上奏说:

    “陛下若囚昭陵一株柏而杀二将军,千载之后,世人当如何评议陛下呢?让天下倾服,决不是滥杀可以做到的;让世人尽力,也决不能靠威逼来完成。陛下若用情于人,示人怜悯,天下感恩,报效者自死心卖命,这远比苛法要可靠多了,陛下不必舍本逐末。”

    李治怒气减半,仍不肯下诏赦免权善才和范怀义,他对皇太子说:

    “杀人立威,非因罪也。臣子若藐视君主,必有大乱将生。狄仁杰所言不差,但他岂知为君者的治世之道?”

    皇太子劝谏说:

    “乱世当用重典,然情亦不可废,何况如今盛世乎?父皇为一代明主,决不可留下滥杀之名。他们二将死里逃生,定会感激陛下,二将日后为国效力,难道父皇不希望如此吗?”

    李治立时大悟,权善才与范怀义这才免死,李治的纳谏仁厚也为人称道。

    【原文】

    治人者必人治也,治非善哉。

    【译文】

    惩处他人的人一定会为他人所惩处,惩处并不是好的方法。

    【释评】

    一味整治别人的人,自食其果的事屡见不鲜;和天下人结怨,自己便没有了退路。让人屈服不如让人敬服,用大棒建立的威严一日便可崩塌。真正的智者不会把心思和精力全用在征服别人之上,他们更不会相信“征服”这回事。他们看似毫无用心的平淡交接,毫无所指,却能使任何人都心生感动,向之靠拢。这种凝聚力是无形的,也是最牢固的,它使所用的机巧都不攻白破。

    【事典】杜根的信念

    东汉时期,颍川郡定陵县人杜根少即聪明绝顶,他13岁进最高学府太学,号称奇童,闻名于世。

    京城的权贵都羡慕杜根的名声,极力和他结交,不想杜根都回避不见。有人给他写信,他也从不开启,而是让父亲杜安把信藏在家中的墙壁之中。杜安大惑不解,一次他问儿子杜根说:

    “你幸有大名,人所趋奉,这是别人都梦想不来的。你不趁此为己打算,结交权贵,反而隐身避让,不是自误前程吗?”

    杜根说:

    “俗世俗人众多,又有几人清醒?俗人无罪,我自不能害了他们。”

    杜安更加不解,问道:

    “他们不管出于何等用心,也终不为害,你不理不睬,难道算是好意了?”

    杜根说:

    “不识远者,终有近忧。现在我名声正隆,春风得意,他们和我要好自无大碍。但他日一旦我有罪过,这些书信便是他们与我交接的罪证了,如此不是害了他们吗?”

    杜安不信,责骂儿子不休。后来,杜根被诬陷致罪,官府审查追究,杜安打开墙壁交出书信,只因书信印泥封闭,没有开启,给杜根写信的人才没有受到连累。

    杜根性情耿直,凡事直接道来,为此得罪了许多人。他的好友曾劝他说:

    “一个人的志向绝不会轻易改变,似你出言无忌,虽是好心,但却无收效啊。你以天下为己任,对任何人都忠诚无欺,但谁会因你而改变了呢?你天天想改变别人,本身就是不切合实际的,也许到头来惟一的改变是你自身一人了。”

    杜根不服,理论道:

    “君子不屈服于小人,君子不忍见人心不古,这都是圣贤的教诲,我一个读书人,怎能片刻忘怀呢?我只是尽力而为,而成效如何却非我所左右。”

    永初元年(107年),杜根在朝为郎中,他见汉安帝已经长大,于是有心劝谏邓太后交出权力,把皇权从外戚手中收回。

    此事极为凶险,杜根心中忐忑,他和好友透露说:

    “为国尽忠,自当维护皇上的尊严,我上谏为皇上请命,可以吗?”

    他细述自已的想法,好友听了色变,吓得脸色苍白,颤声说:

    “邓太后嗜权如命,外戚个个贪权骄横,百官非不想言,而不敢言也。你此时把事情说破,不是找死吗?”

    杜根大义道:

    “若是如此,后人当笑我朝无一忠臣了,当是奇耻之极了。”

    好友说:

    “你纵是这样做了,也改变不了太后的意志,也改变不了眼下的局面,只能把自己搭上,何苦呢?太后和外戚一心治人,只有天理才能让他们终被人治,我们只要耐心等待,便可见到,这不是很好吗?”

    杜根不听,他上书邓太后,直接指出她应该交出权力,他痛切说:

    “太后一心把持权力,压制别人的意见,一旦太后无权之时,太后就会自招其辱了。权力终会丧失的,倚仗它实不可靠,若太后明理知世,天下谁不感念太后之恩呢?”

    邓太后阅后大怒,认为杜根大逆个道,她命人逮捕杜根,把他装入绢丝袋中,在宫殿上用杖死打。执法官同情杜根,私下嘱咐行刑者手下留情,杜根这才得以不死。他被扔到城外,杜根装死,过了三天,眼睛里竟生了蛆,这才骗过邓太后。

    后来,邓氏终被诛杀了,杜根才还归故里,又被朝廷重用,他激动地说:

    “苍天有眼,此事不是最好的见证吗?”

    【原文】

    屈人者亦人屈也,屈弗耻矣。

    【译文】

    屈服于他人的人也会让他人屈服,屈服并不是耻辱的事。

    【释评】

    任何人都有他的低谷,一时的屈服决定不了他的终生。不把屈服于人为耻,才可重振雄心,打好翻身仗:不在低谷中沉沦,才能接受教训,不以彻底的失败收场。最高尚的人也阻止不了他人做卑鄙的事,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只要保持自己内心的纯净,任何屈辱都无法让人失去对未来的信心。在屈服中乐观向上,就不是真正的屈服了。

    【事典】虚与委蛇的张浩

    金朝时,海陵王篡夺皇位,召张浩作户部尚书。张浩正直坚贞,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竟欣然奉命。面对他人的非难,张浩显得若无其事,私下他却对自己的家人说:

    “皇上残暴无道,稍有反抗者一律格杀,我之所以忍受耻辱,只为他日救国救难啊。我一死是易,可这样做又能改变什么呢?这不是智者的做法。”

    张浩操心国事,海陵王见他不怨不怪,十分满意,不久,张浩又被提升为参知政事、尚书有承。

    张浩总是小心伺奉海陵王,不时向他加以劝谏。每逢海陵王大怒之时,他又保持沉默,不进一言。有时,他甚至不顾众人非议,当面向海陵王说些谄媚的好话,只为了让海陵王一笑。

    —些人认为张浩可耻,十分卑视他,有的私下怪他说:

    “你表面上以君子自居,可到了关键时候,却是小人的嘴脸,你的一世英名,为此丧尽,你不感到可惜吗。”

    张浩一笑说:

    “轻易得出的结论,终是不准确的,我们日后再说吧。”

    张浩外表快乐,内心却十分痛苦,一次,他夜里哭醒,家人就劝他说:

    “我们衣食不缺,看你这般难受,何不辞官求乐?”

    张浩怅怅摇头道:

    “躲避是懦夫所为,于已有利,却于国有害,我怎会干这等事呢?”

    张浩事事用心,海陵王开始以他为心腹,封他为蜀王,晋升他为左丞相。海陵王还当面对张浩说;

    “你为朕尽忠,朕记挂在心,你是不会被亏待的。”

    海陵王想要讨伐宋朝,张浩加以劝阻说:

    “天不灭宋,陛下何能灭之?不如养兵待机的好。”

    海陵王不听,问他说:

    “宋室势危,正见天不佑之,何能失去这大好良机呢?”

    张浩耐心道,

    “赵构没有儿子,将来必立疏远的亲属,而这一定会产生内乱,到那时陛下不用兴兵,宋室也要臣服了,陛下时下何着急?再说伐宋耗我大金国力,胜败难定,哪样结果都有弊端。”

    海陵王点头称是,但仍受不住诱惑,整日部署南伐事宜。张浩几次进见,海陵王都加以拒绝,他派人传话给张浩说:

    “并不是朕不接受你的劝谏,而是朕伐宋决心已定,不计代价了。朕要名传后世,终要有所牺牲的。”

    后来,海陵王在伐宋中兵变被杀,张浩马上向在辽阳继位的世宗完颜雍上表祝贺,他在表文中说:

    “逆君已死,人心大快,臣忍隐多年,终可畅所欲言了。陛下宜整治天下,清除逆党,臣誓死尽力。”

    世宗完颜雍十分赏识张浩的才能,更为他的智慧心动,他嘉勉张浩说:

    “你是国家的元老,为国之大体,你虚与逆君周旋,不致国家有大的伤害,这都是你的功劳啊,朕要再次任用你担任丞相,望你不要辜负朕对你的希望。”

    至此,时人才醒悟过来,对张浩的看法改变。人们推崇他,只怪自己的无知与偏见了。

    警心第九

    本卷精要

    对一些人抱有警戒之心是生存的前提;对世事怀有慎虑之思是生存的根基。

    人是最危险的“动物”,把人性吃透,便有了制服这一动物的“缰绳”。

    对突如其来的祸事,要反恩它的轨迹,否则大灾难还在后头。

    只有大智之人,才会把目光向下,从小人物身上吸取营养。而倚仗权势,就会干出蠢事。

    小事放纵、任性必酿大祸。故听从劝诫重在不分事情大小。

    【原文】

    知世而后存焉。

    【译文】

    了解社会之后才能生存。

    【释评】

    在社会上立足,认识不到社会的本质是不可想象的。社会是复杂的,也是残酷的,如果为其表面的现象所迷惑,就会处处受制,时时碰壁,其结果自是生存维艰,无以为继。对社会抱有警醒之心是生存的前提,对人世间怀有警戒之心是生存的根基,若要发展,就更离不开趋利避害,警觉当先了。对社会的人和事需有深刻的认识,对生存环境的无知和陌生,就无法适应和防范各种灾难。

    【事典】叛国的周法尚

    南北朝时,陈国的长沙王陈叔坚对大将周法尚十分不满,便诬告他谋反。陈宣帝将信将疑,他对自己的宠臣说,

    “周法尚一贯忠贞,看不出有何叛状:长沙王乃朕至亲,他不该对朕说谎,朕该如何处置此事呢?”

    陈宣帝的宠臣提醒他说:

    “世事太复杂了,凡事不可轻下结论。陛下还是要亲自调查才好啊。”

    陈宣帝于是命人彻查周法尚谋反一事,不想调查的人为陈叔坚的同党,此人假作一番举动后,公开指明此事为真,他还力劝陈宣帝及早下手。陈宣帝于是大怒,先将周法尚的兄长周法僧关入大牢,又发兵抓捕周法尚。

    领兵在外的周法尚面对剧变,伤心己极,万般无奈之下,他对自己的部将说:

    “我一心为国尽忠,却不料为人诬害,家兄受难。如今我辩白的机会都没有,我该怎么办呢?”

    一位部将说:

    “将军忠肝义胆,人所共知,如果不争不辩,必死无疑了。世事如此无情,将军也不要顾虑太多,还是没法保命吧。”

    众将皆愤,有的竟痛哭失声,周法尚眼中含泪,哽咽道:

    “怪我不加戒备,才会让小人有机可乘啊。世道这般昏暗,莫怪我心生别念,我想投奔周国,你们愿从吗?”

    众将同情周法尚,为此事也心底凉透,于是众皆赞成。周宣帝见大将周法尚叛陈,求之不得,对他优宠有加。

    陈宣帝得知此讯,怒火更盛,长沙王陈叔坚趁机进言说:

    “周法尚公然投敌,可见他叛国之心已非一日了。陛下从前还信任他,臣揭穿他还是晚了。陛下不能饶恕叛贼,应发大兵攻打周国,逼周国交出周法尚。”

    陈宣帝心恨难解,马上答应了陈叔坚的所请,他派大将樊猛率军伐周,还咬牙说:

    “周国容留我国叛贼,朕纵是倾围之力,也要杀贼泄恨。朕待周法尚不薄,周法尚是何心肝呢?”

    有的大臣在旁进谏说:

    “陛下息怒,不妄动刀兵,才是上策。自古人心难测,出一叛将不足为怪,若贸然因此不计后果开战,臣以为弊大于利,于我国再添损伤啊。”

    陈宣帝执意发兵,周法尚主动向周宦帝自请迎敌。两军对垒,周法尚的一位亲信部将对他说:

    “我军实力不足,硬拚决个是樊猛大军的对手,何况我军将士都是陈人,应孩提防樊猛使用拉拢之术啊。一旦军心念旧,战士思乡,这仗就不战自败了。”

    周法尚频频点头,他一面做士卒的战前动员,叙说陈国的不义,激发他们的仇恨之心,一面又派出部将韩明赶赴樊猛大营,愚弄樊猛说:

    “周法尚胁持我们谋反,将士并不同心。他一人因此高官厚禄,我们却没得到一点好处,反落得个叛国的罪名。只要将军勇猛进攻,我们便阵前倒戈,决不抵抗。”

    變猛信以为真,急速推进;周法尚故意做出败退之状,麻痹樊猛。樊猛于是完全失去警惕之心,放胆冒进,渐渐步入周法尚设下的陷阱之中。最后,樊猛大军在古村以北遭到伏击,樊猛方知上当,他虽拚死力战,也无力回天了。樊猛一人跳水逃生,他的手下或杀或俘,无人得以幸免。

    【原文】

    识人而后幸焉。

    【译文】

    能鉴别人的优劣之后才有幸运。

    【释评】

    人的善恶无法从外表上看出,也不可能由人当面告知,不能分辨好人坏人,所有的防线便形同虚设,注定要倒霉的。生活在人的世界上,人有时是最危险的“动物”,对人失去观察力和鉴别力,是最可怕的失败,它的后患是无穷的。细节是判定人优劣的可靠依据,关键时候是验证人的品质的最佳时期,把人性吃透,恶事便会远去。

    【事典】陈奇瑜的愚硕

    明崇祯七年(1634年)春,延绥巡抚陈奇瑜因剿寇有威名,被朝廷任命为兵部侍郎,总督河南、山西、陕西、四川、湖广五省军务,专责办理剿寇之事。

    陈奇瑜上任伊始,有人便暗示他说:

    “民变蜂起,势力不可小看。朝廷屡次镇压无功,可见乱民并不是等闲之辈,大人不能轻视他们啊。”

    陈奇瑜勇猛善战,罕有敌手,他听罢此言,不禁长笑说:

    “一群乌台之众,何足挂齿昵?本官出马,当是他们的死期到了。”

    陈奇瑜从均州挺进,重创农民军,陈奇瑜由此更不把农民军放在眼里,大举猛攻。

    在陈奇瑜大军的围剿卜,农民军四处渍散,高迎祥、李自成一部误入车厢峡。

    车厢峡在万山中间,有进路,无退路,此为绝地。更严重的是,农民军此时已弹尽粮绝,又遇连大雨,弓脱胶,箭离干,人困马疲,战斗力几乎丧失了。

    面对全军覆灭的险境,李自成召集众将,严肃地说:

    “我们已陷入危局,生死只在倾刻之间,你们可有脱险之计吗?”

    众将垂头丧气,无一人说话。

    李自成眼里一暗,他把目光投向素有智谋的顾君恩身上,探问说,

    “我们不能等死,只要留下命来,任何办法都可一试。你不要顾虑,请说说你还有什么高见吧。”

    顾君恩心头一震,并不急于开口说话,他思索多时,说:

    “形势危急,敌众我寡,战不能战,依我看来,只有求敌一策了。”

    众皆一惊,李白成说:

    “向敌求救,这绝无此理,陈奇瑜怎会放过我们呢?”

    顾君恩慢声道:

    “能识人者,方能消除患难。我探知陈奇瑜勇猛有余,而智计不足,他贪财好货,十分愚顽,这都可为我所用。眼下他连连获胜,必骄气十足,戒备全无,如果我们向他献上重宝,贿赂于他,并假言投降归附,陈奇瑜一定会失去戒心,自答应下。只要我们脱离险境,重振旗鼓当不是什么难事。”

    一语说完,李自成纵声大笑,喜上眉梢,他夸奖顾君恩说;

    “事在人为,有你这条妙计,我军就是死里逃生了。”

    李自成把军中的重宝悉数拿来,派人去见陈奇瑜。来人故作哀怜之状,献上重宝后,哭着说:

    “我军只为讨一口饭吃,这才冒死和官军相抗。如今敬畏人人声威,自不敢再和大人变战了。我军只须保住性命,一切听从大人安排,望大人垂怜。”

    陈奇瑜贪爱重宝,果然有心放农民军一马。他的心腹见陈奇瑜脸色和缓,生怕有变,于是急忙说:

    “等死之人,一切自然归大人所有,何况一点财宝昵?这是他们的缓兵之计,大人千万不要答应他们。”

    陈奇瑜肌肉一动,随即目光一凶,斥责心腹道:

    “他们本为贱民,懂什么缓兵之计?你太抬举他们了。他们有心孝敬,迷途知返,找还能赶尽杀绝吗?”

    陈奇瑜的心腹—脸苦相,犹劝他说;

    “夫人轻视他们,乃是不了解他们所致,这要犯下大错的。”

    陈奇瑜一声断喝,打断了心腹的话。他自作主张,答应了农民军的请求,不仅下令停止进攻,还命所过州县,发给农民军粮食。

    陈奇瑜率军离开车厢峡,农民军突然展开反攻,尽杀所过七县的明军,声势一时再振。陈奇瑜因此获罪,被戍边削籍。

    【原文】

    天警人者,示以灾也。

    【译文】

    苍天对人的警告,表现为天灾。

    【释评】

    古人“天人感应”的学说,把自然灾害视为苍天的告警,从这个意义上说,人们也不该忽视警告的作用,在事情恶化之前,多做自我反思,吸取教训,以免错上加错,执迷不悟。事情都有它的内在联系,孤立地看人对事就会失之片面,存有误差:如果把矛盾消化在初始阶段,解决在萌芽状态,大的灾难就可避免了。

    【事典】为民请命的杜预

    西晋武帝咸宁元年(275年),天灾不断,晋武帝下诏说:

    “天下还没有罢兵,朕忧心士卒,现把邺城的官署奴婢放到新城,要他们代替田兵种稻,奴婢们每50人编为一屯,每屯设置司马一人进行管理,采用屯田的办法。”

    大臣杜预就此上谏说:

    “陛下体恤士卒,让人代耕,臣以为这并不是解决兵危的根本之道。上天降灾,乃是警告世间兵祸不断所致,陛下若不根除兵祸,何能让上天满意呢?”

    晋武帝见奏默然,他对群臣说:

    “天灾示警,杜预所言极是。然天下分裂,兵祸就永无根绝之日。朕决心一统天下,告慰上天警醒之意。”

    晋武帝抓紧练兵布阵,为消灭东吴做最后的战前准备。

    咸宁三年(277年),大雨连绵,洪水泛滥,接着虫灾又起,肆虐乡野,主管政事的官员向晋武帝报告说:

    “上苍发怒,万民遭难,陛下当止戈息兵,以平天怨。”

    晋武帝忧心如焚,他斥责主管政事的官员道;

    “你们为政不勤,激发民怨,方有上天的告诫,与朕何干呢?朕整兵修武,深合上天之意,自不会遭到灭谴了。”

    晋武帝于是整治吏治,惩戒贪官,不少官吏获罪。杜预此时又上书对晋武帝说,

    “贪官该惩,可陛下当务之急还是要替百姓谋取生计。否则一旦民变,祸不可解了。今年水火东南地区特别严重,不但五谷不收,连同农家的财产也遭受损害,灾区百姓困苦已极,不安抚他们就会出大乱子。陛下的诏节虽遍告天下,但若无总的规划,定不出切实可行的办法,只能成为一纸空文。臣以为,陛下当急命各地郡守开仓救济,让百姓得以活命,这才最为紧迫。”

    当时,因为备战,国家财用不足,晋武帝犹豫不决,迟迟没有批准杜预的请求。一些大臣与杜预不和,就此诬陷杜预说:

    “杜预明为百姓请命,实则以天灾为借口,要向百姓示恩取惠,居心不良啊。”

    晋武帝听此心乱,他当面问杜预说:

    “你为民请命,其意为何呢?”

    杜预坚定说:

    “臣之意全在为陛下江山永固,岂有半点私心?若民性命无存,变乱四起,陛下又怎称得上天下之主呢?上天庇佑陛下,这才降灾提醒陛下改过,此乃上天的美意,望陛下切勿辜负错怪了。”

    晋武帝一时明白过来,遂不再怀疑杜预的忠心,他一方面鼓励百姓生产自救,一方面又从国库里调拨钱粮,赈济受灾的百姓。晋武帝还下诏说:

    “东南地区以水田为生业,人们缺少牛犊,可以把官府的种牛分出三万五千头,交给兖、豫两州的屯田和民众,让他们及时春耕。明秋稻谷登场,每头牛偿还二百斛抵价。”

    杜预见晋武帝诚心纳谏,十分兴奋,他又建言说:

    “洪水之灾,百弊立见,这也是上天告诫陛下要加修水利之事。臣以为,与其维持现状管理不得当,不如把堤坝该加固的加固,无用的掘开,另修可以防害的新坝。有的地方官主张平毁一部分堤坝,另修—些新的堤坝,因为他们了解水灾情况,熟悉地方事物,这些意见应该尊重。由于兴修水利,难免会造成屯田的军方和地方郡县发生利害冲突,陛下只要从大局着眼,下诏劝止,此事也不难解决。”

    晋武帝按照杜预的主张办了,他还命令各地方官亲自督勉此事,不长时间,全国不但吏治一新,水利工程也纷纷建成,为根治水患打下了坚实基础。

    从此,晋国连年丰收,国力强盛,终于太康元年(280年),一举灭吴,统一了天下。晋武帝回首往事,感悟说:

    “上天示警,若无动于衷,不思改悔,朕就不会有今日之功了。”

    【原文】

    神警人者,示以祸也。

    【译文】

    神灵对人的警告,表现为人祸。

    【释评】

    面对突来的祸事,人们在应对的同时,最该深刻反省自己的行为。事情总有它的因果,不找出祸事发生的轨迹,更大的灾难便在后头。做恶事的人轻视“神灵”,迷信权势和暴力,这不仅与人民为敌,也违背了天理,是不会善终的。对“神灵”的敬畏,不是智者的软弱,而是他们最富有智慧之处;保有足够的谨慎之心,才会事事如意。

    【事典】颜师古的个性

    隋朝仁寿(601-604年)年间,才学卓著的颜师古由尚书左丞李纲推荐,被任命为安养县尉。尚书左仆射杨素见颜师古其貌不扬,瘦小年轻,心存轻视,十是对他说:

    “安养县政务繁重,百姓难治,你能胜任其职吗?”

    颜师古傲气上来,开口道:

    “我虽不才,却也未把安养小县放在心上,正所谓杀鸡不用牛刀,我胜任有余啊。”

    杨素感到惊异,但也心有不快,他训诫颜师古说:

    “为人最忌无所敬畏,心躁气满,你纵有大才,也用不着盛气凌人。看你的个性,终不是有福之人呐。”

    颜师古到任后,政务练达,处事精明,安养县被他治理得很好。他志满之余,忍不住常向人抱怨说:

    “我志在救国大事,怀有大才,不想屈居安养小县,实在是埋没我了,这是上天对我不公啊。”

    颜师古的好友同情于他,却也开导颜师古说:

    “君子不怨命运不济,惟自强不息,何必追求高官厚禄呢?以大事小,只要造福于民,也是功德无量。你天天牢骚满腹,神灵有知,岂不责怪?”

    颜师古不听好友良言,仍自高自大,渐渐疏于政务。怨愤之下,他不禁干了几件错事,被人举报而被免官。

    颜师古返回长安,在家闲居,一时陷入困境。他整天自怨自艾,精神变得十分颓废。一日,他的一位好友探视他,见他如此消沉,眉头一皱,出口说:

    “你有此一难,在我看来当是好事,你想听听其中原因吗?”

    颜师古目光茫然,木然点头,他的好友接着说:

    “你自恃有才,目空一切,放荡任性,如今丢官在家,应是砷灵对你的告诫。若你能从中自察己失,痛改前非,日后当有大的作为。从挫败中寻出精进的窍要。对谁都是好事一桩啊。”

    颜师古没有反驳,心中还是坚持己见。他四处托人复官,都没如愿,后因家中生活贫困,他只好以教授学生维持生计。

    李渊起兵后,颜师古投奔了他,唐太宗即位后,颜师古被任命为中书侍郎。

    官位渐高,颜师古无忌无理的行为也多了起来,他瞧不起比他官位高的人,对没有才学的官位低的人常出口不逊。一时,许多人都厌恶他。

    唐太宗李世民虽爱颜师古的大才,但也对他的缺点提出了中肯的批评,他曾语重心长地对颜师古说:

    “—个人才学再高,也不能骄傲对人,尽显己能,这样神灵也会惩罚你的。任何人都有他的长处,你应该谦和待人,不该抓住别人的短处不放。”

    颜师古口中言是,心中却不以为意,他私下对家人说:

    “我看不惯那些蠢才的德行,难保心有怒气,实不能和他们做到谦让啊。遍观朝臣,又有谁在学问上超过我颜师古的呢?我鄙视他们,难道错了吗?”

    颜师古骄纵日甚,对清规戒律从不放在眼里,一年之后,他终因犯有大错被唐太宗免除了官职。

    后来,颜师古因为博学,唐太宗任用他校订《五经》。颜师古纠正了书中的多处错误,唐太宗十分满意,又恢复了他的官职。

    颜师古不记取以往的教训,不久又旧病复发,随意责怨他人,处事不公,惹得舆论所不容。唐太宗一再教训他,让他自重,颜师古口是心非,犯错不断。唐太宗对他深感失望,从此再不信任和重用他了。

    【原文】

    人警人者,示以怨也。

    【译文】

    人们对他人的警告,表现为怨恨。

    【释评】

    受到人们的怨恨,这个人就危机重重了,置人们的责难而不理不眯,怨恨只能增长;在仇视的目光下,调整自己的心态和行止是必须的。人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意,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才可弥补裂痕,防止事情进一步恶化。即使是坚持正义,一切缘于误会,及时疏导人们的怨气也不是可有可无。人的激行为,积怨大多是其一大主因。

    【事典】“奸党之首”的刘健

    明孝宗时,大臣刘健以态度严肃,敢于直言闻名。清宁宫发生火灾,太监李广畏罪自杀,刘健上书建议清除李广的余党,励精图治,用贤斥奸,他进言说:

    “历来奸邪谄媚之人迷惑皇上,贿赂官吏,赏罚失当,灾害之源,正是由此而起。”

    刘健的作为遭到许多好人的忌恨,一些不辨真情的人也责怪刘健不讲人情。国子监太学生江瑢弹劾刘健、李东阳堵塞言路,明孝宗把江瑢逮捕下狱,刘健闻知此事叫好,李东阳却忧上心头,他对刘健说:

    “江瑢不知真相,贸然上书获罪,必会怨恨我们,我们应该劝皇上释放他。”

    刘健一怔,深感意外,他正声说,

    “我们正直无私,问心无愧,江瑢弹劾我们,完全是无中生有,罪有应得,皇上将他下狱,难道错了吗?”

    李东阳焦灼道:

    “这不是对与错的问题,关键是我们因此会与人结怨啊。怨恨一多,便是祸事的前兆,我们为何不正视这一点呢?不能因我们无错便不能容人,否则久必生患。”

    刘健虽不情愿,但在李东阳的百般劝说下,他只好勉强和李东阳—道请求明孝宗释放江瑢。事后,李东阳还对刘健规劝说:

    “尽管人人知道你毫无私心,但奏书言事还要讲究言辞平和。一旦你得罪人太多,他们联手对你,你的结局就不好了。”

    刘健以自己担负天下重任为荣,他笑李永阳过于世故,明哲保身,他用讥讽的言辞对李东阳说:

    “若要做个老好人,大人你何必主持正义呢?我不敢苟同你的见解,你我还是各持己见、自主行事吧。”

    李尔阳曾向明孝宗言及盐政弊坏,谏其改正。刘健赞成此议,却不似李东阳用词和缓,行事隐秘,他公开和大臣谈论此事,倡言革除弊政,以至人们误以为刘健是此事的主谋,那些反对的人把怨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刘健的一位属官看之不忍,对他说:

    “革新盐政,会使许多人利益受损,大人大张旗鼓主张革新,对大人的责难就会增加,这不是引火烧身吗?大人应该学李大人隐秘从事,不惹麻烦啊。”

    刘健回敬属官说:

    “此事对国家有利,为何要偷偷摸摸地进行?大丈夫光明磊落,小人怨骂是不该顾忌的,我这是为国尽忠,怕他作甚?”

    奸小齐声反对革新盐政,明孝宗便要后退,这时刘健进言说:

    “明太祖时开始执行茶法,驸马欧阳伦因私自贩卖茶叶而被杀,皇后竟然也救不了他。如果陛下像处理欧阳伦那样,谁还敢反对陛下的革新盐政之举呢?”

    明孝宗受到了鼓舞,下诏户部核实利弊。刘健因此事备受奸小怨恨,只因明孝宗宠信他才相安无事。

    明武宗即位后,重用刘瑾等宦官,他又贪求享乐,不理政事。刘健见此心痛,他对家人说:

    “先皇托我辅助皇上,今见皇上如此不成器,我不能不行劝谏了。”

    家人对刘健说:

    “你的脾气过于倔强,说话也毫不含蓄,从前幸有先皇庇护,你才没惹祸端。现在新皇初立,年少任性,他周围的人又都少有忠心,你若像以前那样进言,只怕就毫无幸运可言,你应该谨慎小心了。”

    刘健不从,仍直言上书,明武宗不理,刘瑾等人深恨刘健。

    刘健见武宗不纳忠言,于是反复进谏,一日无止。刘瑾等人惶恐难安,便设法除去刘健。刘健上奏请诛刘瑾等“八党”后,刘瑾等人反咬一门,诬陷刘健败坏朝纲,把刘健赶出朝廷。

    明武宗正德二年三月,武宗下诏列五十三人为奸党,在朝堂上公布,忠心耿耿的刘健竟被列为奸党之首,令天下人瞠目。

    【原文】

    畏惩勿诫,语不足矣。

    【译文】

    害怕惩处的人不要告诫他,言语不能让他改过。

    【释评】

    劝人改过要区分对象,那些不明是非的死硬分子,苦口婆心对他们无有效力,打击惩处便是惟一的选择。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让他们吃点苦头是必要的,善意的言辞他们可以置若罔闻,但现实的伤痛却能把他们唤醒,片面强调教育作用解决不了所有问题,方法有所变通,手段多样,只要行之有效,尽可以一用。

    【事典】不可理喻的李锜

    李锜是唐朝宗室,唐宪宗即位后,身为镇海节度使的李锜主动提出入朝的请求,这让唐宪宗又惊又喜,他对群臣说:

    “藩镇多不来朝,与朝廷礼制大违,李锜自请见朕,可见他仍有忠心呐。”

    当时藩镇割剧严重,有的甚至公开和朝廷作对,一些藩镇的节度使及州刺史终身不入朝,有的更数代不入朝。

    大臣武元衡对唐宪宗说:

    “李锜早有谋反之心,他此举恐怕只是一个假象,用以试探朝廷的态度。陛下不能轻信李锜。”

    唐宪宗缓缓说:

    “只要李锜入朝,朕就可当面向他告诫,如果片言只语能收服他,终比征战杀戮要仁义多了。”

    武元衡深知李锜的为人,他一边摇头,一边肯定说:

    “李锜奸诈贪婪,人所共知。德宗朝时,他担任诸道盐铁转运使,利用职权,多聚奇宝。他仗着德宗的信任,桀骜专横,天下榷酒、漕运之利由其随意支配,而上控其罪者都受到了他的残害。德宗屡屡告诫,李锜表面答应,私下却变本加厉,可见此人难以用劝勉令其回头了。陛下对他用不着枉费唇舌,可用武力讨之。”

    唐宪宗对李锜抱有幻想,遂不用武元衡的计策。他派遣使臣前往润州,迎李锜入朝,并宣慰镇海将士。

    李锜果如武元衡所说,他并非真心要入朝,他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当他得知唐宪宗的使臣来到的消息后,急召心腹手下说,

    “皇上并不信任我,过去很多年,只有特别受到信任的藩镇大臣才会入朝遭拒。我不想涉险,该当何为呢?”

    心腹手下商议一阵,有人说:

    “大人自请入朝,时下公开拒绝便不妥了。大人决意不往,可托病推迟,这样也不怕有人非议。

    李锜认为这个办法可行,于是先做出入朝的假象,任命镇海军判官王澹担任镇海留后,而后他却自称有病,拒不动身。

    唐宪宗的使臣几次催促无效,心中狐疑,他对王澹说:

    “李锜一再拖延,可是另有图谋?”

    王澹久思不语,说:

    “此番入朝,天下皆知,如果李不个能成行,天下当会耻笑皇上了,我们一定要当面告诫他。”

    王澹和使臣去见李锜,二人反复规劝,李锜始终不肯答应上路。王澹情急之下,警告李锜说:

    “对皇上无信,便是不忠,大人身为臣子,难道不为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吗?大人及早入朝,便是及早解除麻烦,免遭祸殃,望大人三思。”

    使臣事后责怪王澹说得太明,他愁眉苦脸地说:

    “李锜态度坚决,可见其反意已成,任何劝涑都毫无所用了。我们置身虎穴,不是危险已极吗?”

    王澹尚未察觉李锜的反心,他只是轻轻一笑说:

    “言明利害,李锜才能有所收敛,我们不必怕他。”

    李锜深恨王澹,暗中召集心腹,准备杀害他。他脸色铁青,恨恨说:

    “朝廷逼我入朝,明显要对我下手,我不反是不行了。王澹为朝廷鹰犬,我们举事,他一定坏我好事,杀他是当务之急。”

    安排妥当,李锜趁王澹又来催促劝说之际,命士兵把他杀死。他还上奏章欺骗唐宪宗,说镇海发生军乱,王澹被杀,自己不能离开镇海,否则局面难以控制。

    唐宪宗见章大怒,此时他不得不丢掉幻想,开始兴兵讨伐。很快,镇海之乱被一举平定,李锜伏诛。

    【原文】

    存悔莫罚,责于心乎。

    【译文】

    有了悔意的人不要体罚他,责罚在心是最痛苦的。

    【释评】

    肉体的惩罚只是皮肉之痛,而良心的谴责让人一世难安。在追悔莫及的时候,人才会想到他人的好处和反省自己,在痛苦中沉思,远比棒打能让人成熟起来。泄愤的方式有多种,在他人悔恨之时不动声色,温情不惩,更会使人心有愧疚,痛不欲生。从正面的意义讲,对悔过之人不穷追猛打、揪住不放,其震慑力和警醒力是最大的。

    【事典】赵煚的努力

    北周周武帝在位时,赵煚为御正上大大,专司弹劾朝官的过错。周武帝器重赵煚的刚直,他的谏言多子采纳,他不止一次地鼓励赵煚进谏,说:

    “你本为武将,又没有他人的勾心斗角之心,这是许多人少有的长处啊,望你为朕分忧,直言其事。”

    赵煚严于律己,对人更不讲情面,他弹劫的人越来越多,连用武帝都困惑起来,一次问他说:

    “朕统治天下,未尝一日不用心尽力,难道还有这些贪官污吏吗?”

    赵煚认真回答道:

    “国有明君,贪官污吏才无可遁形,如果陛下追求表面平和,臣子不尽其职的事便层出不穷,恶人自会被掩瞒住了,这对国家并无半点好处喇。”

    周武帝夸奖了赵煚,任他按律办事。

    时间一长,赵煚的仇人有增无减,周武帝天天都能听到指责赵煚的言语,他急召赵煚告之说:

    “朕尚不敢与天下人结怨,何况你乎?水至清则无鱼,你还是慎重些吧。”

    赵煚的朋友也规劝他不要事事认真,告诫说:

    “法也不排斥人情,只要不违大义,惩罚能免则免;对悔过者更要宽容,悔过者内心悔恨,不仅不会恨你,对他也是最大的惩罚了,这才是两全其美的警人之道啊。”

    赵煚反省之下,大有所悟,他对自己的家人说:

    “皇上和朋友是不会害我的,细一想来,他们的话道理深刻。我之职乃在警人改过,并不是把人逼入绝境啊。”

    宗伯斛斯征曾被赵煚弹劾,斛斯征深恨赵煚,和他摩擦不断。后来他出任齐州刺史,因其行为不检点,被人检举而下狱。

    赵煚一次去狱中探视他,动声问:

    “你有今日之灾,可有怨言吗?”

    斛斯征猜想赵煚一定会借机报复他,于是冷笑着说:

    “你我素来不和,你一定是最快意的人了,我有怨言又有何用?”

    赵煚一叹道:

    “我和你有隙,但并不是私仇,只要你诚心悔罪,我定会设法减轻你的罪过。”

    斛斯征不信,大骂赵煚假仁假义。赵煚骂不还口,默默走开。

    第二天,赵煚仍来看望斛斯征,劝他交待罪行,态度和缓。斛斯征又骂赵煚用心歹毒,赵煚无奈,只好离去,

    有人对赵煚的行为不解,问他说:

    “对待一个囚犯,大人实在太客气了,他狂言无礼,不可教喻,大人对他用心,有这个必要吗?”

    赵煚冷静说:

    “他对我成见甚深,骂我几句也是正常的事。他虽是有罪在身,但若没有悔意,惩处他再重也失去了警人的大义,我是在用心来升导他。”

    数次之后,斛斯征态度缓和下来,渐渐对赵煚少了敌意。当有人把赵煚的话告诉他时,斛斯征猛然怔住,心潮大动,他当面对赵煚悔恨说:

    “我罪名不轻,也错怪了大人的美意,怎奈悔之晚矣。若有重生之日,我一定痛改前非,以报大人的厚恩。”

    斛斯征不久越狱逃走,周武帝下令紧急缉捕,从重治罪。赵煚感念斛斯征已有悔意,便有心救他一命,他对周武帝说,

    “一个人只要不犯不赦之罪,给他悔过的机会对国家对个人都有利。如果陛下苦苦相逼,久历显宦的斛斯征知道朝廷机密甚多,他若投奔敌国,对我朝的危害就不可想象了,陛下为己为人,都该赦免他。”

    周武帝斟酌之下,下诏赦罪;斛斯征死里逃生,至死也没忘记赵煚的恩情。

    【原文】

    势强自威,人弱自惭耳。

    【译文】

    势力强大自然有威严,弱者会自感羞愧。

    【释评】

    劝诫别人必须自有身价,让人重视不能仅凭言辞。实力的作用在任何时候都不可替代,实力强大的本身就是最好的警戒。智者有时无法战胜愚蠢的强者,强者的荒谬有时可以被人推崇为真理,这都是强势的作用使然。身份低微的人在世俗社会黯然无声,真知灼见淹没在人们的趋炎附势上,只有大智慧的人,才能目光向下,从社会最底层的小人物身上,吸取营养。

    【事典】猛醒的田婴

    战国时期,靖郭君田婴担任齐国宰相,威风八面。田婴大权在握,渐生骄狂之心,他行事武断,刚愎自用,常常训诫他人,无人敢反驳他,

    一日,田婴和百官议事,一位大夫和田婴的意见相左,田婴的脸色便变得难看起来,不待那个大夫把话说完,田婴便沉声说:

    “人有尊卑,官有上下,你滔滔不绝,可知国之大礼?你太放肆了。”

    有此一责,其他官员纷纷指责那位大夫犯上无礼,那位大夫见事不妙,只好马上向田婴赔罪,再不敢多言了。

    田婴把此事对他的门客说了,门客们都心头一沉,无人发表见解。田婴感到奇怪,出门询问说:

    “你们认为我做得不对吗?”

    这时,门客中的一个楚国人说:

    “大人以权压人,虽错也为人恭维为对,大人哪里听得见真话昵?”

    田婴直视楚人,冷冷说:

    “你分明是说我错了,你为何敢对我说真话?”

    楚人把头一昂,重声说:

    “我身份贫贱,绝无百官那么多顾虑,大不了大人把我赶走,这就是我敢于说真话的原因。何况身为大人门客,本该为大人尽忠,我指出大人的失误,大人方可以为戒惕,不犯大错。”

    曰婴没有应答,转身便走。门客中的一位齐国人眉毛一动,叹息着对楚人说:

    “你的勇气可嘉,可叹方式不对,终无效用啊。”

    楚人对齐人说:

    “以你之见呢?”

    齐人平声道:

    “低贱之人,若非危言相向,诡言吊之,权贵者何能感兴趣呢?不让他们好奇心起,规劝他们会有用吗?”

    楚人良久无声,后说:

    “你说得有道理,你应该劝谏大人,为何不作声呢?”

    齐人苦笑道:

    “事不紧急,时机未到,我还不想出面。一旦有大事发生,我是不会一言个发的。”

    不久,田婴准备在自己的封邑薛建筑城墙,百官畏惧他的权势,都同声附合他,有的还赞之曰:

    “大人英明远见,除了大人,又有谁会有这等奇想?薛地筑墙,不仅可防贼寇,又可安民保境,实是利国利民的天大好事,应即刻施行。”

    田婴的门客却大多反对,他们说:

    “大人贵为宰相,若为一己之私筑城扰民,浪费钱财不说,更会招来人们的责难和君主的猜疑,此事绝不可为啊。”

    田婴对门客的意见不眉一顾,他命人不要替求见他的门客通报。

    这个时候,门客中的齐人求见出婴,他开口说:

    “我只讲三个字,如果多说一个字,就把我处以烹刑。”

    听了门人的通报,田婴十分好奇,他破例召见了他。

    齐人进来后,说了句“海大鱼”,扭头便走。用婴不明所以,叫住他一再追问,齐人让出婴保证不追究他的多言之后,他这才进一步解释说;

    “海中的大鱼,只要它在水中,用网捕不到,用钩也钩不住;如果它离开了水,躺在陆地上,虫蚁都可以把它吃掉。齐国对于大人来说,就是大鱼的水,如果失去了齐国,大人纵是把薛城筑得天一般高,也没有用处,大人还是把精力用在保全齐国之上吧。”

    田婴被齐人点醒,于是便放弃了筑城的计划。

    【原文】

    变不可测,小戒大安也。

    【译文]

    变乱是难以测度的,小事上谨慎才能确保平安。

    【释评】

    小处放纵往往酿成大祸,在这方面绝不可任性而为。听从劝诫重在不分事情大小,都记取在心,认真改过。在自重上坚持始终,就不会有疏漏的时刻了。居安思危是回避凶险的要件,在小事上看出隐患的存在,便能把大局安定。对自己不负责任的人,是没有警戒之心的;对他人劝告不以为然的人,谁也保护不了他。

    【事典】杨士奇的小题大作

    明仁宗时,有人上书称颂天下太平,极尽美言,仁宗以书出示给众大臣,大家都说讲得对,杨士奇却对仁宗说:

    “臣以为天下并未太平,不值得向陛下称贺啊。”

    仁宗一愣,质问说:

    “朕操劳国事,日以继夜,不敢有丝毫松懈,听你之言,难到是朕有失吗?”

    杨士奇叩头说:

    “陛下的恩泽虽然衣被天下,然而流放的尚未还乡,疮痍尚未平复,百姓的粮食也不充足,如此种种,距太平盛世尚远。如果陛下听人媚言,心无戒意,满足现状,就会不思进取,那么天下的局面实难一新了。”

    仁宗听罢大悦,他对众臣说:

    “杨士奇深谋远虑,他出语苛刻,却一片忠心,他警醒得好啊。朕若听任他人不实的美言,当误大事了。”

    众大臣惭愧谢罪。

    明宣宗即位不久,汉王朱高煦造反,宣宗亲征,平息了叛乱。回军途中,侍郎陈山迎接谒见宣宗,说汉王、赵王乃是同谋反叛,请求乘胜袭击彰德擒拿赵王朱高燧。

    杨士奇见众大臣同声赞成此议,连忙对宣宗提醒说:

    “谋反大罪一旦加之,其祸非小,陛下还是要谨慎从事。万一有错,赵王蒙冤不说,于陛下的声威也是大损。”

    大臣杨荣愤怒地对杨土奇说;

    “有人指证赵王造反,你还想包庇不赦之人吗?”

    杨十奇毫不退让,他针锋相对地回敬道;

    “没有证据,岂能轻易断人反罪?这个时候最需要头脑冷静,否则又何以治天下呢?”

    宣宗心神不定,犹豫不已,杨士奇私下力劝宣宗说:

    “赵王和陛下最为亲近,说他造反,定是别有用心的阴谋。陛下若听信馋言,大错便铸成了。”

    宣宗渐渐平静下来,他命使臣把众臣的奏章封好转给赵王看,赵王接到书信,大喜过望,他哭着说:

    “我可以活命了。”

    赵王当即上表文谢罪,并献还护卫军队,议论方告平息。后来事情真相大白,赵王纯属遭人诬陷,宣宗动情地对杨士奇说:

    “保全赵王的功劳,都是你力谏之果,朕险些犯下大错。”

    宣宗嘉勉不止,还赏赐了扬士奇许多白银,以示慰抚。

    宣宗喜欢微服出行,体察民情。众大臣劝谏无功,杨士奇也为宣宗安危担忧。一天午夜时分,宣宗突然驾临杨士奇府中,杨士奇又惊又怕,俯伏在地说:

    “陛下一身系天下安危,不该轻率行事啊。陛下如此不自重,怎保他日无患?此事看似微不足道,但关系重大,焉能不戒?”

    宣宗见他说个没完,以为小题大作,遂笑着说:

    “朕兴之所致,无碍大事,你过于担心言重了。”

    杨土奇神情严肃,叩头又说:

    “小处不慎重,大处就有风险,臣只想提醒陛下,事情总有不测之变,不时时谨慎,听人劝试,结果就难以把握了。”

    几日后,杨士奇和宣宗谈话时,又进言规劝说:

    “陛下不可轻动,陛下的恩泽不一定能布遍每—个角落,万一有一两个‘怨夫冤卒’在暗中窥视,相机行事,陛下岂不是大危险了吗?不早做防范,后患必生啊。”

    十几天后,锦农卫捕获两个盗贼,审问之下,盗贼交待他们还想趁皇上去玉泉寺时作乱。宣宗得闻此讯,深服杨十奇的先见之明,他感叹说:

    “杨士奇处处用心,时时为朕示警,朕该如何感谢他呢?”

    【原文】

    意可曲之,言虚实利也。

    【译文】

    意图可以曲解,说假话为了获取实际的利益。

    【释评】

    在特定的场合和时期,善意的谎言是不该被指责的。为了使人猛醒,从迷途中解脱出来,故意曲解他人的意图,牵强附会,以达到劝戒的目的,也是一种智谋。再好的忠言也有不被接受的时候,适时变换一个方法,加上一个全新的角度,效果就会大不一样了。正面猛攻的人不一定会得手,学会迂回之术,胜率就大增了。

    【事典】狄仁杰的曲解

    武则天称帝之后,武姓宗戚把持了朝政,他们联合起来,多次请求武则天废除李旦的太子之位,立其侄武承嗣为太子。

    武则天也有了废除太子李旦的念头,一日,她在朝堂上公开提出此事,让大臣们发表见解。她还有意说;

    “李代江山天不佑护,朕为皇帝当是明证了。武氏兴旺非人力所能阻止,朕也不能逆天行事啊,”

    武则天其意甚明,众大臣深怕劝谏招祸,无人说话。宰相狄仁杰心中一痛,不避风险地劝谏说:

    “李氏江山来之不易,太宗皇帝栉风沐雨,征战无数,方有天下。先帝以二子托陛下,实指望陛下传位给子孙,若是陛下把大位传给外姓宗族,李氏宗祖自会不悦。何况陛下传位给儿子,乃天经地义,百年之后可以配食太庙:如果立侄为太子,世上又哪有立姑母为宗庙的呢?”

    武则天听之心厌,怨声说,

    “这是朕的家事,朕自有主张,你就不必干预了。”

    狄仁杰正色说:

    “天子以四海为家,四海之内部是陛下的家事,臣身为宰相,为国为私,都该直言进谏呐。”

    武则天并没有听从秋仁杰的劝谏,她改立太子的念头一天比一天强烈,狄仁杰见之心急,便想方设法进言,无奈效果不佳,狄仁杰一时也彷徨无计。

    有人生怕狄仁杰遭难,私下对狄仁杰关心说:

    “皇上性格刚强,行事果决,你一再直言相劝,不仅无助太子,且有性命之忧。你当静下心来,另图他策,不和皇上正面相抗。”

    狄仁杰痛定思痛,连连点头。

    一天晚上,武则天做了一梦。她梦见窗外飞进一只硕大的鹦鹉,在飞行中突然折断双翅。武则天惊叫中醒来,心中奇,一时也猜不出此梦何意。她对此梦不能忘怀,第二天就对狄仁杰说了此事,还问他说;

    “梦都有它的征兆,朕不得其解,你认为如何呢?”

    狄仁杰心中一动,他略加思忖,故作愁苦道:

    “此梦大不祥也,臣不敢明言,还望陛下莫怪。”

    武则天心惊肉跳,惶惶道:

    “有何不祥,快讲与朕知,朕不怪罪于你就是了。”

    狄仁杰犹显不安,武则天又是催促,他才开口说:

    “陛下姓武,鹦鹉就是寓音;鹦鹉硕大,当是陛下的自身。鹦鹉折断两翼,两翼便是陛下的两个儿子,可见必是陛下在有意无意中伤害了他们,故此上天才会以梦示警。陛下应体悟上天的告诫,好好保全陛下的二子,只有两翼无恙,大鹦鹉才能遨游蓝天啊。”

    狄仁杰所言,乃是牵强附会,毫无根据之词,他只想通过此事巧言进谏,从侧面让武则天改变心意。武则天听了却信以为真,不禁对自己的儿子产生了恻隐之心,她也担心上天的惩罚,从此就打消了废子立侄的念头。

    诛心第十

    本卷精要

    对敌人肉体伤害,不如摧残他的灵魂。

    没有底牌可打的对手是脆弱的。

    让人不能心愿得偿,心灰意冷是伤害的至毒招法。

    虚荣心只会让弱者自卑,让强敌就范。

    以名誉地位做诱饵,不仅廉价有效,且能让人死而无怨。

    【原文】

    诛人者死,诛心者生。

    【译文)

    杀死人的人有死罪,杀死人心的人却能活命。

    【释评】

    公开的暴行和罪恶,可以得到法律的严惩,但那些隐形伤害,法律乱奈何不了它了。摧残人的心灵,在精神上打击迫害,是不少人玩弄的整人招去,这既逃脱了罪名,也最能将人置于死地。肉体的创伤可以愈合,而精神的折磨却没有尽时,一个人如果到了生不如死的境地,无疑是最悲惨的。

    【事典】耶律倍的逃亡

    辽太祖耶律阿保机死后,皇太子耶律倍得不到皇后述律平的支持,无法承继大统。述律平一心想让她宠爱的次子耶律德光称帝,只因找不到太子耶律倍的过错,心中不免十分焦虑和难耐。

    一日,述律平和她的心腹大臣说了自己的苦恼,她的心腹大臣于是说:

    “太子名正言顺,并无过失,无端的废长立幼难以服众。依臣愚见,太后可严厉惩处拥戴太子的大臣,翦除太子的羽翼,这样太子必受震骇,精神压力极大,只要太子意志崩溃,他自不敢和皇后抗衡了。”

    述律平连称好计,准备实施。

    和太子亲近的大臣耶律迭里、耶律匹鲁等数十人联名上书,请求皇后准许让太子登基,述律平见书大怒。想马上下旨杀了他们,她的心腹大臣忙阻止说:

    “这些人请太子登基,并无过错,皇后用这个罪名杀他们,只会让皇后理亏啊。好在他们通过此事暴露了他们乃是和太子一伙,日后再找个正当借口杀他们不迟。”

    很快,述律平给耶律迭里等人安上谋反的罪名,杀死数十个拥戴太子的大臣和酋长。耶律倍果然心如刀绞,整日惶恐不安了。

    耶律倍一日进见皇后述律平,述律平见他形销骨瘦,故意笑问说:

    “太子精神不振,将来如何处理国事呢?如今叛党众多,太子凡事要小心了。”

    耶律倍脑后生风,打了个冷战。他回到府中,急召心腹手下,他有气无力地说:

    “我虽贵为太子,但手中无权无兵,想成大事也不可能了。拥护我的人被皇后或杀或贬,也许下一个就轮到我了。我夜不能寐,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决心让出太子之位,保全我的性命。”

    耶律倍的心腹手下也日久不安,听他一言,都如释重负,表示赞成,他们生怕耶律倍改变主意,还安慰他说:

    “人生一世,图的就是快乐逍遥,只要太子安享富贵,自不必争权夺利了。”

    耶律倍率领群臣,请皇后立大元帅耶律德光为帝。耶律德光称帝后,对皇兄耶律倍并不放心,他苦于找不到借口惩治他,只好仍封他为东丹王,暂时留在皇都,却不让他有行动的自由。有人献计给耶律德光说:

    “如今陛下虽登基为君,但也不可心存大意。废太子精明强干,若不让他们彻底绝望,对陛下终是威胁。陛下可借关爱之名,以行控制之实。”

    耶律德光采纳其计,于是在送哥哥去东丹国之时,他故作笑脸说:

    “东丹地僻人稀,皇兄前去,实在是辛苦你了。朕无以为赠,只是见皇兄平日仪卫军姿不整,人数不济,又多是老弱者,难堪重任。为了皇兄的安全,朕特从近卫军中挑选强壮之士,组成新的仪卫队,侍奉皇兄的左右,望皇兄勿拒。”

    耶律倍明知耶律德光的用心,却无理由相拒,只好谢恩。

    在东丹国,耶律倍名为王爷,实际上他既无兵马,也不能过问政事,无异于笼中之鸟。耶律德光御赐给他的仪卫队,使他的一举一动,连起居歇息都在耶律德光的监视之下,更让他难以忍受。

    百无聊赖,耶律倍只好狩猎喝酒,脾气愈变愈坏,意志也越发消沉,晚上恶梦不断,性情大变。他越想越怕,终于忍受不住,于天显五年逃奔后唐。

    【原文】

    征国易,征心难焉。

    【译文】

    征服国家容易,征服人心困难。

    【释评】

    建立在武力之上的统治,是不会长久的。武力可以打压反抗,但无法让人心顺服:征服人心不能依靠武力,一味讨好百姓也不是绝佳之策,只要在百姓最关心的问题上保持公正,予民实惠,形象便可很快确立。百姓的要求向来无多,他们要求的内容也并不复杂苛刻,统治者若能仁慈一点,克制一点,就不该以民为敌了。

    【事典】狠毒的齐元振

    宋太宗淳化年间,四川官吏贪污盛行,他们巧取豪夺,苛捐杂税多如牛毛,百姓的苦难十分深重。

    西蜀青神县县令齐元振,贪得无厌,他横征暴敛,弄得十室九空,百姓都对他恨之入骨。齐元振的一位心腹怕民生变,一次他对齐元振弊告说:

    “现在大人手握人权,用兵弹压,老百姓没有造反,只是不到时机啊。大人不能对百姓逼迫太甚,否则祸乱必起。”

    齐元振自没把百姓放在眼中,他狂妄地大声说:

    “天下没有不怕死的人,高压之下,他们还敢不服吗?”

    这一年发生饥荒,齐元振的心腹劝他赈济灾民,央求说:

    “天灾之时,如果不安抚人心,接下来便是人祸了。大人与民结怨,本来不智,如果趁此施舍些钱粮,大人破费不多,却可换来百姓的真心拥戴,感激涕零,这是—本万利的事啊!”

    齐元振固执狠毒,他不仅没有救济灾民,还变本加厉地搜刮民财。同时,他还对手下兵士们说:

    “大灾之年,人心不稳,对闹事作乱者一定要严惩。我们一旦手软,乱民便会认为我们软弱可欺,那就要出大乱子了。”

    有了齐元振的纵容,齐元振的手下再无顾忌,四处扰民行闪,青神县一时人人自危,十分恐怖。

    青神县农民王小波无法怂受,他有心造反,于是对几位结拜兄弟说:

    “贪官污吏不除,我们便难以活命,与其坐着挨饿等死,还不如举事一拼,或可觅得活路。”

    几位结拜兄弟极力赞成,有的还说:

    “齐元振人心丧尽,只要我们振臂一呼,老百姓必会响应我们,我们拥有十足的胜算,用不着担心什么。”

    王小波坚定了信心,他对受苦受难的百姓动员说:

    “我们的痛苦太多了,这都是齐元振等贪官污吏给我们带来的。他们把公家的财产据为己有,还想方设法把我们活命的血汗钱夺走,这样的家伙早就该死了。他们不让我们活,我们就该要他们的命,只要我们人家抱成一团,谁也不能把我们打败。”

    王小波聚众造反的消息传到县城,齐元振却不惊慌,他对手下人说:

    “乱民生事,还是我们打压不够,这些人是成不了人事的。”

    齐元振的心腹为他着急,痛声说:

    “大人不听规劝,以至激起民变,这本是大错了。时下大人无有悔改,还要打压,岂不是火上浇油?民变万不可小看,大人当派人向乱民谢罪,以救危局。”

    齐元振火冒三丈,把那心腹乱棍赶出。随后,他命手下兵丁加强守备,以对付王小波的农民军。

    有人对齐元振说;

    “乱民聚众已有数万人之多,城中百姓又和官府不是一心,这个仗是打不赢的。不如趁乱民未到之机,大人从容而走,日后再思反攻之计。”

    齐元振不为所动,只说:

    “乱民数万之说,纯属误传,怎会让人相信呢?我若弃城而走,无疑表白我怕了乱民,这是我无法接受的。何况我多年积攒的家业全在此地,我是不会送给他人的。”

    王小波率众攻打县城,城中百姓响应,县城很快便被拿下。齐元振等贪官污吏被生擒活捉,连呼饶命。

    王小波宣布了齐元振的罪状,他还厉声喝问说:

    “你做恶多端,从来不把百姓放在眼里,你还想活命吗?”

    齐元振被剖腹挖心,其他贪官污吏也都被处死。

    【原文】

    不知其思,无以讨之。

    【译文】

    不知晓他人的内心想法,就没有办法治理他。

    【释评】

    一个人的内心想法决定着他的行为举止,这个秘密不侦知,治理他就无的放矢,成效甚微。人的内心千变万化,但还是有迹可寻的,只要掌握住人的思想脉络,他便毫无秘密可言,制服他便会毫不费力。表面的东西是一定要认真识别的,如果为其伪装所迷惑,判断就会有误,方法也舍失当,所有的努力都会变得徒劳。

    【事典】叹服的毕谌

    三国时期,曹操在任兖州牧时,毕谌在其手下任职,官居别驾,辅佐曹操。

    张邈叛乱,劫持了毕谌的母亲、弟弟与妻子儿女,毕谌闻讯大哭,哀伤不已。曹操得知此事,心痛之下,他对毕谌说:

    “你老母在张邈手上,想你在我这里必不会安心,你还是改投张邈吧。”

    毕谌哭着说:

    “我忠于大人,岂能因老母被劫而改志?我是不会走的。”

    毕谌不肯投奔张邈,有人就劝曹操不要勉强他,说:

    “毕谌乃有才之人,大人若想成就大事,岂能将人才拱手让人?毕谌既表忠心,大人应该高兴啊。”

    曹操更见愁苦,他叹息说:

    “你是对人缺乏了解啊,否则就不会说出这么不着边际的话了。毕谌惦念亲人,乃人之常情,他嘴上不说走字,可心里又怎愿留下呢?我爱惜他,就不该让他违心行事;我笼络他,也该让他对我感恩,放他别走。”

    曹操再次把毕谌召来,命令他离开;毕谌还要推辞,曹操便沉下脸道:

    “你再要假作,我可要真的生气了,你思念亲人,并无过错,为什么偏要隐瞒?只要你不忘记我对你的好处,也就是了。”

    毕谌信誓旦旦,说见过家人一面一定回来。毕谌走后,曹操却掉下汨来,他对左右说:

    “毕谌不会回来了,我眼下用人之际,失上他实在可惜啊。”

    左右不解地说:

    “大人既已猜出毕堪的用心,就不该放他离去,大人为何还这样做呢?”

    曹操把眼泪收住,哽咽道:

    “为人重在知情知义,放眼将来,我成全了毕谌,毕谌日后才会感激我,我是太了解毕谌了。”

    毕谌离开曹操之后,果然逃归张邈。张邈不久和吕布联手,与曹操相抗。

    张邈器重毕谌,屡次向他问计,毕谌碍于家人安危,也为张邈献上了不少计谋。张邈十分高兴,他对部下说:

    “毕谌本为曹操的谋士,他能投奔于我,竭心尽力,可见曹操不久当亡了。”

    有人对毕谌的忠心表示怀疑,说:

    “毕谌家人在我们手上,他投奔大人,当是迫不得已之举,说不定毕谌现在仍有余恨,大人小该过分相信他。”

    张邈笑着摆手,他分析说:

    “毕谌身为孝子,他不为自己设想,也会为家人打算。他能离开曹操,就说明他还是以亲情为重,只要他的家人在我们掌握之中,他就不会背叛我了。”

    吕布被曹操打败后,毕谌也被活捉了。毕谌的故友担心曹操不会饶恕他,谁也个敢替毕谌求情。

    毕谌白料必死无疑,他让人向曹操传话说:

    “我辜负了大人的厚恩,自不敢苟求活命了。我为家人遭难,虽投敌犯了死罪,但我并不后悔。望大人看在以往相交的情分上,不要加罪我的家人,这样纵是我死了,也会感激大人的恩德。”

    曹操身边的人有人列举毕谌的罪证,力劝曹操说:

    “毕谌变节投敌,言而无信,他还向逆贼献计献策,可见其人乃真心侍敌,并不是无奈应付。大人不可心存仁念,杀他正可一解大人怒气。”

    曹操闻言大笑,他反问道:

    “你并不知我,何言我有怒气?你也不知毕谌,自不能妄下断言。一个人对他父母能孝顺,难道不是也能对他的君王尽忠吗?这正是我所寻求的人才啊。”

    曹操赦免了毕谌,还任用他为鲁王国的相。毕谌叹服曹操的知人大度,只有尽心做事了。

    【原文】

    不知其情,无以降之。

    【译文】

    不了解他人的真实状况,就不能及时降服他。

    【释评】

    把对手的底细摸透,了如指掌,始终是战胜对手的一个重要前提。一个人的实际状况是不会轻易显现的,这需要耐心细致的调查和取证才能搞清,在此不下大工夫是不行的,没有捷径可走。没有底牌可打的对手是最脆弱的,在他们的要害处轻轻一击,也就致命了。清楚他们的虚实,便会掌握他们的动态,抢在他们之前出手,被动的就不会是自己。

    【事典】赵广汉的“钩距法”

    西汉宣帝时,赵广汉为京兆尹,是首都长安的父母官。

    赵广汉刚上任时,趋炎附势之辈争相拜访他,赵广汉却一个也不见,他命人传话说:

    “我职责重大,若与你们私下交结来往,他日恐有流言传出,于你于我都不利。我办事向来不徇私情,在我这准也得不到半点好处和关照,你们又何苦呢?”

    赵广汉拒绝献媚拉拢,却与下属、百姓打成一片,毫无官架,有时兴致一来,他与他们往往能谈个通宵达旦。

    在与他人的交谈中,赵广汉渐渐总结出了探知实情的方法——“钩距法”。这种方法讲究调查,注重对比推算,结果往往十分准确。赵广汉曾对人说:

    “我想知道马的价格,用‘钩距法’行事,我却先问狗的价格,再问羊价、牛价,最后才问马价。这样层层验证,一番比较计算后,我就知道马价是高是低了,一般不会有什么大的差错。”

    赵广汉的好友对他的“钩距法”不感兴趣,一次对他说:

    “我们在朝为宫,自不屑和商贩讨价还价,你钻研此道,又有何用呢?”

    赵广汉推心置腹说:

    “为官者若不熟悉民情,洞察一切,又何能造福一方、保一方平安呢?‘钩距法’不仅可以用来了解市场行情,用于政务,它也可以让我知己知彼,对症下药。如果我偏听偏信,真不知要有多少错案发生,而真正的害群之马就要逃脱惩罚了。”

    当时,长安的治安形势一度混乱,百姓受害的事时有发生,官匪勾结十分猖獗。面对严峻的状况,赵广汉召集心腹届下说:

    “我上任伊始,并不熟悉此中内情,想打击犯罪,也不知从何下手。何况情况不明,乱下重手只会引起混乱,我想让你们暗中侦察,把盗贼的踪迹摸清。”

    心腹属下面有难色,他们说:

    “盗贼行踪诡秘,出入不定,在此用力难出成效。从前官员都是有事打压,无事清闲,大人何必自讨苦吃呢?”

    赵广汉脸上肃穆,他郑重道:

    “盗贼不绝,根源乃在我们不晓其根底,从前官员不尽职所致。我志在剿除盗贼,自不能和从前官员一样无为了,这是本大人的命令,违者必惩!”

    赵广汉命人暗中详查,表面上却故作轻松,没有更深的戒备,盗贼们以为赵广汉碌碌无为,也便放下心来,放胆胡为。一时之间,盗贼们蜂拥而出,长安形势更坏。

    朝中大臣上疏指责赵广汉失职,无比愤怒地说,

    “京城盗贼横行,京兆尹赵广汉却放纵不管,不知他是何居心。赵广汉定与盗贼勾结,望陛下彻查。”

    汉宣帝也怒气冲冲地质问赵广汉说:

    “朕深居宫中,犹闻宫外盗贼之事,你有何交待吗?”

    赵广汉叩头不止,连声说:

    “陛下勿忧,请让臣把话说完。”

    他镇定下,说:

    “京城重地,盗贼必须彻底剿灭,这是臣决心要做到的。无奈贼情不明,轻举妄动便会打草惊蛇,这也是臣最担心的。臣故作不究之举,只是想让盗贼悉数暴露,以便臣的属下全然摸清盗贼的状况,查清他们肇事的根源,以及那些和他们勾结的差吏收取了多少贿赂。只有这些情况都搞得明明白白,才会一网打尽他们,让他们无法抵赖。陛下放心,臣已广布人手,侦知此事,用不了多长时间,便是盗贼的末日了。”

    汉宣帝听罢,不再责怪赵广汉,他不无担心地说:

    “朕暂且相信你一次,你还是好好把握时机吧。,

    不久,全然掌握贼情的赵广汉四面出击,每击必中,长安盗贼被肃之一空了。

    【原文】

    其欲弗逞,其人殆矣:

    【译文】

    人的欲望得不到满足,这个人就危险了。

    【释评】

    人的欲望是多样的,也是十分强烈的,欲望失落的人,往往会丧失斗志,对一切都心灰意冷,不能自拔  破坏别人的好事,让人不能心愿得偿,这是伤害人的至毒招去,它足以把人的意志全盘摧毁,沦为行尸走肉  欲望愈强的人,愈容易受到这种暗算,受伤害的程度也愈深。不为欲望所左右,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事典】除贼的晏婴

    春秋时期,齐景公手下有三位武将:古冶子、田开疆和公孙接。他们力大无穷,勇猛过人,号称“齐邦三杰”。

    “齐邦三杰”自恃有功,结拜为兄弟,在朝中傲视百官,对下面欺压百姓,即使对齐景公,他们也傲慢少礼,不讲君臣礼仪。齐景公畏惧他们,也不敢追究他们的过错。

    齐国相国晏婴心有忧虑,他一次专门拜访三人,劝导他们说:

    “你们身为大将,当为人臣的典范,不该恃功自傲啊。各位若行为不检,不行善事,不仅与你们威名有损,也会让主公脸上蒙羞,你们难道不该自省吗?”

    “齐邦三杰”不听规劝,仍我行我素。晏婴心痛之下,对家人说:

    “这三人为非作歹,是国家的祸患,我一定设法铲除他们。”

    晏婴的家人恐惧不已,颤声道:

    “他们三人都身怀绝技,势大力强,连主公都奈何不了他们,你这是自取祸殃啊。万一事情有所疏漏,你必受其害不说,齐国也要大乱,你一定要谨慎从事。”

    这句话让晏婴心沉起来,他自度不错,不再气躁,思虑万全之策。

    一日,晏婴和其挚友谈论世事,晏婴随口说:

    “人心不古,恶人难制,我真怀疑天理一说了。”

    他的挚友微微一笑,接道:

    “大人智慧过人,想不到也有迷茫的时候啊。人皆能制,恶人更不在话下,大人有此感慨,只是不得其法而已了。”

    晏婴虚心下问,其挚友回道:

    “置人于死,莫过于让他所求不得,断其欲念。罪恶之人欲念最盛,只要挑起他们的欲念,而后当头一棒,使其万念皆空,他们必难以承受,这样不费吹灰之力,恶人就难以为恶了。”

    晏婴体会此语,深感奇妙,他茅塞顿开,心中已有了除贼之计。

    不久,鲁昭公访问齐国,齐景公设宴款待,鲁昭公由鲁大夫叔孙婼陪同,“三杰”和齐国群臣一齐在殿下做陪,晏婴相随齐景公之侧。

    酒宴之中,晏婴突然起身,他恭敬地对齐景公说:

    “宫中园林中的金桃已经成熟,请主公准许摘几个为二位君主祝寿。”

    齐景公当即应允,晏婴又自请亲自监摘。过不多时,晏婴便领着仆人回来,把6个鲜桃呈献到齐景公面前。晏婴向齐景公禀报说:

    “熟透了的只有6个,其他尚未成熟,望主公勿怪。”

    齐景公和鲁昭公各吃了一个桃了,齐景公又赐给鲁大夫叔孙蜡和晏婴每人一个,剩下的2个桃子,晏婴却建议说:

    “金桃珍贵无比,能食者乃无上殊荣,殿下群臣谁的功劳大,当可食之。请主公允许群臣自辩,让臣加以评判。”

    齐景公觉得有趣,马上答应,话音末落,公孙接第一个站起,高声说:

    “我曾陪主公打猎,途中突有猛虎袭君,我舍命打死猛虎,救了主公,这个功劳大不大呢?”

    晏婴立即点头说:

    “救驾之功,无人能比,可赐酒一杯,桃一个。”

    古冶子第二个站起,述说他曾护送国君过黄河时,杀死大鼋,救了国君。晏子连道其功甚大,将最后一个桃子送给他。

    田开疆一声怪叫,大声嚷道:

    “我曾讨伐徐国,俘敌5000多人,徐国投降,郝国和莒国也归附我国,我不该吃桃子吗?”

    晏婴陪笑说:

    “田将军的功劳,在三杰中最大,只可惜桃子没有了,实为憾事。”

    田开疆又气又恼,抱怨说:

    “我立下天大的功劳,却吃不到金桃,在两位君主面前受辱,遭世人耻笑,我是没脸话在世间了,”

    他拔出宝剑,竟当场自刎。

    公孙接和古冶子震惊之下,深感羞愧,也一同自杀。在场之人瞠目结舌,只自晏婴面上平静,心巾狂喜。

    【原文】

    敌强不可言强,避其强也。

    【译文】

    在强大的敌人面前不可以说强硬的话,要回避它强劲的势头。

    【释评】

    鸡蛋碰石头只能毁灭自己,不知道回避凶险便一事无成。人的勇气和雄心并不能取代实力的地位,弱者在强者面前撒泼斗狠,可笑又可悲的还是弱者、避开他人的强悍,以柔克刚,是以弱胜强的法则;不让他人的优势发挥出来,力量对比便失去了意义。在智计上乡下功夫,在言辞上不刺激强敌,双方才会维持均衡;

    【事典】朱元璋的知趣

    1360年,陈友谅杀死徐寿辉,自称皇帝,江西、湖广行省尽为其所有,是长江以南兵力最强大的。

    当时,朱元璋占据应天,实力远在陈友凉之下,他召集部属商议对策,李善长一脸激愤,当先说:

    “陈友谅凶残无道,如果我们坐视他的强大而不理,以后遭殃的一定是我们自己了。我们应该现在就攻打他。”

    投奔朱元璋不久的刘基在旁冷笑,他随后说:

    “敌强我弱,焉有主动出击之理?早早与陈友谅结怨,只会妨碍我军发展壮大,这是自取灭亡啊。”

    朱元璋十分敬重刘基的才学,他谦和地对刘基说:

    “依先生的高见,我该怎样?”

    刘基毫不谦让,直言道:

    “我军和陈友谅必有一战,只是现在还不是时机。主公可致书言好,语多恭敬,只要陈友谅不攻打我们,主公切勿轻启战端,自惹麻烦。”

    朱元璋听从了刘基的建议,给陈友谅写有一信,信中极尽美言,百般示好。陈友谅见信大悦,他得意地说:

    “朱元璋这般知趣,我也不想为难他了。”

    陈友谅的大将张定边急忙劝谏说:

    “朱元璋志向远大,非池中之物,他的话不该轻信。如今我军势大,正应趁势扫平江南,而后一统天下。朱元璋自保之计,陛下不能让他得逞。”

    陈友谅有了心疑,但还是没把朱元璋放在心上。

    张定边十分焦急,于是联络众将,准备一齐向陈友谅进谏,他对众将说:

    “主公为朱元璋巧言所动,必致大错,我们怎能不进忠言呢?”

    张定边和众将几次谏言,陈友谅渐渐醒悟过来,他与张士诚相约合攻应天。

    消息传来,应天城一片恐慌,朱元璋的部下将领有的主张投降,有的主张逃奔钟山,朱元璋也心生怯意,惶惶无措。他把刘基召来,急迫地说:

    “先生先前告我不要和陈友谅硬拼,现在他主动来攻,我又该如何呢?”

    刘基镇定说:

    “陈友谅是一只猛虎,若在山中,谁也无法和他抗衡。如今他是猛虎出山,主公又何需怕他?那些主张投降和逃跑的人,只会坏了主公的大业,主公不能听从他们。”

    朱元璋又陷迷惑,口道:

    “敌强不能力敌,先生可是让我和陈友谅决战吗?”

    刘基摇头说:

    “主公给陈友谅写信示好,陈友谅又自恃其强,他必由此骄傲自大,极端蔑视我们。我意不是让主公与他死斗,却可利用他的狂妄,先放弃几个地方,装成逃跑的样子,引诱他快速来袭。我军在中途设下埋伏,派兵截断其后路,必能破敌建功了。”

    朱元璋振作起来,喜声道:

    “陈友谅愚顽难教,一定会中计而败。我军虽弱,但有先生谋划用智,又何愁将来不傲视天下呢?”

    未元璋派胡大海出捣信州,牵制陈友谅的后路;命陈友谅老友康茂才派人诈降,诱敌深入;安排常遇春、冯国胜、徐达等各处设伏。

    战斗的结果,陈友谅大败,丢弃巨舰战舸数百艘,逃回武昌。

    【原文】

    敌弱不可言弱,攻其弱也。

    【译文】

    在弱小的敌人面前不可以说软弱的话,要攻击他虚弱的地方。

    【释评】

    再弱小的敌人也不会自动屈服的,如果打击不到他的痛处,他很可能套成为一个难缠的对手,,对弱者不能示弱,弱者更有理由让人同情;极言恫吓尽管无礼,但只要说出了弱者的要害,摆明了可能出现的严重后果,弱者仍是可以不战而胜的。无人以弱者为荣,弱者也不该以弱为耻,虚荣心只会让弱者自卑,在强敌面前束手就范。

    【事典】言辞锋利的张仪

    战国时期,秦惠王以张仪为相,秦国势力十分强大。张仪为迫使六国屈服秦国,极力倡导“连横击弱”的策略,他对秦惠五说:

    “合纵联盟乃是秦国的大患,只有削弱它,秦国才能不受拘束,减少抵抗,请大王准许我周游列国,说服它们不和秦国为敌。”

    秦惠王答应了张仪所请,张仪先后游说魏国、楚国有成,接着他来到韩国。

    张仪的随从见他充满自信,不似从前那样神情焦虑,忍不住动问说:

    “大人游说魏国,几经周折;大人说服楚国,也用尽心力,难道大人以为韩国之行会十分顺利吗?”

    张仪脸上作笑,回答说:

    “你猜得一点不错啊,看来你真的有所长进了。”

    随从似是不信,问道:

    “大人为什么这么说呢?听说韩王十分固执,大人凭什么说服他呢?”

    张仪又是一笑,言道:

    “七国之中,韩国力量最弱,国土狭小,处在秦、楚、赵、魏的四面包围之下。这样的弱敌,用不着和韩王讲什么大道理,只要恫吓他,在气势上压倒他,韩王就会惧祸听劝了。”

    张仪见到韩王,果然没有谦让,他振振有词地说:

    “韩国土地不过900里,人都住在山区,无法积存两年的粮食,如果一年有灾,百姓就难以度日了。韩国的士卒全加起来不过30万,能打仗的顶多有20万,大王以这样的国力和秦国对抗,真是太不明智了。”

    韩王听张仪所说不差,心中一惊,他勉强说:

    “秦国又如何呢?”

    张仪眉毛上扬,高声道:

    “秦国地大物博,军队有一百多万,兵车一千辆,战马一万匹。秦军战土勇猛无敌,不穿盔甲,亦能奋起应战。秦国战马精良,奔驰神速。这样的国家,大王能战胜吗?”

    韩土犹强辩说:

    “韩国固胜不了秦国,但若以六国之力共同对抗秦国,秦国就必败无疑了。”

    张仪放声一笑,口说:

    “六国貌合神离,各怀私念,岂能同心同德?一旦秦国和韩国开战,其他诸侯必不会救助韩国,坐以观望之下,韩国还能够侥幸存在吗?”

    韩王被说中了心事,脸色一变,他有气无力地说:

    “这都是你的胡乱猜测,寡人自不会轻信了。”

    张仪语气一缓,轻声道:

    “大王不该小醒悟了。那些自不量力的群臣诸侯,徒逞口舌之利,却全不为国家大局着想,他们妄想称霸天下,私下里却不务实事,害人害己,这种作为,想必大王也会耻笑他们,哪里会成就大事呢?”

    韩王长叹一声,暗自摇头。张仅见状,又把语调提高,动情说:

    “我是为大工的安危着想,这才冒死来规劝大王的。大王如果不臣事秦国,秦军攻占宜阳,东取成皋、荥阳,大王的国家便被分割,大王如何应对?接下便会是亡国之祸了。其实秦国最想削弱楚国,本无意与韩国为敌,如果大王西面臣事秦国,而攻打楚国,秦王一定会感激大王。何况占据楚国的土地,只会壮大韩国的力量,大王没有道理不这样做啊。”

    韩王被张仪的大言吓住,久不作声。最后,只见韩王哀叹一声,竞对张仪说:

    “寡人若早听你一言,就不会那么糊涂了。从今以后,韩国决心事秦。”

    张仪暗笑。张仪的随从通过此事,更加敬佩张仪的才能了。

    【原文】

    不吝虚位,人自拘也。

    【译文】

    不吝惜虚假的名位,人们自然就会被束缚住了。

    【释评】

    名誉地位舍使每个人心动,舍生忘死地追求。尽管它看似虚幻的,但它却是一条无形的绳索,把人捆绑在名利场中,动弹不得,人们有时可以不在乎钱财,甚至不爱惜生命,对名誉、地位的贪求却是罕有放弃的。以名誉地位做诱饵,不仅廉价有效,且能让人死而无怨,没内涵的人一旦披上名位的外衣,也要惺惺作态了。

    【事典】晁错的聪慧

    汉文帝时,颍川人晁错因学识广博,被任命为太常府掌故;晁错辩才也十分出众,被人称为“智囊”。

    当时,能通《尚书》的人十分稀少,齐人伏胜曾做过秦朝的博士,精研《尚书》,他已90多岁,不能来京,于是晁错受朝廷委派,到伏胜家学习。

    晁错聪明勤奋,学业精进神速,伏胜对他十分满意,一日,伏胜问他说:

    “你从我学习,可是为何呢?”

    晁错想了一下,应对说:

    “《尚书》之术不可绝也,我自是为了将此书传诸后世了。”

    伏胜摇头说:

    “这不是你的真话。”

    晁错没有否认,又说:

    “《尚书》学能增识,用能治国,我苦学之,实为报效国家啊。”

    伏胜脸上一沉,不满地说:

    “你不乏聪明,只是不肯说真话啊。以我看来,世上之人只为了名位二字,你愈不敢说明,就愈是名位心切,这又何必呢?名位束人,无人能脱,你我都是如此。”

    晁错脸上羞愧,再不敢辩。

    晁错学成归来,汉文帝委任他做太子舍人、门大夫,后改任博士。晁错常有谏言,汉文帝多有采纳。

    从汉初开始,朝廷实行休养生息、与民休息的政策,以拯救凶多年战乱造成的经济凋敝局面。为了鼓励农业生产。减轻农民负担,轻徭薄赋是难免的,可这常常造成朝廷收入减少,开支困难。汉文帝想要大量减免田税,又怕朝廷难以为继,一时颇为矛盾,整日里闷闷不乐。

    一次,汉文帝在召见晁错时,说出了自己的隐忧,他还对晁错道:

    “你智计颇多,无所不能,可有此事的良策?”

    晁错颇感难解,他如实说:

    “大量减免田税,国库必然空虚,臣实在无法可想。”

    回到家中,晁错苦思仍不得其法,心中更添焦灼。恰在此时,有好友上门,寒喧过后,好友便说:

    “你为皇上所器重,我也感到荣光啊。我有一事相求,你一定要帮我。”

    晁错忙问何事,好友便说:

    “我的一位亲戚,因经商致富,他不甘无名无分,想要出钱买个爵位,荣光荣光,你看可以吗?”

    晁错闻言皱眉,口道:

    “朝廷‘重农抑商’,明确规定不可给商人授爵,此为国家法度,怎会为我而破例呢?此事我实难办到。”

    好友一笑说:

    “爵位有名无实,商人肯出大钱买它,朝廷并不吃亏,为何不变通一下呢?双方都得利的事,本不该白白放弃。”

    好友失望而走,晁错却受到启发,心头一亮。第二天他急忙求见汉文帝,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他说:

    “现在的商人坐列贩卖,囤积居奇,操纵物价,放高利贷,不仅十分富有,而且势力也不可小看。朝廷完全采取‘重农抑商’政策,严厉打击商人,这样就会把商人推向反面,和朝廷对立。臣以为,应用授予爵位的方法,让他们用粮食来换得国家对他们的拜爵。如此,国家的粮食多了,便可放心实行减免田税之策:商人要向农民买粮,粮价必涨,对农民有利;商人以此得到爵位,满足了他们的虚荣。三者都高高兴兴,陛下自不用担心什么了。”

    汉文帝大悦,立即采纳了这个建议,公元前168年,汉文帝下卖爵令。商人闻风而动,争先买爵,时间不长,朝廷便以此获得了足够五年之用的粮食。

    【原文】

    行伪于谶,谋大有名焉。

    【译文】

    在谶语中作假,谋求大事就有了正当韵名义。

    【释评】

    所谓谶语,乃是人们假借“上天”的旨意所作的预言。这套骗人的东西,毫无事实根据,只固有人相信它,在封建时代便十分盛行;谋求大事总要有个正当的名义和理由,叛经背道的事如果有谶语作掩,就容易让人接受了。制造谶语不是什么难事,关键要看准时机,在最需妥它的时候及时出现,它的舆论的作用不可低估,

    【事典】顺应“天意”的王莽

    西汉平帝时,太皇太后代替9岁的平帝传达诏命,把处决政事的大权全委托于王莽。王莽仍不知足,他要代汉自立,是以全无欣喜之色。

    王莽的心腹大臣王舜工于心计,善于察言观色,他猜出了王莽的心思,于是借和王莽谈话之机,悄声道:

    “大人神情忧郁,必有难言之事,下官斗胆进言,一朝兴起,必有谶言符命大作,方能顺天应人,不违大道,大人对此可否认真地详察过呢?”

    王莽浑身一震,郁色顿消。他现在大权在握,欲要篡夺汉室江山,他最担心的便是背上谋逆的恶名,无法让百官和民众诚服。有了王舜的提醒,王莽豁然开朗了。他冲王舜一笑,开口说:

    “天意难违,有谶自现,我又何必细心察验?还是顺其自然吧。”

    王莽嘴上轻描淡写,私下却急忙暗示益州郡官吏,让塞外的蛮夷奉献白色野鸡。一待白色野鸡来朝,王莽马上面见太皇太后,激动地颤声说:

    “白色野鸡世所罕见,这是上天所赐的祥瑞,太皇太后应下诏用它祭告祖庙。”

    太皇太后应允,王莽背后指使其党羽就此大做文章,他们对太皇太后说:

    “天降祥瑞,决非偶然,这是王莽的功德所致啊。周成王时,也有白野鸡祥瑞,虽然时隔千年,符命却完全相同。圣贤帝王留有成法:臣子有大功,活着时就要赐予一个美名。王莽有定国家、安汉室的特大功勋,应赐号为‘安汉公’,增加封邑的民户,规定子子孙孙如数继承。这样,才可顺从天意,以慰民心。”

    太皇太后诏准,世人以为奇事,对王莽又生敬畏。

    汉平帝元始四年(公元4年),王舜亲自上阵,为王莽歌功颂德,他向太皇太后极力宣扬说,

    “《春秋》讲有功德的原则,最上等的是树立恩德,其次是建功立业,再次是著书立说。惟有大德大贤的人才能做到这些。商朝的伊尹、周朝的周公是这样的大臣,我朝的王莽也是这样啊。”

    王舜又奏报上假做的谶言,王莽于是被加上宰衡的尊称,其母封“功显君”,其子王安封“褒新侯”、王临封“赏都侯”。

    元始五年(公元5年),以张纯为首的公卿大夫、博士、议郎等902人共同向太皇太后上奏说:

    “现今祥瑞一齐降临,谶言皆道王莽功高无比,应赏赐给王莽九种特殊的礼物,以示尊崇。”

    王莽的阴谋一次次得逞,有些迫不及待了。这年十二月,汉平帝去世,年仅二岁的刘婴为帝后,马上有人上奏说:

    “武功县长孟通淘水井,挖出一块白石,上圆下方,石头上写有红色文字:‘告安汉公莽为皇帝’。”

    太皇太后闻言大惊,方觉王莽的真正野心。她不肯交出江山,气愤地说:

    “刘姓的天下,岂能轻易授人呢?这定是妖言惑众啊。”

    王舜却对太皇太后说:

    “此乃天意,谁也阴止不了,太阜太后若不照准,其罪就大不可测,百官和民众也不会答应。”

    群臣也接着上奏,太皇太后被逼无奈,只好让王莽当了代理皇帝。

    三年之后,王莽决心去掉“代理”二字,他自己奏报太皇太后说:

    “皇室大臣广饶侯刘京上书说,七月中旬,齐郡临淄县兴亭亭长辛当一夜间做了几个梦,听到有人说,我是上天的使者,上天派我告诉亭长,‘代理皇帝当做真皇帝。’此事千真万确,太皇太后要敬尊天意啊。”

    于是,在秉承天意的幌子下,王莽做了真皇帝,定国号为新。

    【原文】

    指忠为奸,害人无忌哉。

    【译文】

    指责忠臣是奸臣,伤害他人就没有忌讳了。

    【释评】

    打击别人往往会产生不利的后果,特别对无辜受害者而言,伤害他会引起公愤,把自己陷入群情声讨的境地。历采的阴谋家有鉴于此,便采取了颠倒黑白之术,把好人诬陷成坏人,然后理直气壮地迫害他。这一招法是很能屁淆视听的,常使受害者达到百口莫辩的地步;执掌大权的人这样为之,更让人有死无生了。

    【事典】汪直的训诫

    明宪宗朱见深在位时,于成化十四年(1478年)设立西厂,由太监汪直负责。

    汪直为人狡猾,心肠歹毒,他以锦农百户韦瑛为心腹,屡兴大狱。为了欺瞒皇上,不使群臣非议弹劾他,汪直总是反复训诫韦瑛等手下人说:

    “我们直接为皇上办事,虽有极大的特权。但办案一定要有充分的理由,否则会引火烧身的。不管我们的对手多么忠贞,只要把他描绘成奸恶的模样,千方百计弄出他的罪状,我们就赢定了。”

    建宁卫指挥杨晔,和父亲杨泰被仇人所告,逃到京师妹夫董玙家中避难。董玙自恃和韦瑛有些交情,向他求助,韦瑛将此事报告给了汪直,汪直听罢,忽发狞笑说:

    “兵部主事杨士伟一向和我做对,我正恨无由整治他,这个机会不可放过啊。”

    汪直于是就逮捕杨晔等人,动用酷刑折磨杨晔,逼迫他认罪,把杨士伟牵扯其中。杨晔受不了酷刑的痛苦,于是编造说自己贪赃枉法,还把赃物存放在杨士伟的家中。

    有了杨晔的口供,汪直未经请示,使直接把杨士伟下狱,他还向明宪宗汇报说:

    “杨晔犯法—案,证据确凿,天神共愤,其父杨泰、其叔父杨十伟部参与了其中,败坏了朝廷的名声。陛下为警戒天下,应将他们依法治罪。

    明宪宗见事实清楚,毫无疑念,遂命汪自追查此案其他相关之人。汪直趁此又把与他不和的参政刘福等人,一一网罗其中。结果此案办结,杨晔死在狱中,杨泰定罪处斩,杨士伟、刘福等人贬官,而汪直却受到了明宪宗的褒奖,说他能够查奸,备受宠信。

    汪直小人得志,每逢外出,左右随员簇拥,公卿百官都要避于道旁。兵部尚书项忠性情耿直,嫉恶如仇,他从不同避汪直,汪直便羞辱他,时刻要报复他。

    汪直的恶行惹恼了众臣,大学士商辂和项忠等人多次向明宪宗反映汪直的奸诈,商辂还沉痛说:

    “群臣共同弹劾汪直,是为了消除国家的祸害,可见汪直为恶之烈了。汪直善了欺瞒陛下,搬弄是非,他这样的小人一日不除,臣等就一日不安。”

    众口一辞,明宪宗不得已就撤掉了西厂,他不忍心惩治汪直,让他回了御马监。

    江直见明宪宗对自己仍怀眷念,一次,他哭着对明宪宗说:

    “陛下责罚罪臣,罪臣本无话可说,只是罪臣不忍见陛下被他人蒙蔽,这才不得不说了。群臣奏疏,是司礼监黄赐、陈祖生的主意,他们本与杨晔要好,他们是为了杨晔之事报复罪臣的。”

    明宪宗轻信了汪直的馋言,于是将黄赐、陈相生放逐到南京。御史戴缙窥测到明宪宗的心意,就大肆吹捧汪直说;

    “汪直执法办事,人公无私,他为了陛下的江山而不惜得罪他人,他受到攻击陷害自是难免了。别人可以不理解他,可陛下一定要知道他的无比忠心啊。”

    明宪宗心被打动,于是下诏恢复西厂,汪直东山再起,气焰更加嚣张。

    不久,汪直就指使他人诬告项忠有罪,他还授意言官郭镗、冯贯等人一齐揭发项忠违法的事,他当面就此对明宪宗说,

    “项忠貌似忠心,谁想到他会干下那么多坏事?看来项忠精于伪装,深藏不露,连陛下都被他骗了。”

    明宪宗又羞又恼,一气之下,把项忠削职为民。汪直又施此伎俩,诬告群臣不忠,大学士商辂、左都御史李宾被革除职务,一时九卿被弹劾免职的,竞有数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