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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盐铁论(56)申韩第五十六

申韩第五十六

第五十六:关于申韩

御史曰:“待周公而为相,则世无列国。待孔子而后学,则世无儒、墨。夫衣小缺,憏(chì)裂可以补,而必待全匹而易之;政小缺,法令可以防,而必待雅、颂乃治之;是犹舍邻之医,而求俞跗而后治病,废污池之水,待江、海而后救火也。迂而不径,阙而无务,是以教令不从而治烦乱。夫善为政者,弊则补之,决则塞之,故吴子以法治楚、魏,申、商以法强秦、韩也。”

政府官员:如果一定要周公才能做宰相,那么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国家了;如果一定要孔子才能做学问,那么世上就不会有儒家、墨家了。衣服破了,找块小布就能补好,却一定要用整匹布;政事出现小问题,用律令就能弥补,却一定要用《雅》、《颂》的礼义。这就像有病不找附近的医生,而到远处去找名医俞跗;失火不用附近池塘里的水,而到大江大海去取水。绕弯子而不走直路,有破缺而不事修补,就会使人们不服从法令,秩序越来越混乱。善为政者,一有弊病就马上补救,一有漏洞就立即堵塞。吴起用法制,把楚、韩治理得很好,申不害、商鞅用法制,使秦、韩强盛。

文学曰:“有国者选众而任贤,学者博览而就善,何必是周公、孔子!故曰法之而已。今商鞅反圣人之道,变乱秦俗,其后政耗乱而不能治,流失而不可复,愚人纵火于沛泽,不能复振;蜂虿(chài)螫(shì)人,放死不能息其毒也。烦而止之,躁而静之,上下劳扰,而乱益滋。故圣人教化,上与日月俱照,下与天地同流,岂曰小补之哉!”

人大代表:为政者要广纳贤才,做学问要博览群书,为何一定要周公、孔子呢!不过效法他们罢了。商鞅违反圣道,败坏秦国风俗,使秦国朝政昏乱不可治理,礼崩乐坏无法恢复,陈胜、吴广在大泽乡揭竿而起,秦朝就再也不能复兴了。人被蜂蝎螫了,虽把蜂蝎打死也不能消除毒害。烦躁不安时就要静止,国家上下劳苦,如再烦扰,动乱就愈加厉害。所以说圣人的教化,与天地同在,与日月同辉,难道小补就可以吗?

御史曰:“衣缺不补,则日以甚,防漏不塞,则日益滋。大河之始决于瓠(hù)子也,涓涓尔,及其卒,泛滥为中国害,菑(zī)梁、楚,破曹、卫,城郭坏沮,蓄积漂流,百姓木栖,千里无庐,令孤寡无所依,老弱无所归。故先帝闵悼其菑(zī),亲省河堤,举禹之功,河流以复,曹、卫以宁。百姓戴其功,咏其德,歌‘宣房塞,万福来’焉,亦犹是也,如何勿小补哉!”

政府官员:衣服破了不补,就会越破越厉害;河堤漏水不堵,就会越漏越厉害。黄河在沪子决口,开始不过是涓涓细流,最后竟泛滥成灾,成为中原祸害,使梁、楚被淹,曹、卫受害,城墙毁坏,财物漂流,百姓居于树,千里无房舍,孤儿寡母无所依,老弱病残无所归。先帝怜惜百姓,亲自视察河堤,像大禹治水修复黄河,曹、卫等地才得到安宁。百姓歌颂他的功绩,赞美他的恩德,歌中唱道:“宣房决口一堵塞,千福万福一齐来。”事实就是这样,怎么不要小补呢?

文学曰:“河决若瓮口,而破千里,况礼决乎?其所害亦多矣!今断狱岁以万计,犯法兹多,其为菑(zī)岂特曹、卫哉!夫知塞宣房而福来,不知塞乱原而天下治也。周国用之,刑错不用,黎民若四时各终其序,而天下不孤。颂曰:‘绥我眉寿,介以繁祉。’此夫为福,亦不小矣!诚信礼义如宣房,功业已立,垂拱无为,有司何补,法令何塞也?”

人大代表:黄河决口,开始只有碗口大小,后来竟至千里之广,何况礼义废弃呢?它的危害必然更大了!现在每年审理的案件数以万计,犯法的越来越多,危害所及岂止是曹、卫地方呢!你们只知道宣房决口一堵塞,千福万福一起来,却不知道堵塞乱世根源,才能使天下大治。周朝用礼治国,刑罚弃置不用,百姓像四季更替各守本分,普天之下没有孤寡之人。《诗经》说:“保祐我平安长寿,赐给我很多幸福。”上天赐福也不小了。如果信仰礼义,像对待宣房决口那样真诚努力,功业就能够建立,垂衣拱手无为而治,官吏还去补救什么,法令还去堵塞什么呢?

御史曰:“犀铫(diào)利鉏(chú),五谷之利而间草之害也。明理正法,奸邪之所恶而良民之福也。故曲木恶直绳,奸邪恶正法。是以圣人审于是非,察于治乱,故设明法,陈严刑,防非矫邪,若隐括辅檠(qíng)之正弧刺也。故水者火之备,法者止奸之禁也。无法势,虽贤人不能以为治;无甲兵,虽孙、吴不能以制敌。是以孔子倡以仁义而民从风,伯夷遁首阳而民不可化。”

政府官员:锋利的锄头,对五谷禾苗有利,对苗间杂草有害;严明的法律,奸邪之徒害怕,善良百姓欢迎。弯曲木头害怕直绳,奸邪之徒害怕法律。圣人明辨是非之理,洞察治乱之道,制定明确的法令,设置严厉的刑罚,防止为非作歹,纠正邪恶行为,就像用直绳去矫正弯曲的木头。水是用来防火的,法是用来禁邪的。没有法律,贤人也不能治好国家;没有盔甲兵器,孙武、吴起也不能战胜敌人。所以孔子提倡仁义,百姓并不听从;伯夷死守仁义逃亡到首阳山,民众并未感化。

文学曰:“法能刑人而不能使人廉,能杀人而不能使人仁。所贵良医者,贵其审消息而退邪气也,非贵其下针石而钻肌肤也。所贵良吏者,贵其绝恶于未萌,使之不为,非贵其拘之囹圄而刑杀之也。今之所谓良吏者,文察则以祸其民,强力则以厉其下,不本法之所由生,而专己之残心,文诛假法,以陷不辜,累无罪,以子及父,以弟及兄,一人有罪,州里惊骇,十家奔亡,若痈疽之相泞,色淫之相连,一节动而百枝摇。诗云:‘舍彼有罪,沦胥以铺。’痛伤无罪而累也。非患铫(diào)耨(nòu)之不利,患其舍草而芸苗也。非患无准平,患其舍枉而绳直也。故亲近为过不必诛,是锄不用也;疏远有功不必赏,是苗不养也。故世不患无法,而患无必行之法也。”

人大代表:法律可以把人判刑,但不能使人廉洁;可以把人处死,但不能使人仁义。良医可贵的地方,在于能明察气脉使邪气消退,不在于使用石针把皮肉刺破;官吏可贵的地方,在于能防患于未然,不在于把犯人监禁、判刑或处死。可是现在所谓好的官吏,文治则祸害百姓,武功则残害下级,无视法律本意,专凭自己残暴之心行事。罗织罪名,假借法令,陷害良民,连累无辜,儿子牵连父亲,弟弟连累哥哥。一人有罪,全村恐惧,许多家庭逃亡,好像毒疮和疥癣互相传染,好色和淫乱互相联系,一个枝节动,百根树枝摇。《诗经》说:“一人有罪受惩办,他人无罪受牵连。”这是在怨恨无罪受连累啊。不怕锄头不锋利,只怕杂草未锄,反把禾苗锄掉了;不怕没有直绳,只怕不顾弯曲木头,反去纠正直木。对亲近的人,虽有过错而不处罚,就等于不锄杂草;对疏远的人,虽有功劳而不奖赏,就等于不育禾苗。国家不怕没有法律,就怕法律不能公正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