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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盐铁论（45）伐功第四十五
伐功第四十五
第四十五：讨伐之功
大夫曰：“齐桓公越燕伐山戎，破孤竹，残令支。赵武灵王踰句注，过代谷，略灭林胡、楼烦。燕袭走东胡，辟地千里，度辽东而攻朝鲜。蒙公为秦击走匈奴，若鸷鸟之追群雀。匈奴势慑，不敢南面而望十余年。及其后，蒙公死而诸侯叛秦，中国扰乱，匈奴纷纷，乃敢复为边寇。夫以小国燕、赵，尚犹却寇虏以广地，今以汉国之大，士民之力，非特齐桓之众，燕、赵之师也；然匈奴久未服者，群臣不并力，上下未谐故也。”
政府官员：齐桓公越过燕国，伐山戎，攻孤竹，灭令支；赵武灵王越过句注山，跨代谷，灭林胡、楼烦；燕国赶跑东胡，开辟千里疆域，又跨过辽东攻打朝鲜；蒙恬为保卫秦朝，追击匈奴，像凶猛的老鹰追逐群雀。匈奴畏惧秦朝，十几年不敢南下。后来蒙恬死了，诸侯纷起反叛秦朝，中原大乱，匈奴纷纷南下，又成为中原的敌人。过去像燕、赵这样的小国，还能够击退来犯之敌，扩张领土，如今汉朝地大物博，军强民盛，不是齐桓公和燕、赵的军队所能比拟的，然而匈奴很久没有被降服。这是由于群臣没有通力合作，上下没有一致对外的缘故啊！
文学曰：“古之用师，非贪壤土之利，救民之患也。民思之，若旱之望雨，箪食壶浆，以逆王师。故忧人之患者，民一心而归之，汤、武是也。不爱民之死，力尽而溃叛者，秦王是也。孟子曰：‘君不乡道，不由仁义，而为之强战，虽克必亡。’此中国所以扰乱，非蒙恬死而诸侯叛秦。昔周室之盛也，越裳氏来献，百蛮致贡。其后周衰，诸侯力征，蛮、貊分散，各有聚党，莫能相一，是以燕、赵能得意焉。其后，匈奴稍强，蚕食诸侯，故破走月氏，因兵威，徙小国，引弓之民，并为一家，一意同力，故难制也。前君为先帝画匈奴之策：‘兵据西域，夺之便势之地，以候其变。以汉之强，攻于匈奴之众，若以强弩溃痈疽；越之禽吴，岂足道哉！’上以为然。用君之义，听君之计，虽越王之任种、蠡（lǐ）不过。以搜粟都尉为御史大夫，持政十有余年，未见种、蠡之功，而见靡弊之效，匈奴不为加俛，而百姓黎民以敝矣。是君之策不能弱匈奴，而反衰中国也。善为计者，固若此乎？”
人大代表：古代用兵，不是为了贪图土地，而是为了解救苦难，百姓盼望解救如同久旱盼雨，箪食壶浆以迎义师。为百姓苦难而忧虑的人，百姓便全心全意地归附，成汤王、周武王就是这样的人。不顾百姓死活的人，百姓便竭尽全力进行反叛，秦始皇就是这样的人。孟子说：“君主不走圣道，不行仁义，强行发动战争，即使胜利了，最终也要灭亡。”这才是秦末天下大乱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蒙恬死了，诸侯纷起反叛秦朝。周朝兴盛时，越裳氏来献礼，南方各民族都来进贡。后来周朝衰弱，诸侯混战。当时，南北各民族都比较分散，各自形成部落，没有统一，因此燕、赵能够取得胜利。后来，匈奴逐渐强大，蚕食诸侯，赶走月支，武力胁迫小国迁移，各游牧民族实现统一，同心协力，所以就难以制服了。当年，你为汉武帝制定讨伐匈奴的政策：“兵屯西域，占据地势，防备匈奴。以汉朝的强大，攻击匈奴的军队，就像用强弓利箭射溃烂的脓疮，就像越国横扫吴国，哪值得一提呢？”武帝认为的确如此，对你言听计从，就是越王任用文种、范蠡也不过如此。可你从搜粟都尉升为御史大夫，持政十余年，没看见你有文种、范蠡的功劳，只看见国家衰败，匈奴没有降服，百姓更加贫困。你的计策没有使匈奴削弱，反而使我国衰败。善于出谋划策的人，难道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