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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石随想

类别:感悟生活 作者:诉衷 [个人散文集] 日期:2012-1-14 20:47:20 编者按:很深刻的哲理,赌石是一个动词也是一个名词,做动词的意思是它让人为它而赌,作为名词是因为它本身是一个物体,它的内资如何,也是深深掩埋,等待有眼光的人去发现。把它和人放在一起来讲,是让我们明白其间的道理,一方面做事要又眼光,一方面是要让自己真正的内涵醇厚。问好,欣赏!  去年从云南旅游回来,雪山的多情、洱海的多变、古城的多姿、雨林的多彩,如一幅幅秀美绝伦的画卷,在我的脑海里变幻舒卷,彩云之南的曼妙诗意将我的心海拨弄得潮涌潮落,遐思无边。然而,我印象最深的,却是赌石。
  赌石,当名词讲,又叫赌货,是指翡翠在开采出来时,有一层风化皮包裹着,无法知道其内的好坏,须切割后方能知道质量的翡翠。赌石当动词讲,是指赌石活动,一块块风化皮包裹的石头标着不同的价格,几百元到几百万元甚至更贵不等,你买下,就给你切开,如果里面是上好的价值连城的翡翠,那就一夜暴富了;如果是普通的石头,对不起,那就一钱不值。
  赌石在云南是一种文化。也许是央视编过赌石节目的缘故,也许是一篇叫《赌石》的小说渲染的缘故,尽管十赌九输的古训诤诤在耳,但是敢于冒险一赌的却大有人在,于是各个景点、路边便有大大小小的数不清数目的赌石店。如果仅是如此,也不足为奇,赌石还是一门学问,有人编写了《赌石歌》详尽介绍了赌石的技巧及判断方法,可惜的是我没有记得下来,大约也不管什么用,否则还叫赌吗?
  但我对那些或黑或灰奇丑无比的石头却一直没什么好感。从小生长在山区,尽管老家的石头不可能采出来价值连城的翡翠,而只能打地基或者粉碎成石子运到城里作为高楼大厦默默无闻的一份子,但石头见得太多太多了,现在腿上的一道疤痕就是它们留给我的纪念。所以我对这些或许价值连城的石头就生出些“恨屋及乌”的讨厌来,唯一能说的,便是勾起了几分对那个无忧无虑的年月的记忆吧。
  同行的朋友们倒是颇有兴趣,一路上大呼小叫的,偶尔也拿个千儿八百的小赌一把,算是“怡情”吧,我也就无奈地看着,看着一张张的人民币从这边的钱夹移到那边的腰包里。
  一天,一个多年的好友约我喝茶。好友与我高中同班,南开大学毕业,毕业后进了政府机关,很是让人羡慕。他能言善辩,满腹经纶,一直是我们班的骄傲,不说才华横溢吧,至少在我们这一帮校友中一枝独秀,矫矫不群。
  当我坐到他的对面,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又一次怀才不遇了。朋友终于卸下了面具和伪装,让多年的苦水一泻千里。朋友一直是他们科的第一笔杆子,包揽了所有的领导讲话报告及重量级的调研报告;朋友是他们科的第一老黄牛,最先去最晚走的就是他,科室的卫生及内务似乎是他独家承包了;朋友是他们科的第一“忍者神龟”,领导的批评、责骂,同事的排挤、打压,他从来都是以德报怨,一笑而过;当然,每年的先进是跑不了的,但独独过不了提拔这一关,那些小字辈们科长的科长、挂职的挂职,好事愣是轮不上他。
  为什么呢?我问。我他妈就是山里的石头,人家生下来就是玉石,都是市里的干部子弟!朋友愤愤不平。
  我忽然就想起了云南的赌石。那些玉石,切开前不也是黑不拉叽的丑石头?和山里的石头有什么两样?可是切开之后,全看成色,如果身怀翡翠,那怕标价只有几百,也会给你全面施展的平台,有人给你加工,有人给你设计,有人给你包装,有人给你宣传;如果就是一块废石,只好扔掉,哪怕标价成千上万。难道人还不如石头吗?难道一道一道的笔试、面试的选拔人才程序还不如那外表破破烂烂的切石头机来得公平合理?
  石头能否改变黑乎乎的丑态,第一步是靠赌者不靠谱的技术挑出来,而第二步这一刀切下去却是公平公正的,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没有任何的投机取巧。
  可那些始终不被人挑选的石头呢?也许价值连城,也许满腹翡翠,但也只能在那儿默默地等待着,任风吹雨打,日晒雨淋,也只能以一块石头的姿态老老实实的呆着。倘若觉得自己明明是翡翠,偏偏和这些烂石头为伍,心中不忿,岂不气死?
  我忽然对那些我讨厌的赌石心存敬意了,它们不被认可,甚至被标上与身价相差十万八千里的标签,被误解,但是它们是那么的坚忍,在寂寞里默默地等待,而人类呢,有几个能做得到?
  我给朋友讲了赌石的事情,他认真地想了想,我以为他会深有同感,不料他却说,啊,明白了,原来我身上的东西根本不是翡翠。
  我为我刚刚悲天悯人的思考欲哭无泪,我知道,人毕竟不是石头,石头只能等待,人是可以改变的,我仿佛看到朋友变成了他们科的第一“机灵鬼”,揣摩领导、勾心斗角,也仿佛看到了黑夜里他匆忙从某些拿着“切割机”的人们家里进出的身影……
  我不知道他悟出的理是对是错,我只知道赌石这回牢牢地堵在我的心口,印象深刻,再也忘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