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回来了第三季回归:| 访谈中国顶级收藏家：管艺

访谈中国顶级收藏家——管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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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缺乏公共资金的支持，中国的艺术家们也很早就抱怨政府不愿收藏先锋派作品。在上海，几位当代主要艺术家都认为现在连“中国艺术”这个概念都是难以界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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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海私人经营的民生银行艺术博物馆里举行的一次论坛中，中国顶级收藏家管艺说：“政府很少收藏当代艺术品，既是一个意识形态问题，也是一个市场问题。由于1979年和1989年的社会动荡，有些人就认为当代艺术是反政府的。”管艺目前藏有约800件先锋派艺术品。他计划今后将这些藏品都献给中国社会，并建立自己的艺术博物馆。管艺也认为“中国艺术”的概念已经越来越模糊了。管艺说：“一年内，我准备开始收藏西方艺术品，我要扩展我的藏品。我将收藏约200多位（西方）艺术家的作品，并同时对它们进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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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艺来自青岛。他开办艺术博物馆的计划还在起步阶段，他的多数藏品都放在北京。当他谈到自己的艺术馆计划时，管艺说：“你瞧，我收藏了很多装置艺术品，你看这里（在他的仓库中），总归只是我十分之一的藏品。我藏品里有三分之一是装置艺术作品，有些要几百米长。所以，为了今后收藏考虑，我需要一个一万五千平米的场馆。如果把这些大家伙搬到公共博物馆，他们根本就放不下。比如上海美术馆、广东美术馆，它们都放不下我这些藏品。所以我想到了一个解决方法，就是建一座像（纽约）迪亚毕肯艺术中心（the Dia:Beacon museum）那样的，离市中心不是很远的美术馆。”<>< 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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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艺已经从最初考虑到要自己造博物馆，细化到如何有目的地容纳他的藏品：“我很喜欢这样一个方法，就是把建筑师和艺术家拉到一块，使他们可以根据艺术品来设计空间，让空间适宜收藏相应的艺术品。这种模式和方法在中国是比较独特的，它将在美术馆和我的藏品之间建立联系。这方面还没有完全做好，它是为空间设定的某种模式。”<>< 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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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馆占地将达100亩（即16.5公顷），而建筑面积不能超过总面积的70%。因此，很大一块面积将用作公园用地。<>< 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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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个公园将是用于装置艺术品的安置。而且我们认为这里会是整个馆中很国际化的部分，就像英国的蛇形画廊（the Serpentine Gallery）。他们的馆长，汉斯和茱莉亚，是我很要好的朋友。当汉斯看过我的藏品之后，他为我所收藏的感到非常兴奋、非常感动。因而，我准备邀请各国艺术家来为这个部分设计装置艺术品——而且是能融入整个环境的艺术品，从而使整个区域变成一个装置公园。结合了文化和游园这两个元素之后，这里将成为我们创造的一个很特别的区域。另一方面，这里也会是一个环保主题的艺术馆，将会使用太阳能以及其他设备。而且呢，整个运输过程也将由环境友好的方式来完成，然后，我们会想办法让艺术家把这个过程用装置艺术的方式表达出来。我当然不会自己来做，我要找一位艺术家来完成这个设想。比如，我非常欣赏艺术家奥拉维尔·埃利亚松(Olafur Eliasson)的作品，那次是在泰特现代艺术馆(Tate Modern)。我尤其喜欢他的太阳能作品。2003年我在深圳见到了他，而且那次在泰特现代艺术馆(Tate Modern)见到他作品的时候，我很想买下来，不过最后，价钱太贵了，实在太贵了。我真的很喜欢他的作品。”管艺说。<>< 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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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艺术博物馆是管艺私人的一项工程，完全靠他自己的资金来运作。他解释了自己如何开始收藏艺术品，并且为什么要收藏艺术品：“我们越谈这个问题，就越是要谈到过去的事情。我在八十年带的时候也是个搞艺术的，不过不像很多人那样现代。你能画画，我画不了那么好，我写得也不咋地。不过在早期的八十年代的中国，我哥哥买了台尼康FMR照相机给我。这是一台很棒的照相机，所以我成了一名摄影师。那时的中国，被称作文化乌托邦时代……当中国的经济开始大发展的时候，特别是在92和93年那时候，我就去做生意了。不过我仍然关注艺术界的发展，但那时我没有多少时间去读中国艺术方面的新闻。还好，还是有朋友给我带来台湾的艺术杂志和艺术家杂志，所以到了1997年的时候，我就开始想回到艺术界里去了。但是怎么回去呢？肯定没办法再做艺术家了，我就想试着去做建筑师，不过随后我发现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在之后一长段时间内，我想了很多计划，而那同时，我参加了很多艺术展、论坛等，并同时在考虑如何回到艺术界。那时候，我专挑自己喜欢的作品欣赏，于是我对自己说，你自己不需要做什么，要做的就是去欣赏自己喜欢的作品，所以我就开始了收藏。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的。当我开始收藏之后，我发现整个中国艺术品收藏机制最终都是为了国外藏家建立的。在我们还稀里糊涂的时候，所有东西就漂洋过海去了。根本就没有一个中国人在做收藏，因此我变得格外兴奋，很快摸索出一套为中国和中国历史收藏当代艺术品的方法。你看这三十年的变化对于中国来说是极其重要的。在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中，这是很重要的部分，从78、79年到现在。<>< span=""><>

“由于社会在这期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因此没有一套系统的对艺术和文化的收藏和保护机制。所以，我便急于去做这件事。但我不是一名民族主义者，只是我们这一代人应该为我们这个时代保存一些当代的艺术品，而不是别人来保存。如果这样的作品收藏在了巴黎，然后他们把这个作品还给了你或者借给你，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但你自己一定要意识到这些东西是非常重要的，并且要非常敏锐地去收集这些自己时代的艺术品。现在，我这里有超过700件的藏品，所以我根本不关心谁的作品卖贵了或者卖贱了，这对我毫无意义。现在假设我们保存了所有的艺术品，那么一国之内总要有个地方来放这些作品。我的仓库越来越满了，已经没有空的地方了。所以我的想法就是，一旦所有的作品都安放好了，艺术馆落成了，就把这一切献给国家，或者更确切地说是，献给这个社会。你看，如果说献给祖国，我也不知道到底去献给谁，到哪里去找那个捐献的对象呢？这个社会中谈到当代艺术的时候，人们就会说这样的艺术太昂贵了，那么到底好不好呢，人们也不知道。因此，没有人清楚它的价值，这就是真正的问题。所以在这一切交还给国家或社会之前，这些作品还需要等待，直到人们认清楚了它的价值。<>< span=""><>

“还有其他事情让我更焦虑的，例如艺术品正变得越来越贵。我自己的能力，更准确地说是自己的经济实力，已经很难承受起逐渐增长的艺术品价格。即使年轻艺术家也已经很贵了。所以现在，我们买的时候，我们的头脑要格外地清晰，目标明确，选择最好的艺术品。已经没有闲钱能用或者来买别的东西了。所以，我收集作品的艺术家的名单是很短的——只有十来个……我认为，收集三十到五十名艺术家的作品已经足够了。现在我认为，找到最好的三十名艺术家是更加困难的事情。但是你可以在过去三十年的每个十年里选择十名艺术家，这样就足够了。但是，这三十人不一定是要艺术品市场上最昂贵的三十人。现在的中国就是这个情况，艺术品拍卖市场已经掌控了定价权。”<>< 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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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艺说他不会把艺术品拿到拍卖会上，但是他可能卖掉一些作品：“我可能会选择一些。正如你看到的，艺术品价格现在太高了，而我有700， 可能快800件的作品了。所以，有可能，我收藏了这么多之后，有些藏品就不再对我整个的收藏显得那么重要了，或者不再适合我的整个收藏序列。同时，我觉得西方的艺术品评价更加清晰一些，但在中国，评价不是很清晰，因而价格和评价之间脱节了。”<>< 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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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管艺让他的助手拿来一副门联，门联是从一个旧庙的门上搬下来的。这幅门联体现了古老的智慧，也正是管艺收藏哲理的根基。它的大意是庙外发生的事情对庙内是没有影响的，即使你身在庙外，你的内心依然可以留在庙内，就是说无论去哪里，你都可以一直保留在庙里的平和心境。“所以我很看重这句话的意思，我认为这个世界，特别在中国，有着太多的 ‘尝试主义’。”<>< 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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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管艺指向了门联中的另一个词：“这是中国古代的一名和尚，他远游印度去学习佛学，但这里的意思是我们不需要远游印度去学习佛学。如果你对佛学很熟悉，那就没有必要远游了。这里，我的意思并不是一种民族主义思维，很多人来过这里，世界各地美术馆的负责人都来过这里（来欣赏他的藏品）。但是对于中国当代艺术来说，要去理解它，你必须知道整个历史还很短，因此很难判断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差的。然后有了各种各样的艺术品拍卖会后，判断就变得更难了，因为人们会用拍卖结果作为评价艺术品的一个重要因素。所以现在要想为中国艺术作传是很难的。没有人能教你，没有传统，没有课本可以来为任何问题提供一个准确地答案。谁能告诉你？中国的批评家们？他们自身还有许多问题呢。很多人的评价都蒙上了铜臭味，所以你也不知道他讲的是真话还是在唬人。回过来看，我们可以相信国有的美术馆吗？你会吗？这些美术馆，他们也不清楚。在中国，这段历史还太短，市场化的影响又太大。如何才能辨别出一件好的作品，谁能告诉你？从这个角度来看，我只能依靠自己。<>< span=""><>

“但是，你不能单单从国家的角度来回答这类问题，这是西方人看待这个问题的方式。在看待一名西方艺术家的时候，要想辨别他什么阶段的作品是好的或差的，如果是好的阶段，对于我们在中国的人来说是极其困难的。因此，你要仔细地研究他的背景、作品，还有他的国籍、文化背景，这一类的因素。在中国，这些因素还是比较清楚地，我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这个作品讲得是什么主题，把这些因素再一起放到一个中国或全球的背景下来考量。在十年或二十年后，我们会知道我们现在的想法是否正确。但是，更大的问题是政府不在收集这些作品。在实际中，应该是三大国有美术馆去收藏这些作品，但事实上，他们收藏的作品很少很少。”<>< 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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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谈到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的时候，管艺说：“嗯，十年前，我遇到一个干这行的人。然后他告诉我，他们想把在世艺术家的作品价格炒到比过世艺术家的作品还高。我于是怀疑，他们怎样能做到这样呢？但是，现在我们看看艺术品市场，这的确发生了。特别是达明恩• 赫斯特（Damien Hirst），他作品的售价已经超过了很多艺术大师的作品。某种程度上，这是资本家、拍卖行、收藏家、画廊、艺术家和艺术博物馆多方共同作用的结果，使得在世艺术家的作品卖得比过世的艺术家还贵。过世艺术家的作品往往已经稳定了，长期被某些收藏家所拥有，但是对于在世艺术家来说，他们则可以有所谋划。他们可以利用在世艺术家，大玩一场资本游戏。资本在艺术中正变得越来越重要，对此你必须要有高度的戒心，它的影响是负面的。就像马克思说过的那样。我重读了马克思的书，发现他的很多说法是正确的。资本为什么存在？就是为了控制。”<>< 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