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喜剧人葬爱家族:两个高晓松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30 22:06:49

晓松才出了新专辑,《万物生长》。初听一遍,头三首歌还是很感动。时代如此动荡,有一些东西还在,让人踏实。翻出旧文,啊啊,我真是够刻薄,旧我翻过,从今反省。

 

在歌里,高晓松一直在回忆,回忆“同桌的你”、“睡在上铺的兄弟”,“白衣飘飘的年代”、“每个恋爱的孩子在大街上琴弦上寂寞成长”1,纯情得一塌糊涂,好像随时要哭出来,让人以为他是个内向、伤感、学生气十足的人。现实中的高晓松恰恰相反,他轻佻、贫嘴、痞里痞气,满脸是浮夸的笑,满嘴是七荤八素的浑话,没一秒钟能够安静。

高晓松的生活是和姑娘们连在一起的,几次的接触都发现这一点,所以不会是偶然。在北京的夜里,他一边开车一边接手机,一个接一个。对方多半是女孩,高晓松打电话时油腔滑调,没一句正经话,内容基本属调情一类。进了酒吧,旁边有陌生女孩,没一分钟就蹭过去的,肯定是高晓松——三言两语套上,然后海聊,然后驱车送女孩回家。你别以为高晓松是用纯情来打动女孩的,不是,他的伎俩,几十月如一日,是耍贫嘴。

高晓松的这一面,在他2000年出版的小说——《写在墙上的脸》2上有所体现。我不知夜深无人时的高晓松是怎样的,大概他也很难得夜深无人,这个人太爱热闹,没有人跟他一起乐,简直会要他的命。我有时想像,在这个世界上,高晓松的每一分钟都不是单独出现的,旁边必有别人,或者是姑娘,或者是狐朋狗友。这事儿想想挺让人奇怪的,因为,它让我很难理解,那个在歌里纯情兮兮深情款款的高晓松是怎么出来的。

高晓松对知识分子有情结,或者说,他很希望自己被人看成知识分子。高晓松少年得志,所以自我感觉良好,自编自导电影3,以及现在的写小说,一方面是向着知识分子的坡顶奋进,让人看高他的身份;一方面是趁着名声,多快好省地赚钱。因为自我感觉良好,这些小说和电影往往被高晓松吹得天花乱坠,像一只色彩斑斓自我膨胀随时都可能爆炸的巨大气球,为小聪明小技巧小才情自鸣得意。

高晓松基本上属小才情,最好的是歌,或文案、随笔一类小文字;写小说勉强及格。电影《那时花开》没看过,但从他描述的只言片语,我想,依然是小才情,挥洒的是才子气,而不是他希望的,由此成为一名作家、一个导演、一位大师级的文化人物。大概,高晓松的才华焕发于性情,对深厚的东西、广大的东西,不太会有感觉。这妨碍了真正的成长。少年天才式的人物,多半如此。

有一次,高晓松带着两个朋友,拎着一箱啤酒、几样小菜,到我的小屋里小聚。他是一个真正的话唠,会在一分钟内让所有的人闭嘴沦为听众。我们不停地喝酒,不停地上厕所,到了下半夜,小屋里充满了浓浓的啤酒味儿和淡淡的骚味儿。在坐的朋友中有一个是高晓松当天认识的,一个在电台做播音的美眉,很漂亮。吹到下半夜,高晓松忽然停住话头,眼睛正对这位美眉,说:现在,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我现在向XX正式求婚!

后来,高晓松跟他的欢子结婚了。欢子是一个和高晓松一样疯疯颠颠的人,漂亮、白、超乎寻常、不能以常理断,朋友们因此称之为比高晓松还高晓松的一位“女高晓松”。有次我们一起吃饭,旁边坐着记者,高晓松一手抱着欢子,一手给我看他腕上的伤,几枚灰蓝色的印痕,清楚刺激。这些印痕是高晓松向欢子求婚时,用烟蒂一次一次烫上去的。烫到第三次时,欢子同意了。

差不多一年,或者两年,高晓松和他的欢子离婚。那些日子每一天都像放烟花,绚烂热闹不真实,转眼之间,又隐没在黑暗里。我觉得高晓松是一个没有充分社会化的人,他的幼年一定经历了一些东西,使他没有成为跟大家一样的人。但他又是一个很敞亮的人,他随时随地在你面前“撒娇”,做出你不能以常理去推断的事,因为不好下结论,于是只好放弃判断,跟他一起疯,视一切为可能,再怪都不奇怪。高晓松的“撒娇”恣肆、自然、光明正大,像一间门窗大开的屋子,欢迎着任何人进去。但直到现在,我还不能说了解他,我只看到一些表象。听歌的时候,我从来不会把词曲高晓松和那个我认识的高晓松联系在一起。高晓松的秘密,隐藏在他自己的岁月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