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激素栓剂:逃回“北上广” 我们的青春何处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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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逃回“北上广” 我们的青春何处安放

2011-11-15 作者: 崔鹏 李刚 谢卫群

倘若我们的二、三线城市,既能给予年轻人合理的工资,也能给他们愉悦的精神生活,相信他们也不会迅速夹着包袱“逃回‘北上广’”。
家乡回不去了,“北上广”又觅不到遮风挡雨的墙。无论是家乡还是“北上广”,来了又去了,走了又回,我们的青春到底要安放何处?


经济压力小了,
但精神需求怎么满足?
年前,曾静离开了广州,前往广东东莞常平镇一家外企做企划投资。谈起这段经历,曾静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当初“逃离”广州的原因虽然很多,但真正吸引她的却是东莞这家企业“提供食宿”的福利。
“广州当时进行‘城中村’改造,我住了两年的农民房不能再续租了,而且要立即搬离。”曾静说,“你不知道在广州租房子有多难!租金与楼价一样急剧飙升,在公司5公里范围内根本找不到2000元以下一室一厅的房子,光房租就要占月收入一大部分。”加上工作时间不固定,吃饭成了曾静面临的另一大问题:自己做太累,出去吃小店又不放心,所以她经常靠方便面、饼干、面包填肚子。
在大城市,房子贵、交通难、生活烦,票子却不够花,这成为很多身处“北上广”的人逃离的理由。那么,节奏缓慢、房价相对低廉的二、三线城市,真的就是“世外桃源”吗?
“当时我想,东莞虽然小,但企业提供食宿、工作时间固定,收入低点也无所谓。”曾静说,但真正到了东莞,她却感到诸多不适应:企业提供4人一间的集体宿舍,跟大学宿舍差不多。有些室友经常带小伙子来玩,深夜才走,这让她无法忍受。食堂还算令人满意,厂里每月还把补贴打到饭卡上,但晚饭后走出厂区,根本没有休闲去处,连看个电视也要呆在食堂……
这还不是最难以忍受的。对26岁的曾静来说,现在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但厂里生活圈子太窄,那些经常试着约她出去吃烧烤的小伙子,无论学识还是眼界都与曾静的要求相去甚远。这不由让她怀念在广州星海音乐厅听音乐会的日子,留恋珠江边与友人聚会的时光。
几经考虑,今年10月曾静又回到了广州,继续她辛苦的打拼。
人生处处是“围城”。原以为在小地方生存,压力会更小、过得会更舒服,但事实或许并非如此。小地方物价低,但收入也低;小地方生活比较单调,远没有大城市丰富多彩。有了大城市生活经历,重新回到二、三线城市的“都市人”,感觉又跳进了一个“围城”。于是,很多年轻人“逃回‘北上广’”成为了一种对人生围城的无奈选择。

讲人情拼关系,
“都市人”能适应吗?
前几天,张超离开湖南老家,又回到了广州,多少带着一些失望。想当初,他离开广州回家乡时充满激情,但这么快“逃回”广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最初,张超在广州一家广告公司做策划,主管房地产销售策划,他的梦想就是在广州买房,将父母接到广州。但现实是残酷的,广州的房价一个劲往上蹿,就凭他每个月不到5000元的工资,是没法买房的。经过几年的打拼,他累了,想到了回家。
“当时考虑,如果能够回乡创业,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张超说,正巧有朋友介绍在湖南的一个地产项目招聘销售团队,他想这是一个机会,可以将业务上有来往的好友组织起来,组成销售团队与公司签下代理合同。此后,张超开始了艰难的创业。
都说房地产开发很“暴利”,但对于承销房地产项目的销售团队来说,却是另外一番光景。张超说,销售团队原则上说是回家乡常德落脚,但实际上总在湖南全省以及外省“流窜”,他们的销售团队力量不是很强,无法与大的开发商、大的楼盘及商业地产接洽,实际就是在一些市县承销小的地产项目。
“在广州给客户服务的时候,主要是谈文案,很‘文气’。但回到内地拼的全是酒桌上的功夫,文案写得怎么样不重要,销售创意也不重要,只要能签下业务就是‘英雄’。”张超说。
更难的在于回款。完成销售业绩后,按照合同,对方应该将属于他们的款项及时付来——这在市场经济意识很浓的广州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但到了常德这种小城市,“回款”就成了千难万难的事情,对方会千方百计扣除各种费用,拖欠回款更是家常便饭。张超承销的好几个项目回款至今没有着落,时间一长,很影响团队的情绪。随着几个骨干成员的离开,销售团队不得不散伙。
带着失败的痛苦,张超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回到广州。按他的想法,在大城市继续打拼几年,今后即使要创业,也会选广州及其周边等市场经济较成熟的地区。“回内地创业,太辛苦。”张超说。
大城市往往更加开放、相对公平,而二、三线城市往往更讲等级关系、人情关系。一些人到了小县城工作,却发现自己并不适应当地的人际交往模式,因为在一个熟人社会,做事更要讲关系、论人情,发展或许更难。

大城市与小城市,
到底选择哪儿?
到底在大城市发展,还是到小城市谋生?
或许,这个问题永远没有标准答案,人们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在一线城市工作过的人,虽然面临着买房压力、户口歧视等,但二、三线城市也绝非世外桃源,不少人无法适应城市间的巨大落差。如何选择,人们应该考虑自己的能力、性格、家庭等多方面的因素,慎重做出决定。毕竟,大城市和小城市各有各的优缺点,只有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才能生活得更幸福。
夏玲从江西南昌一所大学毕业后,2006年托朋友在上海找了一份会计的工作。一年之后,夏玲很不适应,房子太贵、交通太难。后来夏玲回到老家,生活虽然安逸了,却遇到很多想象不到的苦恼。
在人们眼里,夏玲从上海回来,一定是能力不行,或者有啥情况,这让她找个对象都很难。“我还是要回‘北上广’。”夏玲说,后来她又南下广州,不仅找了一份工作,也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
实际上,无论“逃离北上广”还是“逃回北上广”,目前都没有准确的数据统计,难以说明这些现象究竟在多大程度上成为一种趋势。但之所以能引起社会强烈关注,主要反映了人们普遍存在的一种心理状态,公众试图找到一个表达生存压力的话题。
当然,即便“逃回北上广”,现实问题依然存在,房价依然很高、生活成本依然很大。为了不让年轻人再次因为这些现实问题而纠结,大城市应该积极解决他们的安居问题,完善社会服务体系。生活有了保障,人们的发展才能有奔头。
但大城市毕竟容纳能力有限,二、三线城市对人才的需求更多,政府应当更加重视营造公平、公正的竞争环境,多为中低层社会成员创造向上流动的机会,为年轻人搭建更大的就业、创业舞台。这不仅是改善民生最直接的体现,更是为地方发展注入活力的必要举措。
(摘自《人民日报》2011年10月27日)



“北上广”:逃来逃去,逃向何方
文 ■ 禾刀
我们常说,总有一种选择适合你。仅仅两三年,代表着这个社会中高端的白领便经历了逃离与逃回“北上广”的反向人生。这当然也算一种选择,但完全不是最优的,而是满脸无奈:面对“北上广”的高房价高消费而耗不起,回家创业却无过硬的“爹妈”资源而拼不起。白领尚且如此,其他蓝领、“黑领”、“泥巴领”又情何以堪?
白领们逃回“北上广”,心灵已两度受挫,相较于因无法承受高房价负气而走的两年前,这两年,房价涨势依旧肆无忌惮,实现购房梦的距离越来越远。除了爬得更高的房价,白领们还会发现,薪资收入更不可能与房价涨幅相提并论,只能拿来对照CPI的增幅而聊以自慰。可CPI的数据里没有房价,即便白领收入跑得过CPI,也不一定跑得过房价。
最近几个月的宏观统计数据表明,在房市调控和金融收紧的双重政策夹击下,飙涨的房价有趋稳迹象。一些媒体甚至还披露个别楼盘因促销力度过大,而出现售楼部被业主砸坏的新闻。但更为冰冷的事实是,房价高涨时,即便再多人怨声载道,也不会有人“砸馆”。房价连年飙涨,实际也是社会资源配置失序的一大表征。
创业既是社会经济不断发展进步的重要源泉,也是个人改变生存状态的重要路径。回乡创业的白领首先无法面对的是匮乏的“拼爹”资源,这其实是基层的普遍缩影。就像那个村公章由村主任老娘收费式管理的例子一样,越是深入到基层,公共秩序越是淡化,越富有浓厚的江湖气息。如影随形的,是基层资源的高度紧缺。一线城市市政年投资动辄突破千亿元,做大融资平台,想方设法吸纳巨量资金,可在更多基层,年久失修的水利只能年复一年地吃老本,挂老账。长期形成的由大中城市向边远地区辐射的倒金字塔资源分配方式,必定导致越往低处,资源越发紧俏。加之一些基层的权利不彰,僧多粥少,围绕极其有限的资源,“拼爹”事实上成了最大的规则。
白领对“北上广”的逃离与逃回,又何曾不是大众左右为难困境的真实映射——融入城市面临高门槛,扎根城市缺乏归属感,白手起家式创业又困难重重。逃来逃去这种生存状态需要制度性突围:大的方面,要科学配置社会资源,强化行政权力的责任意识;小的方面,要加强市场的公平建设,让人力资源流动回归市场供需的正确轨道。
(摘自《中国青年报》2011年10月28日)




瞧!那些回不了乡土的
“农民工二代”
文 ■ 陈季冰
任何社会都不可能让每一个人都感到满意,但一个合理的社会,至少应该给这些“农民工二代”留有一份希望。然而,对“农民工二代”来说,连这都是一个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上月底新成立的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收入分配研究院首任院长宋晓梧先生日前说,有研究资料显示,近年来各地政府把集体土地转为国有土地出让后获得了巨额收益,但其中农民所得只有开发商和政府所得的十几分之一。
宋晓梧援引的调研数据还表明,目前中国存在约4000万失地农民,而16~30岁的新生代农民工中,有1/3以上既无承包地,也无宅基地。在他们当中,即便拿不到城市户籍,愿意回农村定居的也不到10%.
也许不能将“农民工二代”不愿意再回农村生活的原因完全归咎于他们在农村已没有“立锥之地”,但二者之间显然是有密切联系的。或者还可以换一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如果这些农民交出土地换来的是未经地方政府大肆盘剥的合理补偿,那么凭借它,他们即使离开农村,也应当有可能在临近的县城,甚至更大的城市里置业谋生,从此将自己的身份转换成为真正的市民,而不像现在这样,永远只是漂在城市里的打工农民。
我居住的小区大门口有一个旧货摊,记忆中,它至少已经存在了10年。它的主人,很久以前是一对来自安徽的中年夫妇,最近四、五年里则换成了他们的儿子和儿媳妇——一对25岁不到的小夫妻。
在这个仿佛永远不变的旧货摊,变化的除了主人的面孔和年龄外,还有他们的装束。去年的某一天,当我看见安徽小伙子牛仔裤膝盖和屁股上的破洞以及他老婆裸露着的肚脐眼儿,曾经微微有些吃惊。但当时我很快就在心里做了一番“政治正确”的自我批评:凭什么人家农村青年就不可以追求城市里的时髦?随后便习以为常了。
有句话想必大多数人都同意:人最怕的不是吃苦,而是失去生活的希望。可以这么说,中国第一代农民工心底里的真正归属是家乡的农村。他们的想法是那么简单:在城市里打份工,吃几年苦攒个五万十万,回到家乡建一幢房子,娶一房媳妇,后半辈子能过上比左邻右舍更富足的日子……大概我家门口那对收旧货的中年夫妇已经在安徽老家过上了这种日子。这种“有家可回”的念想支撑着他们的整个精神大厦,使他们在面对城市劳动的艰苦环境、尊严扭曲、情感压抑时,能够以惊人的忍耐力顽强地坚持下来。
但时代毕竟一直在变,尤其是急速转型中的当下中国。第一代农民工的“温暖家园”,在他们的儿女们心目中却并没有什么值得神往和留恋的。在内心深处,光怪陆离的城市也许更能够寄托他们模糊懵懂的自我身份认同。在价值和情感上,他们比他们的父辈对这座城市要亲近得多,但在现实中,他们与它的距离实际上比他们的父辈反而更远了。10多年来,城市在政策上对将青春奉献给了它的农民工的开放度几乎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提高,在生活的经济成本方面,却正在快速地抛离他们。单就拿住房这一项来说,市场化的商品房就不用说了,看看政府提供的那些所谓“帮助弱势群体”的经济适用房和廉租房,哪一个不是在进一步抬高农民工进入城市的壁垒?
于是,“农民工二代”实际上变成了身体和精神上双重无家可归的人,丝毫看不到未来。因此,我相信,宋晓梧所说的那4000万失地农民将要给城市社会造成的冲击,远不止于此。任何社会都不可能让每一个人都感到满意,但一个合理的社会,至少应该给这些“农民工二代”留有一份希望。这里所说的希望,仅仅是指经过一番努力有机会融入社会、过上与周围人差不多的寻常生活而已。然而,对“农民工二代”来说,连这都是一个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从历史发展的趋势来看,工业化和城市化是不可阻挡的潮流,因此,希望通过家乡的土地来束缚住漂泊在外的新生代农民工,甚至试图在未来将他们赶回农村,既不可能亦不现实。相反,社会应当帮助他们更容易、更顺畅地融入他们为之服务和对之向往的城市,而在目前这种户籍壁垒和房价畸高还难以立刻改变的情况下,最大限度地把农村集体土地出让的收益留给农民自己,让他们拥有一笔起码的“进城安家费”,就是惟一能做的事情。
事实上,在这个问题上,政府并不需要做得太多,只需要允许农民到市场上去自由地交易其对土地的使用权就可以了。眼下,各级地方政府之所以不放开这种交易,动机一目了然——自然是要最大限度地攫取本应属于农民的那部分收益。不过依我看,这种做法虽说眼前获取了一点的蝇头小利,但却为未来埋下了令人胆战心惊的火星。
(摘自《南方都市报》2011年11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