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变形计的马丽:傅青主治乳房病秘验方浅探

傅青主，名山，号公佗。山西阳曲(今太原)人。幼年好学，经史白家，莫不诵读。长就读于三立书院，时主讲袁继咸以医济世为勉，山深受影响。于明亡后移居阳曲西北三十余里之西村行医济世。深圳市福田人民医院针灸科俞剑虹

傅山治医，师古而不泥古。能融百家之说而不偏一家之言。后人评之“谈证不落古人巢穴，治方不离古人准绳，用药纯和无一峻品，一目了然，重者十剂，浅者数服即愈。”故有“医仙”之称。其医著，传有《傅青主女科》、《傅青主男科》、《产后编》、《儿科》等，以及解放后根据傅青主墨迹收集整理的《傅青主验方秘方》（以下简称《秘验方》）和经考证为傅山所著《青囊秘决》（以下简称《秘决》）。上二书均未见流传，余有幸得之。

世人皆知青主《女科》流芳百世，尤以“生化汤”更为称道。而不知傅氏于外科疮疡治疗“无不应手而效”，实为憾事。纵观外科诸书，于疮疡治疗多尚刀圭，虽有内服汤药者，亦为内外兼治，而从未见“惟尚内消”之理、法俱全者。然傅氏治疮疡之效可于其亲笔书写“诸疮内脱，尤愚所长，不发空言，见诸实效，令人三十年安稳无恙，所谓无病第一利益也”之行医招贴中窥见一斑。本文仅从傅氏治疗外科乳房疾病来探讨其“诸疮内托”之效应，欲与同道共享之。

《女科》有云：“乳头属足厥阴、乳房属足阳明，若乳房臃肿、结核色红，数日外肿痛溃稠浓，脓尽而愈，此属胆胃热毒，气血壅滞，名日乳痈，易治……。治法肿痛寒热，宜发散解表，痛甚，宜疏肝清胃，脓成不溃用托里，肌肉不生，脓水清稀宜补脾胃。脓出及溃，恶寒发热宜补气血，饮食不进，或作呕吐宜补胃气。乳岩初起，宜益气养荣汤加归脾汤，间可内消，若用行气破血之剂，速亡甚矣。”上述诸法，皆为培补正气，托毒外出。又观《秘诀》乳痈论有云：“乳痈不比他症有阴阳之分，治法亦无阴阳之判，宜别先后之虚实，初起多实邪，而溃烂为正虚也。虽然邪之有余，仍是正气不足，于补中散邪，万全之道。”所言“万全之道”，即寓散于补中，应“诸疮内托，尤愚所长”之谓也。

再观先生制方，亦与拟定治法偶合。其“肿痛寒热，宜发散解表”之剂，可见于《秘验方》中所载“乳痈验方”。该方为青主验方之一，流传于西村一带，经后世屡用屡效，乃“银花八两、烧酒八两，水煎服，轻者二副愈，重者三四副愈。”方中银花味甘气微寒，主寒热身肿，解散热毒，为外科痈疡肿毒之要药。以其味甘气微寒而不伤胃气，故大量用之而无流弊，烧酒性善走窜，通行经络，宣通血脉，行药力开郁结。然其性大温大热，似于痈疡不宜。然经煎熬之后，辛烈之气已失大半，借其上腾通窜之性，浮载药力，使达上焦，以治乳痈尤宜也。另〈女科〉所载“瓜蒌散”，则用瓜蒌、青皮、白芷理气开郁，辅乳香、没药通经散邪，加当归、生地、二花培补正气清热解毒，共奏正生邪散之效。此方众人皆知故不赘言。《秘诀》中再有“和乳汤”乃与前方“异方同治。方云：”和乳一两归蒲公，三钱贝母花粉同，山甲一片二钱草，服下一剂乳房通“。此方以花粉、贝母三钱消胃中痰滞，壅舒而乳房之气通矣，以公英一两、山甲一片解其热毒，利其关窍通其经络，自然不攻而邪自散。惟恐诸药过于迅速，再加当归一两、甘草二钱补正解毒，则正气痛而邪自退，何虑余毒不行，乳痈不通哉？总而论之，盖成乳痈之疾 ，皆因邪毒之气闭塞不通所致，若以解散内托之剂治之，则可随手而愈。它如“托里”“补脾胃”等，莫不见治于《女科》中加减十全大补汤也。先生乳痈论治，于此可窥一斑。

《秘决》另载“化岩汤”，与《女科》“乳岩初起宜益气养荣汤加归脾汤间可内消，若用行气破血之剂速亡甚矣”之论遥相呼应，也为托里内治之法。认为人先生乳痈，收口后不慎房劳，以致复行溃烂，变成岩症。继之出现无数小口似蜂窝之状，肉向外生，终年累月不愈。人以为邪毒深入乳房，服败毒之药而愈甚，先生则论是气血大虚，曰：“筋束乳头，亡乳即伤筋也，此症迟治则有筋驰难长之虞，筋驰而泄精，泄精则损伤正气，安得不变出常乎？当失精后，即用大补气血填髓之药，尚有一救，否则见岩即败毒，岂不虚而益虚，无怪愈治愈坏也。”方用大剂人参、黄芪、当归、白术（均用一两）、茯苓之属大补气血。前论失精，此处何不补精而补气血耶？盖精不可速补，因生精之功甚缓，先补气血，气血旺则阴阳气盛，自能生精以灌注乳房矣。另少佐茜草根、白芥子、忍冬消毒化瘀之属于乎补药之中，虽亦清散，却见功于内托，故有“水煎服，八剂愈”之效矣。

再论《秘决》中“加味逍遥散”，“治人有左乳忽肿如桃，皮色不变，不痛，身体发热，形容渐瘦”之疾，人皆曰痰气郁结，谁知是肝气不舒？夫乳属阳阴，独言肝者何也？乃阳明胃土，最惧肝木之克，肝盛不适则胃气亦壅滞，况乳近两肋，正肝木之位，首受其害之至也。治之之法，不治阳明之胃，而解肝气之郁，犹如釜底抽薪，自然肿毒消矣，方用柴胡二钱，川芎、人参、甘草各一钱，当归、白术、半夏、伏苓、瓜蒌、陈皮各三钱，白芍五钱，此方散解肝气之郁，肝郁解则胃气自舒矣。况瓜蒌、半夏、陈皮亦能攻陷胸中痰积之滞，痰去郁开而肿毒自消。服法上，先生谓之“水煎服，十剂而内消，去瓜蒌再服十剂永不再发”。

最后再论《秘诀》中解悬汤，乃妇人产后，忽两乳细小下垂，疼痛难忍，人以为悬痈，先生则认为乃胃经气血燥矣，盖阳明为水谷之海，多气多血之府，夫产后亡血过多，则胃中血燥无以生乳，且又小儿索乳日夜吮吸，以致两乳细小下垂，成倒悬切肤之痛。治之之法，宜急补胃气。胃气润而不燥，气血平和自然乳充，何致外痛而倒悬哉？方用人参二两、当归四两、荆芥三钱、炮姜一钱、麦冬去心一钱、益母草三钱，此方用人参以生胃气，辅当归、川芎益气生血，荆芥、益母草益血行经。为免火热更燥，以麦冬滋润阳阴，盖因产后不可过用寒凉之品，更佐炮姜一钱少解寒凉之势。故有“服四剂收，再四剂痊愈”之说，青主用药处方之功，尽在此也。

总观以上诸方，乃先生治外科乳房病之经验代表，除瓜蒌散外，均是傅青主以前著作中未发表过的经验方，故尤显珍贵。其处方组成，多以补益正气，托毒外出之法以达实效。所用药物，君臣乃参、归、芪之属，重用达一两二两，辅佐解毒清散之品，如忍冬、瓜蒌之类，轻至一钱二钱，实为用药如兵之典范。治病大法，则明辩阴阳虚实，遵子母生克乘侮，着重肝脾而尤以调理脾胃为主，以此医治一切疮疡，不用刀圭外治，仅用服药之法以促其内消，故有应手之效，于后世启发颇深。吾辈若能悟其精神所在，即谓凤毛麟角，亦可治病救人，共登荣寿之域，不亦深幸快哉？

参考文献

1   《傅青主妇科》.人民卫生出版社,1965.

2.  《女科仙方》.中医古籍出版社,1989.

3.  《傅青主验方秘方》

4.  《青囊秘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