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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鬼首天龙的炉边谈话

南云楼

我不仅喜欢看鬼手天龙诙谐幽默调侃爱国粪青的流畅文字，还喜欢看鬼手天龙从澳洲贴过来的性感美女图片。鬼手天龙不仅睿智，且身体健硕（合气道高手，曾做过德国纪律部队的武术教官），更兼疾恶如仇。谁不会喜欢这样的朋友？更难得的是，鬼首天龙并不会因为朋友感情而隐匿自己相左的观点。

人们总说，中国人热衷政治。这话是不对的。亚里士多德曾说：男人是天生的政治动物。其实，所有人都是热衷政治的。正如鬼手天龙所说：政治诉求其实都是对利益的诉求。既然是利益诉求，则有几个人会无动于衷？外国人同样热衷政治，只不过，当他们觉得政治生活问题不大——利益诉求基本能得到满足的时候，不太关注政治而已——并非他们没有利益诉求、不热衷政治。他们已经建立起了一套相对稳定、合理的政治制度，于是可以将更多的精力放到科技、艺术、环保等方面，充分享受生活的乐趣和恩典。而我们是因为政治不够昌明，许多正当的利益诉求受到不公平对待，方才显得更热衷政治而已。

鬼手天龙和我一样，都对中国当前的政治生活状态不满，希望中国能够赶上文明的脚步融入人类文明的大家庭。但是，鬼首天龙对我所支持的路径不能同意。在鬼手天龙看来，我支持体制内推动变革的行为是文人式的一厢情愿，在没有实力（利益集团的生成）前提下的推动体制内变革，要么像王安石、张居正一样惨败，要么因冲动而掉进坑里，被人当枪使。

鬼首天龙的这种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利益集团完全有可能为舒缓民意压力而只在口头上声称政治体制改革，实际上却停步不前——这种情形的确多见。也存在这种可能：利益集团内部的纷争，使得某个派别利用民意来实现自己的权力欲望。而政治本就是利益集团的对话，弱势一方强行推动政改，势必引起强势一方的反击，如果没有实力做后盾，必然导致惨败的结局。

鬼首天龙的这种观点，就像很多其他朋友说的话一样，是如此地有逻辑理性和现实依据。只不过，正如人们所知，这世界没有真理，只有一定前提（环境）下依据事实所得的逻辑结论。而根据我的观察，却会与鬼首天龙的结论有些不同之处。

社会转型的道路从来只有两条：革命与改革。人们很难预知革命的临界点，却大体可知一切推倒重来的后果。基本上，革命的方式是成本较大的方式，而改革的方式是成本较低的方式——当然，这种成本测算并不包括政治持续高压、既得利益集团持续攫取更大利益的情况。就个人感受而言，我不希望看到这种现象持续，因为我可能是这种状态的受害者，更多的弱势一定是这种状态的受害者。以这种多数人痛苦的代价换来玉石俱焚，似乎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于是，我更倾向于改革——体制内推动的社会变革。我相信这种方式是大多数人能够承受的方式。

体制内推动社会变革，唯一的难题是体制内的力量——既得利益集团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利益，拒绝改革。在这种情况下，文人式的一厢情愿的确是天真而可笑的。当代所有社会科学的逻辑起点都是利己人性的假设。既得利益集团及其个体当然不会主动放弃自己的利益，这个难题的存在的确有其充足的人类理性基础作为支撑。

但是，我却以为，既然人是天生的政治动物，利益集团内部同样存在利益冲突，则利益集团并非总是铁板一块。当利益集团内部有人需要得到社会支持时，我认为作为利益集团外部的社会大众可以视情况而选择支持与否。我们曾经看见毛时代以破坏法制的方式鼓噪民意，最后落得人治巅峰的黑暗状态；我们也知道德国纳粹以暴力胁迫煽动民意，制造出邪恶的独裁元首。从中可以获得经验：凡是钳制信息、以暴力胁迫的鼓动民意行为，都是不可支持的，那将是一个深坑；反之，如果以立法的方式确保新闻舆论自由、确保大众言论、人身安全不受非法暴力侵害的改革意愿，是应该可以支持的。

我认为，免除暴力胁迫、开放信息的改革意愿，已经将风险降到最低——几乎没有人可以做到在这种状态下长时间煽动、忽悠民意。因为，历史已经做过验证。

同样重要的是，免除暴力胁迫、开放信息的状态，正是人类当代文明的基本状态，即是我与鬼首天龙所共同追求的社会理想状态。在这种状态下，关于人权的保护，关于经济政策，关于福利政策，关于公权力运作机制，等等，都将在所有利益相关者的参与下得出群体理性的合理结论——在公平、正义间达成一个理想的动态均衡。

于是，当体制内有人愿意提出法治、新闻舆论自由为基础的改革主张时，我愿意支持他。我相信，这样的改革愿景，已经排除了被欺骗、被忽悠的可能；也相信，当大多数人支持这种改革意愿时，实力对比已经改观——实力在表面上体现为资源的控制量，却反映的是因资源控制大小而产生的勇气大小，其实质是克服恐惧、表达主张的勇气。

我知道鬼首天龙是因极度失望而产生对体制内推动社会变革的冷漠心理，就如同我的很多朋友一样对既得利益集团不抱任何希望，由此造成了如孙立平所言“改革共识基本破裂”的现状。我知道，这种冷漠其实是一种能够产生压力的态度，对于社会转型同样有着重要的意义。但我还是想强调，同样基于理性的观察，我们或许有多一种选择：在能够保证不被欺骗忽悠的前提下，支持提出法治、新闻舆论自由为基础的改革意愿与呼声。

附：关于对南云楼网友一个热帖的冷言冷语

鬼手天龙

这两天在凯迪猫眼论坛有一个特别火热的帖子，是南云楼先生写的，以当朝宰相的一句话为标题，这个帖子可能创作了猫眼论坛的一个记录，在最短的时间内跟帖回帖数量高达一千三百多页，不可谓不引人注目。可不是么，“人民对民主和自由的向往是无法阻挡的”，十几个汉字拼凑在一起，造成了一个令人心情激动、满心欢喜、备受鼓舞的句子，作为语文老师，应该给这个学生一百分！但是，仅此而已。

南云楼先生是我的朋友，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见过照片，一副好面相，非常知识分子。读过他的帖子，不仅跟他的面相非常吻合，而且更加知识分子。在南云楼先生的字里行间，能感觉到他对国家前途和命运的忧虑与思索，更为可贵的是在南云楼先生的心底里，荡漾着一种热情，冲动着一股激情。读南云楼先生的帖子，“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位卑未敢忘国忧”、“生命不息，战斗不止”、“为了新中国，冲啊！”等等名人名言和豪言壮语，我都能想起来，这是一个令我尊重的朋友。

南云楼先生的帖子我认真仔细的拜读了，网友们的跟帖我也都看过了，但是我一言未发。我的沉默不是反对，也不是不支持，用南云楼先生的话来说是一种“吝啬”。不错！我确实非常的吝啬，吝啬我的热情，不敢轻易付出，去表达对政治人物的支持与追随。我惟恐由于自己的一时冲动，栽进一个坑里，掉进一个陷阱，或被人当了枪使，成了炮灰。在中国，貌似不怕死的大有人在，其实都是不怕别人死，而我只想苟且偷生，冷眼观瞧，自得其乐。

南云楼先生们对于民主与自由的诉求和渴望，我能够给于最充分的理解，毕竟你们表达了一个散发着神圣光芒的梦想，虽然我保持沉默，并不表示不支持你们，你和你们不是孤军奋战。但是，你和你们所要挑战的，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所有的政治角逐中，从来就没有一个人战斗的道理！

对于民主的政治和自由的生活，我是非常渴望和执意向往的。我深刻的知道，民主的政治和自由的生活，能使我们的国家变得真正美好起来，人民富足，国家强大，且人人都过着一种幸福而有尊严的生活。但是，我也更深切的感觉到，我所向往的，在中国实现民主的政治和自由的生活，不过是一个梦想而已。我感到悲哀，为我自己。

在与朋友们聊天的时候，我曾经胡说八道，断言重庆的打黑会获得成功，警察们的扫黄会获得支持，思想还会受到钳制，言论必须继续制约。因为组织要保持强势，老娘们要维护家庭，专制需要统一思想，言论自由一定亡党。很多人对我的话直翻白眼，我却不以为然。

三十年前，在四个坚持的前提下，中国开始改革开放，时至今日，北京奥运会的召开，上海世博会的举办，红肿之处，艳如桃李，改革开放貌似取得了丰硕的成果，这是许许多多不明真相的屁民们引以为荣的事情。当年摸着石头过河的人们好像都摸到了金元宝，曾经的黑猫白猫仿佛都逮着了死耗子。但是，在政治上，从“中国特色”到“中国模式”，傻逼的发动机加速运转，好像安装了四轮驱动，且猛踩油门，与世界文明发展的潮流方向背道而驰。何也？

关于“政治”，我不知道这两个字的确切定义是怎么说的，我理解为“利益”二字。任何群体的政治诉求其实都是对利益的诉求，政治团体之间的角逐其实是利益之间的争斗。有人说我在绝对的利益之上谈政治庸俗不堪，我也知道自己俗不可耐，我还知道伟大的政治家都是有理想有梦想的人物。但是，再具有远大理想和高尚梦想的政治家也必须脚踏实地，虽然你仰望星空的姿势很酷，很有意境，当年的王安石和张居正所摆的造型更拽，更牛逼！这二位爷的结局众所周知，他们都是失败的改革家，究其原因，在他们的身后没有一个巨大利益集团做靠山，他们谁也不代表，只想实现自以为是的伟大目标和崇高理想！

中国的读书人有个忧国忧民的坏习惯，这个坏习惯害了很多人，最起码害了自己。在中国的历史上，先天下之忧，后天下之乐的读书人有的是，但是绝少有在政治上取得建树的。相反的是，获得成功的帝王将相大多出身流氓无赖，这不能不说是一个绝妙的讽刺！

这个帖子写了很长时间，很多话写出来了，又自觉地给删除掉了，不能畅所欲言，真的挺没劲的。但是，这样的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都好好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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