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瑞怎么样:袁崇焕,弘一法师,历史的绝唱?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8 17:31:10
  • 07日
  • 07年0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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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崇焕,弘一法师,历史的绝唱? 支持 作者:王逸凡发表于:博客中国(http://vip.bokee.com)

长这么大,似乎从来没有崇拜过谁。如果说要找出例外的话,惟有两个人能让我真正敬佩:袁崇焕和弘一法师。一个是铁骨铮铮的硬汉,一个是世事洞明的高僧。

袁崇焕:千古一人

公元1630年,也就是史书上记载的崇祯三年,北京西市口刑场。一连半个月,天空都是灰蒙蒙的。八月十六这天却一反常态,天空突然露出了新蓝,太阳也像擦干净了,变得亮堂堂的。

“剐了他!剐了他!剐了他!”“大汉奸!大反贼!大骗子!” 震耳欲聋的叫喊声中,第一刀应声落了下来。刀割在一个46岁的汉子身上,血花四溅,肉一块一块往下掉。众百姓围在旁边,纷纷叫骂,出钱买他的肉,一钱银子买一片,买到后咬一口,骂一声:“汉奸!”汉子没有哼一声痛,只是口里叹息不已,即使皮骨已尽,而“心肺之间,叫声不绝,半日而止。”

一刀,又是一刀……整整3543刀后,汉子终于气绝,骨肉无存,只剩下一个头颅。

这位身受“千刀万剐”极刑、并被百姓争相分食的汉子,不是别人,正是明末大将、蓟辽督师袁崇焕。就在八个半月前,他还率领将士在这里大呼酣战,拼了性命击退来犯的十倍敌军,保卫了皇帝和北京城中百姓的性命。而现在,他保卫的这些人,将他割成了碎块。

每次想起这惊魂一幕,心里总是堵得特别难受,总是禁不住热泪盈眶。这眼泪,为袁大将军惊天地、泣鬼神的浩然正气和铮铮铁骨而流!

天启二年,满清(当时称后金)以横扫千军之势,攻陷明朝四十余座城池,国家危在旦夕。正是在这一年,袁崇焕挺身而出,投笔从戎,开始登上了悲壮的历史舞台。面对满人不可一世的虎狼之师,袁崇焕凭着永不衰竭的热诚和一往无前的豪情,点燃了将士们心中精忠报国的熊熊烈火,在宁远,在宁锦,在广渠门,本身不会武功的他带领众部属以一挡十,给予满清迎头痛击,一扫明军屡战屡败的颓势。

眼看就可以“直捣黄龙”了,登基不过二年的崇祯皇帝却被满清的反间计所惑,以“通敌议和、诛杀大将、引贼逼京”等莫须有的罪名将袁大将军毫不留情地下狱,关入死牢整整一年!袁崇焕蒙冤下狱,京城百姓们不明所以,个个咬牙切齿,拍手叫好。袁崇焕的部下们则大放悲声,高呼冤狱。祖大寿上疏,甘愿削职为民,恳请放袁戴罪立功。何之壁携全家四十余口,跪请以全家代袁崇焕入狱。布衣程本直求情不成,后干脆求与袁崇焕同死。

此时的崇祯也知道自己抓错了人,但已骑虎难下。为了掩饰自己当初的愚蠢,为了维护自己可怜的颜面,为了显示所谓的皇家权威,这个二十不到的毛头小孩铁了心肠要杀掉赤胆忠心的袁崇焕。于是,中国历史上空前绝后的惨烈一幕上演了——“刽子乱扑,百姓以钱争买其肉,顷刻立尽。开腔出其肠胃,百姓群起抢之,得其一节者,和烧酒生啮,血流齿颊间,犹唾地骂不已。”

对于自己的下场,袁崇焕其实早已预见到了,自从投笔从戎以来,他所担心的不是战死沙场,而是死于谗言。但明知死路一条,他还是决定赴汤蹈火,因为人民在受难,民族在沦亡,作为热血男儿他责无旁贷,不敢有丝毫偷生惜死之心!整个行刑过程中,袁崇焕一直在叹息。他所悲叹的,不是皇帝的昏庸和民众的愚昧,而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遗憾,即使身受极刑,萦绕在脑子里的依旧是民族的存亡,国家的安危:死后不愁无勇将,忠魂依旧保辽东!

刽子手一刀一刀下去,割在袁崇焕身上,也割断了大明王朝最后一线生机。袁崇焕死后,明朝再也找不到一个象样的督师,同时他的冤死也让明军将士对朝廷寒透了心。十五年后,满清人的铁骑踏进北京城,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崇祯在煤山上了吊,北京城的百姓也没有几个能幸免。这能怪谁呢?要怪,就怪他们自毁长城、自掘坟墓!

颇有讽刺意味的是,百年后为袁崇焕平反的,居然是他的死对头——满清皇帝乾隆;而某些汉人,至今仍在以莫须有的理由诋毁这位千古英雄。历史,如此滑稽!

死者已矣,英魂长存。愿袁大将军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弘一法师:人生三层楼

我对生活的顿悟,是从弘一法师的一句话开始的——“淡有淡的味道”。不管遇上多么痛苦和无味的事情,只要想想大师这句话,心情就能很快平静下来,然后思考如何去应对。不仅仅是“淡有淡的味道”,如果细细翻读大师的作品和关于他的介绍文章,你也能不时发现这样闪烁智慧光芒的语句。

现在的年轻人不一定了解弘一法师,但大多数人应该听过那首传唱大江南北的《送别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优美、感伤的旋律,总是让人禁不住想起从前的某个时刻……这首歌就是弘一法师1914年所作,那时他的俗名叫李叔同。

中国近现代文化史上,李叔同是一个不可忽略的名字。在他的文艺生涯中,金石书画、诗文、戏剧、音乐和艺术教育等样样涉及且成就非凡,称他为全才毫不为过。其弟子、漫画大师丰子恺在《李叔同先生的教育精神》中说,李叔同“少年时做公子,像个翩翩公子;中年时做名士,像个名士;做话剧,像个演员;学油画,像个美术家;学钢琴,像个音乐家;办报刊,像个编者;当教员,像个老师” 。“这好比一尊佛像,有后光,故能令人敬仰。”其好友夏沔尊这样描绘李叔同的“神力”。

李叔同先生何以能“做一样,像一样”呢?只因为他“万事皆认真”,一切事都认真地、严肃地、献身地去做。放眼整个中国近现代,又有几人能达到如此境界?

就是这样一位绝世风流人物,却在1918年皈依佛门,修习净土宗。关于李叔同出家的原因,众说纷纭。丰子恺认为“他的出家是当然”,并以“三层楼说”作为注解。

“我以为人的生活,可以分作三层:一是物质生活,二是精神生活,三是灵魂生活。物质生活就是衣食,精神生活就是学术文艺,灵魂生活就是宗教。‘人生’就是这样的一个三层楼。

懒得(或无力)走楼梯的,就住在第一层,即把物质生活弄得很好,锦衣玉食,尊荣富贵,孝子慈孙,这样就满足了。这也是一种人生观。抱这样的人生观的人,在世间占大多数。

其次,高兴(或有力)走楼梯的,就爬上二层楼去玩玩,或者久居在这里头。这就是专心学术文艺的人。他们把全力贡献于学问的研究,把全心寄托于文艺的创作和欣赏。这样的人在世间也很多,即所谓的‘知识分子’,‘学者’,‘艺术家’。”

在简述了第一二种生活之后,丰子恺强调说:“还有一种人,人生欲很强,脚力大,对二层楼还不满足,就再走楼梯,爬上三层楼去,这就是宗教徒了。他们做人很认真,满足了物质欲还不够,满足了知识欲还不够,必须探求人生的究竟。他们以为财产子孙都是身外之物,学术文艺都是暂时的美景,连自己的身体都是虚幻的存在。他们不肯做本能的奴隶,必须探究灵魂的来源,宇宙的根本。”

“……我们的弘一法师,是一层一层的走上去的。弘一法师的‘人生欲’非常之强!他的做人,一定要做彻底。他早年对母尽孝对妻子尽爱,安住在第一层中。中年专心研究艺术,发挥多方面的天才,便是迁居在二层楼了。强大的‘人生欲’不能使他满足于二层楼,于是爬上三层楼去,做和尚,修净土,研戒律,这是当然的事,毫不足怪的”。

可见弘一法师遁入空门,并不是某些人想象中“人生幻灭、悲观厌世”的表现。他作出这样的选择,其实是人生追求的自然渐进。在西子湖上的最后离别时刻,他对妻子说:爱就是慈悲。对生命的反省,使他割舍小爱以成就大爱。“无忍则无济,有爱即有忧”,大的悲悯往往交织着大爱和隐忍。

正是这份大爱,让弘一法师实现了人生的升华;也正是这份大爱,让弘一法师成为后人说不尽的话题。

袁崇焕,弘一法师,两个不同时代、不同身份的人物,其实是有相通之处的,那就是他们都追求对自我的无限超越,而且最后他们都做到了——袁崇焕高山仰止,弘一法师大海无边。他们像中国历史上空两颗熠熠生辉的巨星,其光芒注定将照耀过去、现在,以及遥远的未来……

后记:为了写这篇文章,前后酝酿了三个月,一直不敢贸然下笔,生怕有出言不逊的地方,亵渎了两位先辈。今天,终于静下心来,一点一点把它写完,然后反复阅读、修改。我不敢奢望这些文字让人眼前一亮,只希望它们能尽量真实地表达——自己对两位先辈的无限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