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沂个人二手抓木机:网络围观郭美美为什么让陈丹青想起“文革”?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8 04:09:35

就在不多久之前,90后女孩郭美美微博炫富,炫出问题重重的红十字会,招来众多网友一片骂声。一时间,围观乃至人肉郭美美成了微博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这样的结果,怕是让当初只为满足一时虚荣欲的郭美美始料未及。当然,事件的引爆点还是郭美美那碍人眼的商红会总经理认证,炫富最多让人看不惯,但牵扯到做慈善的红十字会,事情就立马升级了。正当网民揪着郭美美不放,准备以她为突破口去探寻红十字会真相时,著名文化文艺评论家、画家却给劲头十足的网友浇了一盆冷水,他直说“网民围观、人肉郭美美”有“文革”遗风。对于这样的言论,网民们当然不愿意买单,作为公共知识分子的陈丹青一下子“站在了民众的对立面”,犯了众怒。

面对公众的质疑,陈丹青毕竟不是红十字会,他选择了直面回应,先后在南方周末上发表了两篇解释文章。在《为什么我没有谈论炫富与红十字会》一文中,就网友(包括一些意见领袖)“撇开红十字会谈围观、人肉”有失公允的质疑,陈丹青是这样解释的:因为不相信,一如今日的大学,无非官场,无非官僚。我的不相信,还包括对历来监督它、改变它的所有可能,深刻地不相信。显然,陈的解释很无力,甚至带有几分绝望,而且很难说服那些对红十字会充满了仇视的公众。一句“不相信”,道出了知识分子对当下公权力深刻的不信任,当然这种不信任在越来越多的公众那里也能看到。但同样是不信任,与很多网友执着追求真相不同的是,陈丹青的选择是“看破红尘”式的避而不谈。一种情绪,两种态度,个人以为这应当引起公权行使者的重视和思考。一句话,面对公众的怀疑和责骂,公权力机构(当然包括红十字会)当以平常心待之,尽最大可能与之对话并解决问题,而不是一副你奈我何的傲慢样子。因为怀疑和责骂意味着还抱有希望,而一旦越来越多的人都如陈丹青那般无力、无奈时,真正的危险也就来了,要明白“哀莫大于心死”的道理啊。当然,陈丹青欣赏的鲁迅先生曾写过一句耐人寻味的话,“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也许陈这么说是在“反抗绝望”呢。

陈丹青也承认,在公众舆论止于手机的目前,自己忽然扯到“文革”遗风,实属错位。作为一个“文革”亲历者,围观郭美美让陈丹青想到四十年前的群众,这里边实际上有比较深层次的历史原因。当然,也可以说,“文革”这一历史事件对陈丹青本人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大,以至于他直到今天,只要看见有规模的群情激昂,奋然围观,都会忆及四十多年前所向披靡的“群”与“众”。关于那一代人普遍存在的这种心理现象,同样作为亲历者的査建英则认为不应该因为“文革”的灾难性、反人性的总体局面,就把某些合理的情绪一概抹掉。相比陈丹青,査建英的反思显得更加理性,但在现实层面,“文革”被抄家还是给査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以至于她接触到基督教里的查经班的第一反应便是想到“文革”。

“文革”这个幽灵为什么在亲历者那儿总是挥之不去?这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其中建国后知识分子的民粹化可以作为一个分析视角。在无产阶级专政浪潮的推动下,一切旧的东西都面临洗牌,尤其是那些脱离了群众的“资产阶级”的东西。其中旧知识分子身上“布尔乔亚”成分尤其浓厚,如何走进并融入人民群众之中成为他们在建国后的一个重大课题。就这样,一场知识分子的改造和自我改造运动悄然展开了:反思——创作——批斗——自阉(杀)。看得出来,这场运动政治色彩鲜明,昔日“高高在上”的知识分子不得不放下身价,向“下层人民”靠拢,而且在靠拢的过程中很多人是充满负罪感的。后来的史实表明,改造的“成绩斐然”,一个个反动学术权威被打倒,立起来的则是一个个“人民艺术家”。正是在这样一个“民粹主义”思潮的推动下,文化大革命开始了,知识分子终于沦为“臭老九”,站对了队的写着越来越肉麻的颂歌,站错了队的则要么被批斗要么自杀。

这便出现了陈丹青描述的“亿万人里谁都有泄愤之心、凌弱之力,一旦撤除底线,对人民说:上啊,闹革命!”的全民互斗局面。“民粹主义”的可怕之处在于它的不确定性,掌权者可能因为宣称要满足民众的某一个诉求而上台,也有可能因为满足不了他们的另一个诉求而被赶下台,只稍看“文革”中几无间歇的批斗便足见其可怖程度。但是如果一个国家的运行充满着不确定性和无序化,是很难走上正常的民众大道之上的,这在被否定了的我国“文革”和问题重重的拉美民主进程中是被反复证明了的。更大的问题还在于,我们虽然否定了“文革”,但反思却远远不够。进入改革开放后,虽然社会上出现了不少反思“文革”的作品,但在国家层面尤其是作为基础教育的历史课本里边,这个话题要么轻描淡写,要么避而不谈。说到这儿,我想说的是,陈丹青说网络围观、人肉郭美美有“文革”遗风虽有过度敏感之嫌,但由于缺乏对那段给全民族造成灾难历史的系统性反思,警惕以民粹主义作为鲜明特征的“文革”回潮实属必要。即便在对法西斯有着深刻省思的德意志民族,还是会出现“世界离独裁只有五天”的悲剧,更何况有着“围观”传统的中国呢?

可以说,陈丹青在他的文章中点出了问题所在:可是蚁民为什么爱围观,直截地说,就是缺少社会参与感。当然,网络围观跟现实中的围观还是有一些区别的,它可以被视为一种舆论监督和意见表达的渠道,但网上网下的围观都缺乏一种制度化设计,因而具有很大的随意性和不确定性,容易跑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