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金广资金链断裂:越战亲历：390高地的连队剩下不到10个战士

    跑到屋子外，看见叫喊的是排长，身边有侦察科长和师机关的两个干部。这时我们三排的战士全都从住着的屋子里跑了出来，在屋子外列队。

    “你们7班长呢？”排长问7班打头的战士（丁）。

    “我们班长到师指挥部堆（作战）沙盘去了，还没回来。”丁回答。

    排长回头看了看侦察科长，科长扬了扬下颏：“我安排7班长去帮忙（堆作战沙盘）的，师首长要求今晚沙盘就要完成，我看你带一个班去就行了，没有必要全排行动。”

    “一个班会不会人太少？”排长犹豫的问侦察科长。

    “人太多，目标太大，不便行动，就这样决定了！你带8班去，立刻出发！”侦察科长不容置疑的下达指令。

    “8班长！”排长喊了一句。

    “到！”

    “你们班立刻整理装备，车就在路边等，紧急任务，马上出发！7班、9班原地待命。解散！”

    我们跑回屋子，把铺在地上的雨衣收拾起来，排长走了进来，看见有的战士还在折叠雨衣，赶紧说：“不要搞那么整齐了！把雨衣塞到雨衣帽里，拎着走，上车后再整理！”我问了一句：“这么急，去哪里执行任务？”

    “390（高地）”

    “哪个390（高地）？”我追问了一句。

    “就是我们今天撤回来的地方，师前指靠东南面的高地，你们班在那里设过观察所的高地390。”排长回答。

    “不是撤军了么？返回越南境内干什么？”听排长说要再次进入越南境内，我全身的肌肉一下紧绷绷的，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股说不出的难受，我竭力压抑着，没有表露出来。问道：“为什么是我们班去？”

    “7班长有任务，9班长是新上（任）的，你们班在390高地呆过，你们班不去谁去？”见排长这样说，我再不啃声，拎着装备赶紧向外走。

    峙浪简易公路边，一辆东风卡车早已停在那里，大家爬上车，汽车立刻启动向边境的爱店方向驶去。汽车开着小灯，没开大灯，晃晃悠悠的向前行驶，路两侧不断的有从前线向后撤退的步兵经过，凭借着微弱的小灯灯光可以看到这些从前方返回的步兵战士满脸的疲惫，没有队形，看不出建制，只是沿着公路向后方走去。

    在行驶的车上，排长开始做动员讲话，大意是我们今夜的任务，是接应在390高地没有后撤的步兵，“390高地那里有我们38S团的一个连，是负责掩护师前指后撤的，师前指撤退后，本来应该尾随后撤，但是没想到越军来的太快，把这个连队包围在390高地，从傍晚打到现在，步兵连利用夜晚突围，整个连队都被越军打散了，根据被打散返回国内的步兵报告，这个步兵连伤亡很大，基本完了。”

    “390（高地）还有我们的人么？”我问。

    “据被打散跑回来的步兵说，390高地还剩下不到10个人（战士）了，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将这些没有跑出来的人接应回来。”排长说到这里的时候，坐在车厢尾部的副班长“哇~”的一下朝着车厢外呕吐了起来。另一个战士（佟）对我说：“班长，我也想吐！”

    “吐什么吐！忍着！”我低着声对他（佟）吼了一句。

    “8班副，是不是晕车啊?晕车你到前面来（坐）。”排长对副班长关切的问。

    “汽车开得爬一样，晕什么车啊！别理他（副班长），过一会就好了。”我对排长应了一句，然后对班里的战士说：“同志弟兄们！我们都开始撤军了，作战（任务）就要结束了，今晚的任务是我们立功的一个重要机会，大家打起精神，顺利完成上面交给我们的任务，争取立功！”说到这里，只见另一个战士（单）从中间坐的位置“腾”的一下冲到车厢尾部，扶着车厢尾板“哇啦~哇啦~”呕吐起来，

    “快！抓住他（单）的腰带，不要摔到车下去了！……” 我话没说完，单离开车厢尾，一屁股墩在车厢板上：“我憋不住了……嗳~，现在好多了！可惜了今晚的红烧肉！”听到他（单）这样说，大家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是不是食物中毒啊？这么多人要（呕）吐？”排长有点迷惑。

    “食物中毒？把东西吃下去，不到一小时就会呕吐。不到两小时就会拉稀，晚饭到现在好几个小时了，不是（食物中毒）！”我回答。

    “那会是什么？这种状态到了前面（线），都没有战斗力了！”排长很担心。

    “是紧张！紧张搞的！刚才没上车之前，你告诉我要返回390（高地），我当时就想吐，忍住了。”我低声对排长说。

    “怎么会这样？”排长不解。

    “我们撤回国内本来就晚，吃饭的时间也晚，大家都放松了，吃的特别多，撑得肚子溜溜圆，突然紧急集合，拉出来再向前线去，还告诉说要重返越南境内的390（高地），谁不紧张啊？一紧张，胃受不了，再这么坐车晃来晃去，不吐才怪！”听我这样解释，排长点了点头。这时，行进中的车停了下来。

    从车厢上伸头往下看，是炮兵拦住了我们的去路。炮兵对我们说，马上就要向越军炮击，有几辆自行火箭炮的发射阵地就在路边，怕火箭弹发射的尾焰喷出伤及自己人，所以要我们的车辆稍作停留，待火箭弹发射后，利用装弹的间隙我们的车辆再继续前行。

    火箭炮发射了，火光和火箭弹射出的呼啸铺天盖地。我朝排长跟前凑了凑，在火箭弹冒出的火光映射下，排长的神色也是异常紧张，显得有些扭曲。看见大家注意力都在看火箭炮的发射，我低声对排长说：“排长，有一点我不明白。”

    “什么不明白？”排长盯着我。

    “你刚才说的话不合理，你说，用我们十来个侦察兵，去390（高地）换不到十个人的步兵？合算么？”我盯着排长一字一句的问。

    “我没说‘换’，是说‘接应’。”排长纠正我说的话。

    “好！就算是接应，步兵团就没有兵了？叫步兵打回去，不就可以解围么？还有，390（高地）剩下不到十个人，就是一个连全部都要阵亡，我看师部也不一定会派我们去营救他们，我们这样做也无济于事。”

    排长看着我，没吭声，于是我接着说：“以往我们执行侦察任务，我们得手之后，很多情况下是步兵负责断后，步兵牺牲完了也不会觉得可惜。现在反过来，叫我们去接应几个步兵，不合常理啊？你说是不是？”

    排长指了指坐在驾驶室里的一个师机关干部：“是上级叫我这样对大家进行战斗动员的……”

    “肯定在对我们说假话！情况不明，你叫我们如何配合他们（指师机关干部）的行动？”我有些不满。

    “你太鬼了！你想知道详细情况，我不好对你直说，你去问他们吧！”排长指了指坐在驾驶室里的干部。

    “丫！”我用河南方言咒了一句：“去球吧！”我坐回自己的位置，这时，汽车向前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