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祠堂分集剧情介绍43:爱的牵挂(62)——对孩子说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04 21:07:32
爱 的 牵 挂(62)
编辑制作:林夕梦
 


对孩子说
李汉荣
你必须吃很多粮食、蔬菜、水果,饮很多水和奶,才渐渐增长自己的身高和体重。记住,是土地供给你营养让你渐渐高出土地,你不要忘了随时低下头来,甚至要全身心匍匐在地面上,看看土地的面容和伤痕,为了你站起来,土地一直谦卑地匍匐着,在伟大的土地面前你一定要学会谦卑。
为了生长,你不得不多吃一些东西,这就不得不请求别的生命的帮助,这就难以避免地伤害了它们,憨厚的猪、忠实的牛、活泼的鱼、诚恳的鸡……都帮助了你的生长,多少牺牲构成了生命的庙宇。看似理所当然的过程,实际却充满着疼痛和伤害。为此,感恩和忏悔,应该成为你一生的功课,这样或许沉重了些,但沉重之后,你将获得真正的美德。
你将吃很多的盐,然后渐渐汇成内心的深海,并体会那种咸的感情。
你将翻过许多山,很可能你找不到通向峰顶的路径,那么继续攀援吧,许多迂回重复的路,使你的记忆弯曲并有了深度;而当你终于到达一座山顶,你会看到更远处那积雪的山峰,于是你知道,你必须不停地出发,生命就是不停地开始,只有过程,没有顶点。
你必须经历很多个夜晚,为此,你应该多准备一些灯盏。学会把灯高高地举起,不仅照亮了自己的夜晚,也为远处的另一位夜行者提示了路的存在。
永远向高处、向远处敞开胸怀,你将获得辽阔的胸怀和源源不竭的激情。
但是孩子,你必须随时把目光从高处远处收回,看看低处,学会尊重和热爱低处吧,热爱低处的人,热爱低处的劳动,热爱低处的水域。化作一滴水汇入低处吧。最低处的海,最低处的水,养活着这个世界。
当然,孩子,我仍然没有说清楚什么;真理的金子是隐藏在黑夜的泥沙里的。为此,你必须走向你的河流,深入你的波涛,淘洗和寻觅吧,当整整一条河流都从你的手指间漫过,或许你会发现一些闪光的颗粒。
即使注定不会有什么发现,你也必须走向河流,与它一同发源,一同奔流,一同历险,一同化入苍茫。
孩子,向自己的河流走去吧……
爱,无法逃离
李清浅
作为一个母亲,无论她对那个家多么心有不甘,她都不会真的逃走。

母亲第N次逃跑时,我6岁。那天,我如往常一样去上学,刚到教室,就看到领导王婶心急火燎地向我跑来,说:“清儿,你妈又跑啦,快跟我一起去找她。”教室里所有的孩子都把目光盯向了我。
6岁的我漠然地抓起书包,就跟着王婶往外走,我妈妈跑了,这是这个家反复上演的故事。我习惯了她不断地逃跑,以及家人不断地去寻找她。
我到家时,奶奶正抱着只有二十多天的弟弟,一次次向门口张望。见到我,奶奶一把把我拉入怀中,一个劲儿雯:“可怜的孩子,你要是没有妈妈了怎么办呀?”然而那时的我以为,没有了妈妈,至少还有奶奶。
半夜,爸爸和两个叔叔疲倦地回来了。妈妈音讯全无。那是妈妈最成功的一次逃跑,所有的人都以为,妈妈不会回来了。
妈妈是爸爸从外地领来的。我一直搞不懂,老实憨实的父亲是如何把妈妈“骗”回村的。妈妈多漂亮呀,还梳着两根长长的辫子,妈妈的眼睛尤其迷人。妈妈虽然漂亮,可我却不敢和她亲近,她常坐在一条板凳上发呆,不吃饭,也不说话。可能妈妈意识到了这样的小村庄呆一辈子意味着什么,所以,逃跑成了家常便饭。可是她很少成功:山路不熟悉,加上村里人少,彼此都认识,就算她逃跑了,随便一个碰上她的人,都可以把她的下落说出来,这样很方便父亲一次一次地把她找回来。
曾经有一阵,我以为妈妈再也不会逃走了。妈妈生了个儿子,奶奶原以为,我拴不住妈妈的心,儿子就可以拴住妈妈的心。并且因为妈妈刚生产的缘故,家里放松了对妈妈的看管,没有想到的是,妈妈在弟弟刚出生第二十三天的时候,就跑了。
6岁的我哄着大哭不止的弟弟,看奶奶忙着去给他冲米粉。我冷冷地咬着牙,狠狠地发誓永不原谅妈妈。
可是,3天之后,出乎所有人意料,妈妈竟然又回来了。奶奶和爸爸都有些惊奇:好几年了,全家人都腾出一只眼睛来看着妈妈,妈妈好不容易成功逃走了,却为何突然回头?
那个晚上,妈妈抱着弟弟一个劲儿地落泪。她对奶奶说,她都到了北京了,耳边却一直是弟弟的哭声,她想孩子,她舍不得这两个孩子。
一天,我放学回家,家里只有妈妈一个人,妈妈于是叫过我,小声地说:“清儿,你和弟弟跟妈妈去北京好不好?”我沉吟了一下,说道:“你给我一块钱让我去买个雪糕,我就跟你走。”妈妈毫不犹豫地掏出一块钱,我拿起钱就往外走。走出家门,我便拼命地跑了起来,我一边跑一边喊:“爸爸,妈妈又要跑了,她想带着我和弟弟一起跑……”
现在想来,我都觉得可怕,小小的我何以如此有心机?面对妈妈的离家出走,我何以如此沉着冷静?一会儿,奶奶和爸爸回来了,奶奶不再去地里干活了,名义上是帮妈妈看孩子,实际上是对她进行监督。
妈妈看我的眼神满含幽怨。我像个小奸细一样,把妈妈所有的情况如实汇报给奶奶。妈妈有时会扯过我,瞪着我说:“你到底是不是我生的?”
有那么一阵子,我不理妈妈,妈妈也不怎么理我。

我和弟弟渐渐长大了,妈妈也明显地老了,奶奶已经七十多岁,两腿走路已经有些不利落,可是她耳朵很灵,眼睛也很尖,她用了10年的时间,牢牢看着妈妈。她仿佛是个监狱长,而妈妈,则是她的犯人。
奶奶的去世很突然,她是因为脑溢血抢救无效走的,奶奶的去世,对我而言,如同天塌了一般。因为从小到大,我都是奶奶带着的,我和奶奶就像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而我们的共同目标,就是不让妈妈逃走。
奶奶下葬里,妈妈歇斯底里地哭起来,任谁也劝不住,这让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我冷冷地跪在一旁,对妈妈的号哭十分厌恶。我想,如果可以交换的话,我宁愿去世的那个人是妈妈。
我已经做好了妈妈再次逃走的准备,当时我已经在县里读高中了,爸爸终日在田间劳作,弟弟还小,没有人看管的妈妈,不跑更待何时?我甚至很想对爸爸说,如果妈妈真的要走,你就不要拦她了。
一个月后,我回到家,家里竟然没有乱成一锅粥,而是井井有条,房前屋后,都收拾得干净整洁。
爸爸说,妈妈开始拿起奶奶用过的针线缝缝补补,拿起奶奶的锅碗瓢勺煎炒烹炸,俨然成了一个家庭主妇。我有些吃惊,不太相信地看着妈妈,妈妈咧开嘴要对我笑,然而我却别过脸去,妈妈嘴角的笑便有些僵硬了。
这个家在妈妈的操持下,竟然渐渐有了起色。不久,妈妈劝爸爸去县城做小生意,而她自己,则在家里忙里忙外,有时甚至去地里干些农活。
高考报志愿时,一向不怎么管我的妈妈,突然说:“你考北京的学校吧。”我撇撇嘴,北京又冷风又大,有什么好的呢?
可是妈妈很固执,坚决要求我报考北京的学校,后来爸爸也对我下了死命令,说我不考北京的学校就不供我上学。
最后,在他们共同的压制下,我不情愿地报考了北京一所工科学校。志愿书到手上时,妈妈满脸笑成了花,她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很兴奋地说:“清儿,我送你去上大学吧。”
她的眼神那么凄楚哀婉又满含期待,倒让我有些吃惊,我突然就没有了拒绝她的力气。

去学校那天,爸爸,妈妈和弟弟先送我到学校。办完入学手续,我们一家4口便去逛街,妈妈眼神里的喜悦是我这么多年来都没见到过的。我总觉得在北京的妈妈有些不同寻常。我甚至有点担心,妈妈可能马上就要跑掉了。弟弟全然没有发现妈妈有什么不同,大声喊着要去吃肯德基。交完我的学费,爸爸已经没有几个钱了,倒是妈妈,从兜里摸出50块钱,递给爸爸,让他领我们两个一起去吃。
我推说不饿,不如在外边凉快,其实是担心妈妈趁我们不注意溜掉。我和妈妈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我终于还是好奇,小声地问她:“你来过北京吗?”
“我在北京长大的。”妈妈有些兴奋地说,我撇撇嘴,不太相信。她便絮叨着说,她家住在某某胡同,胡同口种着一棵大槐树,那棵大槐树被虫子蛀空了,里边填上了铁皮,小时候,她常常在那棵树下面跳房子……突然,妈妈改变了语气,悠悠长叹一声:“清儿,你为什么始终不肯相信我呢?你留下来陪我,是怕我逃走吧?”
我一怔,这时爸爸和弟弟从肯德基店里走出来了。爸爸把一个汉堡塞给妈妈另一个给我,妈妈说,我一点都不饿,让孩子们吃吧。边说边别过脸去,我清楚地看见妈妈眼角的泪痕。
上大学后,我和妈妈的关系渐渐有所缓和。
大三那年,我恋爱了,男孩儿生在城里,长得帅气。我第一次领他到村里,他满眼都是惊喜,好奇地问这问那,看得出,他没有嫌弃我的农村出身。爸爸高兴得不知道把手放在哪里,妈妈却淡淡的,反复打量着他,做着种种试探,对他似乎有点不满。送走男友,妈妈说:“我觉得这个男孩儿有些不靠谱,我怕你将来会受委屈。”我很生气,不以为然。
我照常和那个男孩儿来往,直到有一天,知道他同时有三个女朋友。我不管学校还在上课,伤心地回到了家里。妈妈看我的样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我,也终于知道了妈妈年轻时曲折的故事:当年,她喜欢上了一个干部子弟,后来却被抛弃了,她本来想在北海公园自杀,就是在那时,她遇上了进城打工的父亲,父亲便说,你要实在没地方去,就跟我走吧。年轻的母亲就跟着父亲来到了村里,并且迅速地和父亲结了婚。
妈妈说,结婚后,我就后悔了呀。我那时才20岁呀,比你现在还小一岁,我就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你理解我当时的心情吗?我总觉得是你父亲骗了我,而你奶奶,更是像看贼一样盯着我,还有你,那么小,就有那么冷漠的眼神。我当时真是恨死你们了。
我心里一凛,冷冷地插上一句:“所以你一直想着逃离?”
妈妈愣愣地看着我,良久才说:“你6岁那年我离开这个家时,我耳边全是你和你弟弟的哭声,我想到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们,心里就跟掏空了一样,所以才会跑回来,从此我就再也没打算离开这个家……”
妈妈的眼里满是泪花。而我,也泪流满面。我终于明白,作为一个母亲,无论她对那个家多么心有不甘,她都不会真的逃走。因为,孩子是她今生唯一的宿命。
摘自《青年文摘(红版)》2009年第07期
爱到无力
丁立梅
母亲进厨房有好大一会了。
我们兄妹几个坐在屋前晒太阳,等着开午饭,一边闲闲地说着话。这是每年的惯例,春节期间,兄妹几个约好了日子,从各自的小家出发,回到母亲身边来拜年。母亲总是高兴地给我们忙这忙那。这个喜欢吃蔬菜,那个喜欢吃鱼,这个爱吃糯米糕,那个好辣,母亲都记着。端上来的菜,投了人人的喜好。临了,母亲还给离家最远的我,备上好多好吃的带上。这个袋子里装青菜菠菜,那个袋子里装年糕肉丸子。姐姐戏称我每次回家,都是鬼子进村,大扫荡了。的确有点像。母亲恨不得把她自己,也塞到袋子里,让我带回城,好事无巨细地把我照顾好。
这次回家,母亲也是高兴的,围在我们身边转半天,看着这个笑,看着那个笑。我们的孩子,一齐叫她外婆,她不知怎么应答才好。摸摸这个的手,抚抚那个的脸。这是多么灿烂热闹的场景啊,它把一切的困厄苦痛,全都掩藏得不见影踪。母亲的笑,便一直挂在脸上,像窗花贴在窗上。母亲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我要到地里挑青菜了。却因找一把小锹,屋里屋外乱转了一通,最后在窗台边找到它。姐姐说,妈老了。
妈真的老了吗?我们顺着姐姐的目光,一齐看过去。母亲在阳光下发愣,母亲说,我要做什么的?哦,挑青菜呢,母亲自言自语。背影看起来,真小啊,小得像一枚皱褶的核桃。
厨房里,动静不像往年大,有些静悄悄。母亲在切芋头,切几刀,停一下,仿佛被什么绊住了思绪。她抬头愣愣看着一处,复又低头切起来。我跳进厨房要帮忙,母亲慌了,拦住,连连说,快出去,别弄脏你的衣裳。我看看身上,银色外套,银色毛领子,的确是不经脏的。
我继续坐到屋前晒太阳。阳光无限好,仿佛还是昔时的模样,温暖,无忧。却又不同了,因为我们都不是昔时的那一个了,一些现实无法回避:祖父卧床不起已好些时日,大小便失禁,床前照料之人,只有母亲。大冬天里,母亲双手浸在冰冷的河水里,给祖父洗弄脏的被褥。姐姐的孩子,好好的突然患了眼疾,视力急剧下降,去医院检查,竟是严重的青光眼。母亲愁得夜不成眠,逢人便问,孩子没了眼睛咋办呢?都快问成祥林嫂了。弟弟婚姻破裂,一个人形只影单地晃来晃去,母亲当着人面落泪不止,她不知道拿她这个儿子怎么办。母亲自己,也是多病多难的,贫血,多眩晕。手有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疼痛,指头已伸不直了。家里家外,却少不了她那双手的操劳。
我再进厨房,钟已敲过十二点了。太阳当头照,我的孩子嚷饿,我去看饭熟了没。母亲竟还在切芋头,旁边的篮子里,晾着洗好的青菜。锅灶却是冷的。母亲昔日的利落,已消失殆尽。看到我,她恍然惊醒过来,异常歉意地说,乖乖,饿了吧?饭就快好了。这一说,差点把我的泪说出来。我说,妈,还是我来吧。我麻利地清洗锅盆,炒菜烧汤煮饭,母亲在一边看着,没再阻拦。
回城的时候,我第一次没大包小包地往回带东西,连一片菜叶子也没带。母亲内疚得无以复加,她的脸,贴着我的车窗,反反复复地说,乖乖,让你空着手啊,让你空着手啊。我背过脸去,我说,妈,城里什么都有的。我怕我的泪,会抑制不住掉下来。以前我总以为,青山青,绿水长,我的母亲,永远是母亲,永远有着饱满的爱,供我们吮吸。而事实上,不是这样的,母亲犹如一棵老了的树,在不知不觉中,它掉叶了,它光秃秃了,连轻如羽毛的阳光,它也扛不住了。
我的母亲,终于爱到无力。
摘自《意林》2009年第13期
当年他也是这样
黄俊郎
看着刚出生的儿子,这几个小时中比蚂蚁还脆弱的他笑了,笑得很开心。他抱起他,心里想着,总有一天他会比现在的自己更有成就。不敢相信这就是他的另一个分身和生命,甚至胜于他的生命。他忍不住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对着根本听不懂的他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像在对着另一个自己说话,更像在对着另一个重新开始的自己说话。
医生看着流泪和喃喃自语的他,对他说:“你知道吗?当年你的父亲和现在的你表情一模一样。当年他也是这样哭着对你说话。”他突然呆住了。在这个小小病房内他突然第一次完全知道他的父亲有多爱他。
然后他走到病房外,他开始哭得更伤心。比多年前那个小小的葬礼上,还要,更伤,更伤,更伤心。
摘自《青年文摘(绿版)》2009年第0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