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镇武赵村:黄中羊的矛盾系列慈禧组画欣赏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9 12:37:52

黄中羊的矛盾系列慈禧组画欣赏  

Psyche与慈禧对话 1996  63.5X45cm  油画

  慈禧太后是中国专制权力的代表人物,Psyche是古希腊神话中的灵魂女神。我画慈禧太后坐在象徵权力与地位的金色龙座上,灵魂女神坐於慈禧太后宝座前,会产生一种离奇的冲突。我把两种不可能的情景画於一个真实的环境之中,统一於金黄的朦胧色调子裏,人们会问:这画是真?还是梦?是慈禧太后问灵魂女神?还是灵魂女神问慈禧太后?….…

 

慈禧太后与四个御医 1994  62.5X45cm  油画   历史记载,慈禧病倒,由四个御医一齐看病,他们不能朝太后脸上看一眼,只好低下头来,他们不能触及太后的皮肤去把脉,只能隔著一块丝巾,我想这是一滑稽剧,一定要画下来。
  帘前捉虱图

       众人皆知慈禧在同治、光绪两朝48年中垂廉听政幕後操纵,她心狠手毒,清除异见者如同撇死虫虱。但谁人会想到慈禧太后在帘前捉虱。当我画这张画时,我想:虱子是咬人的,为什麼就不会咬皇太后呢?但虱子在那里? 

 有毒的蛋糕

       多少毒杀的故事在紫禁城内发生,慈安之死是一个谜。人云她是吃了慈禧送的蛋糕之後死的。在画中我把有毒的蛋糕置於中央,慈安、慈禧分坐两旁,一东一西,只露半边脸、半个身,其馀部份就由观众的想像去补足完善吧。

 慈禧太后与psyche对话(2)

       慈禧太后是中国专制权力的代表人物,Psyche是古希腊神话中的灵魂女神。我画慈禧太后坐在象徵权力与地位的金色龙座上,灵魂女神坐於慈禧太后宝座前,会产生一种离奇的冲突。我把两种不可能的情景画於一个真实的环境之中,统一於金黄的朦胧色调子裏,人们会问:这画是真?还是梦?是慈禧太后问灵魂女神?还是灵魂女神问慈禧太后? …….

维多利亚的镜子 皇太后照镜  挖耳图 

 慈禧系列之簪花自赏 1997 142X76.3cm 油画

 蒸汽与黄尘(慈禧组画·2000年·水彩画)

论黄中羊的“矛盾”慈禧系列油画

  “美比历史更真实”,,亚里斯多德如是说。 

   人类生活的历史长河源远流长,我们熟悉的《史记》、《二十四史》,以至种种《地方志》,似乎“历史”一一详细记载了逐年逐月,甚至逐日的事件。但是人类的历史,只是存在於一些现象的记录吗?而现象的记录是否就能呈现或反映人类真实的一面呢?历史记载要求客观,但董狐的如椽之笔,能尽载客观的史实吗?当我们频频回顾历史,在诸多事件中,皆莫衷一是,虽经反覆考证,仍不得要领,那麼所谓信史,可信乎?显然人类的历史,除了事件之外,似乎尚有别的因素,更能抓住历史的核心。换句话说:以人类後代子孙的我们似乎依稀了解远古神话,如女娲补天给予我们共同的记忆,了解古人荒诞梦魇中的心灵和情怀。看敦煌壁画的斑驳的人物造型和色彩,我们可以体会到北魏时期,人民在战乱频仍、生活艰苦下,对精神上要求解脱的虔诚。从中唐、盛唐以至宋的诗词旋律变化,我们更能准确地抓住当时人们心灵的脉动;是的,就是这些不为历史记载的事件,直接联系到我们的心灵,牵连了我们的血脉和呼吸。这些融进生活、积淀在人们的记忆,形成人类美感的来源,而以美的自由形式站立在历史的理性事件之上,通过心灵表象,人类丰富的生命内涵得以更全面的彰显出来。所以,美比历史还真实。 

   看黄中羊慈禧系列油画,不免让我们再回顾中国百多年来的历史。中日甲武战争、八国联军,这些诸多重大事件,刊载诸般历史史籍上,但烙印在人们的心灵上的痕迹呢?同样,以慈禧太后三度垂帘听政,统治中国几达半世纪之久,而人们对其记忆和感受又是如何呢?黄中羊的油画,似乎透露著,记载著身为一位知识份子,对“历史”的深刻反思。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美—通过历史事件,再度以理性和感性,攀向精神领域,而近於人生价值的另一完成。 
  
   慈禧太后,这位以“兰贵人”身份选入清宫,尔後,经历咸丰、同治、光绪三朝,前後立过三个小皇帝,权利显赫。而慈禧一生发动三次政变,次次成功,从中也可见其机敏、狠鷙、沉著与决断。对慈禧印象,大量史籍和稗官野史多有记载,但在这些记载以外呢?尤其是慈禧的“心灵现象”呢?在黄中羊的创作中《维多利亚的镜子》里,慈禧和英国维多利亚女皇同是东西方的女强人,慈禧欣赏维多利亚女皇,但慈禧也把香港、新界输给了维多利亚女皇。对著维多利亚的铜版像,冥冥黑暗中,慈禧持镜自照,自艾自怨地问:“朕输在哪? ”

   慈禧所处的时代正是列强入侵,西风东渐的时代,她遇到列祖列宗从未见过的局面。相对於西方统治者,慈禧对世界的认知几乎等於零,这在她处理义和团事件及对外事务,捉襟见肘、不知所措,也就毫不奇怪了。但基本上,慈禧并不昏庸,她是清楚自己的弱点,她曾经支持恭亲王奕欣推动的洋务运动,但在支持的决心下,慈禧是有其用意的。在黄中羊画中《慈禧试西服》是含蓄地表达出来:一线阳光穿过黑暗的殿堂,象徵西方文化在19世纪末开始大量传入封闭的中国,慈禧在华丽的西服前欲试又罢,尴尬难堪。在她看来,西服或可试试,但祖宗朝政绝不改变分毫。 
  
   但是权力让人迷了眼、昏了头,多数历代统治者皆难逃此一宿命。年仅二十六岁的慈禧在1861年和慈安太后及恭亲王奕欣联手,成功发动宫廷政变,即辛酉政变,取得中国最高皇权。慈安太后基本上是在政治上没有太大野心,但是慈禧是不喜欢和人分享权力的,「嫉妒」一画正是描绘东(慈安)西(慈禧)太后在月色迷茫的紫禁城里相会又相离,宫内四周朦胧神秘,慈禧回看慈安背影,妒火在黑暗里燃烧。相传慈安之死是吃了慈禧送的蛋糕中毒身亡,黄中羊在《有毒的蛋糕》一画中,以悬疑未竟的手法,让慈禧慈安分坐两旁,一东一西,只露半边脸、半个身,而馀味则留给观赏者自赏了。 

   然而,在对权力迷思的挑战中,黄中羊以《慈禧和灵魂女神》表达了他的看法。慈禧虽然权倾一世、呼风又唤雨,但面对灵魂女神的裸露的真我,慈禧不禁自伤地感到自己的灵魂在那里?

  在《皇太后照镜》的创作中,黄中羊更进一步地阐释他的观点。慈禧虽叱吒风云一世,但在华丽的衣服下,却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有著平庸的肉体,金色龙袍衬托出的高贵尊严相对於裸露肉体的慵肥,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和讽刺。 
  
   虽然慈禧是翻云覆雨的能手,但她永远无法击败一个敌人,那就是时间。在时间前面,她没有特权,她卑微地正如一般市井小民。在《逝去的花》,慈禧用金剪剪下她喜爱的牡丹,她发现自己的年华像牡丹的清香一样地逝去,相对於身旁如花似玉的年青女侍,不禁自觉形秽。 
  
   但以此评论黄中羊的画,似乎只著画中皮相,未见其中风骨。像在《两只猫》中,虽是叙说咸丰皇帝在窥视兰贵人(慈禧)的姣美,但黄中羊并不停留在故事情节和人物的表面描述,而是进一步探讨在表面形象下的意识和无意识的结构。咸丰皇帝是权力象徵,兰贵人的姣美为性,而权力和性的微妙关系,在历史上不是反反覆覆地呈现著。再看《与猴共舞》,秋千飞汤下的紫禁城是如此壮丽、宏伟。而慈禧爱玩猴,在紫禁城後的景山上玩猴,不正是一幅猿猴升天,群魔乱舞的当时中国景像吗? 

   另外黄中羊以慈禧为历史引点,让时空倒转、变幻、扩大人们想像力。在《慈禧、光绪、袁世凯》的画中看到百日维新失败之后、又经多年软禁的光绪皇帝,在天津火车站与出卖他的袁世凯相见。光绪帝面色苍白、双眼通红、紧掐拳头、牙关紧咬,盯著仇人欲杀不能,而袁世凯跪著抬头看著主子慈禧,而慈禧转头看著光绪,谁是忠臣?谁是奸贼?然而画面寓意尚不止於此,御用的火车坚硬庞大,象徵西方科技文明正随著滚滚蒸气轰轰而来。而中国仍不摆脱传统的宫廷斗争,这幅画中,混合著历史情节,掺和著令人深思的寓意,也有著丰富的油画技巧,值得再三玩味。 

   当代美学大师李泽厚在《美学四讲》中提到从“艺术作品中,可以看到一部触摸得到的人们内在魂灵的心理学”而艺术家的天才就在於去创造、改变、发现那崭新的艺术形式和感知世界。也就是说一件作品之所以能成为艺术,是因为创作者将人类生活变迁中的各式活动、思维、表现经由审美思虑的过程,沉淀、蕴酿、重而在以另一深刻的形式表现出来。这种表现的手法各异,服膺於表现内容,进而创造隽永而伟大的意境和韵味。莫卡罗夫斯基(J.Mukayovsky)曾说:“艺术品是在它的内部结构中,在它与现实和社会的关系中;在它与创造者与接受者的关系中,以符号形式呈现出来的”。黄中羊凝聚他的人生遭遇和体验, 感知社会变迁对人性的影响,以“慈禧”的构建符号,创造一系列的时代艺术作品。当我们在欣赏慈禧,其某种艺术感受就似看毕卡索的《格尔尼卡》,以受难的马为符号,表达艺术家对西班牙内战法西斯带来的痛苦和死亡的所作最深沉的愤怒和抗议;同样回顾中国的百年历史,鸦片战争的屈辱,交织著八国联军的毁灭性死亡,构成中国人民尤其是知识分子,无比深沉的“心理本体”而这一时代的心理本体,也会凝冻地呈现在艺术作品的感知层中。曹雪芹在红楼梦中的“凄凉之雾遍被华林”,所传达的人生意味不就是如此?!陀斯妥也夫斯基的心理折磨和苦难不也是透过艺术的形象,传达出深刻的人生意味吗? 
  
   所以,虽说黄中羊是以历史为素材,以“慈禧”为艺术符号来创作。但黄中羊以一个艺术家的才能,要捕捉的不仅是时代的光影、事件的记述,而是以历史的理性内容,加诸予以“寓意”、“启发”,并以独特表现手法,创造出富有人生意味的作品。是的,也就是说这深刻的人生意味,让黄中羊远远地跳脱时下一般的写实作品。黄中羊年轻时在中国受过严格的写实训练,高强的写实功力,只是让他表达画中意念毫无阻碍。换句话说:写实是工具、是手段,画面呈现的深刻含意才是最引人入胜的。 

   也许人们在初看黄中羊《慈禧》系列作品,会会心一笑,但在会心一笑的後面,却是更深远的哲理咀嚼(如慈禧与灵魂女神)、更深沉的情欲冲突的回味(如两只猫、嫉妒),以及更深刻的爱与死的感受(逝去的花、慈禧与四个御医)。黄中羊不仅在画面的矛盾对峙中阐释了人生哲理,更为这一时代作出人类心灵的共同记忆。庐卡契说:“艺术是人类的一种记忆,是人类的自我意识”这说法是深刻的,但不也说明“美比历史更真实”吗?! 
  
   蒋勋教授在给一套美术丛书的总序中说得好“美学,以委屈隐晦的方式记录著一个民族精神的升沉起伏,一个民族在一百年的颓堕、徬徨,屍野遍地的嘶杀之後若能静下来,开始审视生命的美,可以重新在废墟上唱出美丽的诗歌,在凶暴血红的眼中有了柔和的泪光。这个民族便将要逐渐脱离苦难的年月,可以重新有了思考生命价值的能力,重新有了美的信仰,有了再造历史的生机罢!” 

  从某种角度来看,在中华民族“美的历程”中,黄中羊以慈禧为艺术符号,通过“历史”,又作出一次“美”的完成。(陈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