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晓婷台球俱乐部加盟:粟裕大将冤案和平反的前前后后—— 二、夫人楚青的回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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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裕大将冤案和平反的前前后后—— 二、夫人楚青的回忆(8)

粟裕大将冤案和平 2011-03-21 17:32:23 阅读194 评论0   字号: 订阅

   

 

                    粟裕逝世后治丧、讣告的波折 (3)    

2月11日,中共中央、中顾委和中央军委联名发布的粟裕同志逝世的讣告在人民日报上发表,关于讣告的争执终于结束。可是对治丧举不举行仪式却还不一致。粟裕同志生前意愿“不要举行遗体告别仪式,不要举行追悼会”,我已经向中央领导同志汇报并得到了批准。考虑到我们家人总是要送送他的,同时许多老同志纷纷来家或来电表示,他们要同我们全家一起见粟总最后一面。因此,我同治丧办联系,请在八宝山革命公墓礼堂布置灵堂,以便我们家人和希望随同我们一起去的老战友们为粟裕同志送行。治丧办表示同意。但是2月8日上午收到一份关于治丧问题的批件,下午送来一份具体安排,治丧办通知我们:决定在301医院“瞻仰遗容”,中央的一些领导同志要参加,时间定在2月15日下午3时至5时。

那不是又举行不是仪式的仪式了吗?我当即提出不同意,指出那样做不符合粟裕同志的意愿。但治丧办坚持要那样办,说那样对去瞻仰遗容的首长们方便些。他们为了首长们方便,不把粟裕同志本人意愿放在眼里,这使我加倍地受刺激。我愤然说,如果哪一位认为不方便就请他不要去!我坚持到八宝山送行;他们坚持在301瞻仰遗容。这件事就僵住了。

晚上,张爱萍部长召见粟戎生(粟裕长子),询问原来是不搞遗体告别仪式的,怎么又要搞?张部长对戎生说:“今天找你来是想问一下,原来说是不搞遗体告别的,怎么有人说又要搞一个?杨副主席才回来,他问我,我不清楚。所以找你来问一问。”戎生回答:“关于这个问题是这样:我爸爸去世的当天,在医院里,我妈妈就向中央和军委的首长转达了爸爸的意愿,当时首长们就原则同意了。后来治丧办的同志又通知要在301医院搞一个小型的、内部的遗体告别,时间定在15日下午3点到5点。我妈妈就向他们提出还是在八宝山送行,时间也不要那么长,这样既符合中央精神,又符合爸爸的意愿。如果在301那样办,说不是仪式,也是个仪式。但办公室的同志坚持要在30l办,说是对首长方便些。”张部长说:“还是你妈妈意见好。这样既符合中央的精神,又符合你爸爸的意愿。还是按你妈妈的意见办。”

2月12日上午10时,杨尚昆副主席召见戎生,首先对戎生说:“这次报上发表的四个(称号)是很高的,评价也是很高的。在某些方面比彭德怀还高,当然评价彭德怀那个时候,有当时的历史条件,那时刚开始平反。关于1958年的事,你爸爸生前有个愿望,我也答应给他办好,但没有想到他会去世这么快。这件事现在办也还有些阻力,当时批判他很激烈的人有些还在。当时主要是他和几位老帅的关系不好,这个问题有他自己的责任,也有几位老帅的责任。以后慢慢地可以把那次会议的文件收回来,把他写的材料也可以存档。”杨副主席说在讣告中写“党内民主生活不正常”这样的话不合适,还是从正面写好,应从指挥作战方面多写,以突出战将。之后,他问了告别仪式问题。

戎生如实汇报了治丧办的安排和我们的不同意见。

杨副主席接着说:“我一下火车就找了军办的同志到我家来研究办丧事的问题,我问他们为什么要在301,他们说为了老同志的身体健康,301有暖气。我说那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多穿一点,到八宝山脱个帽行个礼还是没有问题的。我同意你妈妈的意见,还是你妈妈意见好,这样,符合你爸爸的意愿,符合从简的精神。”杨副主席表示,到那天他和中顾委少数人去看一下,还有一些华东、三野的老同志和亲属、友好去看一下,他是一定要去的。杨副主席还说,他问军办的同志关于“批件”的问题,军办同志告诉他是中办的人写的。他批评他们办得太欠考虑,如三叉戟是密封的,不能开门,怎么能行?他再次对戎生说:“这件事还是按你妈妈意见办,这个东西(指“批件”)作废。你妈妈是个老同志了,是能够处理好这些问题的。”他告诉戎生下午3点要来看我,戎生说让我去看他。杨副主席最后说:“不,我应该去的。我下午3点多钟去看她。耀邦同志15号可以赶回来,他也可能会看粟裕同志最后一面,邓主席他回不来,让我表示慰问。下午我去看你妈妈,把这件事最后定下来。”

 戎生回来后,我立即根据杨副主席对治丧方式的指示写了一个纪要:“中央、中央军委原定在301医院举行内部的、小规模的遗体告别,因尊重粟裕同志的意愿和家属的一再请求,决定不再举行。定于2月15日下午3—4时,由直系亲属、治丧办公室领导同志和工作人员护灵,前往八宝山火化。不再发讣告。部分生前友好、老战友、老部下一再提出要见粟裕同志最后一面,家属已经向组织上反映了。领导同志指示,这些同志到时可自行前往八宝山革命公墓同粟裕同志见最后一面。”

下午3时,戎生陪我到杨副主席处,自然应该我去。现在我已下定决心不提为粟裕同志平反的事,让这桩冤案留交历史,任后人评说。我准备了一个受接见时的谈话纲要,包括下列各点:

1、表示感谢之情。

2、说明粟裕同志是在对未来事业满怀必胜信念的心情下离去的。对他自己的问题,在我向他转达了杨副主席的意见后,再也没有为这件事烦恼过,我以为他的心情是平静的。这一点请杨副主席放心。

3、我虽为他作过申诉,但没有设想过在他身后再提这件事。杨副主席还想为这件事再作努力我十分感激。人在悲伤的时候容易说过头话,冷静下来觉得这件事实在不必再提了,只要求组织上把他的申诉和我的报告,正式存入档案就可以了。我想我若再用这件事来干扰中央、中央军委,定然不符合粟裕同志的心意了。

4、对于中央的讣告,我们全家一致感谢。党和人民给予粟裕同志很高的评价,而且文字写得朴实,符合他为人的一贯作风。

5、我要为治丧问题说几句。我们一直坚持按粟裕同志意愿办事,从未对治丧办提过违背丧事从简原则的要求。但是治丧办的一些做法令人难解。例如讣告的第一次稿,告诉我是由不了解情况的同志在一个小时内起草的,已经作废,但却又打印,作为正式稿上呈书记处,并且说我已阅过。又如治丧办集体讨论通过的稿子(这次讨论有我列席),不到半小时就来电话告诉我,讨论时的稿子拿错了,不是原来准备提交讨论的稿子。我要求把这个未经讨论的稿子送给我看再上送,他们推说时间来不及而不同意。我要求在上送的同时送我看一看,他们也不同意。使我至今不知上送的是什么样的稿子。再如,这次见粟裕同志最后一面所制造的混乱,有传闻说我们本来说不举行仪式,后来又要举行仪式等。我们本来很伤心,听到这些不负责任的流言更感痛心。

6、关于撤骨灰,我是一定要亲自办这件事的。原定派飞机,但大飞机有技术问题,而小飞机我又因身体不能适应。我请求火化后由我们将骨灰先安放在家里,过一段时间我和子女于适当时机分次逐步去一些地区撒放。

 7、粟裕同志生前想把自己亲身参加、指挥过的一些战役、战斗材料整理出来,让这些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经验留给后人借鉴。他病中,我们协助他整理了一些,最多只占一半,还有约一半以上工作待完成。请求组织上批准我们继续搞下去,并给予必要的人力、物力的条件。

8、我们家里没有什么困难。孩子们在党的培养下都已成长。生活上没有什么困难,请求留用汽车。一切请组织上放心。

到达杨副主席住地,杨副主席及其夫人李伯钊大姐一同会见我们,4时左右我们告辞返回。杨副主席同我谈话约一小时,记要如下:

杨:我应该去看你的,你先来了。上午我不该跟戎生说,让你知道了。

楚:您那样忙,又刚从外地回来,如果您来看我,我怎么能过得去呢!

杨:还是应该我去看你的,想问一问,看还有什么事。

楚:我向您先汇报一下。(大致如上述准备的提纲,从略)

杨:在我来讲,没有在他很清醒的时候把他1958年的事同他谈清楚,觉得心里有歉意。我应该最后见他一面的。去年4月底我去看他时,他正犯呃逆,很痛苦,没法谈。所以我同你说了“今天不谈了”。当然也还有一点阻力。我本来是想解决得更完满一点。没有想到他去得这样快,这在我心中总是个遗憾。报告存档,还有原来说的文件派人收回、销毁,都是要办的,都可以办到。关于讣告,四句评语是书记处提出的,报告了小平同志,小平同志点了头。又报告了耀邦同志,耀邦同志也同意。又告诉了秋里,他也同意。他们都同意。当时起草人他们只说还写了他本人的意愿,至于四句评语底下的文章是怎么写的,不清楚。等了几天没有发表消息。到金华时,正下大雪,我打电话问,说还在写。到了上海我又问。到南京时说写出稿子了,其中有一小段,“在党内民主生活不正常情况下”如何如何。我和耀邦都认为不合适,还是从正面写好。我给爱萍打电话说还是从正面讲。爱萍说有一个比较简短的稿子。我还说我和耀邦都在南京,你们把全文电传过来,让我们看看,就可以定下来了。我还问了耀邦,你的意思究竟怎么样?他说,对过去宜粗不宜细,我的意思突出战将、战功,尤其善于指挥大兵团作战。

楚:我向起草组提过这句话,我还说,这不是我说的,是邓主席说过的。

杨:毛主席早就说过,我在中办都知道。苏中七战七捷时就说了。对于一些重要战役,毛主席常说,发电报征求一下粟裕的意见。后来他们把稿子的全文电传过来了。我们觉得写得不错。电视广播的那天晚上,南京军区老的聂凤智,现任的向守志、郭林祥等同志和我在一起看电视。王必成同志身体不好,不在。他们听了也比较满意。他们问我,能不能发唁电,能不能去人? 我说,当然可以。用单位、军区的名义可以发,用个人的名义也可以发,都可以。老战友要去的,同军委办公厅联系,由他们安排。回来后,听说有个千把人的仪式,我问爱萍,为什么又搞个仪式,这与原定的不合。他们未给我答复。至于在301医院,他们倒说了,是因为怕领导同志受凉。上午你儿子来,谈了经过,给我看了中央批准的治丧安排,我就清楚了。

楚:中央、中央军委批准的治丧安排报告中有这项仪式,对此我一直提不同意见,但说是中央定了。

杨:那个安排是不合适的,你们提的意见是对的,很好,完全符合粟裕同志的意愿。地址就定在八宝山。你们亲属算是一个方面;我们,书记处、中顾委、中央军委的一些老同志,例如姬鹏飞他们,我估计二三十个人,最后告别一下。这部分由军委办公厅通知。

楚:还有一些老战友、老部下一再要求在火化前见最后一面,我想让这些同志在中央领导同志告别后去。

杨:那可以嘛! 由他们自己去,不发通知,需要车辆由办公厅保障。也不一定在中央同志后面,插在中间也可以。在上海、南京时,一些老同志说要写纪念文章,我告诉他们,你们写嘛! 长短不论。还有陈丕显同志托我转告,他因心脏不好,不能回来,让我代慰问。

楚:他是不应该回来的,保重身体要紧。现在整理粟裕同志回忆和总结战争经验的工作只进行了不到一半,请求组织上批准继续办完。

杨:行! 应该把这件事办完。我跟办公厅交待一下。这个事应该继续下去,对党、对人民是有益的。在广州时他曾给我说过有四五个人在搞的。 

楚:那些同志早散了,都是临时抽来的,搞一段就回去了。现在又借了二三个人,住在招待所。这些年由于他生病,我们忙于照顾他的病体;进展很慢。我估计还不足一半,也许还得两年多的时间。杨:两年搞完了就了不起了。(《粟裕战争回忆录》于1988年由解放军出版社出版。国家主席杨尚昆题写了书名。)先由这些同志搞,以后力量不足再解决。撒骨灰问题,三叉戟不行。这是个不懂军事的人写的(指治丧的批件)。这件事过一段时间办,可以。主要看你的身体。现在南方都是雪,如果不用飞机,那就只能局限在几个点了。 

楚:就是两件事请杨副主席交代一下:一件是粟裕同志和我为1958年问题写的申诉报告要求存档;一件是还要留下人员整理粟裕同志的材料。 

杨:可以,可以。15号以后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我看你很坚强,我也就放心了。你们以后可以来玩,晚上来嘛!

杨副主席的这次接见,李伯钊大姐自始至终参加着;戎生也一直陪同我受接见。

在治丧期间,不少老同志要我向中央要求为粟裕同志平反,他们情真意切声泪俱下。我却难以表达自己的心情,也无法向他们陈述种种情况。

郭化若同志为了这件事几次来电话,要我应为粟总办好这件事。我悲愤难言。

2月8日下午,他又来电话,要秘书记下他的话转告我,他说:“中央说正面平反,无非是评价高一点。讣告是对外的,讲不得反话。而平反是有反才平,只有承认原来撤销他总长的命令是错误的,至少是考虑不周,那才行。这个平反可以在内部传达。这次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建议楚青同志还是去找一下陈云同志。我是一个红军,是粟裕同志领导下的一个兵团干部,我随粟裕同志去的日子不远了,这是我最后的一个建议,请把办的结果告我。”

我给郭老简复了一信,只说了粟总生前提出申诉时已报告过陈云同志,这件事只有交付历史了吧。

肖劲光同志在粟裕同志去世的次日就写了《悼念粟裕同志》一文,他是为粟裕写悼念文章的第一人。他在文章中正面提出了1958年问题。当他将文稿送给我征求意见时,我百感交集。肖公文中有这样一段话 “1958年所谓反教条主义时,他遭到了不公正的批判。在军委扩大会议期间,有一次毛泽东同志与我谈话时,问我对粟裕的看法,我说:粟裕同志为人正派,没有二心,是好人。毛泽东同志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尽管这段话温和之至,但我预计不一定能发表。后来果然报社提出了要删去。肖公不同意。他们再次动员,说是中央精神,是上面让删去的。肖公就表示,文章我就这样写,删否由领导上决定。最后,发表时还是删去了。(上海人民出版杜组稿编辑《一代名将——回忆粟裕同志》一书时,收入肖劲光同志这篇文章。楚青向杨副主席面报此文被删情况后,经杨副主席批准才恢复原文。《一代名将》于1986年出版。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题写了书名。)肖公后来把文章原稿送一份给我作纪念。其情其意至深至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