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单元消毒器价格:【麒麟合创】走进虎门怀德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30 20:11:01

走进虎门怀德

总策划:舞者     作者:巨野子木 醉红颜



怀德90岁老人给我们讲述当年的真实故事


      2011523,我们坐上东莞虎门怀德人邓生的小车沿着大岭山森林公园的山路向怀德出发。

马蹄石上“攞山柴”


      车,在盘山公路上行驶了差不多半小时,我们忍不住问邓生:“快到怀德了吧?”

    邓生微微一笑,开心地说:“快到了,这里是马蹄石。以前这里是一直上来的石阶。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经常到这山上攞山柴(攞山柴:到山上捡柴火)。那时候这里满山都是从松树上掉下来的松毛(松针)和伏地而长蒗基。”



我们驾车进入怀德.JPG


   “哦?你也攞过柴?”印象中邓生虽是怀德人,但是一直生活在东莞,没想到他还曾经在怀德生活过。

    “是的,我小时候一直在怀德。每次上山,我们都会带上爪耙,把地上的松毛和蒗基耙成一堆,然后用麻绳扎起来。我力气不是很大,一般一次只能挑个八、九十斤下山。我的同伴有的力气大一些,大概能挑个100斤左右。”邓生说起当年到山上攞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

   “攞山柴回家烧吗?”我们问。“也不尽是,”邓生解释道,“那时我们挑着柴到砖厂,或者到怀德糖厂,有时也到太平敦煌酒店去卖。”“哦?那时候酒店的厨房还烧柴啊?”我们有点意外。

    “嗯!那时候敦煌酒店的厨房和一些茶楼都是烧柴的,所以需求很大。卖柴的时候,多数是按斤算价,有时也会估价。”邓生打开了话匣子,向我们讲述了当年的恶作剧,“那时我们也很会作假呢,我们把一些湿树枝或湿的松毛塞到里面,这样就会重了很多。”

   “后来,他们都变精了,有时也会翻开看,发现里面的湿柴就会压价……”邓生继续说道,“那会儿一顿早餐也只是一毛或几分钱,一担柴大概可以卖到一块五。这对于我们这些大孩子来说可是很不错的啦!”



俗话说“北栅祠堂当粪坑,怀德帏杆当火棒”

     “对了,你们听说过‘北栅祠堂当粪坑,怀德帏杆当火棒。’吗?”邓生有些得意地问道,不等我们回答旋即却又自顾说道:“这是形容北栅的祠堂多,怀德的帏杆多。你们想想,‘火棒’、‘粪坑’这是家家都有的东西。这祠堂、帏杆则是人丁兴旺、科名仕官昌盛的重大特征呢!”“真的吗?”生长在东莞,加上在东莞的老街、乡镇行走了四年,我对东莞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这帏杆是指旧时考取了功名立在祠堂前的石碑上的旗杆吧?”邓生点点头。


    “那我们等下还能看到怀德的帏杆吗?”我们急切地问邓生。邓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唉,看不到了!全都毁掉啦!不过等下我带你们去我姑父家,他家有一栋‘炮楼’,值得一看!”


何先生家的炮楼——曾经俯视全村的炮楼如今已被四围的高楼所包围了

姑父的“炮楼”


     车子从山路走到了大路,又从大路拐进了大街,并在前面不远处的小巷前停了下来,邓生熟悉地拐进了一座院落中,院子里有人在下棋、有人在玩扑克。

    他喊了一声“姑丈”,原来还闹哄哄的院子突然安静了下来,方桌前一个老者慢条斯理地应了一句:“哦,你们来了……”便起身走了过来。原来他就是邓生90岁的姑父、怀德大坑村何润尤老先生。


90岁的何润尤老先生.JPG


     简单的寒暄过后,何老先生得知我们的来意,便在保姆蓉姐的陪同下领着我们到屋后的二层高炮楼下面。

    “那时候,我们这条村里有两座炮楼,我这里一座,村子的那边还有一座,我们两座楼相互照应的。”90岁高龄的何老先生精神矍铄,走起路来一点也不费力,他指着自己家的炮楼说:“我这个房子的青砖是虎门寨那边的居民拆了自家的房子挑过来卖给我们的。那年我十六岁,恰逢日本仔闯入我们东莞,虎门寨那边的居民因战乱穷困,于是把房子也拆了下来,挑着那些旧青砖四出贱卖。我家世代务农,家里有十多亩耕地,父亲领着我们兄弟俩勤勤恳恳地自耕自足,家道倒也殷实。父亲就趁着这个当口上,买了旧青砖建了这座小炮楼。”


何老先生指着炮楼说,当年村子里面的两座炮楼是相互照应的


    “何先生,我们能上去看看吗?”见蓉姐打开炮楼的门,我们迫不及待地想进去探个究竟。何先生点了点头,俨然一位慈祥的老父亲,他微笑着嘱咐我们小心。

    “这个房子原来租给一个老板做过手工作坊的呢!只是金融风暴的时候那老板回老家了……”蓉姐一边招呼我们进去一边说道。


炮楼原来的门已经被改造过了.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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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道木楼梯可以上去炮楼的二层.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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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梯仍然结实,只是有点陡,蓉姐跟着我们一起上了二楼的木楼阁。两束强光从穿过墙上的枪孔从外面射了进来,我们站在漆黑的楼阁上,两眼有点刺痛。“这里很久都没有人住了,电也断了……”蓉姐在后面打着手电说道,“那老板没租这里之后的那个暑假,阿伯的孙子回来就睡在这里。”借着电筒的光,我们看到正对着楼梯口有一张床,床上凌乱地堆了一些杂物。细看,没想到床沿板上居然有图案!细看,那红的、蓝的、黄的菊花、牡丹虽然有点模糊了,可是那翠绿的叶子仍旧十分清晰,那双双对对的蝴蝶似乎仍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听阿伯说,这是他结婚时用的大床。这床连着楼板固定的。”蓉姐说道。


床沿挡板上的花纹图案仍然清晰可见,栩栩如生.jpg

当年的步枪可以从这里向外扫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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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仔细地打量着这个二、三十平方米的空间,猛地发现还有一道通往屋顶天窗的小木梯。爬上去,用力撑开盖在天窗上的实木窗盖,从天窗的井口钻出,只见人已经在房顶的瓦背上。外面楼宇林立,这座曾经俯视全村的炮楼如今已被四围的高楼所包围。

这把似乎没有倾斜度的木梯爬上来确实需要一点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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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姐在阳台的井口嘱咐我们要小心.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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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炮楼上,青砖的栏河,炮楼特有的枪孔一点都没变。我们随手拿起脚边的竹竿,试图模仿当年从这些枪孔中打枪。“呵呵,这些枪孔跟二楼屋里的枪孔明显不一样,屋里的枪孔有个小小的三角形,一看就知道连枪杆向两边扫射的角度都考虑到了!而栏河上的枪孔是直的,则更适合放冷枪……”我们不禁猜测起当年壮士们是如何利用这有利的地形守卫家园的。

天台栏河上面的枪孔跟屋里可不一样呢!.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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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得楼来,只见何老先生已在楼下和邻居聊天,一见我们下来,邻居也围观了过来。在以往的行走发现中,我们知道炮楼(也称碉楼)主要还是用来提防和抵御贼佬(土匪)的,于是就问何老先生:“何先生,以前这边的贼佬很多吗?”

   “多!厚街桥头的贼佬最厉害!还有其他村的,这条村几个那条村三、五个,聚在一起有二三十人就过来抢东西了,”何先生一提那个时候仍然忿忿不平,“没建炮楼的时候,那些土匪可猖狂了!”

    “何先生还记得都有哪些土匪吗?”我们追问道。

    “土匪麦浩和王林尤为厉害,他们大白天的也敢来抢东西!他们借意打着抓老模的借口,闯入老百姓的家里,连棉被、衣物、牲口、粮食统统抢去了。我们家养的两头猪也被他们抢去啦!”何先生一提当年的土匪,情绪还是有些激动。

    “没有人敢反抗吗?”我们试探地问。“他们那么多人扛着枪来,我们哪敢反抗啊!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东西被他们抢走了!”何先生表情十分无奈,继而又摇摇头。

“建炮楼的目的是为了抵抗土匪,保卫家园!”何老先生向我们讲述了修炮楼的往事。

    “当时,建小楼的目的是用于保卫家园的。”何先生再次肯定自家建炮楼的目的是保护自家和乡邻。

    “你们村里有枪吗?”我们推测着。“那时候的枪支可贵了!炮楼修好之后,我们家就和村里其他人一样都买了枪支。其实那会儿村里也组织了自卫团。自卫团也买了枪支弹药。”何先生印象非常深刻。

英勇抗日的怀德人民

    “当年,除了土匪,还有没有其他的军队来过怀德?”我们感觉怀德这个地方挺偏僻的。

    “有啊!记得那一年的农历九月十二,六个小日本没配枪就从北栅进入怀德。他们刚刚走到怀德市场,就被市场驻守的自卫团发现了。自卫团有枪,于是端起枪杆子驱赶他们。”何先生不无得意地说。

    “啊?就这么赶走算啦?”我们感到不解恨。

    “没有。当时日本仔反抗,自卫团就在现在‘家和’那里打死了两个日本仔,并把其中一个日本仔的头颅悬挂在大榕树上……”何先生绘声绘色地描绘着当年事。

“自卫团就在现在‘家和’那里打死了两个日本仔,并把其中一个日本仔的头颅悬挂在大榕树上……”何先生的记忆力非常好

·   “那条榕树还在不?”我们想过去寻访一下。

    “唉!早就没有了,被砍掉了,现在的怀德市场就是原来的怀德市场,现在那棵榕树并不是原来的那棵挂过日本仔头颅的榕树。”何先生长唉一声,不无感慨地说。

   “当年杀了两个日本兵就这么算了?”我们又深挖刚才的话题。

    “唉,没想到啊,这可惹大麻烦了!”何老先生摆了摆手,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继续说道:“附近村庄的的日本仔都怒气冲冲地来了!十三那天,怀德就被打死了好几个人。到了十四那天,日本仔的大部队来了!这边从长安、那边的从厚街,两边夹攻围过来了!他们一直追到了驻着93师的怀德山上,93师与小日本进行了激烈的战斗。93师好几个战士和怀德的几个村民都在这场恶战中牺牲了。我跟着父母兄弟和村里人一起逃到了大塘岭。”何先生心有余悸地回忆着。

    “日本兵肯定会报复的。你们什么时候回村的?”我们不无担心地询问。

    “到了十六那天,大家看着没有什么动静,我和母亲就大着胆子偷偷地溜了回来,收拾了东西又跑到山上去。我们大概在山上躲了十几天,下山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小日本撤回太平了,我们才敢回来割禾打谷,”何先生脸色慢慢平静了下来,“村里的很多人都不敢回来了,他们有的去了香港,有的逃到了广州……”

   “日本人以后没有再来怀德吧?”我们仍然不放心地问。

    “当年,日本占领虎门、太平一带的时候,我们有时经过日本的哨卡,就要‘咔哇’。那时,我们都带着草帽的,每当走到日本仔的关卡时就要把帽子摘下,然后低头行礼,并且要说,‘咔哇’。”何先生对于年的细节记忆犹新。

    “咔哇?”我们嘴里念道着,“咔哇?什么是咔哇呢?”

    “我也说不清。这大概是像他们问好的意思吧!我见过有迟了摘帽子的。”何先生忽然间想到这个个严重的问题。

    “啊,那怎么办?”我们感觉这人要遭殃了。

    “几个日本仔立马围过来用枪柄把那人砸个半死了!后来,由于贼佬的不断光顾和日本仔的捣乱,父亲被迫离开了家园,到太平那边谋生去了,”何先生述说着民不聊生,朝夕不保的年头,“有一天,我大哥在水塘里洗农具。从厚街那边过来的一大队衰军刚好路过,他们吆喝着:‘打老模了,打老模了!’接着就是‘砰、砰’两声枪响,我大哥应声倒下……那一年我那忠厚老实的亲生哥哥才三十几岁……”

        何先生的说到此处,黯然伤神……

90岁的怀德老人何润尤老先生说起当年自己无辜的亲生哥哥被日本仔打死的经过,不禁黯然伤神……


       关上录音笔,我们抬起头,再次用心地打量着这座仅有两层的小炮楼,虽然历经半个多世纪的风吹雨打,至今仍然屹立在村中。遥想炮楼为当年的何家和怀德民众带来些许的安全和庇护,让所有怀德人至今不能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