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县樱桃苗:本是世界不配有的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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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音的火在我骨中焚烧
没想到这么快,第二天就押我上火车去青海。他们倒是通知了我的眷属。淑珍带着志诚在车站等我。出乎我意料之外,淑珍表现得十分刚强,不仅没有流泪,还带着微笑,带着一包衣服给我。她生产后,孩子要叫什么名字?我想了一会儿说:“若是男孩就叫至聪,若是女孩就叫小珍。”最后非走不行了,我用力抱淑珍一会儿,她轻轻对我说:“伯斐,好好依靠主,无论怎样,总要靠主站住,荣耀主的名。主已经应许我,我们这次不是生死离别,我们过一段日子还是会相聚在一处的。”
押我的那个人用力把我一拉,我就上了火车。这是一节特别的车厢,里面都是要去青海的犯人。车厢连坐凳也没有,大家都席地而坐,每一个人的手都和坐在身旁的人用同一条绳子绑起来,这样若有人要逃跑的话,一动就会牵动所有的人。我把淑珍带来的一包衣服当枕头靠在车壁上,忽然觉得不大对,就打包里看一看,里面除了一件棉袄之外,还有一本很小的《圣经》。这一下我真乐极了,快快把它拿出来藏在我贴身的地方。
主的话何等宝贵!我打开《圣经》,翻到《约翰福音》十三章读到:祂既然爱世间属自己的人,就爱他们到底。眼泪不觉涌流出来,我还有什么可挂虑的呢?我还有什么可惧怕的呢?在主同在的甘美中,我不禁沉沉地睡了。过了一段时候,好像有人摇了我一下。我醒过来四围并没有人,忽然听见主对我说话:“我现在把传福音的生命能力传给你,无论在任何环境,你都要为我作见证。”接着,圣灵大大浇灌我。天快要亮了,我把四周的环境看一下,这节车厢里大概塞满了七、八十人,只有一个押车的巡警在车头睡觉。我就先对右面的一个人说:“先生,你听过耶稣基督的名字吗?耶稣基督是独一的真神,独一的救主,除祂以外别无拯救,因为在天下人间没有赐下别的名,我们可以靠着得救。”说完了,我请他再传下去。我又向靠左边的同样做,然后闭上眼迫切为他们祷告。过了一阵子,整个车厢都搅动起来了。听见有低声谈话的声音,听见有低声哭泣的声音,听见清楚在求告的声音,整个车厢都搅动起来。那个巡警才警醒过来了。我看看那巡警很年轻,脸长得很端正,心理着实爱他,便对他说:“同志,我没有做什么,只是把耶稣基督的福音传给大家听,这是人永生永死的问题。同志,这个福音你一样也需要的。”
我又把这节福音对他也讲了一遍,他忽然在我面前坐下来,眼中含着眼泪对我说:“你能不能对我多讲一些主的福音?”接着,我就握住他的手为他祷告,他忽然倒下来抱着我的腿痛哭流泪,一直喊叫主的名字。他真是那样清楚、那样强烈地遇见主了。这一下好了,整个车厢变成一个小小的礼拜堂了,地狱变作天堂了。我对他们讲《圣经》,教他们唱诗歌,坐在这样暗暗的车厢中,真是不知道外面世界的事。
忽然火车停了,有人上来把我们每一个照着他手中的牌子,把每一个人的名字、年岁都对过了,就说:“把随身的衣物都预备好,现在要换车了。”我们车上的巡警弟兄把那一个上来的巡警拉下去,两个人谈了好长时候的话;接着又上来,叫我们都排好队。这么多人用一条绳子串着行动真不方便,但每一个人心中都充满了喜乐,好像一支耶稣基督的军队。
原来,我们这一位巡警弟兄真不愿离开我,也不愿我们落在别人手中受苦,所以他和那接班的人商量,让他搭火车回家,由他押我们去青海,原因是他真想去看看青海的风景。这本不可能的事,但这真是一个神迹,那位巡警竟然糊里糊涂地答应了。又经过长途跋涉,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再一次点名无误,他们把我们分散到几个不同的营地去。
破碎的家庭和绞心的痛苦
到了营地一阵子,他们就叫我去拿第一封家信。我存着非常欢乐的心去领家信,哪知回来一看第一件事告诉我,她生了一个女儿,照我的意思叫她赵小珍。第二件事真像一声晴天霹雳一样打在我的头上,告诉我,父亲已在监狱里过世了。我父亲不到六十岁,向来身体强健。他只有我一个儿子,所以我们父子的感情非常的好。我的手连我整个人都在发抖:怎么会?怎么会呢?他在狱中的日子并不很长。定是被那些恶毒的刑具折磨死了!第三件事是告诉我志毅这个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但他现在是共青团里的红人,因他立的功多,偶尔还回家来住,经常是住在外面的。
信中为什么不提我母亲的情形?一个不祥的阴影在我心里升了起来。那一晚,我几次坐起来痛泣,又求主救我母亲和志毅那个孩子,知道天亮的时候,主向我显现。我并没说任何一句话,但翻腾的痛苦的心情都平息了。 
我带你去看耶稣
我们每天所做的重劳动工作实在是非常辛苦,远超我们体力所能负荷的,再加上饮食的供给极其短缺的情况下,好些人皆在劳改时丧生。这真是一个神迹,主加给我力量,使我这个弱书生的体力比那些本是劳工界的朋友超出一倍。每一个人都是一脸痛苦沮丧的脸色,但我却一面劳动,一面在里面和主交通,所以脸上常带着安详喜乐的表情。一直用话鼓励那些丧志的朋友。有时,我也把极其短缺的粮食分给那些濒于死亡,或因着饥饿而痛苦得想寻死路的人。我在这样情形中还常常禁食祷告,慢慢地,这一个地方的劳改犯都叫我”赵圣人”。这样对我的福音工作真是方便很多,常有人自动到我面前来要求为他祷告,并要多听一些永生之道。
有一天,副总队长来做例行的观察,这次我疏忽了。我那仅有的一本小《圣经》,平时我总把它放在隐秘的地方藏好,那一天我正在读《圣经》,神的话正好比蜜更甘甜,且比蜂房下滴的蜜更甘甜。我的心完全被神的话吸住了,突然一声吆喝:“你在读什么?”我正读到《约翰福音》一章四十二节:“于是领他去看耶稣”。被他这一喊,我没有经思想就脱口而出:“于是领他去看耶稣”。他很困惑地说:“你在讲些什么?”我一下站起来说:“副总队长,我正在看一本救人之道。”他说:“你不要骗我,你明明在看《圣经》,你自己该知道这是犯规的。”他停了一下,又看着我说:“你刚刚在对我讲什么奇怪话?”我说:“刚才我说'于是领他去看耶稣'。”他说”这是什么意思?”我对他行了一个礼说:“副总队长,这是真诚属实的,我可以带你去看耶稣。”
他一脸困惑地说:“是不是别人都叫你'赵圣人'的那一个?”我说:“副总队长,他们叫错了,我是赵圣徒,不是赵圣人。因为信耶稣的人都是圣徒。”他便说:“你跟我来。”
就带我到一处偏僻的地方,然后说:“现在你领我去看耶稣。”我说:“副总队长,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你要闭上眼睛。”他就闭上了眼睛。”现在,伸出手来。”他就伸出手来,我立刻握住了他的两只手。我正想为他祷告,然后主的爱那样有能力的从我双手涌流出去。他用一只手缩回,过会儿,又伸过来让我再继续。他的手都是湿的,我知道他一定在大大地流泪。
过了很久,我把两只手撤回,看见他的眼泪还在一行一行往下流。他抬头说:“赵圣人,我不知要如何感激你的大恩,我不只看见了耶稣,我还得着了耶稣。耶稣的爱这样甜蜜,这样有能力,我真想放声大哭。谢谢你,我是真信耶稣了,不过还是请你为我保密。我们分头从不同方向回去,你最好把你那本《圣经》藏好一点;特别当你读《圣经》的时候要警醒一点。受一顿刑罚事小,把《圣经》没收,就损失太大了,因这真是一本活的书。”说完就回头走了,我从另外一个方向走回去,心中真的喜乐,真像天使飞起来一样。我一路跳着跑回去,心里大声赞美主。
不多几日,副总队长来找我,说:“赵圣人,情形不好了,上面忽然来了命令,总队长和我都换岗位了。要来的那位新的总队长叫黄言煜,他是一个十分凶恶的人,大家在背后把他叫做黄阎王。我真是为你担心,你要好好小心啊!”我说:“不要紧,主会保守我的。一只麻雀尚蒙天父照顾,何况我是祂的儿女呢!”
不久,黄总队长和石副总队长上任了,第二天就叫我去问话。我走进去,他正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忽然大声喊我:“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叫你赵圣人?”我说,我不是圣人,我是罪人,幸亏救主耶稣基督为我流血。我话还没有讲完,他冲上来一拳打在我的口上,血从我口中流出来,吐出来一颗牙齿。他说”这是一点点小意思,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对我讲耶稣。你是圣人,我是阎王,我们较较劲看。明天我们开斗争会,你要好好想想,要想逃脱将会只有一个办法,你坐下来写认罪书,放弃信仰,明天大会里向大众认罪。”我不言语,过了一会,他说:“你还真是一条硬汉子,把他上了铐关起来!”
于是,他们带我到一间很小的房间,那里什么家具都没有,我便靠墙坐下,彻夜祷告,与主交通的甘甜把一切事都拋在脑后。将近天明时,主在荣耀里向我显现,说:“不要怕,只要刚强站住。”到了早晨九时,他们把我带出去站在一个小台上,将我两手反铐在背面,下面群众一片喧嚷的声音,我则反注视里面,和主交通。
后来,总队长开始说话,一条一条宣布我的罪状。等讲完,他问大家:“这样的人该不该死?”大众呼喊:“该死!”他说:“我们给他另一个劳动教育,给他最后一个悔改的机会好不好?”大家齐声说:“好!”其实大部分话我都没有听见,因为主在里面那样紧紧吸住我的全人。
会后,他们派一个姓邬的指导员看管我。这一个真是邪恶极了,每天不给我饭吃,却让我做远超我体力所能负担的工作。而他一路拳打脚踢,挑剔我的工作做得不好,说我偷懒。到了第八天,我实在受不住了,因为有一次他用力踢我一脚,把我整个拋起来,我头撞在粪缸上,血流如注,他就由我流血,又把我一把抓起来,用力打我一拳。那时我已瘦得只有皮包骨了,这一拳又把我打得滚出去好远,又掉了一颗门牙。
那一天真是一分钟一分钟挨过,到了晚上,我躺在地上不能动了。到了第十天,换了一个姓李的指导员。他说:“邬同志得了急病,肚子胀得好高,不一会儿就死了,今天换我来,看看我的手段如何。”他手里拿着一根长鞭子,叫我做毫无意义的工作,叫我把一块比我人还要大的石头搬往那边,又从那边搬回去。我实在推不动那石头,双手都被摩擦得鲜血淋漓,稍微休息一下,他就一鞭子抽过来。我就知道他们根本不是要我劳动,只是要这样把我折磨死。到第十天,又换了一个新的人来,姓马,才知道那位姓李的指导员也是在第十日得急病死了,死的时候肚子胀得很大。
这位马指导员也是一样没有人性的人,他叫我锄地,一个小时限定工作限量。那时,我能把锄头拿起来就不错了,哪能完成他定下的工作?因此,我一天到晚受挨打,真是打得体无完肤。
到了第十一天,阎王总队长自己来(后来我才知道,那位姓马的指导员,也是到了第十天忽然死了,肚子也是胀得好大)。这一次他们震惊了,在不到一个月中连死了三个指导员,并且都是在同一个时间死,死的样子也一模一样。
这下他们所有的人都吓坏了,特别是那位阎王总队长吓得脸色都白了,所以他亲自跑来和颜悦色地对我说:“同志,我带你去医务室。”他亲自用手把我扶起来,一路挽着我走,一面说:“慢点走,看把你身体糟蹋得这个样子,这三个家伙也真是该死。”到了医务室,里面的人看见我,也直摇头。他们把我伤口都洗清,替我包扎起来,然后让我躺在床上休息。过了几天,这位阎王队长又来了,说:“朋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只做一些轻量劳工(他让我去看管菜园子),不要忘记我们是朋友,有谁欺侮你,你可以直接来找我。”我心里真想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