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籽可以种出葡萄吗:古时入贡院考生“如丐似囚” 带粮食锅碗瓢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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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时入贡院考生“如丐似囚” 带粮食锅碗瓢勺

2011年12月31日 08:37
来源:大河网 作者:姚伟

自隋唐创建科举,这种制度伴随中国文明经历隋、唐、宋、元、明、清六个朝代,共计1300多年行程,对中国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等均产生深刻的影响。

“科举制度的主要考试是乡试和会试。殿试也很重要,但与会试可以视为一个级别。”河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魏千志说,“除了所谓恩科外,这些考试都是定期进行,明清制度,乡试、会试均三年进行一次,称为‘大比’。乡试在前,秋八月进行,称为‘秋闱’;转过年三月举行会试,称为‘春闱’。”

魏先生说,乡试在各省省城举行,经县、府、院三试合格称为“秀才”的,都有资格参加乡试。乡试考取者成为“举人”,第一名称为“解元”;全国举人第二年春天赶赴京城参加会试,第一名称为“会元”,中榜者都有资格参加殿试,再分出赐进士及第(即状元、榜眼、探花)、赐进士出身、赐同进士出身等名目。如果一个人乡试、会试、殿试中都考中了第一名,称为“连中三元”,那是神话般的奇迹,1300多年科举史,也就出过十几位。

读书应试、登科及第,曾是无数青年才俊的奋斗目标。“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些诗句,都透着豪迈和朝气。不过,这样的诗句只体现了科举阳光的一面,这种制度还有极其残酷阴冷的一面,蹂躏得读书人无尽苦楚,尤其到了封建末世更是如此。

蒲松龄才华过人却屡试不第,他对科举考试之苦体验极深刻:“秀才入闱,有七似焉:初入时,白足提篮似丐;唱名时,官呵吏骂似囚;其归号舍也,孔孔伸头,房房露脚,似秋末之冷蜂;其出场也,神情惝怳,天地异色,似出笼之病鸟……”

读书是斯文的事,贡院也应该是斯文的地方,为何秀才进场考试斯文扫地,甚至“似丐、似囚”?我们百般寻找原因,最终的答案却让人有些啼笑皆非:为了维护科举最核心的东西——公平选拔人才,被逼到了这份上。

入场搜身 “锁棘贡试”

魏千志先生家住明伦一街6号楼,这座红砖楼房位于河南大学老校区南门外,自客厅窗台向北眺望,目光所及之地,就是曾经的河南贡院。100多年前,每到“大比之年”,这一带就车水马龙,拥挤热闹,全河南的秀才云集于此,谋求功名出身。

魏先生是1950年考入河大的,当时贡院的号舍还存有两排,每排隔成一二十个小房间,“很小,宽一米多点,进深也就是两米多点”。因为太小,派不上用场,就被学校当成仓库放些杂物。

魏先生说,科举考试时代,每个考生都有一个这样的小房间。考试要进行三场,每场三天,考生三天不能出这个小房间,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面解决。这些小房间两侧墙上留有上下两层砖缝,屋内有两块木板,一块架在上层砖缝当桌子,一块架在下层砖缝当凳子,晚上把上边那块木板抽下来架在下层,就成了一张简易床。

因为要在考场过三天,考生就要携带大量东西,粮食、蔬菜、锅碗瓢勺等,一般都是装在一个大篮子里提着,看着跟逃荒差相仿佛。他们所带物品有明确规定:必须穿拆缝衣服,单层鞋袜,皮衣不得有面,毡毯不得有里儿;禁止携带木柜木盒、双层板凳、装棉被褥;砚台不许过厚,笔管须镂空,蜡台须空心通底……

提着大篮子的考生并不能随时入场,要排队等待“安检”。贡院“安检”比现在机场严格得多,所带食物,如糕饼饽饽都要切开检查,更有甚者,每个人都要解开衣服,脱掉鞋袜,进行全身搜检。整个入场搜检过程毫无尊严可言,负责搜查的官吏如狼似虎,随意呵斥,跟对待囚犯别无二致。

“负凳提篮浑似丐,过堂唱号真似囚。

袜穿帽破全身旧,襟解怀开遍体搜。

未遇难题先忐忑,频呼掌管敢迟留!

文光未向阶前吐,臭气先从号底收。”

这是亲历者一吐苦水的诗句,至今看来仍让人惊心。

考生人数众多,又要挨个搜检,进场速度很慢,因此半夜就要赶到考场,凌晨开始“唱号过堂”,天明入场完毕。此时贡院大门要马上落锁,任何人不得进出,称之为“锁院贡试”。贡院有两道围墙,外墙高五米,内墙高三米,都布满荆棘,称为“棘围”,效果堪比现在监狱的铁丝网。因这层缘故,“锁院贡试”也称为“锁棘贡试”。

明远楼鼓声响起,试题发到一个个号舍,贡院内顿时寂静下来,考生埋头做文,考官站在明远楼和瞭望楼上,掌控全场情况,巡视吏员则流动监视号舍里的动静。

一场考三天,应该说,考生的时间比较充足的,闲暇之时,他们用多余的才情,把应试的辛酸和郁闷挥洒到号舍的墙壁上。后来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的学生,发现了不少前辈的涂鸦之作。“墙外蟋蟀叫,夹道萤火明”,写的是夜晚的无聊和落寞;“眼前三尺地,头上一线天”,写的是应考空间的狭小局促;“未登青云路,先进枉死城”,则是无奈的黑色幽默。

作弊和反作弊愈演愈烈

贡院考试场规森严,甚至不近人情,实在是因为这种考试太重要了。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科举制度将读书、应试、做官联结成一体,而其中最关键、最富有戏剧性的,无疑是应试环节。十年寒窗能否得到认可,要看这三场考试;一生能否富贵,要看这三场考试。这是脱胎换骨、鱼跃龙门的考试,如果名落孙山,即便你有颜回之德、李白之才,也会被人当做倒霉蛋儿,难免灰头土脸;如果考中,则平步青云,一生富贵在望。三场考试结束,无数人的生活会发生戏剧性的巨变。

正因为贡院考试太重要,聪明狡诈之徒,难免设法考场舞弊,试图蒙混过关,贿赂考官、夹带、替代、泄卷等花招百出。

科举的一大特征就是公平、公正,如美国著名学者费正清所说:“在一个我们看来特别注重私人关系的社会里,中国的科举考试却是惊人地大公无私。”这是因为舞弊是科举制度的致命死敌,不管对于任何朝代,一旦失去公平、公正,科举制度就失去了意义,所以历代对科举舞弊都严加防范。

各种舞弊花样中,贿赂考官危害最大,所以惩罚也最重,只要证据确凿,就是杀头。清朝初年,著名的“丁酉案”震惊天下,涉及顺天、江南、河南、山东、山西五省,最终17人斩立决,数十人流放宁古塔,数百举人被押送北京重考。

上述“锁棘贡试”,以及“糊名”制、“誊录”制等,主要都是防范考官与考生联手作弊的。“糊名”即把考生试卷上的姓名、籍贯部分密封,以防止考官阅卷时舞弊;“誊录”就是将考生试卷誊抄后再送阅卷官评卷,以防有人在试卷上做手脚。

与贿赂考官等作弊方式相比,夹带既隐蔽花钱又少,因此十分常见,屡禁不止,层出不穷。

随着时代发展,夹带制作也是“与日俱进”,宋代是用“小纸细书”,抄录考试相关内容;明代出现石印袖珍本四书五经;清代晚期,则出现了中国历史上字最小、版面最密的《五经全注》。《易经》、《尚书》、《诗经》、《礼记》等全部内容及宋代儒学大师详尽注释尽收其中,上下两册352页30万字,居然只有火柴盒大小,一毫米一个字居然还很清楚。能印出这样的书,靠的是西方技术——用德国印刷机印制的。

为了躲避检查,把夹带弄进考场,很多考生绞尽脑汁,常用的办法是将其藏在衣服鞋袜里,或各式随身物品,如文具、食品、蜡烛等。更有人将科考相关内容用蝇头小楷字抄在纸片上,然后做马褂一件,将其平铺熨帖胸前,胸前为《论语》、胸后为《孟子》、衣袖为《大学》……

为防止夹带,贡院考试的搜检向来严格,发现夹带者,除了取消资格外,更要带枷示众一个月。但巨大的功名诱惑仍令很多人铤而走险。一次顺天府乡试时,乾隆皇帝派人到考场督查搜检,头场搜出夹带者21人,二场又搜出21人,顺天府贡院前“枷号”爆满,连日观者如云。这次考试,交白卷者又有68人,没做完的300多人。

屡禁不止,逼得贡院搜检制度越发严厉。很多贡院实行复检制度,如果第一次没搜出来,让复检的人搜出来了,这位复检者赏银三两(相当于一个人三个月的生活费),夹带者被推出去带枷示众,负责第一次搜检的人,也要推出去带枷示众。如此一来,第一个搜检者为了避免惩罚,拼命搜检,而复检的人为了得到奖励,也拼命搜检。作弊与反作弊愈演愈烈,而普通考生的尊严,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中丧失殆尽。

单单从这个角度说,科举之弊也是日甚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