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强粉和高筋粉的区别:上海小书店 遇见理想的下午

　　我一直热爱小书店。相比上海书城，我更钟情于福州路上的小书店，门脸极小，却藏着百年文化风云和数千年人类智慧的结晶。出门多走几步，昭通路上有大夏书店，社科类书香沁人心脾。我曾鼓足勇气买走了《柏拉图全集》，尽管始终没有勇气读完它。

　　最常去的还要数复旦大学附近的“南区一条街”。距我家仅半小时车程，十多年来，我几乎每月都会路过。庆云书店、三味书屋、生乐书店、平心书店……悸动的青春得到了安抚，活跃的思维寻到了河床。小书店是安静的，把都市的喧闹做了减法，却给思想做了乘法。

　　然而小书店在衰败。商务印书馆寥落依旧，大夏书店撤出昭通路、撤出华师大，终被挤到城市边缘。去年，好友肖水和唐不遇还在光明电影院长廊里的“开闭开诗歌书店”举办朗诵会，今年，它已悄然离去，重开遥遥无期。

　　连“南区一条街”也逐渐冷清，三味、生乐俱往矣。3月中旬我悲催地发现，心平书店变成“啃得起”快餐店，汉堡味取代了书香。再细看，旁边有家极小的书店，走进去，尽是教辅。我顿觉时空错乱，分不清自个儿是身处高等学府，还是某边远县城？

　　就在那一刻，我决心搜寻上海“残存”的小书店。一座城市没有小书店，如同人没有“魂灵头”。所幸，“魂灵头”尚未丢尽，还有一些小书店孤独着、伫立着。有空去逛逛吧，仔细感受小空间里的韵味。读下去，你会爱上它。

　　下午

　　@罐子书屋

　　装在瓷器里的灵感

　　瓷器是中国艺术品的标识，像个罐子，意味着简约、包容和涵养。这般有特色的缘起和logo，让罐子书屋具备了独特的内容——以艺术、摄影、建筑、设计、人文类图书为主。

罐子书屋很有特色的空间布置

　　亦寂寞亦美好

　　透过藤蔓，午后的阳光细碎地洒进来，屋内窗明几净，偶有几缕茶香和书香飘出去。茶，可选冻顶乌龙或高山茶；书，可挑张大春的《城邦暴力团》或舒国治的《理想的下午》，繁体字、大开本、竖排版，淡淡油墨味。

　　这茶这书，让人产生一种置身台北独立书店的错觉。如果店主李建明碰巧在，攀谈几句，听他糯糯的国语，错觉更显真实，似乎都能触摸到白先勇、余光中笔下的情致。当然，此刻我身处上海，坐于“罐子书屋”内，读书、品茗。

　　十多年前，几位台湾文化人创办《艺术新闻》杂志，后进入大陆，与苏富比、保利、嘉德等大拍卖行合作，登载各类艺术讯息。2004年，作为艺术梦的“实体延伸”，首家罐子书屋在北京798艺术区开张。2007年，“罐子”落户上海M50创意园区。

　　之所以取名“罐子”，李建明解释：“瓷器是中国艺术品的标识，像个罐子，意味着简约、包容和涵养。”罐子书屋的logo就是瓷瓶形状，由正在台湾走俏的上海艺术家李斌设计。

　　这般有特色的缘起和logo，让罐子书屋具备了独特的内容——以艺术、摄影、建筑、设计、人文类图书为主，“即便是快销品，也要保证质量，图文都不能马虎。”李建明爱书、懂书，书屋的装潢、格局皆带着他的灵感。

　　一楼被分成快销、古董、当代艺术、设计等不同区域，种类繁多，层次鲜明。你可以挑几本感兴趣的，坐到靠窗的长桌旁，点杯台湾茶或咖啡，慢慢品咂。另外，有一个区域放着些小摆设、小饰物，如公仔、笔记本、家具模型等，由各地的艺术家设计，经罐子书屋筛选，既可供读者选购，也增添了艺术气息。

　　最值得看的在二楼，珍藏着数百册绝版书，有张晓刚、岳敏军等人早期的画集，还有数十本中国艺术品拍卖年鉴。李建明的“野心”是建座藏书楼，搜罗已绝版的艺术设计类图书、资料，“全是非卖品，只给贵客鉴赏哦。”想象一下，盘腿坐于二楼的榻榻米上，泡杯香茗，翻阅绝版书，会是怎样的快意和惬意呢？

　　罐子书屋的图书以港台作者为主，如读者需要，还可代购。“像安藤忠雄、汤姆金等人的作品集大陆引进不多，台版就很丰富，而我们和当地出版商关系良好。”李建明说。这是其最受赞誉的服务，上海美术馆、上海博物馆等文化机构也经常委托他们找书。

　　当然，在浮躁都市开一家很艺术的小书店，寂寞亦属寻常。“蛮艰难的，如何生存，怎么定位、发展，都在摸索。”但李建明坚持“捍卫一种理念”——对书、对艺术本身的尊重。

　　同类书店

　　罐子书屋

　　莫干山路50号M50创意园区内

　　特色：艺术类、人文类图书，包括画册、摄影集、平面设计、广告设计、室内建筑、小说、随笔集等，作者以港台、海外为主，可为读者代购图书。

　　傍晚

　　@小朱书屋

　　小空间装着老法师

　　作为旧书店，规模、品种已能排进上海滩前列了——文学、古籍、艺术、画册、医学、理工、科普、童书、过刊、地方志、连环画、老照片、民国版图书，应有尽有。

　　怀想偷看闲书的日子

　　旧书店曾是多少人的精神家园？海派学者薛理勇有次对我说，儿时一放学，他就爱去福州路钻上海旧书店，灯光昏黄、书页泛黄、灰尘略呛人，都令他着迷，忍不住挑挑拣拣一番，才感到饿，带着满手的旧书香，顺沿路飘散的饭菜香回家。

　　时过境迁，上海旧书店关了又开，已被挤到4楼，门脸极隐蔽，比过季的服饰更容易被忽略。越来越多的人遗憾：在上海，找一家像样的旧书店太难了。偶然地，我发现了“小朱书屋”，在4号线塘桥站4号出口的地下商场内，有点冷僻。但当我踱进去，旧书从几大排书架上扑入眼帘，还真有些“昨日重现”之味。

　　一聊才知道，老板朱凤涛本就是上海旧书店员工，是这个行当里数得着的“老法师”。“从前旧书很好卖，现在不行喽，没啥赚头。”他感叹。可半年前，他还是把这里承包下来。“也不想赚多少钱，只是给爱淘书的人提供个地方。”

　　小朱书屋约140平米，没法跟上海书城、博库书城相提并论，但作为旧书店，规模、品种已能排进上海滩前列了——文学、古籍、艺术、画册、医学、理工、科普、童书、过刊、地方志、连环画、老照片、民国版图书，应有尽有。徜徉其间，70后、80后倍感亲切的《格林童话》、《十万个为什么》纷至沓来，一套译林出版社的世界名著，更让我怀想起那些偷看“闲书”的日子。

　　当然，质量比数量重要。朱凤涛经营旧书三十余年，进货渠道、图书版本样样熟谙。我翻检到一本连环画，作者竟是现任中国美协副主席施大畏，不禁脱口而出：“施老师也画过小人书！”朱凤涛遂老到地提议：“你可以拿去请他签名，既有价值又很别致。”

　　小朱书屋光线充足，书陈旧却干净，毫无旧书店通常予人的昏暗局促之感。白天朱凤涛常外出找书，店铺交同事打理。傍晚回来，他就打扫、清理。他坦言自己读书不多，但对书抱着近乎虔诚的忠诚。这也是他让儿子也做旧书的原因，“没有我们，好书会当作废品卖掉，打成纸浆。哎，舍不得啊！”

　　令人欣慰的是，小朱书屋人气不错，既有中老年人，也有大学生、白领。前者在旧书中淘洗旧时光，追忆逝水年华，后者则从旧时光里淘洗出仍在闪光的思想。如此有趣味的私事，自然适合在傍晚时分做。

　　夜阑

　　@渡口书店

　　比书更有趣的是人

　　豆瓣上，渡口被贴满了“小文艺”“小清新”“小资”“小众”等标签。也难怪，从老牌的《外国文艺》到新创人文杂志《天南》，从《亲爱的张枣》到《异乡人的国度》，渡口确实够人文。

　　寻找神秘的诱惑

　　每逢有人进出，高路都会跑过去，小心地把门关紧。虽然上海的夜晚已不冷，也没什么风，但对环境，她有着洁癖般的执着，“渡口刚开张时，上海的大多数书店还乱兮兮的，不重视环境。我可不要这样。”

　　其实即便有风，恐也吹不进渡口——它为巨鹿路的围墙、桂花树所掩映，略粗心就会错过。和许多人一样，第一次寻觅渡口，我就错过了。

　　美丽的错过最易诱发神秘感。豆瓣上，渡口被贴满了“小文艺”“小清新”“小资”“小众”等标签。也难怪，从老牌的《外国文艺》到新创人文杂志《天南》，从《亲爱的张枣》到《异乡人的国度》，渡口确实够人文。

　　久而久之，渡口竟变成“景点”，吸引各路文青和伪文青。更有甚者，干脆在巨鹿路上找了份兼职，好离得近些。晚上8点多我踏入渡口，恰遇一名台湾女生，在十几平米的空间里流连，还里里外外拍了不少照片。最后她抱着一叠书，意犹未尽地要走，身后的男生拿起挂在椅背上的衣服，柔声道：“外套也不要了么？”

　　但高路并不喜欢“被定位”。她用很不幽默的语气说：“渡口太小，进货渠道就窄，只能多进某些方面的书，并非我刻意为之。”高路不喜欢的事情还有很多。碰到摘抄或用手机拍书的，她会制止，并建议对方读读《温和的修养》；出版社让网络书店低价进书、疯狂打折，她会愤怒：“完全不顾实体书店的死活！”有人逛了许久还没弄清楚要买哪方面的书籍，她会郁闷：“一个读过大学的人，应该很清楚自己该看什么书啊！”房租连年上涨，她会悲催：“快要撑不下去了！”

　　这么多的不喜欢，四年前的高路可没料到。那时学建筑出身的她开办渡口，想法单纯：“第一，上海的小书店太少了。第二，很多人都说书店是开不下去的，我偏要试试。”取名“渡口”，有聚集、接引之意。她还大胆地中午12点才开门，晚间10点结束营业。然而高路终于无奈地发现，对知识、对小书店起码的尊重，正迅速流失。把尘世中人接引到精神彼岸，很难。她常因此表露出怨念。

　　高路或许没想到，这种直爽脾气和不加掩饰的忧虑，恰恰形成了渡口的部分魅力。这些年，高路交到了很多有趣的朋友。一对任教于复旦大学的美国夫妇经常来渡口，看书，和高路“扯淡”。我去渡口那晚，老头儿正好来了，兴致勃勃地谈论鲍勃·迪伦北京、上海演唱会。

　　高路称从未听过“伟大的”迪伦，《答案在风中飘》？不知道。但爱书人都知道，找好书、找好朋友，去渡口。

　　同类书店

　　小朱书屋

　　4号线塘桥站4号出口地下商场内

　　特色：以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旧书为主，文学、艺术、画册、医学、理工、科普、小人书等，种类齐全；可预订，可借书，可换书。

　　同类书店：文庙旧书市场（文庙路，每周日开放）、上海旧书店（福州路40号4楼）、复旦旧书店（政肃路55号国年路菜市场2楼）、上海新文化服务社九华堂书斋（瑞金二路410弄3号）、古月旧书店（国权后路23号）、名著书店（多伦路169号）、外文图书公司旧书门市部（盛泽路89号）。

　　渡口书店

　　巨鹿路828号

　　特色：人文类图书、杂志、二手原版书；每周五晚举行读书会；可代购。

　　同类书店：鹿鸣书店（国权路334号）、大夏书店（虹梅南路5800号，华东师大研究生公寓八舍底）、新文艺书局（国年路260号）、经世书局（国权路579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