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保登录密码是什么:重走中国远征军之路(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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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走中国远征军之路      ——十集系列纪录片《中国远征军》拍摄札记 作者:罗莱 色影无忌 前言 这是一个长篇札记,于去年7月左右就已完稿,犹豫很长时间在想到底是否把它贴出来,贴了会不会有人看,因为这不单单是一个摄影专题而已,其中许多照片及文字内容都是首次公开。在什么网站上贴,贴给谁看是我最大的障碍,思量再三,还是先试发到我最爱的无忌上来看看大家的反响,如果没人感兴趣就打住,可以的话再接着上,由于工作较忙,每天抽时间上一些吧。有朋友走过这条线的也欢迎上来发贴探讨,我只有一个心愿,让我们永远不要遗忘不该被遗忘的那些真正为国捐躯的烈士们,把真正的历史还与人民。使用的器材为 contax RX,25mm 2.8,85mm 1.4   2005年4月底到6月初,受凤凰卫视中文台之邀,我有幸参与了由该台为纪念抗战胜利六十周年制作的十集纪录片《中国远征军》的拍摄,这次拍摄历时40余天,行程上万里,上至高黎贡山,下至怒江峡谷,忍受着缅甸高达44度的酷暑和蚊虫叮咬,经过我的手拍摄了磁带140余盒。深入到当年中国远征军征战过的中缅遗址多处,采访了20余位战争亲历者和研究专家,经历过种种盘查和风险,也遇到了多位爱国华侨的热情相助。5月1日,正当人们在享受着长假带来的快乐,我们完成了昆明部分的采访拍摄,着手探访中国远征军当年集结和反攻作战过的保山、腾冲、松山、腊勐、龙陵、畹町一带。5月21日,在完成了国内的拍摄后,我们摄制组一行四人也正如当年远征军一般走出国门,开始了缅甸之行,直到28日回到国内。以下这些图片是在电视采访之余拍摄的,其中缅甸部分图片的拍摄尤为不易,特别是车站、桥梁、机场等重要交通设施。随想记录也难免会有疏漏错误之处,还请读者包涵。我只有一个心愿,让更多的人知道60年前发生在滇西和缅北的一切,永远记住那场战争,记住那些为国牺牲的英烈们,只有记住过去,才能更好的面对未来。千千万万的远征军英雄们为了拯救祖国而战的历史,不能再任它泯灭。ww.unicornbbs.cn   “为完成征服中国,要进行彻底作战和完全封锁中国”这是日本人井上清在《日本历史》上写的一句话。切断当时中国西南陆地上唯一的国际通道---滇缅公路,从而由后方夹击中国,瓦解中国人的抗战意志,进而可以打到重庆,彻底灭亡中国。这就是当时日军进攻缅甸的直接原由和主导意志。由此,在1941年底,蒋介石国民政府用第5军、第6军、第66军组建中国远征军,42年初,10万将士走出国门,抗击日寇,由于英军坐失良机加上我军指挥失当,到5月5日,缅甸仰光、同古、腊戌、曼德勒、密支那和我国畹町、芒市、龙陵、腾冲、惠通桥相继失守,远征军第五军第200机械化师师长戴安澜将军壮志未酬身先死,身负重伤,牺牲在了归国的路上,66军孙立人师跟随史迪威将军沿海岸线退到印度境内,第五军残余部队跟随军长杜隶明败走野人山,沿途病饿而亡数千人。另一部穿越高黎贡山,渡过怒江回到国内。第6军退回到西双版纳一带。至此,滇西大片国土沦陷,敌、我据守怒江两岸,第一次远征宣告失败。之后,经十四航空队(也称驼峰航线)用飞机空运约5万人至印度兰姆伽,与原退入部队汇合整编为新一军和新六军,由孙立人及廖耀湘分任军长,经过约一年多的美式训练,1943年10月开始,从印度利多向缅甸密支那边修路边进攻。44年5月在国内重组完毕,由卫立煌任总司令的中国远征军共20个师,5月11日凌晨开始,十万大军同时强渡怒江,由多个方向向日军发起攻击,斩寇高黎贡,浴血腾冲城,爆破松山子高地,多师合围几进几出龙陵,把日寇赶出畹町边境,直至1945年1月27日胜利会师缅甸芒友,宣告了第二次远征的彻底胜利。滇西抗战是整个中国抗日战争过程中非常重要的一段历史,抗战胜利后,由于日本人以失败的结局而告终,中国又经历了政权的更叠,发生在云南的这样一段重大历史事件就渐渐淡出了我们的视野。www.unicornbbs.cn 这是google上抓下来的地图。
  一、追随将军的脚步 2005年5月2日,我们摄制组陪同戴安澜将军之子戴复东、戴澄东来到了保山板桥镇,访问远征军第五军200师师部指挥部原址,开始了我们滇西、缅甸采访之旅。为了能够采访到这两位老人,剧组为此费了很大周折,两位老先生先乘飞机从上海和南京两地分别飞到昆明后又赶赴保山,然后再乘车前往腾冲拜碣国殇墓园。特别是戴复东先生已经74岁高龄,腿部还有伤,不辞劳苦奔波凭吊父亲走过的足迹,每到一地都让老人追忆着逝去的往事…(图一)1942年,12岁的戴复东跟随父亲戴安澜来到了远征军驻守之地-----保山板桥镇金鸡村,每天清晨都跟随着父亲和士兵们一道去出早操,他们走在从住地到师部的田埂上,卫兵走在前面,他走中间,父亲走在后面。直到长大后,他才明白从这件小事上可以看出父亲对他的深爱之情。他还曾听戴安澜说过一个奇事:1939年,戴安澜率部参加昆仑关大战后,一天夜里突然梦见一位已阵亡的团长混身是血的来找他,对他说:戴师长,我已为国捐躯,死不足惜,可我家中亲人还没见到一点点抚恤金,生活无着,请师长体恤啊!说完就走了。第二天,他到师部一过问这件事,果然阵亡将士人人都已发放了烈士抚恤金,恰恰这位团长的被发漏了。戴安澜将军马上通知部下对这位团长的家人好好抚恤,并从此引以为戒。200师出征缅甸之前,戴安澜回到昆明,稍事安顿好家人就出发了,离开昆明的时候,全家人送他到巷口,临上车前他回过身来和大家微笑着挥了挥手,这一个最后的画面深深的铭刻在戴复东的心底,一晃眼就过去了六十多年。戴师长临出发前,让跟随他多年的司机留下来,对他说,我们去打仗,你去了也没用武之地,留下来帮我照顾好家人吧!于是这位司机就留了下来,两个多月后的一天,他做了个梦,第二天清晨,他早早起来把许久未动的车擦得锃亮,穿戴得整整齐齐,戴家人问他为什么,他心情沉重的说:师长回来了。下午我要去接他。果然到了下午戴安澜将军在缅北牺牲的消息就传来,正在双杆上面玩耍的复东听到有人跑来对他说:复东!快回家!你爹牺牲了!!他当时就从双杆上面跌了下来。当我们听老人讲到这里,都止不住的泪水滚滚而下……www.unicornbbs.cn 阳光灿烂的下午,将军之后来到了当年200师下属一个团的团部所在地(图一)

二、战火下的腾冲

保山在大理偏西南,自古即为滇西重镇,从地图上可看出,它是一个四面环山的谷地,前面就是怒江天堑,所以,当年远征军出征之前,将十多万大军囤于此地也就正常不过了。www.unicornbbs.cn

5月3日,一早从保山离开向腾冲而去,路上在蒲漂稍做停留,这里过去就是怒江,对面云雾笼罩下横锁在眼前的就是著名的滇西天堑----高黎贡山。路上边拍边走,在这里真正可以感受到云南十里不同天的气候,在怒江边,海拔低至700多米,气温达30多度,随着公路在高黎贡山的不断延伸,气温不断下降直至让人感到阵阵寒意。下午3点多,我们到达了滇西重镇腾冲。(在滇缅公路上远眺惠通桥、怒江和松山主峰,当年南进的日本人就被挡于这条江边,对峙两年后终于被我远征军赶出国门。)www.unicornbbs.cn

在滇缅公路眺望松山主峰。这里是中国抗战最后的生命补给线。

5月4日,天上下着蒙蒙细雨,今天准备和戴复东、戴澄东两位先生一道去拜碣腾冲最著名的国殇墓园,(图二)这里原是为在1944年收复腾冲城而牺牲的远征军第54军198师叶佩高部所建的烈士陵园,一共安葬有3000多名忠烈的骨灰。60年代末被毁,80年代后期按原貌重新修复。据曾担任文管所所长的李正先生介绍,当年唯一只有一块墓碑被一颗长在它前面的树和杂草挡住了人们的视线因而得以幸免,(图三)后来的重建就是按着这块碑来做的。滇西抗战大反攻时期,为国牺牲的远征军将士总共达40000多人,在腾冲、龙陵等地都建有多个各支部队的烈士墓园,六十多年来基本都被毁坏而荡然无存了,现在也就唯有国殇墓园还恢复到当年的样子,因此,这里也就成了唯一的一个中国远征军纪念地供后人凭悼。www.unicornbbs.cn

腾冲国殇墓园198师纪念碑(图二)

树干后是唯一一块幸存下来的墓碑。其余是仿照它而重修的。www.unicornbbs.cn

5月5日,腾冲,文星社区,文财小区,(原李家巷),李定国家。李家原为地主,1944年8月初,中国远征军大反攻时最后一批残余日军逃到这里和远征军进行了残酷巷战,敌我双方死伤无数,单在他家就有日军尸体30多具,李定国全家逃难回来,当时天气炎热,尸体都已经腐烂发臭,他们不得不在上面搭上木板、鼻子中塞上艾蒿叶才进得去,整整清理了三天才打扫出来。据李定国讲,当年被远征军用火焰喷射器烧焦的土地到现在都不会长出草来,幸存至今的老屋梁柱上留下弹痕无数。据腾冲抗战史专家李正介绍,2002年,在拆除他家原来的菜园子中的一堵老墙时,赫然在一个废土堆内发现一具已成骷髅的日军尸体保持着跪姿射击的姿势,腰部挂着军刀,双手握持三八式步枪。现该枪存放于腾冲国殇墓园。www.unicornbbs.cn

李定国在挖弹头给我们看。他家因为是地主,解放后就被全家下放到一个边远的地方当了农场工人去垦荒,直到他终老退休还乡,由于非常贫困,所以家里这所老宅从未翻修,战争的遗迹得以完整保留。

李家柱子上的弹痕,弹头依然深深嵌在里面。当年巷战时,全腾冲城没有一户人家的房子完好。60多年过去了,这样的房子依然保留下来的也只有李家了。www.unicornbbs.cn

在李家老宅中随手都能翻到的炮弹头,当年战斗的激烈可想而知。

腾冲国殇墓园,戴复东和戴澄东先生在纪念碑前,碑上留有将介石题民国元老李根源书“民族英雄”

5月6日我们来到了蒋绍福先生家,老人曾接受过多次采访,思维敏捷,身体也还很硬朗。当年他参军加入中国远征军第二十集团军第五十三师成为警卫营的一名战士,贵州人,今年已经93岁。在攻克腾冲文庙的战斗中,日军进行了亡命抵抗,他们将铸于明朝正统年间的侯进钟置于文庙内,并在上面钻孔用做机枪堡垒对我军进行攻击,远征军伤亡十分惨重,连师部警卫营都拉上去战斗, 40多名战士攻进去,蒋绍福的腿部被弹片划伤。战斗结束时只剩下三人,他是其中之一。腾冲收复后,他就留在当地疗伤并成了家。侯进钟现存于腾冲博物馆内。在文庙启圣宫,这里当年曾是日军在腾冲城内的指挥部所在地,也是后来远征军和日军激战之地,启圣宫的石制基座上的弹痕至今仍历历在目。据蒋绍福老人介绍,当年在攻克此地时,日本人步步为营,就连文庙正院中都布满了壕沟,远征军将士将每院房子围墙用刺刀撬开后,打通了各院墙,在付出沉重的伤亡代价后,才将这些院落逐个占领。彼时,腾冲城内,没有一所完整的房子,每家每院的围墙都联通得像迷宫一样。

蒋绍福老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好好的吃一碗豆粉加油条。

日军用做堡垒的明代大钟,上面落满了远征军进攻时留下的弹痕,据说最后躲在里面的这名日军是被手榴弹爆炸震出的钟声的巨响给震死的。我一直没搞懂在当时的条件下,狡猾的日军是怎么在钟上打的这个孔。

腾冲文庙启圣宫战斗遗迹,在某女退休干部的“关心”下,这里现在被做为退休干部的老年活动中心。

文庙启圣宫石阶上的弹痕。这里曾是占领腾冲的日军司令部所在地。也是大反攻时最后收复之地,战况极为惨烈。残存的日军在地下挖了坑道,当战斗结束后两天,一名远征军团长在警卫保护下进入敌地下作战室检查时,还有一名藏匿其中的日军拉响了一枚手榴弹与这位团长同归于尽。www.unicornbbs.cn

腾冲城西北角的极乐寺,当地人称为旮旯寺,寺内住有两位出家人。据这位93岁的僧人讲,1942年日军攻陷腾冲城,一名年轻的道姑躲到了寺中佛像背后被汉奸出卖,受尽了日军的蹂躏最后被枪杀。当时她们都吓得躲到了城外,家中有年轻妇女的,人人都用锅烟、泥巴甚至粪便涂抹到脸上来掩护自己。后来腾冲光复,她们回到了残破的寺中,满地都是日军的尸体,甚至几个月后在一些隐避之处都还不断有发现。

这是两位当年响应抗日号召从新加坡和印尼回国参加运输队的南洋机工,当是约有3000多名华侨机工回国参战,两年中牺牲了1500多人,现在只有约16人尚在人世。www.unicornbbs.cn

pwg先生和他的妻子。田岛寿祠为占领腾冲日军中的一名文职官员,在1942到43年间,他和一位腾冲妇女产生恋情,怀上了pwg,1944年田岛奉命调出,留下了pwg的母亲,在远征军反攻腾冲的1944年农历8月15日,在战火硝烟的坑道中,pwg呱呱诞生,一位姓白(白炳煌)的翻译官用军用刺刀帮他割断了脐带。、第二天,他们三人一起被远征军俘虏,在押解他们去保山的路途中,pwg被送给了上营村一个姓p的人家做继子,幼时受到继母的虐待,被周围的人看不起,叫他“小日本”受尽了歧视。他的母亲后来改嫁了一名军人后随军到了****生产建设兵团,和他从此失去了联系再也有见过面。pwg没读几年书就辍学了。姨母对他非常好,把自己的女儿也就是pwg的表妹嫁给了他。七十年代初,他到中缅边境去会亲戚时,别人托他带一手提包红糖回腾冲送朋友,因为怕红糖受潮,下面垫了一本《红旗》杂志,被检查出来后判为现行反革命关入监狱二十年,服刑十三年后被无罪释放,pwg的母亲在****生了个女儿,后来女婿来云南出差经过多方打听找到了他,留了电话,等pwg打电话过去时,对方告诉他:他的母亲刚刚去世… 经历一生的坎坷,现在pwg老人非常的恬淡,心胸开朗,他说当年要是想不开的话,死都死了几回了。现在两位老人在一条背静的老街上靠开早点铺为生。虽然没能读几年的书,但是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为此还开了个小小的借书店,他打趣的说,每天来借书的人并不多,也不可能靠借书来维持生活,开借书店主要目的还是自己可以天天有书看。(为尊重老人,特隐去名字。)www.unicornbbs.cn

英国驻腾冲总领馆,原建筑为平顶,坚固异常,远征军为攻克据守其间的日军,在此牺牲了数百人。解放后被划归县粮食局,加上了中式的顶盖,成了一个大粮仓。p先生就是诞生于此。除了地形有利以外,日军还有生化武器优势,据第2历史档案管珍藏的国民革命军战史记载,44反击战里,仅腾冲一战,光是倒在日军毒气和细菌武器下的英烈不下8000余人,老百姓更是伤亡无数。最后的胜利主要是B29的出击把一面城墙炸掉大半,然后大规模使用燃烧弹和火焰喷射器才解决了异常惨烈的巷战问题,但即使这样,中日军队双方损失比例仍然高于6比1。

英国驻腾冲领事馆内部,全部用青石砌成,美国空军飞虎队连续轰炸数日而未克,仅顶部有所塌陷,日军在内部建有地下工事。www.unicornbbs.cn

5月7日,卢彩文先生 今年80岁 是腾冲黄埔同学会会长 1942年腾冲沦陷,卢彩文身为腾冲人,决心投笔从戎,为国牺牲,赶走倭寇。他在当时设立于大理三塔崇圣寺内的黄埔军校第十九期干训班学习一年多后被分配到第十一集团军宋浠廉部 总部下属第二科(情报科)任腾东第一组中尉情报员,当时他只有17岁。秘密渡过怒江,多次潜入腾冲城内获取日军情报。一天夜里,他在完成一个任务的过程中,独自走在一条窄窄的田埂上,突然看到对面大概二十米远处有东西在夜色中一闪,他本能地在心中叫了声不好,这是日本人的钢盔在月光下的反光,卢彩文向侧面扑倒在田中并迅速逃走,此时就听见一阵枪声冲着他刚才走过的地方打来,他幸免于难。他的一个战友在另一次获取日军情报的任务中被敌人抓住,残暴至极的日本人在火上架了口锅,将这名情报员的双脚活活煮烂使他疼痛至死,老人讲到这些,悲愤之情溢于言表,忍不住提笔急书:勿忘国耻,自强不息。解放后他一直从事教育工作直到退休,现任腾冲黄埔同学会会长。闲来写字画画,算是远征军老兵中生活过得还不错的一位。

提起当年那场战争,卢先生满脸的悲愤。

图片及文字版权归本作者所有,转载请注明出处     附:一                                                              中国抗日远征军(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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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8年春,我国开始修筑滇缅公路,于是年12月间初步通车,以后陆续加以修改,成为支援中国抗战的一个重要的交通动脉。1939年冬日军在广西钦州、防城登陆,侵占南宁,截断我通越南海防的国际交通线。1940年9月间又侵 入越南。至此,我滇越路国际交通线已被截断,所可依靠的仅有滇缅路,这是当时中国获得国际援助的唯一通道。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军实施南进战略,投入4个师团分三路进攻缅甸,企图切断滇缅路,阻断英、美对华军事援助,由缅甸入侵云南。当时,英军在欧洲战场连接失利,驻亚洲军事力量薄弱,无力阻挡日军进攻。1941年12月中英签署《中英共同防御滇缅路协议》,根据协议中方以第5、6、66军共十万余人组成远征军,由远征军第一路司令长官罗卓英和同盟国中国战区参谋长史迪威指挥﹐于1942年2月先后入缅作战。
  1942年3月下旬,中国远征军与进犯东瓜的日军爆发激烈战斗。中国远征军用集束手榴弹、汽油瓶与日军坦克反复拼杀,战况十分惨烈,双方伤亡惨重,日军承认此役为南线日军作战初次受挫。4月中旬,日军侵占安羌,7000名英军及数百名记者被日军合围,中国远征军66军奉命驰援,经两昼夜激战,突破日军防线,将英军及记者全部救出。事后英军向新38师师长孙立人等在内的多位军官颁发了奖章。
  远征军中最富有传奇色彩的第38师师长孙立人,他不仅是第一个获得英国帝国司令勋章的外籍将领,同时也以其杀掉所有在中国战区作战过的日军俘虏的命令而脍炙人口。孙立人后任远征军新1军军长。
  4月底,由于英军溃退,日军迂回至中国远征军后方,切断远征军后路。被隔断在缅境的远征军各部腹背受敌,被迫实施突围作战。中国远征军克服巨大困难,连续作战,分四路突破日军堵截撤退。其中孙立人的新38师撤至印度。其余部队穿越缅甸的崇山峻岭撤回国内。期间包括第200师师长戴安谰在内的14,000多官兵死于撤退途中。1942年8月,第一期入缅作战以失利结束,中国远征军以10万之众出国,生还者仅4万。中国远征军第一次入缅作战的失利固然与当时国军的战力不如日军有关,但最主要的原因是由于中、美、英三国配合不力,美、英之间争夺指挥权,英军抵抗意识的丧失以及史迪威指挥能力的问题。
  1942年底,退入印度的中国远征军在印度北部改编为驻印军,接受美军训练与大批美式装备,兵员素质和士气有很大提高,至1943年,兵力已达2个军,完成了反攻缅甸的军事准备。为再次入缅作战,1943年卫立煌奉命在云南境内重组中国远征军司令长官部,以第11、20两个集团军16万人组成第二期远征军。拟由印度东北部和滇西两个方向对进,在英美陆空军协助下,重新打通滇缅路。
  中国第二期远征军司令长官卫立煌。
  1943年9月,驻印远征军由印度北部出发,向缅北孟洪推进。士气高昂的中国军队,克服沿途日军抵抗,连战连捷。8月,经激战攻克缅北重镇密支那。12月,再克八莫。云南方面的中国远征军由滇西进击,强渡怒江,翻越高黎贡山,攻克日军设防坚固的滕冲、龙陵,于1944年8月攻占缅北重镇密支那。1945年1月,中国远征军新一军与第11集团军在缅甸芒友会师,打通中印公路。至3月遂将日军全部赶出缅北和滇西。新六军一部于3月30日与英军在叫脉会师,战争胜利结束。
  中国远征军入缅作战﹐重新打通了中国西南的国际运输线﹐有力地配合了盟军在太平洋的反攻﹐为盟军在缅甸的最后胜利作出了贡献。   
 附:二                                                                    中日战车部队在缅甸的恶战
  
  在抗日战争的八年血战之中,日军战车曾经给装备简陋的中国军队带来极大威胁,在台儿庄,西北军三十一师的弟兄们被迫身缚手榴弹扑向日军坦克,以同归于尽来保卫自己的阵地。
  中国军队,在抗战期间也曾拥有一定数量的装甲部队,然而,由于中日两军对装甲部队的使用都停留在支援步兵的基础上,在中日战场上就难以见到库尔斯克大会战那样的坦克对决了。
  然而,双方战车部队之间的激战,在整个战争中还是多次发生。
  比如,淞沪会战中,杜聿明将军指挥的战车兵团曾以英制维克斯六吨半战车和水陆两用战车攻击日军租界阵地,部分车辆与日军协助据守阵地的八九式坦克发生战斗。南京战役中,坦克兵团所属德国MKI战车曾经发动对汤山的反攻,日方记载曾攻入日军一师团指挥所(中国军队不知道这是师团指挥所,所以未能扩大战果),日本《朝日新闻》特派员浜野嘉夫被中国坦克击毙。此战,日军以坦克部队进行反击,双方发生交战。这两次战斗,第一次因为英制坦克无论武器还是装甲都逊于日军,被轻易击毁,第二次,双方进行炮战后寡不敌众的中国战车后退,第二天,在撤退途中因油尽不得不放弃。
  然而,这都是中国战车部队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发生的战斗,到了一九四四年,形势就发生了逆转。日本的一篇名为《日中战争时期的中国战车》的文章,作者高桥文太郎,内容描述了抗日战争期间日军眼中的中国战车部队,其中大多数内容国内已有介绍,唯独关于中国远征军战车部队在缅甸的作战部分,附有多张珍贵照片,并特别提到了在缅北作战期间中日坦克部队的激烈战斗,以及日军败北的经过。
  中日坦克部队在缅甸的第一次战斗,发生在孟拱河谷之战。所谓孟拱河谷之战,是中国远征军在一九四四年发动的胡康河谷作战之继续。这一年,史迪威指挥中国远征军新编第二十二师(廖耀湘)新编第三十八师(孙立人)部在美军配合下从印度穿越胡康河谷,重返缅甸,开始了重新打通“史迪威公路”的缅北战役。在胡康河谷作战中,一月二十八日,中国远征军战车第一营赵振宇部和新二十二师战车连出其不意渡河攻击,攻入位于大洛的日军第十八师团师团部,是为远征军战车部队第一次参战.没想到中国军队会利用战车快速渡河的日军猝不及防,师团长田中新一仅以身免,连师团关防都丢给了远征军。接着,孟关等地也相继落入中国军队手中,胡康河谷天险被中国军队突破。
  败退的日军第十八师团在后方的孟拱河谷,以加迈(日军称为ガマイン)为中心重建防御体系.第十八师团是一个步兵师团,本身配有少量坦克和装甲车,在早些时候于英帕尔战役被重创的第十四坦克联队一部分残部也加入作战,主要车辆为九五式轻型战车。
  根据《日中战争时期的中国战车》记叙,四月,中国军队从胡康河谷向前跃进,开始进攻加迈为核心的日军第十八师团阵地,中国战车部队依然作为先锋使用。然而,双方的战斗却比以前更加激烈,日军针对现有装备,针锋相对与中国战车部队相抗,其主要作战手段包括身缠手榴弹用“肉弹勇士”炸中国坦克的发动机;用山炮抵近速射反击,等等,由于九五式轻型坦克从装甲来说不是中国军队的对手,日军将其放在两道厚土工事墙之间横向移动用于打击中国战车,九五式轻型坦克的37毫米火炮虽然口径小,但身管长,初速高,有一定的穿甲能力。
  日军声称此举开始给中国军队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失,“击毁中国谢尔曼战车四十余辆”。个人以为这个数字十分可疑,因为当时中国军队所装备的谢尔曼坦克总共不过三十三辆而已。这代表着中国坦克部队被全歼,还要绕上十一辆呢。
  然而,日方还是低估了中国军队的战斗力。中国远征军的老底子是王牌军第五军,官兵素质本来就较高,经过第一次入缅作战的血斗后到达印度,在兰姆加休整训练了两年之久,因此战斗力极强,堪称当时中国军队之最,同时,美国提供的谢尔曼坦克,在欧洲虽然是德国虎式坦克的美食,在亚洲,其七十六毫米主炮却具有超过了任何日本坦克的火力。
  所以,战斗进行下去毫无悬念,日军的山炮打完了第一次来不及继续开炮就被摧毁,九五式战车隐身的土墙被炮弹炸坍,成了坦克的坟墓。
  看到猖獗一时的日军战车部队如此悲惨的结局,新二十二师师长廖耀湘给蒋介石发报,报捷道:“此次敌重武器及军用车辆遗失之巨,人员死伤转于沟壑者之众,狼狈溃散惨状,有甚于两年前国军野人山之转进。追昔睹今,因此痛雪前耻,官兵大奋。”
  六月十六日,中国远征军攻破加迈,六月二十五日,彻底扫清孟拱河谷。日军紧急调集原计划增援密支那的第五十三师团“安”部队,救援垂危的第十八师团,才勉强将田中新一救了出来,但一万二千多人的参战部队,只剩了不到一千七百人。
  孟拱河谷的战斗,不但在正面打开了日军的防线,而且有力地迂回了郑洞国将军指挥的迂回部队,八月三日,郑洞国部攻克日军在缅北的防御中心 –密支那。此后,中国军队一路挥师东进,势如破竹。
  十月,远征军再次发动总攻,目标指向回国的大门 – 八莫,在前行到八莫门户贵街的时候,中日战车部队再次发生战斗。
  不过,这次参战的日军战车部队,却不是主动求战,而是夺路逃走,因为日军的战车多为被称作“袖珍坦克”(日语:豆戰車)的九四式战车,根本不是谢尔曼或者斯图亚特的对手。结果,日军战车部队损失惨重,勉强突围者进入八莫协助防守。这期间,日军的战车部队战斗力已经大为降低,竟有战车被中国军队卡车顶翻俘虏的例子。
  中国远征军以李鸿部猛攻八莫,经一个月激战,全歼八莫守军,残存日军战车没有油料,全部成为中国军队的战利品。
  此后直到芒友会师,远征军打通回国通道,日军装甲部队再也不敢也再没有足够兵力来与中国远征军交战了。缅甸的战车会战,是中国装甲部队在抗日战争中的最后一战,也为中国战车终于写下了可以扬眉吐气的一页篇章。
   

天然屏障高黎贡

5月10日,高黎贡山,芒宽乡百花岭村,这里曾是远征军第53军周福成军部所在地,1944年5月11日,中国远征军总攻开始,强渡怒江后,与日军恶战并将守敌击退后开始深入高黎贡山,准备沿南、北斋公房道进军攻克腾冲,日军固守于各山头阵地顽抗,我军伤亡非常惨重,渔塘子大尖山被称为高黎贡山的锁钥,地势险要,是当时战斗最为激烈的阵地之一,此山型如金字塔,山顶驻守的只有几十名日军,但是由于它四周视野开阔,山势陡峭,易守难攻。美军参谋梅姆瑞少校在这场战役中英勇牺牲,至今仍长眠于此。飞虎队派出空军支援,往复不断轰炸日军阵地,在山中逃难的当地百姓纷纷来到开阔地带观战并为远征军将士呐喊助威,送水送粮,阵地上爆炸声不绝于耳,硝烟伴着尘土迷漫在山野之间。经过数日鏖战,终将日本人赶过了高黎贡山,龟缩进腾冲城内并最后被歼灭。直到六十一年后的今天,当地老乡在耕作时,还不时地挖出来当年的弹片、弹壳等物件。从芒宽乡下来,我们来到了怒江边一座非常有特点的桥名叫双虹桥,在江心中有一块天然巨石形成的一个小岛,铁链分别飞跨两端与两岸相连。这座桥建于清乾隆54年,全长162.5米,共由19根铁索相牵而成。1942年5月,腾龙边区监督龙绳武(当时云南省主席龙云之子)揩家眷由此桥逃回保山,为防止日军进袭,远征军炸断了其中最长的一边。1944年5月大反攻时此处成为远征军第54军方天、阙汉骞部渡口之一。

周福成军部所在地——高黎贡山芒宽乡百花岭村

大塘子大尖山战场,从山势可看出,易守难攻,山头上住守着10来个鬼子兵(据说还是炊事兵),山脚下数百远征军将士都无法攻上来。就连飞虎队的飞机都耐何它不得。打下它,也就是打开了高黎贡通往腾冲的大门。

高黎贡山与腾冲的地理位置。 

双虹桥,怒江在它下面奔涌。此桥建于清代,因巧借江中巨石而成M型故名。
 

栗柴坝,1942年5月28日,日军追堵自腾冲撤退的我国海关人员、群众及缅甸华侨200多人至此,因渡口已无船可渡,被日军集体枪杀在这里的河滩上。1942年6月,戴安澜将军之灵柩由此渡过怒江,经大理云龙县境运送到保山。1944年5月11日,远征军大反攻时,此处为54军198师渡口。

这是前几年在栗柴坝建的殉难者之碑。就在此处,日军杀害了大量背江绝望的难民。听当地年纪大的老乡讲,有几个难民悄悄逃进附近的树林,好不容易躲过了日军的追杀,最后却被当地的土匪劫财后悉数杀害,可悲啊!

5月11日,我们再次折返保山,重回金鸡镇,这里有一条建于清朝末年的老街,至今仍保持着当年的完整,只是木结构的建筑经过岁月的冲刷,显得残破和古旧。炎炎烈日下,农妇们在晾晒着稻谷,戏台也早已改成了老年人的休闲去处。1942年,当远征军第200师驻扎在这里时,戴安澜师长在这里召开过动员大会。
60多年过去了,内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在这样的边远小镇,一切仿佛都才刚刚过去……

保山金鸡村远征军200师下属团部旧址。这里,现在是镇小学的老师宿舍,没有任何一位年青的老师知道它的历史

保山金鸡村,诸葛点将台,传说当年诸葛亮远征缅甸前囤兵于此。在缅甸,缅人有感于孔明的仁德,挽他留下,孔明安慰他们说:我还会回来。缅人就问:几时回来呢?孔明指着一种当地特有的草说:此草开花,我就回来。自从诸葛亮离开后,这种草就再未开过花,直到1941年,这种草突然开花了,缅人都说中国的军队马上就会来了。戴安澜听到这个传说后,在出发之前,特地为这个故址赋诗一首:万里旌旗耀眼开,王师出境岛夷摧。扬鞭遥指花如许,诸葛前身今又来。如今我们看到的点将台遗址已经非常荒芜,残破不堪,甚至本来是院子正中天井的地方都成了菜地。在保山期间,我们摄制组经历了全国多家媒体的追逐,我从事新闻工作十多年,第一次真正感受到被“狗仔队”包围的滋味,每到一地都站满了各媒体的人,以至于影响我们的正常拍摄,不得不多次停下来和他们进行协商,请他们不要干扰到我们拍摄,可没任何人理会……

月12日,这天,我们的行程安排的是采访保山地区的几位还健在的远征军老兵。熊世超老人今年78岁,四川巴县人,他就住在保山城中离保山市委很近的一条小巷里,隆阳区永昌镇上水河24号。1941年征兵入伍,编入第六军39师任师部搜索连司号员,1942年初参加过中国远征军第一次入缅作战。文革中被下放到边疆农场劳动多年,回来后原来的住房已被“公家”单位占用,只好在小巷口搭了间临时小屋度日至今,自己、儿子和孙女都没有工作,终日挣扎在贫困线上,一见我们还没接受采访就泪流满面,进屋拿出政府送他的一个证书来喃喃的说:我是打日本人的,我是爱国家的…在图片上我们可以看到脸盆、水壶等洗漱用具,老人洗脸都是在人来人往的巷子中,从过往的人的脸上,我看到的是不削一顾的表情,好像在表示这样的老头有什么好采访的。

老人右手拿的是剧组捐给他的一点钱,身后就是人来人往的巷口,也是老人每天洗漱的地方。

保山地貌,当年流落下来的老兵现大多散居于周围乡间。戴将军的师部驻于板桥乡。由于它的特殊地理位置,第一次远征军出征前和兵败后及第二次远征前和胜利后,这里都聚集了大量的部队,因此,现在在保山还健在的远征军是最多的,但是,他们的生存也是最为艰难的。

保山板桥镇光尊寺,相传为唐天宝年间南诏王皮罗阁所建,历代都有扩修,现存为清末重建,占地30亩,按东、西轴线,分为七进布局,一共有23幢建筑,是保山最大的古建筑群。抗战时期,一度成为远征军长官部会址,1945年抗战胜利后,改为远征中学,是云南省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当年,远征军总司令卫立煌将军和民国元老李根源经常在此召开一些重要的军事会议。当时日军曾派飞机多次轰炸此地,但从未被炸中过,据当地老百姓传说是被寺中的菩萨用手中的笔把敌人的炸弹挥到远处去了。远征军召开会议时,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光尊寺,当年卫立煌和李根源等举行秘密会议的小楼。 

这是光尊寺的正殿,毁于文革,如今,几近荒芜。

李明顺,87岁,原藉湖南祁东县,1935年征兵入伍,编入第二军部队,参加过武汉会战,1944年参加攻克松山外围战斗,收复平达、象达和芒市、三台山战役,老人脚部中弹,从脚被打入的子弹穿透脚掌,幸好没有击中大血管、脚筋和骨骼。1945年落藉保山,和老伴住在隆阳区辛街乡辛街村南2组一个破败的小院中,靠帮小孩治病、看相为生。

崔继荣,88岁,原藉河南省镇阳县,1938年征兵入伍,编入杜隶明第五军,在湖北多次参加对日作战,转战云南后,参加了攻克松山之役。1945年抗战胜利后落藉保山隆阳区辛街乡辛街村北村5组,当我们到达老人家中采访时,看到院中堆满晒干的稻子,他的大儿子一家在忙于打稻谷,把我们领到正房旁边的一个像牛圈一样低矮的小土基房中,崔继荣老人躺在一张极为简陋的床上,已经不能起身,脸上叮满了苍蝇,身边只有一小碗红糖水。老人时不时抬起无力的手赶走苍蝇的画面永远刻在了我的心中,当我们采访完老人三天后传来消息,说老人去世了…

崔继荣老人,一位远征军老兵最后的遗照

施炳安,80岁,原藉四川南起县,1941年征兵入伍,编入预备二师4团3营7连1班,当上等兵。参加腾冲、梁河、盈江一带的游击战和收复腾冲战斗。1945年落藉保山隆阳区板桥镇左所村施家山村民小组,前往老人家的山路非常艰难,他住在一个山头上,家中三个儿女都独自盖了钢混结构的房子,半年前老伴去世后,老人一个人独居在破烂的老屋中,厨房的蒸笼里只有点冷饭,没有任何菜,仅有点酱油而已,锅里连油星都见不到,长了许多的锈。三个儿女每年合起来只给老人100元钱。听者无不动容。 

以上采访的这几位老人,我们去之前都有人专门事先进行了联系和准备,从衣服上看得出,他们都拿出了自已最好的服装来接受采访,行笔至此,我要提一个令我非常敬佩的人:保山金水阁杨建明先生。杨先生做建筑生意起家,如今拥有一座中等规模的酒店,自从他知道了远征军的历史和老兵们的悲惨境遇之后,他做出了一个很少人能做出的决定:去无限期帮助这些老兵。每个月,杨先生从酒店不多的赢利中拿出一万元,给一百名老人每人发一百元钱,这一百名老兵都是经过挑选出生活最为艰难的,如果其中有人故去,就从后补的人中入选增加,每月都补满一百名。这个活动已经持续了两年。我们有个疑问问杨先生,那么多老兵散居在乡间,如何保证他们都能领到钱?杨先生说主要是依靠各级妇联帮助发放。在采访老兵的过程中,我们也发现这样发放带来的其它问题:老兵们纷纷感谢当地政府承任他们的历史功绩,根本不知道这笔钱是谁发的。既使这样,杨先生也毫不在乎,他说他的心愿只是想让老兵们的晚年得到一点点慰藉。

正在接受采访的杨建明先生。

5月13日,从滇缅公路远眺惠通桥和松山主峰。山上海拔2000多米,凉爽的山风吹过皮肤,感觉非常的宜人。怒江像一条细细的白线在山谷中蜿蜒流淌,远处的山一层一层透着紫蓝色,西岸的松山占据着突出的位置,站在这里,可以看见云彩的巨大阴影在山峰、山谷间快速的掠动,时明时暗的变幻成各种图形,耳边会有一阵阵草枝被风吹过后留下的啸鸣。难以想象1942年5月初这里发生的一切-----被日寇追逐的远征军溃败部队、华侨难民和我沦陷区的人民逃过惠通桥,在这片巨大的峡谷丛林中艰难奔命,成为困在西岸的日军的活靶,日军的飞机在天上往来轰炸,无数的人惨死其间。而如今,历史过去63年后,我们伫立在这里,一切都是那样的宁静,无言的山峦上滇缅公路的遗迹让我们回首着那一段不堪的岁月

惠通桥边,怒江的水由于雨季尚未到来而静静的流淌。树枝上的阵阵蝉鸣让闷热的河谷中的人们显得更加的慵懒。在滇缅公路转弯处的桥头边,有一位卖杂货的老人邹心兰,今年80多岁,亲眼见证了抗战时期发生在这座桥上的战火硝烟。因她的丈夫姓潘,人们就称她潘婆婆。老人家是龙陵县人,1944年,远征军收复龙陵、芒市后,姐夫和姐姐因修惠通桥就将她带到了此地,后来他们为了几个大洋把她卖给了一个远征军守桥的排副做媳妇,一辈子生了16个孩子,活下来8个,她一直就住在惠通桥边,从此一家人的命运也就和桥连在了一起。对这座桥怀有深深的感情,后来此桥废弃,道路荒芜,杂草丛生。老人自己亲手挖掘出一条小路来,为的是每天都能到桥边去看一看,追忆着逝去的亲人,怀想那不平凡的年代。如今,新修的路已不再从这里经过,老人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她说,一辈子都会守在桥边。

站在惠通桥头的潘婆婆

5月14日,一大早便从龙陵县城出发,经过近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我们一行人来到了怒江西岸的松山主战场,松山位于怒江以西,是高黎贡山的主脉,东距惠通桥22公里,西到龙陵39公里,离怒江江面高950米,地势极为险峻。上山前,李bzh先生建议先买点点心备着,大家就开始徒步上山。我背着6、7公斤重的摄像机,小雷扛着脚架向松山主峰进发,一路上我都在想当年远征军的将士们扛着武器行军的样子。在这里,蓝天下高高耸立着一大片云南松,看树龄,应该不过二三十年,据史料记载,当年战事过后,整个松山主阵地被炸得没有几颗树,都成了一片焦土。日军56师团113联队自1942年5月占领松山后,从日本国内找来一个建筑专家,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分别在松山几个主要的制高点上用钢筋水泥建造了40多个大小不等、坚不可摧的地下工事,并用汽油桶装置成沙土保护层,整个松山阵地是由滚龙坡、大哑口、长岭岗和松山顶峰4个可以独立作战,又互为犄角的坚固阵地组成,工事间相互以隧道连通,里面放置了大量弹药、柴油发电机、发报机、食粮等军用物资,准备与远征军打持久战。我们沿着一条小路绕到了主峰的东面,这里有一个叫道人坪子的开阔平地,面积大概有半个足球场大小,当年是日军操兵演习、洗澡放松的地方。从1944年6月4日,远征军11集团军第71军在军长钟彬的指挥下开始反攻松山,先以新编第28师进攻松山,经过五次围攻冲锋,攻克了腊勐街,6月6日攻克阴登山(又名鹰蹲山)。至6月24日,因该师伤亡重大,抽调了第8军何绍周军长率部接替该师阵地。先后向松山守敌发起9次攻击,历时达3个多月。其间,远征军先后投入3个师的兵力,将士伤亡6000余人仍未攻克松山,时逢雨季,大雨滂沱,战士们浸泡在齐腰深的战壕里,天气酷热,个个成了泥人,冲上去牺牲了的勇士不过三天就成为一堆堆白骨,惨烈之状难以形容。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8月初,后由何绍周军长召集各将领和美军参谋一起连夜研究,由82师师长王伯勋建议,经研究后决定用坑道爆破法炸毁子高地。从8月11日起,用了9天的时间,分别从左右两翼掘出两条高1.2米,各长约200米的坑道直达日军子高地的两个母堡下面30余米处,填装进了共70箱(6吨)由美军提供的当时最为先进的黄色TNTZha药,于8月20日上午9时,随着一声巨响,800多名守敌被送上了西天。今天,只有两个巨大的落坑在向人们讲述那一刻发生的一切。

松山战役记念碑,从图中可看到原碑残存的一部份,这是前几年当地政府开始意识到抗日战场可以成为旅游观光项目后重新修复的。60年来,日本人总是想方设法要到这里来偷一把土带回去祭奠,从未死心。

松山上,当年日军建造的散兵坑道,构造精良,互为呼应,据说这些日军中大部分来自北海道,未从军前主业大部分是矿工,因此,挖坑道是他们的强项。

松山上日军筑的交通壕,当年在这里发生了极为惨烈的肉搏战,据当时战报统计,打扫战场时,敌我双方相抱而死的尸体多达60余对!!以上这些史料,来源于一位北京的好男儿,他是一位二战史专家,为了研究滇西抗战,不惜自学日语,并到日本工作数年,期间,接触了还在人世的多名老鬼子,结合中、日双方大量当时的战报,得到比较准确的结果,他在工作非常繁忙的情况下,自费从北京日夜兼程奔赴松山与我们会合拍摄完这段史实,并出钱请下文将要介绍的段逢荣老人去一趟北京,以便满足老人家多年的愿望。我对他表示由衷的钦佩!
这是当时为爆破敌母堡挖的地下坑道,通过它,英勇的远征军战士将一箱箱美制TNT运进了爆破坑中。当年是每开挖一段,就往上面盖上圆木,然后加上伪装,周围还得有部队佯攻,以防日军发现。总长约200多米,掘进非常困难。

2005年5月15日,我们来到腊勐乡,腊勐村,当时日军称此地为拉孟。这里住着一位松山战役的亲历者段逢荣老人,今年78岁,1944年6月间,远征军第八军何绍周下属直属连的连长何川舟住到了他家,当时只有16岁的他从小就在松山上玩耍,对松山的地型十分熟悉,当何连长他们的部队准备攻打松山时,段逢荣主动要求去为他们带路上松山,他在家里是唯一的一个孩子,但是母亲还是含泪把他送出家门,只对他说:孩子,我们受尽了日本人的苦难,今天该是去为国家出力的时候了。何连长让他的母亲放心,说一定会照顾好孩子,保证他安全回来。段逢荣带上何连长给他的4枚手榴弹就跟随部队上山了,这一去就去了10多天。他一直都跟在何连长身边,每天就用4枚手榴弹去攻打敌人,用完了第二天又补上。据老人说,被他炸死了好几个日本鬼子。一次,看到一名鬼子的小队长尸体上背着一把刀,何连长对他说:去,小鬼,把它背上!于是,这就成了段逢荣的战利品,后来,又在一个美军的高炮阵地上,他得到了一个美军使用的军用饭盒。再后来,何连长让他在战壕中隐避,等了很长时间到他冲上去时,才发现何连长牺牲了。六十一年后的今天,老人仍旧珍藏着这两样珍贵的纪念品,文革时期,曾有红卫兵知道了他手上的这两样东西,来到家里要让他交出来,老人举着这把美造工兵刀对着这群红卫兵大吼到:谁敢过来拿我就和谁拼个同归于尽!从此再没人敢来收这把刀了。在老人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腊勐乡腊勐村的村公所,这里原来是归一户姓郭的地主所有,云南传统的一颗印式四合院建筑。举头西望就是松山,1944年6月到9月间,这里曾是何绍周军长的军部所在地,段老讲到,当时,许许多多的电话线从这里拉到前方阵地上去,院子里还住了一个排的警卫,局势非常的紧张,每天都看得到军人们进进出出,脸上表情都非常严肃。而今,这个院子已是残破不堪。

段逢荣老人和他的夫人

段逢荣老人收藏的当年的炮弹壳

这就是被段老视为生命的何连长送他的美制工兵刀。

腊勐乡老街,滇缅公路咽喉上的小镇,当年日军盘踞于此地达两年之久

远征军强渡怒江占领腊勐乡后,第8军何绍周军长的前敌指挥所旧地。如今长满荒草,后面即为松山主峰。据段老讲,当时一群警卫班的战士正在院中围着吃饭,一枚日军的迫击炮弹正好落在中间,战士们除一名外全部遇难,当是时,这名幸免的战士刚好起身走开去添饭。

 

2005年5月16日 龙陵县城内,日军碉堡遗址。龙陵曾经进行过一场非常惨烈的大会战,当时日军五十六师团打算据守龙陵,和松山、腾冲共成三角之势,将远征军扼于怒江以东。在松山、腾冲先后被远征军攻克后,龙陵日军顽守龙陵城,在周边山头建立无数碉堡工事据守,远征军从三面夹击,在付出重大伤亡代价并得而复失三次龙陵城后,终于逐步占领了周围阵地,并步步进逼县城,由于战况的惨烈,其时县城已被炸为一片废墟,但当士兵们走近县城时却遭到日军不断的阻击,死伤无数,后来才发现了这个伪装得很好的碉堡,此堡为日军驱使英军俘虏用钢筋混凝土构成,呈六边型,坚固异常,飞虎队多次轰炸都没能将其摧毁,地理位置险要,扼守于滇缅路之旁,因地处东边,所以被称之为东卡。周围地势开阔,壕沟纵横,远征军根本无法靠近,伤亡惨重。后来还是使用了最新式的美军火焰喷射器,在压制住日军火力后对着碉堡一阵猛烧才赢得了最后胜利。现今,碉堡上仍深嵌着许多弹痕和弹头,还留有一幅由日军所作画在碉堡外的浮世绘式的美女头像,经过六十一年的雨水冲刷,依然清晰可辨。

龙陵城内东卡日军碉堡—图中老人儿时亲眼见过远征军用火焰喷射器攻克了它。如今,六十年前的硝烟还留在上面。

龙陵日军碉堡上日军画的美人画

 

付心德老人,生于1902年,今年102岁,河南人,当年是远征军的一名军医,后来留在了龙陵,住在县城内,靠行医为生,至今,老人还在为病人抓药治病,闲暇时,最大的乐趣就是靠在躺椅上看《故事会》。

老人家跟我们说他一辈子治好病人无数,可就是没过上几天好日子,以前说他是反动派,挨批挨斗,现在又不断的有工商、卫生来查他不准他再行医,说他没有考试取得的行医合格证,还摔他的草药罐,当一位百岁老人向你哭诉而你却无可奈何时,那样的滋味真是让人很难受。

 

付老和他的老伴,两位老人其乐融融。他的老伴是云南第一个共产党员的妹妹,付老笑称他俩是国共合作的典范。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老人才在文革中得以幸免。

5月17日,云龙寺,日军指挥所,这里是当时日军在龙陵最后的阵地。地势险要,站在寺内往东看,刚好扼守住滇缅路通往芒市的必经之路。

小日本是绝对不会忘记这场战争的,这是在云龙寺内,我们发现在远处的新近修善寺庙的捐款石碑上竟还有几个日本人的名字。

龙陵县龙山镇董家沟28号,这是一户当年龙陵县城内比较有钱的董姓地主家,在一条深巷中,巷子一边是住户,另一边是一条小河沟,因董家而得名为董家沟。当年这里曾被日军作为慰安所,里面有一口很大的井,据曾在此做过慰安妇的一名朝鲜妇女回忆,日军曾经抓来一名中国妇女要她做慰安妇,这名妇女不从,被日军杀害后扔在这口井中泡得发臭,日军让住在这里的慰安妇们打井中的水洗澡,以示惩戒,令人发指。后来又有过两个反抗日军兽行的妇女跳进井里自杀。如今这口井水依然,往下望去,阴森森的反着蓝色的天光,让人不寒而栗。

站在井口边,的确还会让人心惊肉跳。


     站在原慰安所楼道上,摇摇欲坠的老楼板发着吱呀的声音,伴随着阵阵令人作呕的腐木味让人非常的不安。顺便说点题外话:各位能看到这几张照片委实不易。因为此院房子仍属董家后人,他们觉得自家的老宅曾被改作那样的用途让后人非常难堪和丢脸,他们没有任何人愿意居住在此。因此,无论如何都不让拍,直到后来长时间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后才应允了半个来小时的拍摄。

 

龙山镇边上山脚下,住着一位70多岁的老人,名叫石正品。1942年日本人战领龙陵后,他的父母带着他和哥哥全家人逃进山里避难,住在山箐中,由于饥寒交迫,家人先后在山里死去,他成了孤儿,找不到任何食物的他只好跑到田埂边挖田鼠洞捉老鼠烧了吃,后来被一位老人看见非常可怜他,就把他收到家里放牛,一天日军进村扫荡,他和牛一起被日本人抓住,日军就让他帮他们放牛,住到了日军司令部的牛圈里,有一次,他放牛回来,遇到一个女人叫他,他一看,原来是他的婶婶,名叫赵押凤。赵押凤是被日军抓去做慰安妇,后来一个联队长喜欢上她,就把她带到了司令部中。她是一个非常聪慧的妇女,表面上假意顺从了这个队长,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学会了开车、骑马、打枪,和流利的日语。在暗地里她常常想方设法解救被日军抓来的同胞,并联系上了远征军的游击队。有一次她把游击队的一名情报员说成是家里的亲戚,带他到鬼子司令部下面的一个密秘工事内,详细获得了日军的装备情况、工事内的布局等重要情报,三天后,这个工事就被飞虎队的飞机炸平了,而这一切日本人都居然没有发现。另一次,石正品出外放牛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一队鬼子抓了十多个村民,全部捆着,并在旁边用半只汽油桶做了个大锅,里面煮着一个村民,地上还有几个已经被煮死的尸体,石正品一看,吓得连忙回去把这一切告诉了赵押凤,她二话不说,拉着石正品冲出门,开了辆吉普车就来到现场,过去拉着为首的一个日本兵就是几耳光,打完才说道: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畜牲!这些老百姓天天交粮交油养着你们,你们却像这样来杀害他们,你们简直不是人!马上把人都放了。所有在场的日本兵都知道她和联队长的关系,根本不敢说话就马上把这些村民放了。直到六十多年后的今天,那些幸存下来的村民都没有忘记她。
后来日军败走远征军进驻以后,宋希濂将军曾亲自表扬过赵押凤并通令奖赏给她一所房子,一片地,对她说:你受苦了,今后就不用再操劳了,靠这块地收租过活吧。解放后,她被定性为“三开分子”说是日本人手上你吃得开,国民党来了你也吃得开,共产党解放了全中国,你还是吃得开。赵押凤看到形势于己非常不利,在一天深夜,悄悄跑到缅甸然后到了泰国一位亲戚家并成了这家亲戚开的一个大公司的董事长。六十年代病故于泰国。石正品在为日本人放牛期间,结识了一个日军伍长,因此人脸上有一道疤,被当地老百姓称为疤脸伍长,疤脸伍长很喜欢这个聪明机灵的小孩,两个天天一起出去放牛,每天他都会带个罐头或者几片饼干给小正品吃,成天放牛没事干还教他打枪,告诉他手枪不能瞄,抬手就打,三个月下来,石正品竟然可以抬手就打得下天上飞着的鸟了。日本人溃逃后,石正品来到一个地主家打长工,这家人欺他小,白天黑夜都让他干活,晚上让他睡在灶房旁边的土墙头上。一天夜里,他突然听到有日本人说话的声音,吓得跳下墙来,仔细一看,还有一个日本人在后院中劈柴。第二天他才知道是遇鬼了,原来,这个地主家在日军来时全家都跑了,日本人就看上了他家地势隐避,植物茂密,后面是一座山,还有很大的一块菜园子,就把他家改成了日军在龙陵的医院,在远征军攻打龙陵期间,先后有四百多名日军死后都葬在了这个菜园子里,当时是挖成一条条沟,然后一排一排的埋下去,埋完一层后盖上一层土又埋一层。为了驱邪,石正品去找了个老道拜师求艺,后来他再也没有见过这些孤魂野鬼了。种菜时却常常挖出骷髅头来,他就把他们垒成一排的靠在墙边码起来,每天都骂一回,一天,东家听见过来问他为什么要骂这些骷髅,他边流着泪边说,就是这些死鬼害得我家破人亡,小小的就没了爹娘,到你家来打长工,没日没夜的干活,食不裹腹,衣不蔽体。我恨死了他们!东家受到了深深的震动,从此对他好多了。又过了几年后,有一次,石正品挖到了一个圆型的东西,还会嘀嗒乱响,拿着去问村里人,人家说是日本人留下的定时炸弹,吓得他把这个东西放到一颗树下,跑得远远的用石头砸,好不容易把它砸烂了也没炸,战战惊惊的过去才发现原来是一只手表!这片地一直都很肥沃,种的东西长得也大,石正品说是日本人压在下面当肥料了。解放初,龙山镇不断有土匪来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镇上成立了黑衫队,石正品去当了队员,打死了好多个土匪,后来土匪听见他的名字都闻风散胆,不敢再来袭扰了。其它队员都很惊奇,问他那里学的枪法,为何手那么神,他都是笑而不答,从来不提疤脸伍长半个字。90年代,这个疤脸伍长还再次来到过龙陵,就想再见到他,可由于种种原因,他们没有能够相见。

石正品老人站在曾经埋着日本人的自家院中

2005年5月18日,这天清早起来,天气还感觉有点凉爽,我们离开龙陵县城,向着芒市的方向前行。不久过了让毒贩闻风丧胆的木康检查站,这里是由缅甸北上进入昆明的咽喉要道,位置处在走出龙陵刚进入芒市坝子的半山坡上,战略位置也极其重要,当年谭伯英先生在他的滇缅公路名著《血路》一书中曾对这里有过一段生动描述:过了这里就是汉族和傣族的分阶线了。从这里再往西,就变成了亚热带气候。为了寻找当年的老滇缅公路,我们放慢车速,找到路边的一个岔口转进了深山中。这是一段早已废弃的老路,路基上还铺置着云南人叫的“包谷石”保留着当年的样子。这样的老滇缅路段估计已经非常少了。路的中间横着两个巨大的水泥路障,说明已经不再使用这条路了。我们想了些办法才让越野吉普车勉强通过去,前行数公里,来到一个四面环山的险峻峡谷中,两山之间架有石桥一座,风景非常优美,谷中有一条溪流穿过,大大小小的鹅卵石遍布其间,两边的树上是阵阵鸟鸣。这就是著名的放马桥。它的名字据说来源于附近的一个村落。当年日寇占领芒市龙陵一带后,两地间经常需要进行物资和人员的调集及交换,英勇的远征军游击队员利用这里险峻复杂的地理环境,隐藏在周边茂密的森林中从四面偷袭敌人,打得敌人一过放马桥就心惊肉跳,经常被阻击手歼灭。而且屡战屡胜。日军曾多次组织人马对这一带进行扫荡,却都是空手而归。直到现在,当年幸存的日军士兵,对这里仍怀着恐惧之情,对那段提心吊胆的经历依然刻骨铭心。过了放马桥盘山而上,在陡峭的山顶有一个公路的转弯处,有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出现在眼前,紧贴着岩石的下面是公路,可以看出当年是炸开岩石后开凿出路来的,这就是著名的南天门。在古代,这里是一个要塞,易守难攻之地。

滇缅路上要塞-南天门

滇缅路要塞-放马桥

2005年5月21日,上午8点从瑞丽通往木姐口岸进入缅甸,用了65000元缅币(与人民币比为10000元兑换83元人民币)租了一辆老式丰田皇冠车,司机是一个小伙子,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不爱言语(他要说话我们也听不懂)一路放着缅甸音乐的磁带,婉转哆气,大多是用中国歌曲填上缅语来唱的。路况还算可以,走了几公里他就去加油,令人惊讶的是缅甸的汽油不在加油站而是在路边小竹棚里,棚里有许多大小不一的白色塑料和铁皮桶装着汽油,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量具,卖油的人家很多,他们一般一家老小都住在这个小棚子里。缅北都是山地,沿途人家不多,而且建筑基本都是茅顶竹楼,人们的穿着也比较差,可以看出这里的生活水平不好。可人与人之间非常的有礼貌,植被却是很不错,满眼都是绿色,不过已经没有高大的树林,据说树都被砍伐了卖到中国去了。缅甸是军管国家,一路上,关卡非常多,全部都由军人和海关、警察等人员把守,每到一处都会上来检查,司机小跑着拿着公文点头哈腰地去受检,让我们看得出老百姓还是很怕政府官员的。在一个检查站上,过来了一名四十多岁脸上有疤的军人,铁着脸叫打开行李箱检查,我看到司机过去塞了几百缅币给这人,他把钱往后袋中一揣,乐滋滋的摆摆手让我们走了。后来得知缅甸公职人员平均月收入只有两万多缅币,也就是170元左右的人民币,根本不够养活自已和家人,于是只好靠收点黑钱来贴补着过日子。傍晚7点左右,来到了一个叫梅苗的地方,这里天气凉爽,行人渐渐多起来,有很多英式风格的木制别墅,连街上跑的马车都是非常英国式的四轮车,古色古香。梅苗因为海拔高,所以气候宜人,许多有钱的曼德勒人都到这里来盖别墅避暑。过了梅苗,车开始下坡,眼前豁然开朗,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追着将逝的在绿树丛中躲躲闪闪的夕阳,我们进入了缅甸的第二大城市-----曼德勒。气候一下子变得湿热不堪起来,在中心火车站对面,下榻于华侨开的太平洋饭店,每个标间20美金,从木姐到这里,一整天,我们走了270英里。

缅甸路边售油摊

我们此去一行五人,除我之外,编导曲M,摄助兼技术小雷,二战史专家李Z,还有一名缅藉华裔导游兼翻译的女孩,她说她的父母都是中国人,住在瑞丽江边,1956年中缅重堪边界时就被划到缅甸去成了缅人了。我们一起挤在一辆轿车里长途跋涉,天气又闷又热,加上没有空调,苦不堪言。

缅甸境内梅苗到木邦附近的滇缅公路,除了路面重修过外,一切依然是当年的样子

这是一座缅甸第二大的城市,地理位置处在缅甸的中心部位,它的北面从梅苗出去就是丛山峻岭,而南面却是一马平川,远征军第一次出征时,原计划在这里进行一次大汇战,与西北面方向的英军会合将日军赶出去,但未想到的是英军临阵脱逃,造成远征军三面受敌,孤掌难鸣最终功败垂成,加上缅奸作祟,戴将军战死沙场的悲剧。日本人当年进兵缅甸时非常工于心计,他们先派出了大量的策反人员化妆成和尚,进到缅甸的村村寨寨中,跟缅甸人说英国人殖民你们,我们来解放你们,中国的部队要来帮助英国人,你们该怎么办?由此,大量的缅甸人成了日本人的帮凶,专门带着日军抄近路包抄远征军的部队。直到现在,他们中的许多人还是这样认为。

 

缅甸曼德勒远眺

曼德勒周边的地理。梅苗海拔要高于它,所以天气相对凉爽,加上两地相距不远,因此,从英国殖民时期开始,梅苗就成了避暑胜地。从缅甸的海岸线一直到曼德勒都是平原,到了梅苗就开始进入缅北的山地。难怪当年日军可以骑着自行车,日行百里,很快就占领了缅甸的大部。
在英国殖民以前,缅甸的皇都在曼德勒,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地方,护城河环绕着巨大的城墙,显得威严而庄重,无处不透着帝王无上的皇权。第一次远征军入缅后,蒋介石曾亲临这里督战举行会议,下榻过了一夜,第二天,由于缅奸的出卖,蒋刚离开,日军飞机就进行了轰炸,许多古建筑成为一片瓦砾。

曼德勒皇城日落

月23日,曼德勒的气候又热又闷,感觉喘不过气来。电力供应非常紧张,有钱人或者公司、饭店都备有柴油发电机,整个城市生活在发电机的轰鸣声中。由于没有太多的工业,植被保护得很好,放眼望去都是各种绿色植物。街上人们代步的主要交通工具是三轮自行车。可能是跟缅甸路况不太好有关,各种旧式吉普车和改装车非常多,在曼德勒旧城497号,我们来到了钟云青老人家。老人民国七年出生(1918年),今年87岁了,是广西北流人,1938年被抓了壮丁参军抗日,在湖北襄阳、樊县、老河口等地与日本人作过战,还参加了第二次长沙会战,1942年从昆明经驼峰航线空运到印度蓝姆伽受训,编入38师第4团第3营第4连中当上士班长,一个班共有16个人,打战打到猛拱的时候,死伤得只剩下5人,后来一直打到八莫才补充上新兵,后来38师整编为新一军,他被调到新一军军部兵务科代理少尉排长,当知道部队要开回国内打内战时他就离开了部队流落下来,靠买卖美国香烟和物资做点小生意维生,最后留在了曼德勒,辛苦一生,开了一个榨油厂。

 

钟老的家,是此次采访老兵中生活得最好的一位了。儿女都非常的孝顺老人。在他家,老人拿出一张缅甸的绿卡说,直到两年前,缅甸政府才为他办理了长期居住证。算是成了缅甸人。

林峰(原名林少京)广东梅县人,今年81岁,林先生父母是客居印度的华侨,他1923年在印度出生,幼时被送回国读书,香港、汕头沦陷后报名参军到无线电军事学校学习,当时学校设在广西柳州,后来他又到了中央驻滇干训团受训,教官都是美国人,接受了无线电、有线电的训练,毕业后分配到中国远征军十一集团军总司令部任总部中尉参谋,后来又任上尉书记。远征军大反攻时,总司令部驻扎在保山,驻在光尊寺,参加过龙陵、松山战役,现在在曼德勒靠开洗车场为生。

张富麟,山东济南人,88岁,1940年在重庆进入税警团当文书,当时税警团的团长是孙立人,后来税警团改编为新38师,1942年3月8日仰光失守后,新38师奉命开赴缅甸与日军作战,隶属于中国远征军第六军。他跟随孙立人将军参加了仁安羌解救被困英军的战役。后来又随部队撤退到印度,38师整编入新一军后,他任新一军38师通讯连文书, 其后生病住进美军医院,后被调到该医院当文书。缅北反攻开始后他离开部队到了印度加尔各达培美学校当教师后来又来到了曼德勒从教直至80岁退休。现在靠家人做小本生意(在菜市场卖点米和生姜、大蒜之类)和自已卖字为生。老人说,从未有人买过他的字,因为,在缅甸,没有几个人会喜欢中国书法的。他一家住得非常简陋,竹子搭的小屋,四面透风,上不避雨。

 

5月24日,一大早我们来到了曼德勒山,这里曾是当年缅甸国王避暑之地,山顶上有一个著名的寺庙,站在寺内的大露台上曼德勒全城尽收眼底,凭栏眺望远处蜿蜒的伊落瓦底江是一次极好的视觉享受,同时也对当地的地型地貌做了一次很好的了解。曼德勒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往北上,就是绵延数百里的高山丛林一直延续到中国边境,而往南,却是一马平川直达仰光的丰饶平原,难怪当年日军入侵时竟然可以骑着自行车一路北上。下午从曼德勒坐上长途大巴,在长夜漫漫中渡过了约十二个小时,行程700英里,于次日上午8点左右到达仰光。这里气候更是闷热不堪,用多功能表测了一下,达34度。在路途中,被叫下车来检查了许多次,其中一回,我和一同前往的李老师趁检查别人之机前去路边方便,没想到一前一后往回走的时候,李老师却被黑暗中过来检查的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拦住不让通行,看他腰上大包小包的水壶、相机、卫星定位仪,人又高大结实,活像个XX份子,而语言又不通,比划半天也没让对方明白,漆黑的夜色下,我们的大巴也没注意还有人没上车,已经在慢慢启动往前行,我急得大喊着追上了大巴,拽下随车服务的一个男孩,赶回去跟士兵们交涉半天才和李老师又回到了巴士上,回头想想还心有余悸。

    到达仰光后,我们又立即租车前往郊外30多英里处的一个名叫TAUKKYAN的地方,1958年,英国政府永久买下这里很大一片土地后,建成了英军墓地,这里葬有6500多名牺牲于1939至1945年在缅作战和修筑中印公路的英藉士兵,包括在著名的桂河大桥战役中牺牲的英雄们。一进墓地,一块长方型的花岗岩上用英文刻着一句简单的话:THEIR NAME LIVETH FOR EVERMORE (他们将永垂不朽。)纵横成列的墓碑异常整齐的排列在一丛丛植物中,犹如一大队等待开赴前方的士兵,在它们的后方正中是一枚巨大的十字架中间嵌有一柄宝剑的雕塑,象征着勇气和力量。在往后是一个类似巴特农神庙般的圆型柱群建筑,有着永恒的象征意味。在柱子上面,用英文刻着数千战斗失踪者的名录。在这里,让人深深感受到对二战牺牲英雄的肃然起敬,一块块青铜铸成的墓碑上铸刻着他们的名字、所属部队番号和阵亡日期以及家人、朋友们对他们评价的文字。通过墓地管理者,我们意外得知这里还有五名华裔阵亡战士的墓。其中一位名叫L. MULLINDER。这个墓园,英国政府每年都要拔给大笔维护费用,雇用了10多名园丁来管理,我注意了一下,每一根草都被修理得整整齐齐,每一块墓碑也都被擦得没有灰尘。


曼德勒山顶的寺庙

 

缅甸仰光英军墓地中巨大的宝剑形十字架。

仰光 TAUKKYAN英军墓大门

肃穆的墓园,一尘不染。

清晨的露水挂在墓碑上。这天,我们一行人几乎已经30多个小时未眠,长途穿越了大半个缅甸。

拍完英军墓地后,我们继续往回走了300多英里,来到中国远征军缅甸作战的要地----同古。这是个在中文中有着众多翻译的地名:冬瓜、东乌、东吁、同古。英文名字叫:TOUNGOO这就是让毛泽东为戴安澜将军写出“浴血东瓜守,驱倭棠吉归”的同古!它的地理位置处于从仰光北进曼德勒的铁路要冲。1942年3月戴将军率远征军第200师直抵同古,协同英军作战,从18日至29日,同四倍于已的日军作战,苦战十二天,歼敌五千多人,名震世界。如今的同古,不知道硝烟为何物的小和尚们早早就在街道上化缘,城中的人们也怡然自得地在树阴下陈凉,这里主要交通工具是自行车,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
5月25日一早,来到同古城城北面的永克冈机场,这个机场现在已经不再使用,但仍作为军事设施由缅政府军驻守,禁止靠近和拍摄。1942年3月24日,我远征军200师598团一营在这里与敌激战一整天后放弃机场退守同古。我们租车的司机是位精明的缅甸人,他想办法将我们拉到了一个隐避而又看得到机场的地方让我们得以进行了拍摄。下午我们来到同古火车站,这个建筑还是英国人当年建成的样子,经历60多年岁月的洗刷,站台钢梁上当年激战留下的弹痕、弹洞依然历历在目。色当河位于同古城东南面,与永克冈机场一左一右护卫着同古城,1942年3月28日清晨,200师设在桥东的司令部被由同古东南迂回的敌军越过色当河东岸来袭,与599团第3营特务连发生混战,激战至29日拂晓后即与城内部队通讯中断;同古城内我守军200师步兵指挥官郑庭笈听到桥头东部战斗激烈,立即派598团的一部对敌东西夹攻,午后已将敌压迫于大桥东南对峙,并与599团第三营取得联系,逐渐恢复掌握。如今这座大桥由政府军住守,禁止拍照,不得已,我们只有从很远的地方眺望着它,追忆历史长河中逝去的众多英烈们。


同古火车站外景

 

同古地形地貌。它的位置处于曼德勒与仰光之间。
同古火车站月台

同古火车站钢梁上的弹痕。

永克冈机场,杂草丛中的跑道,拍摄这张照片很不容易,当我们找到这个机场时,发现有军人在把守,并被禁止接近。后来,想方设法找到一处远离岗哨的地方,在三分钟之内拍摄完毕,刚收好机器,远处就传来军人的喝斥和车辆发动的声音,我们一队人几乎是落荒而逃

远眺色当河大桥,在这里,远征军将士和日军进行了殊死的较量。无奈,只能远远的眺望着它……

在同古城中,居住着唯一一位健在的远征军老战士,名叫杨伯芳。杨先生老两口和大儿子一家住在一起,开着一家冷饮店,我们登门拜访时,恰好头一天老人北上到昆明女儿家中去了,在他的老伴,一位和蔼慈祥的老奶奶带领下,我们来到了全缅甸唯一的一座中国远征军纪念碑前,这座纪念碑建于五十年代,是由在缅华侨发起建立的,当初建在一个华文小学内,后来由于缅方把这所小学收归国有,不再准许中国人进入,杨伯芳老人一直深为憾事,决心发起全缅华侨重建纪念碑,他为此奔走呼号了整整10年,历尽艰辛,终于募够了一笔善款,并得到中国驻缅使馆的帮助,在一个小小的财神庙边上,重建了这座记载中国远征军不朽功勋的纪念碑。当我们问到杨老夫人他当年做这件事时家里怎么看时,老人说:他是在为远征军做事,我们全家支持,只是为他的身体很担忧,年纪那么大还每天骑自行车奔忙…由于拍摄任务很重,我们没有时间过多的停留,定了当天晚上的大巴,连日的奔波拍摄,大家都累得浑身无力,倒在路边的木椅上就不想再动一下。本来定好票是晚上9点钟出发,但由于所乘巴士是由仰光开来,到达同古已经是夜里12点了。在车上,疲惫的同事们沉沉睡去,而我心中却一直在想着这位尚未谋面的杨伯芳老人,对他充满了崇敬之情,脑海中反复叠印出的是那座白色宝剑一般指向蓝天的远征军纪念碑,虽然它那样的简陋,不起眼,甚至于远比不上国内一条高速公路的竣工碑,但它是用10多万长眠在崇山峻岭中的远征军将士的鲜血所凝成,夜风中路边树叶摇曳的光影印在我身上,我呼吸着当年英雄们呼吸过的空气,我走在他们远征杀敌走过的路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仿佛感觉到自己跨越了时空,清晰的看到发生在60多年前的一切,一切。26日清晨,我们再次回到了曼德勒,下午又去采访了一位名叫曾伯琴的老人,当年是远征军的驾驶兵。曾老先生是湖北武汉人,生于1921年,1935年他15岁时考入了驾驶训练班,1939年到了重庆,后又来到昆明,在中央信托局开车,后来加入到滇缅公路的运输大队中,1942年5月他运送66军的部队开赴腊戌,刚到就遇上日军56师团包抄腊戌,他立即跟随溃退的部队原路返回,刚过了惠通桥桥就被炸断了,回到昆明后他应招到印度蓝姆伽受训,1943年在新22师65团第3营为营长李定一开车,部队打到猛拱后就在那里待命等待攻打密支那,他在这里就和当地一位华侨女孩相爱并结了婚,部队攻打密支那时,他赶回来,部队已经出发了,他追上部队找到团部报道时,团长告诉他不用车了要步行,让他留守,后来他就离开了部队留了下来靠开车谋生,现在和妻女一起开着一家小饭店。

 

为了不引起缅政府的太多注意,10万远征军将士鲜血铸就的全缅甸唯一的纪念碑被悄悄修在一个中国财神庙的后院里,在它的后面是一所传习中国传统文化的教室,杨老聘请了两名华侨来教华侨后裔学汉字。我们去时,大概有二十多名小孩子在上课。

 

简陋的中国远征军纪念碑,几乎就是用砖砌成,外加水泥石灰

曾伯琴老人,坐在他的小饭馆中,用他地道的湖北武汉话向我们诉说着那段逝去的历史

 

依罗瓦底江顺着曼德勒城边流过,在它的西面,以它为界是自敢省,而它的东面,是曼德勒省。

缅甸自敢依罗瓦底江大桥

27日,在远征军后裔、缅甸华侨王玉顺先生和王建贵先生的带领下,我们乘坐着他改装的吉普车,来到距曼德勒30多英里外的自敢省,这个城市位于依罗瓦底江对岸,和曼德勒省隔依罗瓦底江而治。江边的自敢山,是著名的佛教胜地,山上山下佛塔林立。这里的天气异常酷热,达44.2度。

 

在山顶,可以眺望曼德勒城全境,风光最好的地方,有一座由日本人出资修建的非常巨大的金色佛塔,塔的白色基座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几千个日本人军人的名字,经询问得知这里是日本人悼念战死者亡魂的地方,以这座塔为中心,四面有许许多多日本人修建的各种慰灵塔、悼魂碑、镇魂牌,甚至还有一块日军在缅作战地型图。

站在对岸眺望自敢山。

 


    

站在自敢山上往远处眺望,整个曼德勒尽收眼底。此山面对东方,前面地势极开阔,下面临江,风景极美至极!风水宝地非它莫属,可就是在这座山上,让我痛彻心肺!拍摄过程中,昏倒在地!

我此时无言,泪流满面,

这样的碑,数以百计。

和平?我不敢相信一个不敢正视自已历史错误的民族的和平。山上立有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写满日文,我看得懂的只有几个汉字:日缅友好,世世代代…… 这句话为何如此的熟悉??这个国家的人究竟用什么样的手段去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据说在密支那(缅甸另一座城市)街头的所有交警都是延用英式摇警铃的方式指挥交通,而他们所用的每个街口悬挂着的警铃都是日本人送的,每只警铃上都铸有60多年前在缅被歼的日军部队番号和“镇魂”、“慰灵”等字样,每当交警摇一次铃,就为那些死鬼们镇了一次魂……

两位远征军老兵后裔,站在日本人刻的“皇军缅甸作战详图”前,默默无语…… 

据当地人讲,每年的春、秋两季都会有大量的日本人在日本僧人的带领下来这里进行祭祀活动,为了不受气候影响,还在山下建了一个大礼堂来用于举行法事。甚至为在缅甸和中国云南境内战死的几百匹驮炮用的军马都专门立了纪念碑。

日语的朋友请翻译一下这上面的内容吧!背景上就是日本人每年春秋祭祀用的礼堂,这些片子,都是躲开管理人员偷拍的。日本人在整座山都雇有专人管理。

军马碑座落在礼堂边一个角落里,而在它旁边竟还有一块由台湾人立的台湾籍日军战死者的碑。这样的碑在山顶没见过,不知是因为他们只配与军马在一起还是有别的原因?

每个塔身上都刻有数以千计的日军战死者名字。据称,在战时,每当日军有人阵亡,无法运走时,他的同伴会在地面做好地标才把它掩埋,60年代后到70年代间,大量的日本人来到缅甸,将日军阵亡者遗骸取回。而当年的十万为国牺牲的中国远征军官兵,当时就地掩埋后,曾建过数个纪念公墓,但由于历史原因及前面提到的种种原因,至今,全部都不存在了,连遗迹都找不到。

在山脚下一个小村里,我们采访了王玉顺先生的父亲,王之平老人,他今年88岁,是河南孟津人,曾在南京当过宪兵,南京失陷后就去加入了驾驶教练团学习驾驶,1939年到云南在云南运输处开车,滇缅公路失守后,他在昆明城中开bus跑公交,我想老人家怕是还健在的昆明最早的公交司机了吧!开了两年公交后,他又应招回到部队,经驼峰航线到达印度蓝姆伽受训后加入驻印军新一军郑洞国部下当驾驶员开10轮大卡车。1944年5月随驻印军大部队反攻入缅胜利后,不愿回国打内战就从部队留落下来。靠开车搞运输为生,先后在过密支那、木姐、果岭最后定居在曼德勒,在这里开了一个面粉加工厂,每天由儿子王先生将做好的面条拉到曼德勒市场去出售。我们曾问王先生,王之平老人知道山上日本人那些碑吗?王先生说不敢给老人家知道,要不然他肯定会受不了的。

在缅甸的远征军老兵,基本上都穿着这样的笼基,看上去和本地人没什么区别,也能说缅语,但遇到中国人,一开口,你就会被他们的地道的家乡方言所打动。

月28日,中午我们回到了腊戌,这里是当年滇缅公路的终点,1938年到1942年期间,国外援华的抗日物资大部分都是由海路运往仰光后经铁路到达腊戌,然后装车经滇缅公路转运昆明,再由昆明运向抗日最前线。
1942年2月,远征军入缅作战,3月8日仰光陷落,虽然中国军队在同古、仁安羌等战役中取得了重大胜利,但由于坐失良机,英军退却,以及指挥不协调,日军在战领仰光后,避开了缅北重镇曼德勒的中国远征军主力,以其56师团以日行百里的速度,绕道于4月29日战领了腊戌,切断了远征军后路,至使远征军一部分退入印度,大部分则绕道中缅边境退入云南。远征军由出征时的10万余人减至4万余人,损失异常惨重,我国西南唯一的陆上国际通道滇缅公路被切断。

时光在这里仿佛停顿了60年,基本上还是原来的样子。

 

这个老式的加水机还是英国产的。在这里,我们刚一进到火车站就被人盯上了,因为带着脚架磁带电池话筒等等,一看就是拍摄来的。有一个像是负责的人,老用英语问我在干什么,我跟他说我是游客,拍做纪念,拍了自已看看。开始他相信了,过了一会又狐疑的转回来问我们到底是什么人,不许再拍摄,还好这时我们已经收工了。后来才知道,那几天,火车上发生了爆炸案,死了很多人,正在查。

现今,腊戌火车站还是当年的样子,甚至当年站台上用的英国伯明翰制造的台秤都还在使用着,而那战争时期惨烈的一幕却早已随着岁月的流逝远去。


简漏的腊戌机场,跑道当时为黄土铺就,蒋介石曾数次飞临此地督战

此机场现为军事禁地,岗哨林立,周边很空旷,不得以,用了一个办法来拍,就是让司机把车开得极慢,然后从窗口拍摄

傍晚时分,我们经过了1945年1月27日远征军大反攻胜利会师的所在地芒友,又名105码。我在史料上看到过一段描述会师的情景让我心潮起伏,激动不已:远征军在这里和中国驻印军胜利会师后,驻印军将士“在短暂的相聚和欢呼后,高喊着杀声向着南方而去继续追歼残敌…”那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豪情足以让人心灵受到极大的震撼!5月28日傍晚,在夕阳的余辉中,我们一行4人回到了瑞丽口岸。至此,缅甸采访全部结束。
仍是在车上拍的,因为不许停留。

著名的畹町国门,1942年第一次中国远征军出征时,这里站满了欢送的人群,杜隶明的第五军下属各部包括戴安澜将军的200师就是从这里走出国门去抗击日寇的。如今,它是中缅的通商口岸。

再一次回首腾冲的那些日日夜夜…… 这是198师阵亡将士纪念碑,如果没有专家的带领,一般人无法找到它,因为,它被各种楼房包围在腾冲宾馆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后院中,甚至你住在宾馆里也无法看见它。而它却是被当地老百姓完好保护下来的,

文革时期,一切都被砸烂,几位聪明的当地人士怀着对中国远征军将士深深的敬意,想出一个绝妙的办法:他们用牛粪和泥浆把纪念碑全部抺上,并在上面写上标语和“毛主席万岁!”的口号,因此,没有横遭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