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沟槽宽度:国民党档案中的毛泽东:曾称国民党为本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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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档案中的毛泽东:曾称国民党为本党?

来源:《环球人物》杂志

  中国共产党90年的辉煌历程中,第一次国共合作无疑是非常重要的一个阶段。在这一时期,刚成立的中国共产党和已经有一定基础的国民党合作,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大革命运动。也是在这一时期,年轻的中国共产党得以积累经验、发展壮大,为最终的胜利奠定了坚实基础。

  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很多中共领导人以个人身份加入了国民党,并在国民政府内担任高级职务。他们的许多活动,都尘封在了国民党的档案资料中。后来,随着国民党的溃败,这些重要的档案资料流转到了台湾,收藏于国民党中央党史馆。

  上世纪90年代后,国民党中央党史馆开始对学界开放。在已经公开的约22万卷、共数千万页的档案中,有大量中共高层领导人早期活动的珍贵文献资料,如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李大钊等。

  代理宣传部长毛泽东

  积极配合第一次国共合作,管理两党共同开办的农民运动讲习所

  金以林 吕迅(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

  1923年9月28日,身在长沙的毛泽东给在上海的时任国民党总务部正、副部长的彭素民(国民党左派)、林伯渠(共产党员)写了一封亲笔信(现存台湾国民党中央党史馆,档案号:环4469):

  伯渠、素民二位同志:

  弟十六日到长沙,政局忽又变化。赵(赵恒惕,当时是北洋政府任命的湖南省省长、湘军总司令——编者注)于廿三日由平江入省,大张布告,恢复省政府;北军一部业已到岳州,前途如何,尚难逆料。惟谭(谭延闿,当时是南方孙中山任命的湖南省省长、湘军总司令——编者注)军现占优势,长沙以下压湘水而阵,长沙以上,则掩有醴陵之半,使北军仅据岳州。如前年张福来故事(直系军阀吴佩孚派张福来击败赵恒惕的湘军,最后双方为了各自利益,停战议和——编者注),不图进取,则谭赵必议和,而赵仍站不住。

  关于本党(国民党——编者注)在湘发展,虽在军事时代,仍应努力进行。昨与夏希(即夏曦,湖南省学联干事部主任、社会主义青年团湘区委员会书记,参加在湖南建立国民党组织的领导工作——编者注)同志(夏希极能做事,在学生界有力量)商议,分三步办法:第一步组织长沙支部;第二步组织常德、衡州及其他可能的支分部;第三步再组织湖南总支部。关于长沙支部,现决定即日租定房子成立筹备机关(秘密的),多邀信仰三民主义及有活动能力的人入党,然后开成立会,推出候补支部长,呈请本部委任。惟经费极困,机关既立,每月至少须一百元内外,现正邀集热心同志设法捐集应用。在沪时请本部委我以筹备员名义(夏希为筹备主任)以便与各方面接头,请早日寄到为荷!  素民、苏中(徐苏中,时任中国国民党总理办公处秘书——编者注)二同志来信并《通信》四份业已收到,当如嘱办理,《通信》稍后或还可以增加销路。本部《公报》请按期寄二份来,以前的并请检一全份见寄。

  弟 泽东

  九月廿八号

  此信托人带汉寄上,因检查极利害。来信请写交毛石山,莫写毛泽东。

  当时,中国共产党已经成立,而作为中共元老的毛泽东,为何将国民党称为“本党”?又为何如此关心国民党在湖南的发展?从中共建党到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毛泽东都做了哪些工作?要了解这一切,还需从头说起。

  从初出茅庐到中共核心

  1893年12月26日,毛泽东出生于湖南湘潭,21岁就读于湖南第一师范学校,五四时期接触和接受马克思主义。1920年11月,在湖南创建共产主义组织。1921年6月,毛泽东接到赴上海参加中共“一大”的通知,29日下午6点,他与何叔衡(毛泽东挚友,湖南共产主义组织创始人之一)在长沙小西门码头碰头,乘着暮色,登上一艘开往上海的小火轮。他们走得很匆忙,没有让亲友送行。7月,中共“一大”召开,标志着中国共产党的成立。28岁的毛泽东参加了这次历史性的会议。

  8月中旬,毛泽东回到长沙。摆在他面前的事情很多,但最重要的是在湖南组建共产党组织。中共“一大”没有对如何发展共产党地方组织提供具体的办法,只能靠自己在实践中探索。1921年10月,中共湖南支部成立,毛泽东任书记,成员有何叔衡、易礼容等人。支部租用长沙小吴门外清水塘22号一处平房,作为秘密活动场所。清水塘在长沙城郊,地方比较偏僻,所住多为菜农,菜畦里有两口水塘,上塘水浊,下塘水清,“清水塘”一名由此而来。

  中共湖南支部成立后,毛泽东开始着手在工人和学生中发展党员,建立共产党的基层组织。为了接近工人,毛泽东脱下长衫,换上粗布短褂,穿上草鞋,到工人聚集的工厂去,同他们谈心里话、做朋友。他先后在第一纱厂、电灯公司、造币厂、黑冶炼厂,以及泥木、缝纫、印刷等行业中吸收部分先进分子加入共产党。他还两次到安源煤矿了解情况,并在1922年2月成立了中共安源支部,由李立三任书记,这是湖南党组织领导的最早的产业工人党支部。

  在五四运动中,青年学生的革命理想和热情给毛泽东留下深刻印象,因此在学生中发展党员、建立党组织,也是毛泽东的工作重点之一。他在湖南第一师范、商业专门学校、第一中学等基础较好的学校积极发展党员,有的学校还建立了支部。

  在毛泽东的领导下,湖南的共产党组织迅速发展起来。许多优秀的共产党早期党员,如夏曦、郭亮、陈昌、夏明翰、蒋先云、毛泽民、黄静源、杨开慧等,都是在这个时期加入共产党的。1922年5月,中共湘区执行委员会成立,毛泽东任书记。对毛泽东个人而言,经过两年基层实践工作的锻炼,年轻的他已经成长为一位老练的革命家,兼具“老同志”的稳健与“新青年”的活力。在革命斗争实践中,他依靠组织和群众,培养骨干,注重策略,争取舆论,以合法斗争掩护和配合“非法”斗争,积累了丰富的实际工作经验。以后的革命中,毛泽东所表现出来的领袖才干,在这时已初见端倪。

  毛泽东出色的能力获得了中共中央高层的认可与肯定,当时中共总书记陈独秀就很赏识毛泽东。1923年1月,陈独秀开始筹备中共“三大”,决定将中共中央机关从上海迁至广州,同时把毛泽东调到中共中央工作,派李维汉(毛泽东校友,1922年加入中共)回湖南接替毛泽东的中共湘区执行委员会书记一职。1923年4月,毛泽东安排好湖南的工作,离开清水塘,离开妻子杨开慧和刚刚半岁的儿子毛岸英,秘密前往上海,开始接受新的任务。

  抵达上海后不久,毛泽东会同共产国际代表马林等赶赴广州,和陈独秀、李大钊、蔡和森、陈潭秋等人,为中共“三大”做准备工作。1923年6月12日至20日,中共“三大”在广州东山恤孤院后街31号召开,毛泽东以湘区党代表身份出席大会。  中共“三大”的主要议题是讨论国共合作问题。与年轻的中共相比,中国国民党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894年,在社会上有一定的威信,又在广东建立了根据地,其领袖孙中山在中华民国成立后几经挫折,深感革命欲成功,必须改弦易辙,故他对共产党员与国民党合作采取积极欢迎的态度。早在1922年8月,中共中央就根据共产国际的指示,在杭州西湖召开特别会议,决定与国民党合作。随后,李大钊、陈独秀等一批共产党主要领导人陆续以个人名义加入国民党。1923年的“二七”惨案(直系军阀吴佩孚镇压京汉铁路工人大罢工的流血事件)使中共进一步认识到,民族民主革命单靠工人阶级孤军奋战是不行的,应该争取一切可能的同盟者。

  在中共“三大”上,对于国共要不要合作问题,与会者没有太大意见,讨论的焦点是国共合作的具体组织形式。毛泽东根据湖南工人运动的经验,说明了国共合作的必要性、重要性,他指出,大批工农加入国民党可以改造它的阶级成分,和资产阶级建立联合阵线,共同完成民族民主革命。会议最后决定,共产党员以个人名义加入国民党,但仍保持共产党组织的独立性。大会通过了《关于国民运动及国民党问题的议决案》,规定“我们须努力扩大国民党的组织于全中国,使全中国革命分子集中于国民党……在劳动群众中须有大规模的国民运动的宣传,扩充国民革命的国民党,同时凡已了解国民革命之必要更进而有阶级觉悟的革命分子,当尽量加入我们自己的组织(共产党)”。正是这一规定,让包括毛泽东在内的很多共产党人,开始帮助国民党在全国各地建立组织机构。

  中共“三大”选举产生9名正式委员、5名候补委员,组成新的中央执行委员会。陈独秀、毛泽东、罗章龙、蔡和森、谭平山为中央局(相当于以后的政治局)成员。陈独秀为中央局委员长,毛泽东为中央局秘书。这是毛泽东第一次进入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核心,这年他刚满30岁,正值而立之年。

  中共“三大”之后,中共中央机关暂留广州。从这时起,毛泽东开始与国民党一些上层人物有所交往。他经常和李大钊、陈独秀等人到时任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的廖仲恺家,商谈国共合作的具体事宜,还常去他的湖南老乡谭延闿住处,交流意见与看法。谭延闿当时正在为讨伐赵恒惕做准备,通过与他的交往,毛泽东加强了对国民党内部情况的了解,也为中共湘区委采取“联谭倒赵”的政策创造了条件。

  人们通常认为:国共合作之前,国民党是一个老党、大党;共产党是一个新党、小党。但在当时的湖南,情况恰恰相反:在湘的国民党员只有一个人,湖南国民党组织还没有建立起来,更没有开展什么像样的活动。所以,广州国民政府打算派国民党元老、毛泽东的湖南老乡覃振回湖南建立国民党组织,毛泽东便托他带信给李维汉,要中共湘区委协助覃振在湖南的筹备工作。

  1923年9月,中共中央机关迁回上海,委派毛泽东回湖南贯彻落实“三大”决议,指导中共湘区委筹备国民党湖南地方组织。为了方便开展工作,林伯渠给了毛泽东一个国民党筹备员的名号,这就是上述信中所说的“在沪时请本部委我以筹备员名义”。 

  在毛泽东回湖南之前,中共湘区委已经接受他的建议,派何叔衡、夏曦、刘少奇与国民党的覃振、邱维震成立了筹备组,开展湖南国民党组织的组建工作。但与此同时,谭延闿开始率军讨伐赵恒惕,湖南战事吃紧,即上述信中所讲的“政局忽又变化”。所以,湖南国民党部的筹建工作没有完全展开。

  战火中助国民党立足湖南

  从地缘政治上讲,北洋时期的湖南处于南北交界处,是两派相争之地。谭延闿、赵恒惕在湖南的争夺背后隐含的,是南方国民党阵营与北方直系军阀的较量。谭、赵的恩怨由来已久,两人是湖南老乡,谭曾3次入主湖南,赵一直是他的部下。1920年,赵恒惕把谭延闿赶出了湖南,自己坐上了省长的位子,谭延闿则投奔孙中山,成了国民政府的大将。1922年,两人再次为湖南省长的职位针锋相对,最终赵恒惕赢得选举。谭延闿虽然不甘心,但本可对其支援的孙中山因为当年6月的陈炯明兵变(国民党陆军部长陈炯明因反对北伐,炮轰总统府,企图杀死孙中山的事件)而自顾不暇,故谭也只能等待时机,以图卷土重来。

  1923年2月,孙中山重回广州,就任大元帅,开府设政,任命谭延闿为军政府内政部长,准备继续北伐,湖南为北伐的必经之地。缘此,谭、赵之争再起。8月25日,谭、赵两军在衡山交手,赵军得胜,31日进占衡阳,谭部后撤。同日,因表示中立的湘军第二师师长鲁涤平部团长朱耀华倒向谭方,引谭军夜袭长沙,毫无防备的赵恒惕仓促之间出城奔向醴陵,前线赵军也自衡山一线后撤,准备回师长沙。9月13日,赵军分兵进攻长沙,谭军退往湘潭,赵恒惕重返长沙主政。次日,鲁涤平通电,提议谭、赵双方停战,在长沙召开和平会议。22日,鲁再次通电,邀请双方在其驻地湘潭姜畲(音同“赊”)开会,并建议谭任湖南省长、赵任湘军总司令。谭、赵双方因为需要时间重新备战,便同意鲁之提议,派代表到姜畲谈判。

  谈判期间,湖南的局势稍有稳定。趁此机会,毛泽东与夏曦商定了筹建发展湖南国民党组织的具体步骤。28日,毛泽东发出了文章开头那封信,向彭素民和林伯渠汇报了他们的计划,即“第一步组织长沙支部;第二步组织常德、衡州及其他可能的支分部;第三步再组织湖南总支部”,还建议委任夏曦为筹备主任。在毛泽东等人的努力下,10月初,国民党长沙支部成立,随后,宁乡、安源等地分部和湖南总支部也相继成立,这为大革命时期湖南国民党组织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谭延闿与赵恒惕的谈判持续了20多天,没有达成妥协。10月中旬,战事再起,赵恒惕凭借直系军阀的支持,全力进攻谭军,11月7日再度占领衡阳,解除谭军对长沙的围困。与此同时,广东革命政府受到陈炯明残部的扰乱,孙中山急调谭部回援,谭、赵之战结束,赵恒惕控制了湖南大部地区。

  在战火中,毛泽东回到长沙,和杨开慧一起,仍住在长沙清水塘,他们的第二个孩子毛岸青也降生了。刚住了3个月,毛泽东就接到中共中央的通知,要他前往上海。临行前,毛泽东作《贺新郎·赠杨开慧》,以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挥手从兹去。更那堪凄然相向,苦情重诉。眼角眉梢都似恨,热泪欲零还住。知误会前番书语。过眼滔滔云共雾,算人间知己吾和汝。人有病,天知否?

  今朝霜重东门路,照横塘半天残月,凄清如许。汽笛一声肠已断,从此天涯孤旅。凭割断愁丝恨缕。要似昆仑崩绝壁,又恰像台风扫寰宇,重比翼,和云翥。

  中共中央急召毛泽东到上海,是为准备参加即将在广州召开的国民党“一大”,中央通知:“吾党在此次国民党大会代表中,希望每省至少当选一人……此同志必须政治头脑明晰且有口才者,方能在大会中纠正国民党旧的错误观念。”中共中央的意图是,等各省代表到达上海,集合议决一致的主张与行动。

  1924年1月20日,在孙中山的主持下,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广州召开,毛泽东以湖南地方组织代表的身份出席了这次历史性的会议。在此次会议上当选为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和候补委员的41人中,有共产党员李大钊、谭平山、于树德、毛泽东、瞿秋白、林伯渠等10人,约占总数的1/4。从此,国共合作进入新阶段,国民革命风起云涌,31岁的毛泽东也走向更广阔的政治舞台,迎接新的革命高潮的到来。  重视历史、善用历史

  1925年10月21日,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林伯渠(又名林祖涵)、谭平山致函毛泽东等,嘱其起草编纂国民党党史章程(档案号:汉2436),原文如下:

  迳启者:

  本月十六日本会第一百十四次会议,汪委员精卫提议关于党史之编纂应由本会组织编纂委员会办理案,经与议决通过并指定毛泽东、甘乃光、詹菊似三人起草章程,提出审定在案。为此书达,查照此致毛泽东、甘乃光、詹菊似同志。

  中央执行委员会

  谭平山 林祖涵

  毛泽东接到信函时,刚刚从湖南来到广州,筹备即将召开的国民党“二大”。因广州国民政府主席汪精卫政事繁忙,特由他代理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长一职。如此,帮助国民党编纂党史这一重大任务自然落在了文笔洒脱、书生意气的毛泽东身上。

  那时的毛泽东刚刚写下“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桀骜诗句,正准备资古鉴今,做一番大事业。他在长沙创办农民夜校,发动进步教师,对农民进行思想启蒙教育。除了识字、珠算外,毛泽东还向农民兄弟宣传三民主义,介绍国内外大事,普及历史知识,并秘密组织农民协会。在他的努力下,短短的几个月间,夜校和农协发展到了40多个,广泛地向下层农民灌输先进的思想和知识。

  在发展共产党基层组织的同时,毛泽东也不忘帮助国民党建立组织关系。他注意发展了一些有威望的开明士绅、小学教师加入国民党,并帮助国民党在韶山建立了第七区党部,指派共产党员担任宣传、组织工作,完成了建立国民党地方党部的任务。

  林伯渠也是湖南人,和毛泽东这位年轻有为的小老乡联系密切。正是出于对毛泽东的信任,林伯渠决定委托他与甘乃光、詹菊似共同为国民党编纂党史章程。甘乃光是国民党著名的笔杆子,担任黄埔军校政治部秘书兼政治教官,还不定期地参加国民党中央宣传部的编纂工作,后来积极倡导国民党档案改革。詹菊似也是当时有名的文人雅士。他们3位的合作,确保了国民党党史编纂的质量。

  毛泽东自幼喜读史书、善读史书,重视对历史经验的学习和应用。1920年12月,他在给蔡和森等人的信中说,“读历史是智慧的事”。此前,袁世凯复辟时,他也表达过类似的议论,说袁世凯不懂得历史,没有吸取“王莽、曹操、司马懿、拿破仑、梅特涅之徒”的教训,乃世间“最愚者”。

  从历史人物的失败中汲取经验教训,获得成功,是毛泽东所擅长的。他读《汉书》、《宋史》,从古代农民起义的星星之火中,看到了井冈山红色政权可以存在的原因。他读《三国志》的时候,曾批评诸葛亮对于蜀国的战略防御布置存在明显漏洞,处处分兵,一弱再弱,不符合兵法所云“集其精锐而攻之”的道理,这成了后来八路军的重要战术之一。他读李自成,看出了中国革命必须依靠先进思想的指导才会有胜利。解放军胜利进京后,他仍反复告诫共产党员“绝不当李自成”。

  毛泽东擅长用历史教育别人,“给大家讲讲历史,只有讲历史才能说服人”。他曾在一次会议上说,是100多年来帝国主义列强的压迫,才“教育了我们”;“我们说不服的人,蒋介石一教,就说得服了。蒋介石用什么办法来教呢?他是用机关枪、大炮、飞机来教。还有帝国主义这个教员,它教育了我们6亿人民。100多年来,几个帝国主义强国压迫我们,教育了我们。”

  1965年李宗仁回国时,曾问过毛泽东:共产党取得胜利的原因是什么?毛泽东的回答是:我们是靠经验吃饭的。无论是古代史,还是国共两党党史,在毛泽东看来,都是指导未来的最好教材。 

  卸任国民党高层职务

  1926年3月,毛泽东又接到了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会新的任命(档案号:汉3966):

  迳启者:

  本月十九日本会第十三次常会,农民部提出请委派毛泽东同志为农民运动讲习所所长案,经即决议照准,相应函达,查照此致毛泽东同志。

  中央执行委员会常务委员会

  杨匏安 林祖涵

  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以下简称农讲所)成立于1924年7月,直接隶属于国民党中央农民部。农讲所先后共举办6届,平均每届长约3—6个月,主要目的是调查广东的形势和派毕业学员作为特派员到农村工作。前5届共有毕业生454人,其中第一至第四届学生全部来自广东,第五届学生分两个班,一个是外省班,另一个是本省(即广东)班。毛泽东的弟弟毛泽民,即毕业于第五期外省班。

  毛泽东收到的这封信件,正是要派他担任第六期农讲所所长。该函表明,这项任命是经国民党农民部提案,由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会讨论通过的。签署人是第二届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会成员中的两名共产党人:杨匏安和林伯渠。林伯渠此时还兼任农民部长。由此可见,农讲所完全是国共合作的产物。

  然而,国共合作却在此时发生了变化。先是1926年3月20日,蒋介石发动了破坏国共合作、攻击共产党人的“中山舰事件”。再是5月国民党二届二中全会上,蒋介石提出了旨在排挤共产党的《整理党务决议案》,规定共产党员不得担任国民党中央各部部长、国民党员不得加入共产党等。

  正是在这一背景下,几位任国民政府高层领导的共产党人陆续离开国民党权力核心:毛泽东卸任国民党中央宣传部代理部长、谭平山卸任国民党中央组织部长、林伯渠卸任国民党中央农民部长。但在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会中,仍保留了林伯渠、谭平山、杨匏安3人的常委职位。此后,毛泽东将工作重心集中到了农讲所上。

  第六届农讲所吸取了前5届的经验,扩大了招生规模和地区,成为全国性的农民运动讲习所。5月3日正式开学,收有来自全国20个省、区的327名学生。这届农讲所授课时间最长,达4个多月;开设课程最多,共有25门课程,内容都是围绕中国革命的基本知识,其中关于农民运动的课程占8门。毛泽东邀请了很多共产党早期领袖到农讲所授课,包括周恩来、彭湃、恽代英等人,他本人亲自讲授3门课程——“中国农民问题”、“农村教育”和“地理”。 

  在台北国民党党史馆国民党农民部档案中,仍收藏着两封毛泽东担任所长时写给时任国民党中央农民部秘书(当时国民党各部中不设副部长一职,秘书的职权相当于副部长)的陈克文的亲笔信函,均为毛笔原件(档案号:部10435、部13586)。信中内容主要是报告有关学员毕业后工作分配的情况。现摘录如下:

  克文兄:

  ……云南办事处简章,学员们已写好,请核准。各省经费不宜呆定,每人发薪三十元,恐怕他们援以为例,事情未做,一点钱都做薪水瓜分了。此点于他们领钱时,兄宜为之说明:要经济的用,可以不发薪水的便不发薪水,不需发三十元的便不发三十元,三十元是至高度的数目,务宜节出一点钱作活动费。今天无船开,明天大约有一只船开,到明天,剩留的便在一百人以内了。路费竟超过小洋三千元,前交政委预算数目太低,除直、察两省外均不够。……明日即可做好公文,连同路费增加理由表,请农部转政治会议议决。……

  弟泽东上

  九月十七日

  第六届农讲所学员毕业于1926年9月11日。为了配合快速发展的北伐战争,学员全部以国民党中央农民部特派员的身份赶赴各地,直接投身农民运动。毕业生王首道(新中国交通运输事业的开拓者和奠基人)来自湖南,据他回忆:“9月末,我从广州学习回来,即被国民党省党部和中国共产党湖南区委以省党部特派员的身份,派到(湖南省)祁阳县负责农运工作。”

  农讲所前5届学员主要来自广东,毕业后也大都分配在广东开展农运活动,所以当时的经费还有一定保证。然而第六届学员人数大大增加,且来自全国20个省。以广东一省的财力支持当时迅猛发展的北伐战事已感困难,很难再提供大笔经费支持全国各地的农民运动。所以毛泽东在信中特别提醒陈克文:“各省经费不宜呆定,每人发薪三十元,恐怕他们援以为例,事情未做,一点钱都做薪水瓜分了。此点于他们领钱时,兄宜为之说明。”但对毕业学员返乡路费不足,则千方百计予以解决,以保证他们及时回到基层,开展工作。

  第六届农讲所结束后,毛泽东于1926年11月到上海任中共中央农民运动委员会书记。不久后到武汉,创办国民党中央农民运动讲习所。次年3月,他在武汉出席国民党二届三中全会。随后,蒋介石和汪精卫相继背叛革命,第一次国共合作宣告破裂。时年33岁的毛泽东提出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思想,发动秋收起义,创建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带领共产党走上了新的革命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