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物励志酒小七:致良知”说的宣导者王守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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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良知”说的宣导者王守仁(2007-05-27 22:15:41) 转载分类: 国学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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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保存了一部《王阳明先生出身靖乱录》,上面记载了王守仁的两则轶闻。
  一则轶闻说,王守仁少年时,不爱学习,好逃塾,把精力放在战争游戏上,长大后他果然为明王朝建立了武功。 
  另一则轶闻说,王守仁的生母在他十三岁时去世,后母虐待王守仁,王守仁便设巧计对付后母。他在街上买了一只长尾林鹗(属于猫头鹰一类的鸟)偷偷地放到后母的被窝里。他又想法收买了一个巫婆,预谋好。其后母一钻进被窝,鸟受惊飞出来,发出怪声,四处乱飞。当时的风俗厌恶野鸟飞进屋内,特别对叫声难听的鸟更是如此,被视为不祥的征兆。后母问起吉凶,王守仁说应该问巫婆。巫婆便按事先预谋好的说:守仁的生母附体于巫婆,因为你虐待王守仁了。她诉诸神,来取你的命,这鸟就是她的化身。后母听了,吓得浑身发抖,连求饶命。此后,她再也不敢虐待王守仁了。
  王守仁是心学的集大成者,与西方的贝克莱有一些相似之处。
  在西方17—18世纪有一个名叫贝克莱的英国大主教,曾提出一个“存在就是被感知”的着名命题,意思是说:世界上存在着的形形色色的事物,其实只是人们通过眼睛、耳朵、鼻子等各种感觉器官所得到的各种感觉。例如苹果是由圆的、红色的、香味等感觉集合起来的一个“苹果”的观念。同样,一块石头、一棵树、一本书,也都是被感知的东西。贝克莱被称为西方近代主观唯心主义哲学的创始人。王守仁出生在我国封建社会的时代中期,尽管他出生的时代及其思想都与贝克莱有所不同,但因为他曾提出“心外无物”的命题,认为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由心产生出来的,这种思想与贝克莱有些相似,所以人们常把他与西方的贝克莱相比。王守仁是中国古代最大的主观唯心主义哲学家,他继承和发展了陆九渊的思想,在宋明理学中形成了陆王心学流派。心学在明代中、后期曾风靡一时,广泛流行,一度几乎取代了程朱理学的地位。王守仁的思想左右了思想界达一百多年,甚至影响到近现代思想的发展。
  一、 历“百死千难”,成“良知”学说
  王守仁(1472—1528),字伯安,浙江余姚人。因为曾隐居在会稽阳明洞中,并且创办过阳明书院,所以又称阳明先生,后来阳明这个号几乎压过了他的正名。他的思想主要记录在《王文成公全书》一书,特别是其中的《传习录》、《大学问》等篇章中。王守仁出身于官僚地主家庭,父亲王华是明宪宗成化年间的进士,官至南京的吏部尚书。他本人一生也有大部分时间在朝为官,在这段时间里,他一面为封建王朝尽心尽力,一面在军政余暇“讲学”,宣传他的学说。他的主观唯心主义哲学思想、道德学说,都是与其生活经历、政治实践分不开的。
  少年时期的王守仁就怀有大志,下决心要把“学圣贤”当作头等大事,作一个对封建社会有用的人。十五岁时,他曾离家到居庸关、山海关等边关要塞去考察和游览,观看塞外的山川地形,学习骑马射箭,筹画对付“胡人”外侵的办法。当时他随父亲住在京城,听说京城附近发生了石英、王勇领导的农民起义,几次想给朝廷写信,为镇压起义献策计献策。(《王文成公全书》卷三十二《年谱》。)
  王守仁生活的时代,正是明王朝开始由稳定走向危机和衰败的时期,不仅阶级矛盾激化,农民起义此伏彼起,而且宦官当权,封建统治十分黑暗。武宗皇帝时,太监刘瑾、马永成、谷大用、张永、罗祥、魏彬、邱聚、高凤等掌握朝政,为所欲为,号称“八虎”为患。其中刘瑾的权力最大,北京城里的百姓都暗地里叫他“刘皇帝”(张萱:《西园闻见录》卷一○○《内臣》上。)。
  王守仁生当此时,目睹封建社会的危机,亲身感受到统治阶级内部的矛盾和争斗。但他又不甘寂寞,总是千方百计地寻取稳固王朝、挽救封建社会的良策和妙方。二十八岁时中进士,在这前后他曾广泛地学习各方面的知识和本领。除了武功、骑马射箭以外,还学习兵法,阅读大量兵书,并常常用果核摆列阵势,作打仗的游戏。他也学过作诗赋辞章,钻研八股文。但不久就觉得作诗辞、写文章,以及各种技艺,都不是什么真正的学问。他读过不少儒家经典以及朱熹的书,但又不满足于记诵章名,总想找到一条实现这些思想、成圣成贤的道路。在苦闷之中,他也接触过一些道士和佛教徒,学习了佛、道两家的思想。终于,政治生活中的挫折使他找到了精神上的寄托,并为以后创立“良知”学说打开了道路。
  王守仁三十五岁那年,因为触犯了太监刘瑾而被廷杖四十,贬到贵州龙场驿作驿丞(驿站站长)。刘瑾还不甘心,又设计在途中暗害他。幸亏王守仁巧施妙计在钱塘江上浮一斗笠,江边放一双鞋子,假装跳江自杀,才逃脱性命。他又历尽艰险,来到龙场。但龙场地处深山丛中,不仅毒虫瘴气,到处都是,而且环境闭塞、语言不通,连住的地方也没有。在这样艰难困苦的环境中,王守仁日夜端坐,静思默想,极力忘掉个人死生荣辱的遭遇。忽然有一天夜里他悟道:“圣人之道,吾性自足”。(《王文成公全书》卷三十二《年谱》)也就是说,作圣人的道理本来就在每个人的人性中自满自足地存在着,既然这样,又何必再向外学习,求什么知识和学问呢!这一夜,他高兴得大叫起来,惊醒了同伴;又默记过去自己所读的经书,也竟然全记得。这就是王守仁以后常提的“龙场悟道”。通过这件事,他深深体验到在个人内心中进行封建道德修养的作用。
  王守仁曾多次镇压农民的反抗斗争。1516年,他出任江西巡抚,使用屠杀和分化瓦解的方法镇压了广西思恩、田州和八寨瑶族、壮族的起义军。这一次,他对少数民族起义军采用了“可抚则抚,可捕则捕”的两手策略,一面行招抚,一面采用军事剿灭的手段。他认为,要有效地稳固封建江山,不能光靠军事镇压,还必须有软的一手,即用封建的伦理思想控制人心,消除人民的反抗念头。1517年,他在给学生写的一封信中说:“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王文成公全书》卷四《与杨仕德、薛尚诚》)山中贼,指依山立寨的农民起义部队;心中贼,不但指农民的反抗思想,也包括统治阶级内部为了追求权势地位而互相倾轧争夺、危害地主阶级整体利益的思想。
  1519年,明王朝的宗室宁王朱宸濠在江西南昌起兵谋反,反对武宗朱厚照,这是王室内部争夺皇位的斗争。当时王守仁正奉命去福建,他得到消息后,一面向朝廷报告,一而返兵吉安,出其不意地攻下了叛军老巢南昌。在没有朝廷具体征讨命令的情况下,王守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仅用了三十五天时间,就扑灭了叛乱部队,生擒了宁王朱宸濠。他为封建王朝平复内乱立了一功,但此后,他非但没得到朝廷的嘉奖,反而招来宦官势力的嫉妒、诽谤和谗害。连武宗皇帝也一度怀疑他参与了宁王的叛乱,无奈他只好到九华山的草庵中静坐装道士,以表示自己对朝廷没有二心。
  经过这一事变,王守仁更坚定了自己心中的封建道德信念。他继承孟子的说法,把人心固有的先验意识和生来具有的道德行为本能叫做“良知”。他认为良知是人与生俱来的“仁、义、礼、智”等道德观念,是埋藏在人心中判断是非善恶的唯一标准。因为有了良知,每个人便都能自然地产生正确的认识和符合封建道德的行为,所以首要的任务是让每个人都克服私虑杂念,启发内心的良知本能,这样封建社会现有的一切矛盾都能消除,封建社会自能长治久安。1521年,王守仁五十岁的时候,正式提出了“致良知”的思想。他所谓“致”,有推广、恢复和达到的意思,“致良知”,就是让人除去私欲的蒙蔽,使行为自然合乎封建道德标准。王守仁所以在朱宸濠事件之后提出“致良知”,还因为他通过此事进一步感受到统治阶级内部矛盾的尖锐化,以为提倡“良知使地主阶级的每个成员都加强自身的道德修养,就能缓解封建统治集团内部的矛盾。他本人有着在艰难环境中向内心用功的体验,所以他常说:良知能使人忘患难、出生死,良知之说是我从百死千难中得来。(《王文成公全书》卷三十三《年谱》。)
  二、 心外无物,心外无理
  王守仁“良知”的道德思想,有一套完整的主观唯心主义哲学作基础,其中一个很着名的哲学命题,就是“心外无物”。
  有一次,王守仁和友人一起游览南镇,朋友指着开在山中的花树问王守仁:你说天下无心外之物,可是这棵花树在深山中自开自落,和我的心又有什么关系呢?朋友的问题触到了王守仁哲学的要害。本来,树在山中何时开花、何时落花,这与人心没有关系。凡是按照常识说话的人,都不会否认这一点。可是王守仁却说:当你没有看到花树时,此花不就同你一样不存在吗?只是你看到它时,花才有了颜色,可见,这花并不在你心外(《传习录下》)。王守仁夸大了人的认识和感觉的作用,实际上,存在先于意识,人要感知外界事物,必须有一个前提,即事物本来就存在于世界上。王守仁正好颠倒了这个关系,他把感觉当作唯一真实的,认为没有感觉就没有一切,这个感觉又被他看作是主观意识(即“心”),这样“心”就变成了第一性的,这是一种主观唯心主义思想。
  那么,什么叫作心呢?王守仁在一次和他的学生对话时说,心就是“我的灵明”。他认为,天地万物中间有个中心,人就是天地万物的中心,而人的心只是一个“灵明”。“灵明”在这儿指的是人的认识、情感、意志活动和这些意识的能动作用。王守仁认为意识的能动作用决定了天下万事万物的存在。他说:我的灵明就是天地鬼神的主宰。天,如果没有我的灵明,谁去崇仰它的高?地,如果没有我的灵明,谁去估测它的深?就是鬼神,如果没有我的灵明,又怎么能够预知吉凶灾祥呢?(参见《传习录下》)他还举例说:一个人死了,他的精神和灵明都散尽了,那么他的天地万物又在哪里呢?王守仁发挥了“心外无物”的观点,他用一种神秘的灵明作为说明,心是决定一切,产生一切的。
  王守仁还认为,封建社会的伦理道德意识就是心的本质,是人心活动的主要内容,所以封建社会的道德是先天存在的,本来就完美的东西。他提出了“心外无理”的命题。“理”,就是“天理”,宋明理学的天理主要指仁义礼智、三纲五常等道德观念。这些封建道德观念本来是封建社会的政治制度和家族制度的产物,是以封建社会的经济关系为依据的。但是王守仁却认为,封建社会的道德观念存在于人心中,是人头脑里本来就有的。例如对君王尽忠,对父母尽孝,实行忠孝的关键不在被忠孝的君亲身上,而在于人的思想,在于人是否真心实意地要尽忠孝。所以他说:“忠与孝之理,在君亲身上,在自己的心上?若在自己心上,亦只是穷此心之理矣。”(《传习录下》)他又说:在父母身上求孝之理,孝之理到底在我心中呢,还是在父母身上呢?假如在父母身上,那么父母不在了,我的心就没有孝之理了吗?(《传习录中"答顾东桥书》)王守仁这样说,是因为他把良知看作一种不待虑而知、不待学而能的“是非之心”,人只要发挥了这种天生的判断是非能力,就自然能见父知孝,见兄知悌(敬爱兄长),这样天理就自然会在人的认识和行为中显现出来。
  人心是知识的源泉,是才能的源泉,是道德伦理的本源;“良知”是自然完美的,威力无穷,能够创造万物。从这种观点出发,王守仁反对向外求知,他批评朱熹“终日驰求于外”,是将“格物之学错看了”(《传习录上》)。早在宋代时,朱熹和陆九渊之间曾展开过为学方法之争。朱熹主张从读书、思考、讨论等一事一物中去求客观天理,陆九渊主张“心即理”,让人从心中去求主观天理。王守仁继承了陆九渊“心即理”的思想,实际上从认识论方面把朱陆的争论延续下来。但王守仁早年也曾信奉朱熹学说。年轻时,他曾广泛搜求朱熹的着作,认真加以研读,。他是喜欢思考的,虽接受朱熹的观点,却并不盲从。有一次,为了亲身体验一下朱子的“格物致知”之理,他竟对着住所庭院中的一片竹林,苦心思索了整整七天,一心想从竹子这一事物中领悟到决定万事万物的最高“天理”。结果,他一无所获,却病倒了。从那以后,王守仁开始怀疑朱熹思想,并逐渐转到了主观唯心主义一边。
  王守仁反对朱熹,还因为朱熹承认在人心之外有一个“物”。虽然此物也是先验道德“理”的化身,但人要求得理,还不能径直到心中去找,而必须先考究心外的“事事物物”。这在他看来太烦杂、太“支离”了。他认为应当抛开外部世界,直接到心中去体认封建伦理。良知“不假外求”(《传习录上》),是心中本来就有的天理。它清澈如明镜,寂然不动,没有一丝邪恶,是恰如其分的天然的完美。只要使良知明白起来,用良知安排一切,天下的万物就没有不合乎秩序的。王守仁把良知当作根本,用良知统一世界,从而把陆九渊的主观唯心主义思想发展得更完善,也使朱陆的方法论之争更加突出和明确,这对后来中国哲学的发展是有意义的。


知行合一,即知即行
  王守仁三十八岁时,即“龙场悟道”的第二年,受当地管理教育的官员席元山聘请,主持贵阳学院。讲学中,他第一次提出了“知行合一”的思想。
  “知行合一”,是针对朱熹的“知先行后”观点提出来的。在知行关系上,朱熹说:“论先后,知为先。”(《朱子语类》卷九)主张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先明白“义理”,为此,必须先认真地下一番求知的功夫。但朱熹要人明白的“义理”指封建道德原则,这种道德规范,本来就是以虚伪为其特征的,因而“知先行后”给一些封建士大夫、文人藉口弄清义理而不干实事,大开方便之门。王守仁说,我的“知行合一”是一服对症的药,这个“药”是专治朱熹“知先行后”的流弊的。
  王守仁分析了从古到今人们对知行关系的看法。他认为,古人所以既说知,又说行,使二者有所区别,是因为:世上有一种人懵懵懂懂随意去做,根本不加思考和体察,简直是闭着眼睛行、胡乱地做。对他们,必须说个“知”,才能使之做得正确。又有一种人漫无边际、悬空思索,不肯老老实实地去躬行,总是没有根据地约摸和猜想。对于这样的人,又必须说个“行”,才能使其知得真。这样看来,知和行是古人补偏救弊的话,不应单纯追求词义以致把它们截然分开。王守仁这样说是有见地的。他批评朱熹“知先行后”说造成了知行分裂的倾向,指出,一些人就是因为死抱住“知先行后”的信条不放,以为必先知了,然后能行;强调“我如今且去讲习讨论做‘知’的工夫,待‘知’得真了,方去做‘行’的工夫,”所以“终身不行”,也就“终身不知”。(《传习录上》)
  王守仁不仅目睹了王室内部宦官势力的各种奸诈行为,而且身受其害,这就使他对言行不一、口是心非的恶习深恶痛绝。他把这归于朱熹哲学所产生的流弊,并从主观唯心主义立场出发来批判朱熹。王守仁对知行关系提出了新的看法,说:“只说一个知,已自有行在;只说一个行,已自有知在”(《传习录上》)“知行原是两个字说一个工夫”(《王文成公全书》卷六《答友人问》)他以为,认识来自于内心,知与行都是由心中的良知发出来的。知是行的主导,行是知的体现;知是行的开端,行是知的完成;知中含行,行中含知。知行是一回事。
  知和行为什么是合一的?它们在人的认识和道德修养活动中又怎样“合一”?王守仁举了很多事例,讲了许多理由,但他混淆了知与行的概念,把知当作行,把行混同知。
  王守仁看到,人们每遇一件事物,总会产生一些自己的想法,表现出喜欢或是嫌恶;人们办某件事前,都有一些打算或念头,然后才开始行动。他把这些想法或打算都叫做“意念”。他认为,意念表现了人感情活动的倾向,预示着行为的开始,所以意念就是“行”。他举例说,好看的女子是“好色”,喜欢好看女子并产生追求想法,这是“好好色”。但是人在看到好色的同时就会产生“好”的念头,看与好是同时发生的,这就是知行合一(《传习录上》)。同样,一个人闻到难闻的气味,感到厌恶它,闻和厌恶是同时进行的;一个人懂得什么叫冷和感觉到冷,懂得什么叫痛和感觉到痛,都是一个过程。这也叫知行合一。他又说:人在吃饭之前先有吃饭的打算,走路之前先有走路的打算,这种“欲食之心”和“欲行之心”都是行为的开始,这也就等于行了(《传习录中"答顾东桥书》)。因此他认为:“知是行的主意,行是知的功夫;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传习录上》)并说:“一念发动处便即是行。”(《传习录下》)为了让人在思想中时刻警觉各种不善的念头,他甚至于有意把知当作行了。
  王守仁有时又说:“知之真切笃实处便是行。”(《王文成公全书》卷六《答友人问》)他认为凡是行,总是说人们实实在在地去做某件事,因此有了这样的“敦实笃厚之意”(《传习录中"答顾东桥书》),并且不断地努力,使自己的心意越来越真诚,这就是行。儒家经典《大学》在讲道德修养时,提倡“博学、审问、慎思、明辩”,这本来都是指求知和认识的过程。但王守仁认为,如果在学习的过程中真心实意地有疑便问,疑问以后认真地思考,在思考中来辨别是非,这种真切的学习态度也就是“行”。王守仁看到了人的感觉、情感、意愿、态度,这些思想意识活动与行为的联系,但不懂得知与行的本质区别,以及从知到行有一个把思想转变为现实的过程,这是他的主观唯心主义失误之处。
  为了说明道德行为践履的重要,反对封建士大夫和知识份子把封建道德原则束之高阁、终身不行的弊端,王守仁有时也强调真知就是行,不行就不能叫做知。他说:我们说某个人懂得孝悌的道理,一定是这个人已经有了孝和悌的行为,如果他只知道口头上讲孝悌,并不去实行,又怎么能说他知孝悌呢?比如学习孝道,就必须亲自去服侍双亲,不辞劳苦地奉养他们,这才算得上学孝。同样道理,一个人学习射箭,必须“张弓挟矢,引满中的(靶子)”;学习书法,只有“伸纸执笔,操觚(古代写字用的木板)染翰(毛笔)”,才能算是学。不这样,就不能称为学。(《传习录中"答顾东桥书》)
  王守仁在宣传“知行合一”观点的时候,所举的实例、讲的道理,现在看来也有一些是符合人们日常生活中常识的。这说明即使是唯心主义者,也毕竟不能拔着自己的头发飞上天空。但他讲“知行合一”,并不是讲认识和实践的统一。他所谓的“知”,指心中自明自觉的本能(“明觉”),先天就有、光明净洁的“良知”;他所谓的“行”,是“一念发动”的意识活动,行为动机。他要人学习“圣贤”,使每一个意念的发生都符合良知良能。“知行合一”的目的,是让人把一切不符合封建道德的想法,禁止在萌芽状态,以达到人心“纯乎天理”而“无私欲之蔽”(《传习录上》)。这与朱熹“存天理、灭人欲”的道德说教相比,实质只是换个面目而已。
  四、 喻满街圣人,倡狂者学风
  一天,王守仁的学生王艮出游回来。王守仁问道:“你在外面看见了些什么?”王艮答道:“见满街都是圣人。”王守仁说:“你看满街人是圣人,满街人到(倒)看你是圣人在。”(《传习录下》)又一次,王守仁的学生董沄说:今天在街上遇到一件稀奇事,只见满街都是圣人。王守仁听了对他说:“此亦常事耳,何足为异。”(《传习录下》)
  圣人,是封建地主阶级理想中的最高人格,只有孔、孟才能当得起这个称号。王守仁为什么会认为“满街都是圣人”呢?这还要从他的“良知”说谈起。
  王守仁的良知说,把良知当作先天具备的判断是非和选择善恶的道德标准,“良知只是个是非之心”(《传习录下》),“良知即是天理”(《传习录中"答欧阳崇一》)。良知是封建道德的“规矩”和“尺度”,而这个规矩和尺度是人人心中都有的。每个人都有良知,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家底准则”(《传习录下》)。在这点上,圣人和普通老百姓就没有什么区别了。所以王守仁说:“良知良能,愚夫愚妇与圣人同。”(《传习录上》)
  王守仁以前的一些思想家,在谈到人性问题时,往往把人的本质分成不同等级。例如孔子就说过:上等智慧的人和极端愚蠢的人都是不可改变的(《论语"阳货》:“惟上智与下愚不移。”)。汉代董仲舒把人性分成三个等级:“圣人之性”是天才,“中民之性”是可以教育的,“斗筲之性”是每日只知为水米而奔忙的糊涂虫。王守仁的良知说与他们不同。他把每个人的良知都看作完满自足的,认为人人心中都有圣人(王守仁《传习录下》:“人胸中各有个圣人。”),即使是盗贼也自知不该为盗,这就是盗贼的良知。(《传习录下》)所以圣人与愚人只是良知上有没有私欲遮蔽的区别。圣人像青天白日,愚人如阴霾天日,只要肯扫去阴霾,人人都能成为圣人。
  王守仁认为,人们在通过“致良知”的功夫达到封建道德的要求后,就可在精神上获得无限的快乐,这种快乐也是人心中固有的。所以他有时候教育弟子,要只相信自己的良知,有个“狂者胸次(胸怀)”,实实在在按良知的“真是真非”行事,不管天下人怎样说。他承认自己就是这样的“狂者”,所以才遭到朝廷中宦官势力的非难和诽谤。(《传习录下》)
  1524年,王守仁五十三岁,官至南京兵部尚书,而带职闲居在家。8月,中秋节这一天,他带领一百多门人在天泉桥碧霞池上设酒宴庆祝。酒至半酣,门人中有的唱歌,有的击鼓,有的泛舟。王守仁看到大家兴致这样高,便乘兴作了一首诗,赞扬孔子的弟子曾点,说他“铿然舍瑟春风里,点也虽狂得我情。”王守仁羡慕在春风中悠然鼓瑟,自得其乐的曾点,鼓励弟子学习曾点,作一个狂者,因而他门下形成一种生动活泼、不受拘束的学习风气。这与“程门立雪”式的教育及朱熹门下如拘如囚的学风恰成鲜明对照。
  王守仁曾说:圣人哪能拘得一个固定的格式!只要良知的大是大非相同,就是各自为说又有何妨?比如这里有一片竹林,竹林中的竹树只要枝节大致一样,便是大同。如果要每棵竹的高下大小、每一枝节都相同,那又怎能显示出造化的妙手呢?(《传习录下》)他要人坚持封建道德的是非,又要从自己良知出发,在批驳程朱思想时,他还发表过一些反对绝对崇拜旧教条、旧权威的言论。他认为,学贵得于心,判断是非的最高标准是良知,而不是孔子或朱熹的言论。对于自己的心所不同意的结论,即使他出于孔子,也不能相信;相反,自己心中所肯定的,即使此话出于一个平常人的口,也不能不承认。(《传习录中"答罗整庵少宰书》)他要人把封建思想变为自己心中的信条,并反对朱熹一派“循章摘句”、“训诂经文”的恶劣风气。这些思想和言论,对当时活跃学术空气和人们的思想有积极作用。在客观上也诱发了后来的思想解放运动,如晚明李贽、明清之际黄宗羲反对封建礼教、批判君权的启蒙思想都与王守仁的影响有关。


五、 种树之喻与随才成就
  王守仁不仅是封建地主阶级的思想家,也是个热心于教育事业的教育家。他生前曾在江西修濂溪书院,在绍兴、余姚开辟稽山书院,创立阳明书院,在广西兴办思田学校、南宁学校和敷文书院,还曾被聘为贵阳书院的主讲,并曾集门人在白鹿洞讲学。王守仁办教育,是为了振兴封建道德,维护封建统治,他的教育思想受时代和阶级局限,但他积累了丰富的教学经验,也为后人留下了可供借鉴的宝贵遗产。
  王守仁常用种树作喻,说明其教育思想。在讲道德修养时,他认为道德意识的培养就好像树木长成一样,要有个过程。树木总是先抽芽、发干,然后生枝生叶。人们只看到一棵大树枝叶茂盛,却很少想一想,树木生命的源泉在哪里呢?他说,没有幼芽,又怎能长出干茎和枝叶?而幼芽没有根就不能生长,所以树木之本在于根,有根则生,无根则死。(《传习录上》)他以此说明良知是道德意识和一切思想的根源。但良知也要有个培育和扩展的过程,比如父子、兄弟之间的爱是最基本的道德意识,以此为基础扩展为对百姓之“仁”和对万物的“爱”,所以良知是“人心生意(生命力)发端处”(《传习录上》)。王守仁特别重视对个人意志力量的培养,他把立志比作“植根”,说:人不立志,就像种树不植根,只是白白栽培和浇水,结果必然一事无成。(《王文成公全书》卷七《示弟立志说》)
  种树之喻还包含有因材施教的意思。王守仁常说,“人要随才成就”(《传习录上》),从童子到圣贤,从卖柴人到天子,都应根据各自的具体情况作为学功夫。人有不同能力、不同气质,因此要根据每个人的情况随才成就。对狂放的人,要从狂处指点他,使之谦虚谨慎;对于狷急(性情急躁)的人,要从狷处教育他,使他遇事能平心静气。人的才气哪有一样的呢?(《传习录下》)就是同一个人,他在不同阶段也有不同的接受能力,也要“随人分限所及”(《传习录下》),由浅入深,循序渐进地进行教育。譬如给树苗浇水,必须按照生长的需要加大水量,从“拱把”的幼苗到“合抱”的大树,灌溉的功夫是不断加大的。如果刚长成个嫩芽,便一桶水浇上去,岂不把它泡坏了?(《传习录下》)
  王守仁重视对儿童的教育。他把因材施教的思想用到儿童身上,认为童子有童子的“格物致知”。教小孩子洒水、扫地、应答、对对、向师长作揖致敬等,这都是儿童的“格物”,他们的良知就只能扩展到此。儿童的性情是喜欢快乐地游戏和无拘无束地活动,他们像树木刚刚萌芽,必须顺其自然才能使之健康成长,如果人为地捆绑和摧残,就会有害他们的特点,鼓励他们的情绪,调动他们的兴趣,使他们越干越爱干,乐而忘返。这就像花卉树木得到时雨春风,悄悄地萌动生机,不知不觉地长成。相反,如果幼芽刚刚长出,就遭遇寒冷和冰霜,它们就会一天天枯槁。(《传习录中"训蒙大意示教读刘伯颂等》)王守仁这些比喻形象生动,符合儿童教育的特点。他主张按照儿童身心发展的需要和特点进行教学,以便培养他们的意志,调理他们的性情,反对用鞭挞绳缚的方法强制儿童,这是一种可贵的思想。王守仁主张的教育内容是封建主义的,但他的教育方法是可以借鉴的。
  王守仁一生忠实地维护封建社会制度,他的以良知为核心的思想体系也是为封建统治阶级利益服务的。但是良知学说所根据的主观唯心主义哲学是强调个人意志的,这又不利于封建地主阶级的思想统治。王守仁死后,他的弟子把其良知说向着两个方向发展了,其中的一派开始否定地批判封建礼教,出现了何心隐、李贽等异端思想家。王守仁思想的影响也呈现复杂的情况。在近现代,不只是反动的右翼势力曾宣扬和利用它,一些主张改良的先进人物也曾信仰、鼓吹它。他的学说还曾在日本流行。王守仁的心学是中国思想史上一个重要方面。他从心学方面提出的一些带有启发性的问题,如意识的能动性、存在和意识的关系、知行关系等,刺激和推动了后来的唯物主义向更高级发展。他的反权威、反教条的精神及其生动活泼的教育思想对后世也有重要影响。
  六、 阳明学派
  阳明学派——亦称“姚江学派”,或称王学,是以王守仁为代表的学派。因守仁尝筑室故乡阳明洞中,世称阳明先生而得名。王守仁发展了南宋陆九渊所创立的“心学”,用以对抗日趋僵化的程朱学派。王学是在经历了三次变化之后才正式形成的,即“始泛滥于词章,继而遍读考亭之书,循序格物,顾物理吾心,终判为二,无所得入。于是出入于佛老者久之。及至居夷处困,动心忍性,因念圣人处此,更有何道。忽悟格物致知之旨:圣人之道,吾性自足,不假外求。其学凡三变而始得其门”(黄宗羲《明儒学案"姚江学案》)。他提倡“心外无物”、“心外无理”,主张“心即理”。提出“致良知”的学说,要求用“致良知”这种反求内心的修养方法,达到所谓“万物一体”的境界。他提出的“知行合一”学说,是其整个思想体系的“立言宗旨”,旨在反对宋儒程颐等人的“知先行后”和其他割裂知行关系的说法。门人继承其学说,形成诸王门派别。在诸王门中,“惟江右为得其传……皆能推原阳明未尽之旨。……盖阳明一生精神,俱在江右,亦其感应之理宜也”(黄宗羲《明儒学案"江右王门学案叙录》)。而其他王门派别则并非都恪守师说,有的人还对王学提出过批评。如浙中王门的黄绾,认为“情”与“欲”皆不能去,反对王守仁的“去欲”“去七情”之说;把“致良知”说成是“空虚之弊,误人非细”(黄绾《明道编》)。王畿认为王守仁“四句教”纯系“权法,未可执定”(《王龙溪先生全集"天泉证道纪》)。泰州学派的王艮,则“时时不满其师说”(《明儒学案"泰州学案》),甚至“往往驾师说之上”(《明史"王艮传》)。蕺山学派的刘宗周,更提出“理即是气之理,断然不在气先,不在气之外”(刘宗周《体认亲切法》)的观点,与王守仁的“心即理”说明显不合。但这些批评都是枝节的,而不是根本的,所以他们基本上都属于阳明学派。王学以“反传统”的姿态出现,具有解放思想的成分,对17世纪思想上的多元发展,有很大的影响。明末清初,王学传播到日本,发展成日本的阳明学,对明治维新运动起过一定的积极作用。
  王学七派是王守仁及其后学按地域划分的学派。共分为姚江学派、浙中王门、江右王门、南中王门、楚中王门、北方王门、粤闽王门七派。姚江学派以王守仁为代表,王守仁之学,针对当时是朱非陆的风气,力介陆九渊心学,提出“心即理”、“致良知”、“知行合一”等学说。认为事物之理取决于心之理,断言“心外无理”、“心外无物”。“良知”是人先天具有的,为学“惟求得其心”(《王文成公全书"紫阳书院集序》),提倡用反求内心的修养方法,以达到所谓“万物一体”的境界。反对宋儒程颐等“知先行后”及其他割裂知行关系的说法,力倡知行并进。姚江学派的思想是整个王学七派的理论基础。浙中王门,是指浙江中部的王门弟子及后学,主要人物有徐爱、蔡宗兖、朱节、钱德洪、王畿、季本、黄绾、董沄、陆澄、顾应祥、黄宗明、张元冲、程文德、徐用检等,自命“王氏嫡传”,提出“王门四句诀”:“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江右王门,指江西一带的王门后学,代表人物有邹守益、欧阳德、聂豹、罗洪光、刘文敏、刘邦采、刘阳、刘晓、王时槐、魏良弼、胡直、邓元锡、冯应京等,门徒多,流传广。南中王门,指苏皖一带的王门后学,代表人物有黄省会、朱得之、应顺之、周冲、周怡、唐鹤、徐阶等。该派在王守仁死后受到钱德洪、王畿等姚江一派的影响。楚中王门,指湖北一带的王门后学,代表人物有蒋信、冀元亨等,该派既受王守仁、湛若水影响、也受泰州学派耿定向影响。北方王门,指山东河南一带的王门后学,代表人物有穆孔晖、尤时照、孟化鲤、杨东明、张后觉、孟秋、尤时熙等。该派思想不甚一致,穆孔晖认为,“心应事物,而事物不着于心,自来自去,随应随寂,如鸟过空,空体弗碍”(《明儒学案"北方王门学案》),流于禅学。而杨东明则认为气质之外无性,“盈宇宙间只是浑沦元气,生天生地,生人物万殊,都是此气为之”(《明儒学案"北方王门学案》)。粤闽王门,指广东福建一带的王门后学,代表人物有薛侃、周垣,另有从王守仁学者甚众,但多不着名,亦无撰述。薛侃为学主“惟一良知而已,炯然无物也”(《明儒学案"粤闽王门学案》)。薛侃弟子周垣则反对长期静坐修养,认为“心体原是活泼流行,若长习瞑坐,局守空寂,则心体日就枯槁,非圣人之学也”(同上)。
  甘泉学派是以明湛若水为代表的学派。因若水号甘泉,故名。湛若水从学于陈白沙,致仕后,凡足迹所到之处,必建书院以祀白沙。与王守仁同时讲学,并有朋友的交谊,“一见定交,共以倡明圣学为事”(《王文成公全书"年谱》),但两人学说主张不同,各持己见。王守仁宗旨是致良知,湛若水宗旨是随处体认天理。认为“天理二字,圣贤大头脑处。若能随处体认,真见得,则日用参前倚衡,无非此理,在人涵养以有之于己耳”(《论学书"上白沙先生》)。“天理”只是“虚灵意思”,与“心”是一致的,“所谓天理者,体认于心,即心学也,有事无事,原是此心,无事时万物一体,无事时物各付物,皆是天理充塞流行”(《语录》)。“天理”“皆发见于日用事物之间,流行不息”(《论学书"寄王纯甫》),故要求“体认天理”要“随处体认”,“所谓随处云者,随心、随意、随身、随家、随国、随天下,盖随其所寂所感时耳。”(《论学书"答王阳明论格物》)认为“天理二字,人人固有,非由外铄,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语录》),人“心中正时,天理便见”(同上),但由于欲情所习心所牵,则觉不明,故需通过“戒慎恐惧”的工夫,才能体认天理,“戒慎恐惧是工夫,所不睹不闻是天理。工夫所以体认此天理也,无此功夫,焉见天理?”(同上)指出自己的心学与王守仁“心学”是不同的,“吾之所谓心者,体万物而不遗者也,故无内外。阳明之所谓心者,指腔子里而为言者也,故以吾之说为外”(《论学书"答杨少默》)。认为“所谓心者,非偏指腔子时方寸内与事为对者也,无事而非心也”(《语录》),故“心无所不包”,“心也者,包乎天地万物之外,而贯夫天地万物之中者也”。(《心性图说》)将“心”、“性”与万事万物沟通起来。提倡“知行并进”,反对“知先行后”,主张“体认兼知行”,“知行不可离,又不可混”,能“随处体认天理而涵养之,则知行并进矣”。(《论学书"答顾箬溪》)主要人物有吕怀、何迁、洪垣、唐枢、蔡汝楠、许孚远、冯从吾等人。吕怀对湛若水和王守仁加以调和,认为天理良知,宗旨相同。“心即理,理即心,人心天理,无非中者。”(《巾石论学语》)提倡变化气质以得理存心,“千言万语,除却变化气质,更无别勾当也”(《复黄损斋》)。指出学者要“求端于天,不为气质所局”(《明儒学案"甘泉学案二》),经过正心、修身、择善的工夫,达到“理得心存,气变质化”(《论学语》)的境地。何迁之学,以知止为要,与王门江右一派主静归寂之旨,大略相同。后学中许孚远、唐伯元、杨时乔等则极力贬低王守仁,说:“守仁言良知新学,惑世诬民,立于不禅不霸之间,习为多疑多似之行,招朋聚党,好为人师,后人效之,不为狗成,则从鬼化矣。”(《明儒学案"甘朱学案六》)此派在明中叶影响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