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十一短信:生态巨著:《自然不可改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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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巨著:《自然不可改良》

(2009-09-21 16:59:04) 转载标签:

自然不可改良

节选

分类: 自然农耕

作者:何塞?卢岑贝格 前巴西环境部长 诺贝尔特别奖获得者。以下为其著作《自然不可改良》精彩内容节选。

译者: 黄凤祝 瀚海沙2008年5月出版



一、曾经的“化肥农药经纪人”觉醒了


  那时候,作为一个化肥农药的经纪人,我并没有对化肥的使用感到难堪,因为那时我对土壤墒情的知识非常有限。我在德国休假时,曾经参观了一家改良食品商店。我对无毒食品很感兴趣,但是他们强调玉米是从没有施过肥的土地上出产的,我当时觉得这一点毫无意义。植物最终是从土壤中获取离子硝酸盐、氨等诸如此类的养分,不管这种养分是否来自智利硝石、硝酸铵、硫酸铵或者尿素等化学肥料,抑或是从有机肥中直接获取。在这一问题上,生物动力学家的观点同样使我心烦意乱。他们坚持说,从生命体中获取的氮肥与其他合成氨中的氮肥有着本质的不同。

二、与其消灭害虫,不如促进植物的健康生长


  后来我逐步认识到,所谓害虫,并不像现代农业中所描述的那样,是农作物肆意专横的敌人。病虫害侵袭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物质转换过程中的一个步骤。我曾经在我的植物园里作过一个试验,把遭受虫害的植物和尚未遭受虫害的植物放在一起,蚜虫并没有简单地从病害植物爬到洁净的植物上,即使它们相互接触。 
  在我们土地上肆意蔓延的虫害,不仅归咎于过度发展的单一种植经济,同时寄生虫缺少天敌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另外,还有一个因素在这里扮演了重要角色。从生态学的角度来看,所谓害虫并不是单纯意义上肆意乱行的敌人,否则地球早就变成了没有生命的蛮荒之地。
  病虫害的发生过程总是如此简单:寄生虫遇到合适的宿主植物,即开始在所有同种作物生长区迅速蔓延开来,正如它们被施肥、被修剪、被喷洒农药和施以灌溉一样自然。


  在法国波尔多农业试验中心从事研究工作的法国生物学家弗朗西斯?沙波索,经过多年的观察与试验发现,植物对于害虫抵抗力的强弱,取决于植物自身物质交换是否保持了平衡状态。植物只有在自身养分失衡时才会遭受虫害。在此基础之上他提出了“取食共生的理论”,即所谓的营养生物学。这一观点及其大量的实验成果,都在他的著作《植物健康和损害》一书中得到了充分的表述。
  “取食共生的理论”认为,生长在健康植物上的害虫只会挨饿。为了维持害虫在宿主植物上正常的生长繁衍,植物的汁液中水解营养物质的供给应该处于相对过量的状态。害虫不能直接吸收蛋白质,因为它们自身不具有水解蛋白的功能,也就是说,害虫体内没有水解蛋白酶。它们必须在植物的汁液中找到足够的氨基酸,这一成分在水解蛋白的过程中扮演了“基石”的角色。它必须把不溶于水的淀粉转化为糖分,同时提供必要的矿物质养分。害虫可以由此组合建构自己的蛋白质,同时大量繁衍自己的后代。当然这一切有一个前提,就是植物中氨基酸、糖分和矿物质的含量超出常规值,并且能够长时间得以保持,而不会再次降低。


  处于冬季休眠期、干旱地带或者夏季休眠期的健康植物,其细胞液内的生物化学作用在此期间也保持静止;如果植物生长迅速,那么它体内细胞液内的物质交换也会非常活跃。在植物的养分被害虫摄取的同时,植物体内的氨基酸、糖分和矿物质被大量用于组合成新的蛋白质。此时细胞液内极为缺少这些物质。害虫摄取不到足够的养分,不得不忍饥挨饿,挣扎求生,自然也就无法形成蔓延之势。在大多数情况下,处于这种状态中的植物不会遭遇到严重的虫害,因为此时它们毫无吸引力,对于害虫来说,并非“美味可口”。 
  那么,什么时候细胞液中的氨基酸、蛋白质或者矿物质会发生淤塞现象呢?
  有两种可能:
  其一,新蛋白质的合成过程受到阻碍,蛋白质合成只能部分地进行。
  其二,细胞液中输送了过量的氨基酸,超出了合成新蛋白所需的指标。


  现在的问题不在于我们应该怎样不断研制和发展新的武器,来对抗层出不穷的、新的和更具抗药性的害虫。我们必须学会设法保持植物体内的营养均衡,避免干扰正常的物质交换。当然这种做法只适用于地力充沛的土地。直到本世纪40年代,农业理论和研究方向还是完全因循这一轨道发展的。


  今天的农民必须意识到,现代农业方法所包含的技术进步的因素实际上微乎其微,它们更多地是致力于建立一种依赖机制。
  一个最有力的论据是,在今天的农业经济中,农民的收入每况愈下。德国联邦局1991年公布的统计数字表明,农民可供自己支配的年人均收入为14500马克,位居全国倒数第二位,低于产业工人,仅仅高于失业者和社会救济金的领取者。作为人类最基本食品的生产者和健康田园的维系者,作为这个社会赖以生存的最重要的人类活动,所得到的劳动报酬何以如此廉价,而这对于一种经济模式又意味着什么?这一点倒是与今天农业经济的生态价值十分相衬。


  我们必须扭转这个进程。这就意味着,首要的一点,是对土地进行有机的田间管理,尽可能地减少机械化作业,不再深耕土地,最低限度地耕作土地和尽可能地直接播种。土壤表层应该恒久地保持一层覆盖物,或者是绿色植被,或者是腐殖质。杂草的生长可以通过土地轮作的方法加以控制,也可以借鉴果树栽培的经验,例如在葡萄种植园和啤酒花种植园,地表通常都有一层夹杂了荚果的绿色植被。
  “各色品种琳琅满目应用尽有”,正如农用化学自我标榜的那样,无害的其他制剂也拥有自己庞大的队伍:沼气池、腐殖质土壤萃取物、乳清、牛奶、酸奶、氨基酸溶液、血液、尿液、杂草提取物、岩石粉、石灰、草木灰、玻璃杯等等。

三、生态学与社会正义


  牲畜的大规模集中饲养是造成当今全球饥饿的一个重要因素。为了在养殖场里集中饲养鸡、牛、猪或者其他家禽家畜,就必须大量种植和生产与之相应的饲料,诸如小麦、玉米等,而这些本来就是人的食品。人们曾试图找出动物饲料转化为动物蛋白的比例关系,结果发现在鸡的饲养中这一比例为 20:1,而在牛的饲养中,这一比例关系相差得更为悬殊。  
  昔日自己生产各类产品、处于自给自足自然经济状态下的农民,今天仅仅是饲料生产者、屠宰厂、乳酪作坊以及巨大的贸易链条上的一个供应者。


  过去,家鸡都是在院落里自由觅食,它们可以捕食蚯蚓、蝗虫以及其他昆虫,或者在牛粪、马粪中未经消化的谷物里寻找到食物,在这种食物结构中,鸡和绿洲中骆驼的食物来源有某些相似之处。它们给农民补充蛋白质,尽管农民对此并没有特殊的要求。今天,鸡所得到的食物完全是人的食物。直到几年前,大多数鸡饲料还只是小麦、燕麦、黑麦、黄米和大豆。今天在亚马逊河流域鸡的集中营里,人们给鸡食用的是从欧共体进口的奶粉。与此同时,就在附近的贫民窟里,孩子们正因为饥饿而死去,因为他们的母亲买不起牛奶来喂养自己的孩子。


  今天在现代经济中,人们大约要花费30—40%的工作小时,用于从事间接或直接与食品生产和分配相关的活动。现实的情况是人们并没有因此赢得高效生产,而仅仅是劳动结构的巨大变革。这也就是说,在劳动消耗方面,现代农业并没有提高多少效率。当然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现代农业相对减轻了人们的劳动强度。但是人们同时也付出了更多的经济代价。传统意义上、固守在土地上从事多方面劳作的农民,可以更为持久地维系这种农耕生活。而现代农业却步履维艰,难以继续。昔日的农民可以生产自己所需的全部生产资料,而今天他们却要依赖于能源、原子能和其他不可再生的资源。这只会导致进一步的消费,而这种形式的社会消费,人们在所谓第一世界已经司空见惯,近来又在第三世界迅速蔓延开来。现代农业已经使数亿人失去了自己赖以生存的土地,流离失所,最终走入了贫民窟。

  该娅是古代希腊人赋予大地女神的一个诗意的名字。今天的生态学家把我们所居住的这颗美丽的星球也称为该娅,不是因为情感方面的原因,而是因为地球实实在在是有生命的。


  在宇宙学的研究中人们发现,今天太阳的温度比之35到40亿年前,也就是地球生命诞生时,高出了l5—30%。我们的近邻金星已完全处于无法控制的温室效应的状态之中,海洋全部蒸发,水蒸气在大气层中分解为氧气和氢气。体积较小的行星,包括我们的地球,因为缺乏足够的引力,很难保留住大气层中的氢,使其不外溢到宇宙空间中去。在金星上水分已经荡然无存,空气中的氧则把一切可以氧化的东西都氧化了,因此今天的金星处于绝对的化学平衡中。天文学家绝不会对一艘不知来自哪颗星球的宇宙飞船感到惊奇,同样也不会认为地球上生命绝迹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我们的地球还远未达到一种化学平衡状态,如果地球上没有生命,那么这里很有可能会发生与金星相似的情况。我们的海洋也会蒸发枯竭,水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虽然我们比之金星距离太阳要远一些,但是地球表面的温度也会远远高出200摄氏度。 
那么,为什么这一切并没有发生呢?地球上生命的存在,在漫长的时间里一直在影响和作用着地球的大气层。例如植物通过光合作用吸收大气中的二氧化碳,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温室效应,对全球气候变暖起到了一定的遏制作用。我们的星球和我们人类一样,自身也有物质交换的过程,和它自身的生物生理学和地球生理学。它是一个有机的生命体系。
  我们不可以再无所顾忌地断言,一切都是为我们而存在的。我们人类只是一个巨大的生命体的一部分。这也就意味着,对于美丽迷人的、生意盎然的该娅,我们必须采取一个全新的态度来重新看待她。我们需要对生命恢复敬意,就像阿尔伯特?施魏策尔和阿西西的圣弗朗茨所作的那样,而这种对生命的尊崇在非犹太和非基督的宗教中早已存在。我们必须重新思考和认识自己。

四、知识和智慧必须重新获得统一

  大约在100年前,几乎是在全球范围,农民和在原有生态系统基础之上形成的传统农业都受到了排斥,取而代之的是现代的食品生产体系。在这期间,人们的其他行为也脱离了原有的生活节奏。今天我们以“进步”和“发展”为名所作的一切,包括现代农业经济,都是与可持续性发展相悖的。同时,这也无益于促进我们这颗星球上所发生的奇伟瑰丽的生命演变的进程,不仅仅是人类,还有生活在地球上的其他生物,从细菌到鲸鱼所共同谱写的伟大的生命乐章。也正是这一令人肃然起敬的进程才使我们的星球与太阳系的其他行星区别开来。 
  当今全球农业和现代工业社会的行为方式,不仅仅使难以计数的造物遭到灭绝、肢解,造成生态系统的毁坏,同时也威胁到了整个动植物相互依存的共同体。


  尽管我们拥有足够的知识,而且这一切都很容易被人们所理解,但是在我们身边却依旧存在着大量令人震惊的无知,这导致许多人目光短浅,而首当其冲是世风日下和伦理道德的没落。我们西方的、人本主义的世界观把人类置于自然之外且高于自然的地位,我们只看到“资源”的存在,而事实上我们应该看到的是一个美丽和谐世界的消失。

  今天科学常常被人们视为西方文明的无赖汉,事实上是人们混淆了一个概念。真正应该承担罪责的,是无限度发展的技术。  
  在对自然界进行观察以及在与自然对话的过程中,科学总是表现得谦恭、深沉,同时又是令人满怀敬意的,而技术则总是高高在上,作出主宰一切的姿态。在大多数技术官僚把持的领域,在那些无所顾忌的技术官僚的手中,技术变得野心勃勃,并且常常是带有破坏性的。科学是不容许谎言存在的。当一个人说谎、虚构,或者采用欺骗的行为方式时,那么从定义上说,这个人就已不再是科学家。而技术却是充溢了谎言的。当今绝大部分技术和基础设施所使用的技术,以及相当数量的实用技术,都是为进一步集中权力这个目标服务的。基于这个原因,其中常常故意掺杂了一些使人困惑乃至欺骗的因素。
  技术专家则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一个极为狭隘的视角,他们从未想过把他们所掌握的规律和认知与人类生活图景的其他部分联系在一起。如果人们注意观察专家们的行为,就不难发现,事实上,他们只看见了这个世界极其微小的一部分。令人悲哀的是,这种现象在技术专家、发明家和工程师中是极为普遍的。他们标榜自己是科学家,但是他们极少有兴趣去尝试把握世界那些伟大的、同时又是最基本的秘密。他们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之外所表现出的无知是令人震惊的。
  令人遗憾的是,在当今世界,权力的行使常常借助于技术专家的辅佐。真正的科学让位给技术,教育的命运也是如此。


  事实上,我们需要建立一套全新的教育体系。我们的大学必须恢复综合的视野,我们的中学、小学和幼儿园都必须探索新的途径,以消除人和自然之间的陌生与隔绝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