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财网www.tjyzgy.com:[散文]让我们微笑到天荒地老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9 15:49:10
坐在窗台上，透过大大的玻璃窗，望着漆黑的夜，手指上的烟闪烁着微弱的亮光，袅袅白烟泛着温暖的气息。整个夜空在霓虹灯下闪耀着，沉寂而忧郁，伤感的歌飘荡在偌大的房间，寂寥而空旷。
我抽着烟，思索着。
我是个属于夜晚的女子，在深夜里思考问题，在很深的夜里写着文字，颓废的，忧伤的，迷离的。我喜欢张爱玲，尤为喜欢她那句“一个女人，无论怎样的才华过人，风华绝代，得不到爱情的滋润，终究也就是一朵自开自败的野玫瑰。”忧伤的音乐在偌大的房间飘荡着，我就在这暧昧的氛围里写大段大段颓废的文字。
边想，边写，边等待嘉和。
我和嘉和是大学同学，那时侯我是一个极其安静的女生，碎碎的两条辫子搭在肩上，白衣蓝裙，最爱在操场的草坪有着棵大梧桐树的角落，靠着梧桐树看书。那时候特别喜欢张爱玲的文字，我喜欢沈启无先生对她文字的评价：“篇篇都有她的异彩，仿佛天生的一树繁华异草，而这些花朵，又是从人间的温厚感情里提炼出来的。她不是六朝人，却有六朝人的华瞻。而生活对于她，不是一个故事，而是生命的渲染，是用人生做底子的，她走进一切的生命里去，所以，她的文章是温暖的，有庄严的华丽，也有悲哀，但不是凄伤的凄厉，对人间是有着广大的爱悦的。”这段话是嘉和写给我的，我自己写的文章被寝室的姐妹们传到了班级，大家竟相翻阅，半个月后回到我手中，我在最后一页发现了这段话，后面注名：林嘉和。
从那天起，我就开始注意那个坐在我左后的男孩。
他也喜欢写字，喜欢的作家是王朔和余秋雨，我们经常在一起交换文字，谈文学，谈体会。两个同样爱文字的人，在众人眼里那么理所当然地会在一起，又那么意料之中地走上结婚殿堂。
和嘉和结婚３年了，他从商，放弃了文字。那份爱与激情早已被时间冲淡，越来越多的应酬，到家的越来越晚的时间成了我们最大的隔阂。我不善言辞，有很多不满却从来不说，只是静静地望向他，可是每当看到他歉意的微笑时，我又不忍心了，所有的怨气就会骤然消逝。我开始怀念从前，怀念大学那些纯真美好的日子，怀念那一丝丝小小的悸动和婚后点点滴滴的甜蜜。
现在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在很深的夜里，听着伤感的歌，写着伤感的文字，等着晚归的人。在键盘上舞动着的手指像极了一只孤独的蝴蝶，扑扇着翅膀，带来无尽的苍凉，迷惘的眼睛在黑夜里仿佛深层云雾里闪烁着的两颗星星，在夜空中等待，徘徊。
好不容易盼来嘉和出差后的一个休假期，我躺在他怀里眉飞色舞地说着话，仰着脑袋很开心地看着他，嘉和就那么笑着，静静地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说到得意处，张牙舞爪地比划着，嘉和眯起眼睛，用一双大手抚乱我的头发，像大学时候那样叫我“丫头”，后面再温柔地加一句“要乖哦。”只有在这瞬间我才能感知从前那份甜美的日子。
渐渐地，没了往日的那种心境，整日庸懒得像只猫，呆在家中看碟，上网，写文章。我就像溪流中的鹅卵石，所有的棱棱角角在流水般流淌着的平淡的生活中磨平，带着圆润的，不属于自己的光泽。文字里的女主角再也没了那种灵秀的气息，那些女子代替我在文字中低低地哭泣，带着幽怨的眼神，冷漠，凄凉。
林凡就是这个时候闯入我生活中的。
应邀参加一个文友聚会，我醉眼朦胧地望着那么多意气风发的文人，想着自己这3年来不尽人意的生活，突然间感到一丝悲哀。低着头，不言语，喝酒，思索。不知什么时候，手上的酒杯被人拿走，我抬头，一张年轻而又文雅的面孔出现在我眼前，那种儒雅，那种温柔而执着的眼神让我恍惚回到了大学时代，那种气质像极了嘉和。
林凡开始给我打电话，先是沉默，然后寒暄，再是沉默。我在这边无声地笑，轻描淡写地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想着他在那边的窘况，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淡淡的柔情。他小心翼翼地说出了核心内容：“一起出来吃顿饭吧，好不好？当然，如果不方便的话也就算了，我……”我笑了，多像个孩子啊，像对大人要一样心仪已久的东西一样小心而又胆怯。
没有任何犹豫，我就答应了，有时候，明知道有一种爱情是吞噬灵魂的烈火，却还是像飞蛾一样不顾一切地扑上去，不去想此后精神的幻灭，只在那短暂的快乐中空空地幻想着镜中花，水中月。
面对晚归的嘉和，我不再带着一种猫一样的幽怨的眼神去看着他了，也很少听那些缠绵伤感的歌曲，文字少了许多，可是里面的女子又有了那种灵动，有了斑斓的色彩。
一天晚上，在收拾书房的时候我哼起了以前流行的很欢快的歌，然后又到嘉和奇怪地望向我，然后又笑了，走过来拍拍我的脑袋向我调侃：“丫头，恋爱了？这么兴奋哈。”顿时愣了，想想自己这两天的举动，心神不宁，一个人在家也要化了妆，微笑地坐在镜子前照一会，然后就呆坐着愣上好久，以前很多枯燥烦琐的事情在突然间也变的有了生气。我不吭声，很勉强地笑了下，躲过嘉和的目光，突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
明知道是火，扑上去毫不畏缩，明知道是陷阱，却还是快乐地去堕落。我在一瞬间失去了自我。
林凡也是个写字的人。一天晚上，到他家的时候他在咖啡和烟的陪伴下写东西，我就这么坐在他身边，戴着耳塞，听歌，不制造一点声响，不打断他的思路。我静静地望着他，刚毅的外表却有着柔美的线条，紧蹙的眉头，深邃的眼神，常常抿着嘴巴，给人一种很深沉的感觉，像极了以前的嘉和。看着林凡思考时的样子，纤细的手指夹着香烟，水波般的蓝色烟雾缓缓升起，又氤氲着不肯散去。林凡的脸就在烟雾中若明若现，给我一种很朦胧的感觉，突然间迷恋上了那种烟雾袅袅的感觉。林凡在那袅袅烟雾中扭过头微笑着看我，怜惜的，疼爱的眼神，好熟悉，像是回到了大学时候。“嘉和”不自觉地叫出声来，一瞬间，我们都呆了，林凡有点尴尬地别过头，我也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攥着衣角一声不吭。找了个借口赶快离开，走的时候，瞥见林凡复杂的眼神，眼前又晃过嘉和溺爱的目光……
我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嘉和。深夜，爬起来写文，很冷静地去写，一个女子的寂寞，难过，面对另一份感情的犹豫和不舍。我用大段大段的文字去描述那种近似绝望的迷茫，想去找到一个指引自己的方向。写的时候，想着嘉和，想着林凡，去卧室看了正在熟睡的嘉和，孩子般安逸的表情，好心痛，觉得自己好残忍。无声地走出来继续写字，在文字中挣扎着，窒息地痛，却找不到出口，泪水就这么流了下来。我在文字里写到“他的沉默不是冷落，相反心底正奔突着一座火山，因为找不到一个可发泄的突破口，他不忍，也不能，有些事情，他懂得，再多的在意也装做不在意，因为他知道，贪玩的孩子迷了路，迷路的孩子终归还要回家……”我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来欺骗下自己，这样心里会好受点。
嘉和半夜醒来没见我，就来了书房，却发现我竟然趴在电脑前睡着了，脸上还带着泪痕，他抱我回卧室的时候惊醒了我，我抬起肿肿的眼睛迷茫地望着他，“乖，以后不要再半夜偷偷趴起来写字喽，听话！”嘉和温柔地说着，轻轻在我耳边吻了一下，涩涩的酸楚，泪水又流了出来，我抱着他的脖子，哭着对他说：“嘉和，不要离开我……”嘉和哄了我好久，让我平静下来，快睡着的时候，泪眼朦胧中看到嘉和坐在床头望着我，抽着烟，思索着。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床头的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不知道嘉和坐了多久，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知道他有没什么预感，不知道他难过不难过。走进书房，电脑开着，昨夜我写的文字被嘉和打开了。其实，写的时候是为了他，想让他看到，想让他知道，我不想隐瞒他太多，时间拖的越久我就会越自责。可是，被他看到的时候，又觉得有一种作了错事被偷窥到的感觉。犹犹豫豫地坐下，很不安地看着昨天晚上写的字，心依旧很痛，最后，嘉和注了一段话：
“丫头，记得吗，你以前曾经问过我一句话，‘如果有一天，我也像只蝴蝶一样落在你的肩膀，你将用多少时间送我离开？’当时我笑你小傻瓜，现在，我明确地告诉你我的答案。丫头，从你像蝴蝶一样落在我肩膀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打算让你再离开，你的痕迹已经遍部我整个生命里，我无法想象它消逝的样子，不能，不要，也不许。丫头，我知道忙碌的工作让我在一些时候忽略了你，可是，那份感情摆在心底，那个人珍藏在心头，时常牵挂着，想念着。战场般的商场有时候也令我很疲倦，可是每当想起你，想起家这个港湾，所有的劳累和埋怨也会烟消云散。大学时候一直以为爱情会永远这么轰轰烈烈充满激情，到头来才发现，只有这份平淡才是真，再浪漫再纠结的情感也会被时间抹淡，可是，我们不能先对感情厌倦。昨天晚上看到你泪眼楚楚的样子好心疼，有些事情我也预感到一些，可是，我把自己的心事像鸵鸟一样地埋藏，只希望你能安心，能快乐。从文字中我知道你内心那种挣扎，我们说过所有的困难要一起挺过……语无伦次说了这么多，其实你明白我要表达的是什么，丫头，不要想得太多，不要离开我……”
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蜷缩在电脑前哭出声来，眼泪泛滥成灾。原来彻底的爱是存在的，一如嘉和的沉默和隐忍，一直以为我的灵魂在犹豫徘徊，突然间意识到它并没有游离，这么多年来，我们的爱一直那么汹涌那么深，只是被平淡外表遮住了原本的光芒罢了，一个女人，在茫茫人海中有一个懂你，理解你，怜惜你，欣赏你的人，是多么不容易啊，真的就舍得这么放弃吗？我摇着头，哭泣。
我给嘉和打电话，却无从开口。“丫头，怎么了？”听到他带着点淡淡的鼻音，心里酸酸的，昨晚他也应该流泪了吧，好内疚。我对着电话低低地说：“嘉和，对不起……”嘉和轻轻地笑了，温柔地说：“丫头，没关系的……”闭上眼睛听着他柔柔的话语，心里温暖也好甜蜜。突然间明白了好多，我和林凡，就像两个光洁的玻璃球，只是用各自的光芒去给彼此一点亮光，却温暖不了冷寂的心房，玻璃球彼此碰撞着，即使粉碎成末，他还是他，我还是我，依然空虚着，寂寞着。而嘉和，用最大的忍耐去包容着我这么多年来的固执己见，我就像只风筝，嘉和的爱就是风筝的线，风筝飞得再高再远，也离不开手中紧紧缠绕着的线。
一瞬间，梦醒了，搁浅了，沉默了，挥手了，一切都烟消云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