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里仁:青春是在给一生探底[感想]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10 06:34:15
2010-12-17 10:20                                                                              青春是在给一生探底     

“一个年过三十五岁的男人,如果说有某些他急切想销毁的东西,那么他早些年写的情书、情感小说、美文等等小情小调的文字,必然位列其中。”二三年前,知名网络写手韩浩月像销毁“罪证”一样急于删除的文字,而今已结集成《爱如病毒,喜欢潜伏》一书于近日出版。

 

以前想删除柔美的文字是为了抹掉年少矫情,没想过删除过往的姿势同样矫情。谈及该书的出版,韩浩月近日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表示,“我已经跨过了和自己较劲的这道坎。”这意味着“文字在我生活中由开始的主角变成现在的配角,由理想转变为一种工具”。

 

目前,韩浩月主要从事文化时事评论的写作,“情感作家”的身份已转入地下。但之前他对爱,幸福,婚姻的观察文字,仍然获得了冯小刚、贾樟柯等文艺界人士及媒体编辑的推荐。

 

年轻时写诗和打架的出发点一样

 

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韩浩月正处在写诗的年纪。尽管那些诗在现在的他看来幼稚得可笑,但当时却足以带给一个少年满满的与众不同的感觉,“这感觉让一个年轻人自傲,觉得有活着的底气,可以忍受生活里的一切暗色,相信自己是不庸俗的人。对我个人而言,如果没有这点小小的与众不同的感觉支撑,很难度过那个危险的青春期。”

 

他解释说,“危险的青春期”指的是打架闹事,就像现在正在热播的《老男孩》里的桥段那样,以为恋爱、喝酒、打架、做梦等等这些事情都有意义,是体现自己存在感的方式。“从本质上说,我年轻时写诗和打架的出发点一样,都是希望找到自己与众不同的存在感。”不过他很快觉察到,打架喝酒的事只要是个人就会,但在那个诗歌文学崇拜的年代,写诗可不是谁都会的,于是毅然与打架闹事之辈划清界限,投奔诗歌的怀抱。“诗歌曾经有多么神圣,我就曾经有多么期待过与众不同。”

 

“人的成长过程,其实就是不断被社会同化的过程。有位博友说的好,每个人出生时都是原创的,可长大后都成了山寨的。”韩浩月还没来得及靠写诗与众不同,便发现神女一样的诗歌已被拍死在经济浪潮冲刷的沙滩上了,原来诗歌也并未与众不同到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步。“这种与众不同的感觉消失的时候,带来的痛苦一样巨大。”但那时的他,仍是带着“神圣的仪式感”写诗写文章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并且在四五年的时间里,纠结于难以突破自己的文字局限,忙于处理想写出好文字而不得的烦恼情绪。

 

那时,他写出了大量让他一度想过销毁、“给力得刻意”的文字,“我还是想着让‘神圣’的文字度化自己,以为这样自己就跟着完美了。”但后来他还是想明白了,就这样吧,不勉强自己,能写就是好的,至于表达的效果如何,不在自己的掌控当中。

 

“文字脱圣入凡了,而让自己接受庸俗、平凡的本我,也经历了类似过程。我想,对于日常生活之美的依赖,对于平安与宁静的向往,对于幸福细节的感受,弥补了那种与众不同感缺失后留下的巨大空洞。狂奔是属于少年的,中年只适合缓步行走,但要走的有力一点。”韩浩月说。

 

青春像给一生探底一样

 

韩浩月将“脱圣入凡”的过程称之为走出“老男孩情结”:不是陶醉在回忆里不能自拔,而是能好好的活在当下。他坦陈自己从男孩真正转变为男人,不是婚姻也不是因为儿子的出生,这些都没能够抹去那种根植于内心的“老男孩”本质,直到今年女儿的出生才让他意识到自己真正转变了,父亲的角色开始变得无比重要无比神圣,比文字还神圣还重要。

 

女儿的降临,文字在他的的生活中由主演变成了配角,“其实我和文字已经相互放弃了。也许不叫放弃,是我开始刻意地与文字保持距离感。文字已经由理想转变为一种工具。把文字当工具其实也没什么坏处,只要别把这工具庸俗化。文字的工具化使得它有具体的目标指向,比如,借文字改变社会、影响他人。但我对文字的这个作用挺悲观的,因为到最后你会发现,这些文字基本上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过去文字是用于追求存在感的,但存在感对我已不那么重要。从对存在感的追求,到对‘我究竟想要什么’的追问的转变,有助于一个中年人更好地看待世界、人生、命运与理想。”韩浩月很感谢这一段折腾的“青春期”,他说,青春其实是给一生探底,青春期画上句号的那天,就要给自己一个定论:能做什么,可以做什么,哪些方面可以突破,哪些方面只能墨守成规,如果意识不到这些,会很长时间生活在浮华当中。如果一段经历不能帮助你明确“我究竟想要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那么这段经历基本上是无用的,不会在你生命力留下任何痕迹,只有在你十分清晰地知道自己的缺陷,并乐观地接受这些缺陷,无论抉择、取舍都能辨别自己内心的真实需求时,那种“所求不得”的人生之苦就不存在了,“这时,无论是相信一些东西,还是不再相信一些东西,无论是收获自信还是惆怅,都是值得的。”

 

他承认,从一个有文学气质的多情少年,转化为一个乏味无趣的冷静中年,挺残忍的,“但我不想再青春一次,青春如同盛放在餐盘里的萝卜花一样,尽管漂亮,可它被刻刀无情地刻遍全身。即便再重来一次,我依然会像现在这样,没有任何不同。”

 

好的写作者和好的演员一样

 

韩浩月现在的文字,和他本人一样看似貌不惊人,不咸不淡的唠着家常,但是博客更新速度却出奇的快,并且和当下跟得特别紧。“我的生活节奏是紧张的,但还是愿意放慢文字的节奏,用舒缓的情绪写作。”至于少有惊人之语,他透露说,写文化、时事评论,更多时候是在重复一些常识,除了把这些常识一次次灌输到文字里面外,其实任何一件公共事件,都能从它的身上,寻找到促使它形成的方方面面的原因,“作为一名评论人,我的任务很简单,就是从泥沙俱下的信息中,挑选出最容易为读者快速认知和接受的那些,并用鲜明的观点传达出去。”

 

他写的有些事件和人物,并非亲临现场而作,如何让自己的文字与这些事件和人物不隔?他说,对人性的理解,正常的思维逻辑和向善的心理,可以使文字“求真”的渠道畅通。比如,他说自己并没有笔下的情感文字那样通透,当时开写只是本于一个出发点:为纷杂的情感问题提供一个属于男人的视角,从而起到一个“中和”作用。“男性情感作家受欢迎,根本原因在于,他们更擅长通过和稀泥的方式,来解决两性之间亘古存在的纷争。而且,男情感作家的自省能力通常比较强,会代表其他男人都责任都抗在自己肩上。”

 

但骨子里,韩浩月深信什么样的生活带来什么样的文字。那他的生活足以支撑全部的文字么?他说有相当多的内容是亲历的,当亲历的生活不足够支撑全部的文字之后,就开始了虚构,一个人、一句话、一件事,都可以是一个虚构故事的开始,“但在虚构的故事里,一样可以投入写作者的真情实感,好的演员可以完美地在戏里演绎完别人的一生,好的写作者也是这样。”当然,文字的态度并不等同他对生活的态度,比如《爱如病毒,喜欢潜伏》这本书,“我本来试图写出一些关于爱与情感真相,但我远没有这本书写到的那样通透,显得挺没情没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