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地铁五号线时间表:关于常德1943的电影地理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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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常德1943的电影地理解读2010/8/16  □撰文/徐长云  摄影/朱辉峰





  常德战后残余的城墙。




  炮火中的战士。均为资料图




  由常德人投资拍摄的《喋血孤城》将于8月19日全国公映。吕良伟(海报居中者)饰演58师师长余承万。

  “这曾有16万居民的城市……仅存两所有屋顶的建筑”,著名记者、作家爱泼斯坦说:“亲眼见过许多中国战局,如上海,台儿庄,其蹂躏状况亦不足与此相比。”他所说是1943年,常德会战,被称“又一场斯大林格勒保卫战”。

  影片《喋血孤城》第一次在银幕展现这段国民党正面战场抗敌的历史,拍摄据称“源于一种感恩”。湖湘地理探访片场,也搜索历史,试图从电影地理里还原67年前的那个冬天,沅水边,一座城。

  常德会战,时间自1943年11月2日到12月24日,历时52天,其中余程万率第57师在常德城内死守了16天(11月18日涂家湖的枪声,到12月3日常德失守),8000人战至83人。电影《喋血孤城》所涉及的就是这段时间的历史。2010年,要凭吊那个冬天保护常德的74军阵亡将士,可以到常德市武陵花园附近的“常德会战阵亡将士公墓”,其中收殓阵亡将士遗骸2200余人。

  现实中

  常德外围,是20余万国民党军队与10多万日伪军激战。包括桃源、慈利、石门、临澧、澧县、南县、安乡、华容等地也卷入了战斗。期间暂5师师长彭士量、150师师长许国璋、预10师师长孙明瑾殉国。

  1943年11月18日-11月23日,外围失守,守城将士失去犄角之力和退路

  涂家湖狙击战  [位于常德东北郊。今属常德市鼎城区。]

  1943年11月18日,日军第68师团先头部队500多人,利用汽艇向涂家湖进犯。守军第74军第57师169团两个排,转战30多里,击毙日寇200多人,打响了常德保卫战的第一枪。“虎贲”之师——57师师长余程万此前已疏散了全城百姓,这天,他在这座“自断后路”的城池,向全师8000余名官兵发表了长达3563字的《保卫常德文告》:“无论敌寇对我们施以如何大的压力,我们惟一的答复,是血,是死,是光荣!”

  河洑山坚守战   [常德西郊制高点。今是国家级森林公园。]

  11月20日,700名日军在三架飞机掩护下,与57师171团2营激战一天一夜,日军共发动7次进攻,损兵折将。至22日,日寇增至三千余人,集中大小炮十多门,连续轰炸守军工事,紧接着整排整连波浪式密集冲锋,展开猛攻。守军与日寇血拼肉搏。23日,日寇继续大规模进攻,上午10时许,河洑山失陷。

  2营营长袁自强殉国,全营500多人阵亡,仅几人逃出。

  德山拉锯战   [常德东郊制高点。今常德二中的后山上仍有抗战时期的碉堡。]

  11月21日,日寇第68师团四千多人,分两路进犯德山。国民党守军原为临时配属57师指挥的第63师188团,团长邓先锋仅抵抗一昼夜,便携眷擅退,致使深陷常德城的57师与“外界联系完全中断”。这样守军仅为57师169团3营 8连和188团余部。日寇集结十倍于守军的兵力,发动多次进攻。两军反复争夺,终因众寡悬殊,11月23日夜,德山失守。这意味着,常德守城将士失去了犄角之力和退路。

  常德城内,是8000守军与四万日寇激战。当年的常德城约4平方公里,状如等腰三角形。

  1943年11月23日-12月3日,城郊城基保卫战,城内巷战,常德失守6天

  东郊  11 月23日,日寇第68师团所部五千余人,在九架飞机配合下,向常德东门进攻,守军57师169团1营死伤惨重,团长柴意新亲率预备队增援,暂稳阵脚。

  11月24日至25日,驻守东郊的169团2营与日寇116师团第133联队激战,击毙日寇 500余名,生俘7人,击落日机三架,日寇遭到攻城以来第一次较大打击。11月26日,日寇步兵第109联队到达东门外,参与进攻,同样遭到惨败。这几日,守军共打退日寇24次进攻。

  26日下午,守军据城垣一带防守。27日10时,东门拉锯战达到高潮,169团1营副营长董庆霞和机枪连来汝谦连长带一排人冲出战壕,用手榴弹还击,炸死日寇100多人,董、来二人为国捐躯。

  大西门   [在今常德市人民西路]

  11 月23日,包括攻下河洑山的日寇在内,共计一万五千多人,用大小炮几十门,开始向西郊全线攻击,逐步向大西门推进(大西门距57师师部指挥所“不过250公尺”)。守军170团1营与日寇在此展开拉锯战,阵地多次易手,1营排以上军官全部牺牲,许多重伤官兵,均用刺刀或步枪自杀成仁。

  11 月26日,伙夫,勤杂兵,警察等也加入了57师的队伍,参与守卫。11月30日上午,日寇又一次从正面猛攻大西门,57师师长余程万亲率特务连督战。至12月2日止,日寇始终无法攻下大西门,双方尸积如山。

  北郊  11月23日,一万多日兵,开始分东,西,正面三路向北郊进犯。国民党守军左路为170团2营,右路为169团3营。三天鏖战,守军伤亡超过90%。

  南城   [全城制高点水星楼。位置在今常德下南门——是条繁华步行街。原址七八十米外,兴建了一座象征性质的水星楼,形状与高度都与前不同。]

  常德南面是沅江,也是阻止日寇的唯一天然屏障。11 月25日白天,日寇500多人,动用汽艇、民船20多艘,用炮火及四架飞机掩护,强渡沅江,57师171团3营猛烈还击。至26日,日寇共进行了四次渡江攻击。并于26日,进攻南城墙上水星楼(除南城墙外,常德其余城墙战前已自行拆毁。1938年武汉失守后,蒋介石命令凡有城墙之城市均要将城墙拆掉)——高约15米,“日军多次以凶猛火力拼抢,都未得逞”,直至11月29日,毁于密集排炮。

  北门   [在今常德市城北街]

  日寇在围城战中,接连在东,南,西,北组织了多次大规模进攻,均进展不大,后日寇选取北门的东北角一线作为突破口,于11月28日攻入常德城。

  11 月28日拂晓,日寇动用大炮百余门,飞机26架,对北门进行猛烈轰炸,同时施放毒气达三小时之久,守城士兵全部阵亡。北门被迫放弃,更残酷的巷战开始(这日,日寇开始向守军空投招降传单,守军予以蔑视)。57师剩余官兵把各条街道的房屋打通,每条街道口处筑好巷战掩体,与日寇逐屋争夺。

  东门   [位置在今常德市人民东路。如今仅东北、东南城墙的基角零星尚存,城门都没有了,只是活在老一辈人的口语里。]

  11月29日黎明,日寇照搬进攻北门之做法,进攻东门,先用炮火猛攻,再用步兵冲锋,至30日22时,东门所有房屋全被烧光,守军宁死不退,寸土寸血的拼杀。

  鉴于北门、东门连日被敌突入,守军损失惨重,11月29日,师长余程万连发两则求救电文,并号令各部与日寇血拼到底。只是57师“唯一的援军是穿了阵亡战士军服的稻草人”。

  余程万指挥所  [位置在今常德武陵大道南段华天大酒店处]

  战至12月2日20时。57师8000多人,仅余200多人,仅剩文庙与中央银行(57师师部指挥部所在地)两个孤立据点。

  12月3日1时。苦等援军不至(国民党援军自11月26日起向常德城郊靠近,一直无法突破日寇防线)的57师决定渡江突围。守军于2时开始,用5艘无桨小木船,借风力过渡沅江,因船太小,无法装载所有人员,不少人是抱着木板过江的。

  城内留守的169团团长柴意新,率残部51人,与敌死拼,至3日4时,中弹牺牲,年仅33岁,新婚才七天。

  12月3日8时,常德失守。

  12月9日,余程万在毛湾(德山西南4公里处)迎来援军,攻入常德。

  12月11日,常德收复(此时57师仅余83人)。

  电影中

  取景地:有将近20分钟镜头是在常德拍摄的。导演沈东说:“我们选景,更多是从影像角度去考虑的,是不是适合拍电影、有当年氛围?”制片人陈卫平则表示:“是一种情结,常德的片子,该在常德拍。”剧组曾到汉寿、安乡、石门、德山等地选景,乡亲们都很热情,有些甚至说“把我的屋拆了都可以”。但因“过于现代化”没有选用。

  剧本:据制作人陈建成介绍,共打磨了8年。和军旅作家彭道诚老人最初创作的脚本已相差甚远,改过几十遍——人物基本一致;增加了丝弦、米糕等常德元素;把冯葆华、婉清恋情挖掘出了现代因素;把争议人物余程万的结局,做了模糊处理。

  角色:除余程万、横山勇、岩永旺真实外,柴团长是169团团长柴意新;男二号冯葆华为虚构,但分得了柴意新的某些特点——奋勇杀敌,新婚不几日即牺牲;新兵二虎为虚构,桃儿原型为常德细菌战中受害者蔡桃儿,女一号婉清,有原型,叫梅姐,恋人死于战火,留有遗腹子。

  常德市鼎城区蒿子港

  场景:影片开篇,表现1943年11月18日,涂家湖的芦苇荡。芦苇浩浩荡荡,湖面纵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影片中时长:2分钟

  制片人陈卫平:涂家湖现在没有芦苇荡了。年初我们去蒿子港选景,许多芦苇都被收割了,热心的乡亲帮我们寻找到了唯一剩下的一片。听说,当年日军打到过这里。

  常德市桃源县寺坪乡大洋溪村 [凌津滩码头附近]

  场景1:日军初进常德,感叹常德稻米好,风景美。

  场景2:日军火葬被击毙的联队长伊藤三郎。

  影片中共计时长:6、7分钟

  记者探访:2010年1月8日。小雪后天气微冷。只余稻草垛的田野上,一群“皇军”在行军,而后就地休息,生火做饭,晾衣,喂马,打水仗……二个日本军官在对话,通过翻译我听明白了:爱画画的日军联队长伊藤三郎说:“常德太美了,听说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就在这里”。日军116师团中将师团长岩永旺则说:“占领常德,我们一起去桃花源玩玩。”

  目光所及,远处村民的房屋都搭上了稻草屋顶,电线杆都用竹竿遮挡了起来。不远处还新搭了个木板桥。看起来,有了1943年的味道。

  扮演日本兵的都是常德文理学院的学生,“500人,大多是体育专业的”。 一些镜头在反复拍,很考验这些20来岁的年轻人。 念大三的孟文武说:感觉很好,同时也很“爷们”的说:也不是太激动啦。一名大一学生则说:冷,饿,如果不是学校逼着,才不来。他特意提到,早晨出发时还下了鹅毛样的雪。

  12岁的杨翱小朋友,光脚穿着布鞋,等着演牧童,他是”编剧“胡央珍(为争取电影拍摄,胡与老公彭道诚进京78趟,房子抵押还高息贷款,彭后患病成植物人)侄女之子,是第一次演戏,他说学过小英雄雨来,还没学过常德会战;他说鞋子不太舒服,但表情坚毅。

  围着看的村民比演员还多,纷纷说:满意,好,到这里(来拍)。56岁的村民张辉生告诉我,村子没来过日本鬼子的,听说去过剪市(属桃源),投过弹,去的小部分军队。73岁的潘文辉是从匡家坪过来的,他记得:抗日时,百姓都往山里躲。

  常德市桃源县凌津滩

  场景:二虎与姐姐桃儿在家中店铺里的几场戏(与姐姐告别,探望姐姐,姐姐桃儿牺牲)。

  影片中共计时长:约4分钟

  导演沈东:这里有条街相对来说还是保持了原来的面貌。我们把老的房子进行了加工,挂上老的招牌,一些水泥建筑则用黄泥糊起来。那里的居民非常支持,都来帮忙。因为也拍摄了枪击,对房屋有所损失,剧组都有赔偿的。和大洋溪村一样,当年这里没来过日军。

  常德市桃源县热市镇

  场景:日军首领横山勇指挥部(横山勇擦拭日将牌位,研究作战地图,下达命令)

  共计时长:约4分钟

  制片人陈卫平:是在一个居民的老房子里拍的。当年日军侵占过这里,打得很惨烈。当地百姓年纪老一点的,都知道,都跟我们说:很痛心。

  电影中“河洑山阵地战”,拍摄于河北易县。这也是影片重点,男2号连长冯葆华、男3号新兵二虎及战友们与日军展开了肉搏战。

  其余场景,包括德山战壕、城墙、医院、余程万指挥所、洞庭戏院均拍于北京王佐电影基地。

  核心人物

  余程万:“毋眷念于我”

  现实中,58师师长余程万为蒋介石亲信。因“弹尽,援绝,人无,城已破”,在常德失守前夕率少数官兵突围求援,后被蒋介石训斥“你是怎样当人家长官的,竟然弃自己的伤员不顾私自逃走”,扬言“余程万必交军法审判”,要枪毙他。后有赖常德百姓力保,得以不死。

  1955年8月27日,他在香港寓所遭遇盗匪,警察冲进来时,发生枪战,混乱中,余程万中弹身亡。终年53岁。

  影片中,余程万留下了这些话:

  “余受黄埔军校教育,只知不成功即成仁,余确信全师兄弟也如是。”——写在日军空投的劝降单上

  “四十多个师,偏偏救不了我一个57师?”“是不是一开始,就让我们57师当个钉子,把横山勇死死地钉在常德?”——苦等救兵不至,感叹

  “琼华吾爱:弹尽,援绝,人亡,城已破……余已决定为国牺牲,誓歼顽寇,幸毋眷念于我……”

  ——万在常德失守前夕,给妻子写绝笔信

  亲历者口述

  释来空:“我想念他们”

  释来空,俗名吴淞,88岁,常德会战老兵幸存者,如今在德山乾明寺修行,提前看过电影《喋血孤城》。

  8月15日接受湖湘地理记者采访时,释来空法师说,他已看过《喋血孤城》,觉得“很好,很真实,虽有两处小错,但不影响大局”。他说的小错,一处是,第10军是11月30日到达德山的,电影里士兵报告余程万师长,却说“援军26号到达德山”;另一处,电影中说国民党第10军3师攻打常德汽车南站,其实攻打的是德山。

  释来空是长沙人,16岁参军,1943年11月底,随第3师9团3营,增援57师,在德山与日军激战。“阵地被来回占领。我是亲眼见到9团团长张惠民牺牲的,全身上下都是弹孔,还有一个重机枪连的连长,死得很惨”。他已不记得3营具体死了多少人了,但记得“当年从孤峰岭到德山老码头不到2华里的地方,就死了1400多”。3营只活下他和两位指导员——一个在台湾,一个在美国,加上今在常德的原57师169团文书吴荣凯,常德会战老兵全球仅剩4人。

  参加过湖南四大会战的吴淞,感于“人生坎坷,国与国间的争斗造成太深的伤害”,1999年受戒于石门夹山寺,2005年转至修复好的德山乾明寺,与德山上的忠骨相伴。他每天都为曾故去的战友,念大悲咒,“超度他们,希望他们往生”。他说:“我想念他们”。

  电影内外·他们

  饰演横山勇(常德会战日方总指挥)的波多江青,没戏时很敬业地静坐着。脸上有种似乎与生俱来的忧戚。演过40多年戏的波多,现年70岁。1岁多时曾跟随父母(其父在哈尔滨参与管理满洲铁路)来到中国,7岁离开。“小时候,我的日本朋友很少,中国朋友很多。刚回到日本时,我觉得很孤独”。他说日本很多小孩对当年侵略的历史不知情,来中国拍戏是为了还原真实的历史。波多醉心中国文化,他在我采访本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很漂亮的汉字。

  三浦研一(饰演岩永旺,日军116师团中将师团长),在中国已生活13年,说一口很流利的中文。先前他只知道南京大屠杀,接拍这影片,才知道常德会战,知道余程万,对抗战烈士很是佩服。他在常德呆了一星期,吃得好,感觉常德气候好,人好。不过,他发现拍戏之余和常德超市的服务员交流:有些话听不懂。

  感谢 顾问叶荣开 湖南省图书馆

  实习生刘海波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