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财网佰仟分期服务电话:战国后期楚国辞赋家宋玉《登徒子好色赋》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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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登徒子好色赋》赏析
宋玉，战国后期楚国辞赋作家。这篇《登徒子好色赋》问世以后，登徒子便成了好色之徒的代称。然而只要细读此文，就不难发现，登徒子既不追逐美女，又从不见异思迁，始终不嫌弃他那位容貌丑陋的妻子，这实在非常难得。登徒子在夫妻生活方面感情如此专一，绝非好色之徒所能办得到的，因而有实事求是地加以澄清的必要。
宋玉此赋之所以影响巨大，主要是因为作者巧妙地运用烘托的手法描绘了一幅美女的肖像。文中有这么几句：“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这段话不但一直被后世引用，而且还有人仿效其方法写作。如乐府民歌《陌上桑》在描写采桑女罗敷的美貌时，也采用了同样的手法。诗中写道：“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着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罗敷究竟有多么美丽，诗中并没有直接描写，只写出挑担子的人撂下担子，青年人脱下帽子，农夫忘记了犁地和锄草，甚至招来家人的怨怒，就因为观赏罗敷去了。这种描写美女的手法，一直沿用至今。号称“西部歌王”的王洛滨，在创作《在那遥远的地方》一歌时，也采用了此种手法。他在歌词中是这样描写那位美貌牧羊姑娘的：“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们走过她的身旁，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人们为什么要回头留恋地张望呢？就因为那位牧羊姑娘长得实在太漂亮了，乃至使作者发出了这样的感慨：“我愿变一只小羊，躺在她的身旁，每天让她用皮鞭轻轻地打在我的身上。”黄梅戏的《夫妻观灯》，也是同样。
[原文]
大夫登徒子侍於楚王，短宋玉曰：“玉为人体貌娴丽，口多微辞，又性好色，愿王勿与出入后宫。”王以登徒子之言问宋玉。玉曰：“体貌娴丽，所受於天也；口多微辞，所学於师也。至于好色，臣无有也。”王曰：“子不好色，亦有说乎？有说则止，无说则退。”玉曰：“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国；楚国之丽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臣东家之子。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然此女登墙窥臣三年，至今未许也。登徒子则不然。其妻蓬头挛耳，齞唇历齿，旁行踽偻，又疥且痔。登徒子悦之，使有五子。王孰察之，谁为好色者矣。”是时，秦章华大夫在侧，因进而称曰：“今夫宋玉盛称邻之女，以为美色。愚乱之邪臣，自以为守德。谓不如彼矣。且夫南楚穷巷之妾，焉足为大王言乎？若臣之陋目所曾睹者，未敢云也。”王曰：“试为寡人说之。”大夫曰：“唯唯。”臣少曾远游，周览九土，足历五都。出咸阳，熙邯郸，从容郑、卫、溱、洧之间。是时，向春之末，迎夏之阳，鸧鹒喈喈，群女出桑。此郊之姝，华色含光，体美容冶，不待饰装。臣观其美丽者，因称诗曰：“遵大路兮揽子祛，赠以芳华辞甚妙。”于是处子恍若有望而不来，忽若有来而不见。意密体疏，俯仰异观，含喜微笑，窃视流眄。复称诗曰：“寤春风兮发鲜荣，洁斋俟兮惠音声，赠我如此兮，不如无生。”因迁延而辞避。盖徒以微辞相感动，精神相依凭。目欲其颜，心顾其义，扬诗守礼，终不过差。故足称也。
于是楚王称善，宋玉遂不退。
[注释]
1.齞:(yàn)
2.鸧鹒:(cāng gēng)
3.踽:(jǔ)
4、选自《文选》卷十九。此赋也有人认为是后人托名宋玉而作。
5、楚王：这里是指楚襄王。
6、短：这里指攻其所短。
7、闲丽：文雅英俊。
8、微辞：不满的话。
9、止：与下文"退"相对，指留下。
10、东家之子：东边邻家的女儿。
11、著：搽。 12、施朱：涂烟脂。
13、束素：一束白色生绢。这是形容腰细。
14、惑阳城，迷下蔡：使阳城、下蔡两地的男子着迷。阳城、下蔡是楚国贵族封地。
15、窥：偷看。
16、未许：不同意，没有答应。
17、挛(luan)：卷曲。
18、齞(yan)唇历齿：稀疏又不整齐的牙齿露在外面。齞：牙齿外露的样子。历齿：形容牙齿稀疏不整齐。
19、旁行踽(ju)偻(lou)：弯腰驼背，走路摇摇晃晃。踽偻：驼背。
20、又疥且痔：长满了疥疮和痔疮。
21、使有五子：使她生有五个儿女。
22、孰察：孰，通"熟"。仔细端详。
23、秦章华大夫在侧：当时秦国的章华大夫正在楚国。章华：楚地名。这里是以地望代称。
24、愚乱之邪：美色能使人乱性，产生邪念。
25、彼：他，指宋玉。
26、南楚穷巷之妾：指楚国偏远之地的女子，也即"东邻之子"。
27、周览九土：足迹踏遍九州。九土：九州。
28、五都：五方都会，泛指繁盛的都市。
29、咸阳：当时秦国都城，故址在今陕西省咸阳市东北。
30、熙邯郸：在邯郸游玩。熙：游玩。邯郸：当时赵国都城，故址在今河北省邯郸市。
31、从容郑、卫溱(zhen)洧(wei)之间：在郑卫两国的溱水和洧水边逗留。从容：逗留，停留。郑、卫：春秋时的两个国名，故址在今河南省新郑市到滑县、濮阳一带。溱洧：郑国境内的两条河。《诗经·郑风·溱洧》写每年上巳节，郑国力女在岸边聚会游乐的情况。
32、向：接近，临近。
33、迎夏之阳：将有夏天温暖的阳光。迎：迎接，将要出现。
34、鸧(cang)鹒(geng)喈(僻)喈：鸧鹒鸟喈喈鸣叫。
35、群女出桑：众美女在桑间采桑叶。
36、此郊之姝(shu)：意指郑、卫郊野的美女。
37、华色含光：美妙艳丽，光彩照人。
38、称诗：称引《诗经》里的话。
39、遵大路兮揽子祛(qu)：沿着大路与心上人携手同行。祛：衣袖。《诗经·郑风。遵大路》："遵大路兮，掺执子之祛兮。"
40、怳：同"恍"。有望：有所期望。
41、忽：与怳为互文，恍忽：心神不定的样子。这两句是说，那美人好像要来又没有来，撩得人心烦意乱，恍忽不安。
42、意密体疏：尽管情意密切，但形迹却又很疏远。
43、俯仰异观：那美人的一举一动都与众不同。
44、窃视流眄(mian)：偷偷地看看她，她正含情脉脉，暗送秋波。
45、寐春风兮发鲜荣：万物在春风的吹拂下苏醒过来，一派新鲜茂密。寐：苏醒。
46、洁斋侯兮惠音声：那美人心地纯洁，庄重种持；正47、赠我如此兮不如无生：似这样不能与她结合，还不如死去。
48、因迁延而辞避：她引身后退，婉言辞谢。
49、微辞：指终于没能打动她的诗句。
50、目欲其颜：很想亲眼看看她的容颜。
51、心顾其义：心里想着道德规范，男女之大防。
52、扬《诗》守礼，终不过差：口诵《诗经》古语，遵守礼仪，也终于没有什么越轨的举动。过差：过失，差错。
53、足称：值得称道。
[译文]
楚国大夫登徒子在楚王面前说宋玉的坏话，他说："宋玉其人长得闲静英俊，说话很有口才而言辞微妙，又很贪爱女色，希望大王不要让他出入后宫之门。"楚王拿登徒子的话去质问宋玉，宋玉说："容貌俊美，这是上天所生；善于言词辨说，是
等待我惠赠佳音。她那眉毛有如翠鸟之羽毛，肌肤像白雪一般莹洁，腰身纤细如裹上素帛，牙齿整齐有如一连串小贝，甜美地一笑，足可以使阳城和下蔡一带的人们为之迷惑和倾倒。这样一位姿色绝伦的美女，趴在墙上窥视我三年，而我至今仍未答应和她交往。登徒子却不是这样，他的妻子蓬头垢面，耳朵挛缩，嘴唇外翻而牙齿参差不齐，弯腰驼背，走路一瘸一拐，又患有疥疾和痔疮。这样一位丑陋的妇女，登徒子却与之频繁行房，并且生有五个孩子。请大王明察，究竟谁是好色之徒呢？"
当时秦国的章华大夫正在楚国宫内，因而进言说："现在宋玉语称赞他家东邻的女子，以为是美女，要知道美色能使人乱性，产生邪念。我以为要守德，并不是像宋玉所说的那种美。况且那东邻之女是楚国南方偏远之地的女子，那能拿来在楚王前面说美呢！连像我这样的小人物，所看过的也不少，但我都不敢说。"楚襄王说："试说给寡人听听吧！"章华大夫说："好！好。"
接着章华大夫说："我年轻的时候曾经远游，游览全国各地，足迹踏遍很多繁荣的都市。我来自秦国都城咸阳、在赵国都城邯郸游玩过，经历了郑国、卫国两国，溱水、洧水两河之间，这地方每当上巳节来临时美女们都会在这两河边聚会，庆祝上巳节玩乐游河。那时是接近春末，迎将快要有夏天温暖的阳光，鸧鹒鸟儿都飞离巢臼喈喈的鸣叫，众美女在桑林间采桑叶，这郑国卫国郊野的美女，美妙艳丽，光彩照人。身材体态娇好，不须再加妆饰那容颜就已骄艳。我观察她们的美丽，可以用《诗经·郑风·遵大路》的话来称赞：’沿着大路与心上人携手同行，年轻貌美且言语又美妙动人。’好像有那美人欲来却又没见之，撩得人心烦意乱，恍忽不安的神思。尽管情意密切，但形影却又很疏远。一举一动都与众不同，含着微笑，偷偷地看着她，她也含情脉脉，对我暗送秋波。再来唱首诗：’万物在春风的吹拂下苏醒过来，大地一片新鲜茂密欣欣向荣。美人心地纯洁，表现端庄，好似正在等待我给她佳音，这种的情愫，如果不能与她结合，还不如死去。’美人引身后退着，好像婉言辞谢，大概是因为我所唱的诗句没能打动她的心，我心中的情思已经相许，很想亲眼看看她的容颜，但心里想着这有道德规范，男女之守份，应该遵守礼仪，不能有什么越轨的举动。故值得称道。于是楚襄王称"好"，宋玉所以没被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