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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果茨基对西方心理学发展的影响  

2010-04-10 17:01:32|  分类： 心理--学术探究 |  标签： |字号大中小 订阅

王光荣

维果茨基是苏联建国初期著名的心理学家，苏联心理科学的创始人之一，也是一位世界范围内的天才心理学家。虽然他的生命历程很短促，一生仅活了38岁，他正式从事心理学研究也不过仅十年的历史，但他为现代心理学开辟了许多新的领域，他所提出的心理学思想是异常丰富的。他的著作，不仅是苏联心理科学史上的宝贵财富，而且也是世界心理科学史上一大笔丰厚的遗产。如今维果茨基逝世已有半个多世纪，可是他的心理学思想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埋没，相反越来越受到世界各国心理学家的重视，特别是80年代以来，在国际学术界形成了一股重要的理论思潮，又称为“维果茨基现象”。本文主要介绍近30年来维果茨基对西方心理学发展的影响。

在苏联心理学家中，其著作在国际上获得广泛反响和承认的当推维果茨基。在维果茨基逝世30年后，即60年代初，维果茨基的一系列著作在苏联再版后仅几年，在欧洲，尤其是在一些社会主义友好国家和北美对维果茨基的创造发生了极大的兴趣。在纽约、伦敦、柏林、法兰克福、布拉格和华沙以及许多其它现代心理学的中心相继出版了维果茨基的著作。如《思维和语言》、《高级心理机能的发展)、《艺术心理学)、《JL童心理发展中的游戏及其作用》等。1980年在芝加哥举行了维果茨基著作专题研讨会。1987年美国开始出版维果茨基六卷本的论文集，成为西方科学生活中的重要事件。

    分析西方心理学家利用和研究维果茨基的遗产，从中可以发现维果茨基观点对许多美国著名心理学家普通心理学观点形成的影响。如近些年来，季?布鲁纳，克?里格尔，尤?布龙芬布列纳，还可以举出许多心理学家，他们都体验到这种科学的影响。其中维果茨基对著名心理学家布鲁纳的影响更大，布鲁纳写到：“我对其著作多年来帮助过我和鼓励我的那些苏联心理学家有一种感激之情……在过去四分之一世纪中从事认识过程及其发展研究的每一位心理学家，都应承认利夫?谢苗诺维奇?维果茨基的著作对自己的重要影响。”“正是维果茨基使我对心理生活及发展取决于社会过程和生物过程相互作用变得异常清楚”。

    维果茨基的著作不仅引起了布鲁纳和许多其他北美心理学家的极大兴趣，而且也影响了当时尚不出名的科?弗?里格尔(1925一1977)的《辩证法心理学》。在里格尔创立辩证法和遗传历史方法研究在劳动活动中心理过程的产生和发展中，《思维和语言)作者的心理学观点占有重要的地位。里格尔在自己的著作《发展和历史的心理学》(1976)和《辩证法心理学基本原理》(1979)中在运用马克思主义经验创立科学心理学的基础上深入研究了许多心理学的哲学理论问题。虽然里格尔的许多观点有问题，但他对辩证法和历史思维的追求应该看作是美国心理学中的进步因素。

    斯洛伐克心理学家伊?科什乔和勒?马尔沙洛娃认为，在西方心理学中在心理科学的发展中创立和推广辩证方法的功绩属于里格尔。他为西方心理学家开辟了通向鲁宾斯坦、维果茨基、鲁利亚、列昂节夫等思想的途径。鲁宾斯坦对里格尔的影响最大，但维果茨基关于高级心理机能的起源、语言和思维心理学在里格尔的心理学思想的发展中起着重要作用。

    里格尔在《辩证法心理学基本原理》中写道：“虽然维果茨基由于支持遗传和环境成分的心理活动二重性观点而受到批评，但由于他特别注意社会文化因素的积极作用而获得很高的评价，这种思想符合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的历史辩证法。”里格尔接着说：“按照维果茨基的看法，心理过程包括意识在内是经过历史和社会的进化而产生的，同样地它们也是通过人类的劳动而形成，可见辩证法在心理学中的胜利因维果茨基而得到了很大的加强。”

在美国心理学史编纂学中有好几位学者注意到维果茨琴著作的独创性。如还在1949年，美国著名心理学史家墨菲在《近代心理学历史导引》中提到，在20年代维果茨基和鲁利亚在符号思维领域就已从事很独特的研究。在这个评价后几乎四分之一的世纪，年轻的美国心理学家勒?拉格马尼在自己的专著《苏联心理学：其哲学的、理论的和实践的基础》(1973)中谈到30年代初所谓苏联心理学的形成时期，强调了维果茨基的文化历史理论和鲁宾斯 坦在《为意识而战》中意识理论的作用。作者认为这两种理论在苏 联心理学的形成中起着转折作用。

    在加拿大心理学史编纂学中季?马克利什在其《苏联心理学：历史，理论，内容》(1975)的研究中比勒?拉格马尼论述的更为深刻，他不仅分析和评价维果茨基科学遗产的普通心理学观点，而且还分析和评价了维果茨基在儿童和教育心理学、变态心理学和儿童缺陷学领域的各种观点。

    在现代北美心理学家中仍然主要注意的是维果茨基在解决经典的思维和语言问题中的心理学和心理语言学观点。德?斯洛宾、季?布鲁纳、姆?科乌尔等心理学家依据维果茨基的原理对既是个体发生中的，又是属于不同文化代表的语言和思维功能的发生发展进行了实验研究。他们所获得的资料不仅证实了维果茨基的观点，而且也成为以后研究的方向。另一类心理学家，像阿?勒?林兹明特，阿?勒?什特罗斯等在承认维果茨基在解决思维和语言问题的正确性的同时，有意或无意地把维果茨基的观点同与其方法论立场格格不入的理论联系在一起。如阿?勒?林兹明特和阿?勒?什特罗斯在本着所谓符号相互作用论写成的《社会心理学》著作中断言：“从鲁利亚和维果茨基的著作中明显看出，他们共同的理论倾向在许多方面接近米德和我们的观点。”这种见解很难让人同意，因为他们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显然这是一种折衷主义的论点。再如，勒?切普林和特?斯?克列伊维克根据维果茨基关于内部语言和思维相互关系的原理断定，似乎维果茨基的观点证实了沃尔夫关于思维和语言平行的假设。这种论点也使人难以接受。总之，虽然北美心理学家对待维果茨基语言和思维相互关系理论的抨价和方法论方面有不一致的地方，但其主要内容应该认为是积极的。

    西欧心理学家对苏联心理学，特别是对维果茨基心理学遗产的兴趣主要表现在他们对方法论、普通心理学、文化历史、具体心理学、心理语言学、儿童缺陷学、神经心理学和教育心理学问题的研究中。维果茨基许多重要著作以专著、论文集、心理学杂志专辑的形式译成西欧各种语言。在翻译维果茨基著作数量最多的意大利，对著作者观点的研究和评价尤其广泛。《思维和语言》一书早被译成西班牙语、德语(1964)、意大利语(1966)。1985年又被译成法语，由著名马克思主义哲学家勒?赛夫编辑并作序。这是唯一一本完整翻译的书。对维果茨基心理学遗产专题研究的优先权属《文化和认识论维果茨基的理论》一书的作者、年轻的荷兰心理学家勒?万杰尔?韦伊耶尔。

    20世纪著名的心理学家维果茨基和让?皮亚杰的名字与解决现代心理学的主要问题紧密联系在一起。维果茨基一方面高度评价皮亚杰采用发生学方法研究高级心理机能，同时也对他关于儿童语言和思维的发生和特征，以及它们的机能和发展的许多观点进行了有力的批判。他们的论战有着特殊的命运，事隔30年后，即1962年，在美国出版了英译本的维果茨基经典著作《思维和语言》(1934)，皮亚杰详细研究了维果茨基的批判性论点，并在《维果茨基批判性意见的理由》(1962)一文中基本上予以承认。此后，皮亚杰就维果茨基关于自我中心语言具有与交际相同的社会功能，无意行动的性质，自然发展和学校教学的相互作用，最后还有关于自我中心与布莱勒我向思维以及与弗洛伊德“快乐原则”关系的理论发表了许多意见。应当强调指出，在西方皮亚杰是最早从多方面研究维果茨基的人之一。

    在瑞士日内瓦大学从事维果茨基科学创造研究的是皮亚杰的学生和追随者。让?皮亚杰?布隆卡尔特找到了维果茨基和皮亚杰之间的同属性，称他们是“心理学的两个天才”。让?皮亚杰?布隆卡尔特在比较他们的科学活动时指出，他们俩对心理过程的发生表现出同样的兴趣，都采用了同时集中于儿童同化作用的过程和机制的研究方法。

    在法国还在维果茨基著作最早的译本——1962年英文版的《思维和语言》一书之前，就可以在布?奥列龙的著作中看到对维果茨基关于语言和思维相互关系观点的批判性评价。晚些，像勒?赛夫、勒?查佐、曰?博季雄等这样一些作家，依据维果茨基的文化历史理论，抑或鉴于他同皮亚杰论战的某些观点，评价维果茨基的整个心理学观点。

    奥列龙在巴黎大学讲课时经常提到苏联思维和语言心理学和哲学方面的著作。他根据英译本的《思维和语言)，详细阐述了维果茨基自我中心语言、内部语言及其功能和概念，并把它和皮亚杰的观点相比较。

    在指出巴甫洛夫关于两种信号系统理论对苏联心理学家在解决语言和思维问题研究中的影响时，奥列龙认为，维果茨基不赞同巴甫洛夫所发展的思想，他勉强引用它们。这种看法缺乏根据。应当指出，维果茨基不仅在《思维和语言》著作中，而且在对高级机能发展问题的研究中(1930—1931)，比如说，对人的行为的研究中就运用了条件反射的学说。列昂节夫和鲁利亚指出：“……维果茨基比其他心理学家较早地转向有可能科学理解心理活动的生理基础的巴甫洛夫学说。”1966年鲁利亚在法国杂志上发表论维果茨基的文章中说明维果茨基在研究语言和思维问题时利用了条件反射的理论。

    奥列龙不正确地把维果茨基描述成如同“自治作者”一样，不坚持“教条理论”的学者。这种见解不能成立。列昂节夫和鲁利亚以及其他苏联心理学家在自己的著作中证明了维果茨基心理学体系的唯物主义立场。

    奥列龙对待维果茨基关于语言和思维相互关系的理论自相矛盾。一方面否定维果茨基在解决这个问题中的独创性，另一方面又承认维果茨基关于内部语言的发生及重要性原理的正确性。并认为这是“积极的概念，因为他建议通过客观表现研究内部语言，即自我中心语言。”奥列龙积极评价维果茨基关于自我中心语言在语言从外部形式向内部形式的形成中存在过渡阶段的论断，承认自我中心语言既是社会的，又是工具的。

    因此，虽然奥列龙基本上承认维果茨基在语言和思维心理学问题研究中的功绩，同时他也不正确地评价维果茨基解决某些问题的意义。错误地把维果茨基看作是一位似乎处在与苏联心理学方法论原则无关位置上的心理学家。

    著名法国哲学家、心理学家和马克思主义评论家勒?赛夫全面描述了对维果茨基著作评价的历史演变，正像他写的一样，它们有着“特殊的命运”。他指出，对待心理学、教育学、语言学、美学和哲学的马克思主义方法的无限功绩多亏维果茨基才得以显示出来。

    在《思维和语言》译文的引言中，赛夫分析了20—30年代苏联心理学形成的过程，其理论和方法的困难，在新的科学历史条件下，在反对对心理学唯心主义的、机械的和生物遗传的理解，争取科学心理学的斗争中探索发展的辩证的途径。这时对新问题的全面综合摆在了刚刚形成的苏联心理学面前。正如赛夫所指出的，为了解决它们，首先是维果茨基制定了“革命的方案”，新心理学，即心理学的文化历史理论是它的中心。其次，赛夫非常详细地描述了维果茨基高级心理机能发展的历史，心理工具和符号的作用，内化和外化过程的各种观点，以及对皮亚杰关于社会化、思维过程和语言工具的发生和发展的批评分析。赛夫批评30—40年代维果茨基的评论家，其中包括许多他的学生。在这种情况下他推断，“从今以后维果茨基是属于全世界心理学文化”的。

    如果说赛夫文章具有理论的和方法的特点，那么在恩?加利弗列?格兰容的重要的概括性的根据实验写成的《儿童概念的产生和演变》(1981)的文章中有两章专门论述苏联的研究，其中包括维果茨基的著作。作者注意到维果茨基在对高级心理过程发展的问题，不用语言形式的发生及其性质，儿童心理不同方面形成过程中交往和人的环境作用的研究中的功绩。应当指出，由于他不抱任何偏见加之对维果茨基著作有深入的了解，因此他不仅论述维果茨基对某些作者的批判性意见，而且也论述维果茨基方法的独特性。   

     著名现代法国心理学家姆?雷克列尼亚在教科书《心理学》(1977，1986)中非常正确和准确地阐述了维果茨基有关发生学和社会化、语言内化和外化的概念。此外他引用了日?博季雄、日?日?鲁索和阿?姆?梅洛(1970—1972)的实验材料，根据姆?雷克列尼亚的意见，这些材料证明了维果茨基的许多假设。

    那些研究和利用维果茨基科学遗产的法国心理学家的名单不限于这些作者。例如勒?查佐、伊?廖津、姆?莫斯卡托等，尤其对维果茨基的儿童语言心理学观点评价很高。

    在意大利有大量维果茨基普通心理学、教育心理学、儿童缺陷等、历史方法的著作，甚至维果茨基艺术心理学著作不仅比其他欧洲国家翻译的早，而且研究也较为连续。

    在意大利，研究维果茨基遗产最深入的心理学家中，应该提到克?马苏乔和勒?梅加奇。当然还有像特?穆扎季、姆?斯?韦德热季、勒?托勒纳托列等这样一些心理学家，也研究维果茨基教育学、心理语言学、艺术心理学方面的观点。

    1963年，马苏乔出版了自己的专著《苏联心理学)，比A?B?彼得罗夫斯基的《苏联心理学史)(1967)的出版整整早了四年。书中作者在分析维果茨基逝世前后苏联心理学形成的所有原则性问题时阐述了维果茨基的各种观点和科学活动。作者特别强调指出，维果茨基在争取对意识心理学研究的斗争中，在对许多国外心理学派别有缺陷的方法论基础的批判中，在揭示他同时代心理学危机的原因以及寻找克服危机的方法中的功绩。马苏乔承认文化历

史发展理论的科学价值，及其独创性和富有成效性。

    马苏乔根据可靠的心理学史文献，不仅描述了60年代苏联心理学的发展变化，而且还对“维果茨基现象”及其特点和巨大影响给以充满热情和客观的描述。

    进步的意大利心理学家、病理心理学家和心理学史家卢奇诺?梅加奇是《西方国家中的苏联心理学》(1971)、《维果茨基著作文选》(1983)、《苏联生理心理学》(1973)、《苏联神经生理学和心理学》(1977)、《苏联的无意识》(1972)、《大脑理论》(1982)等许多重要著作的作者。

虽然不可能详细分析梅加奇对维果茨基科学遗产及教育活动的评价，但可以肯定，不仅在意大利，而且在其他西方国家他都是《思维与语言》作者著作各方面最客观的研究者之一。

    荷兰心理学家对维果茨基心理学体系的研究和批判性评价也有一定的贡献。姆?赫?万?伊日津多恩和勒?万德尔?韦埃尔在纽约出版了《批判心理学主要流派——维果茨基、霍利茨卡姆普、里格尔》(1984)一书。作者不仅把这个新心理学流派奠基人克?霍利茨卡姆普列入在内，而且也把维果茨基和《辩证法心理学》创始人里格尔也列入在内。我们认为把三个心理学家如此联合在一起是很令人怀疑的、缺乏说服力的。对一些心理学理论具有某种共同的批判态度、但持有不同理论和方法论观点的许多心理学家，尚没有理由使他们联合成为一个流派。作者依时间顺序把维果茨基的文化历史学派看作是这种批判心理学发展方向最早的流派之一。毫无疑问，维果茨基的理论影响了霍利茨卡姆普学派。然而这种影响难道就有理由认为维果茨基是所谓批判心理学吗?我们认为，把维果茨基和里格尔看作是这个流派的代表是不恰当的，因为两者在不同时期对心理学有不同认识，尽管他们的观点有某些相似之处。

    1985年年轻的荷兰心理学家韦埃尔又用荷兰文写成了《文化与认识：维果茨基的理论》一书。另外还有其他荷兰心理学家在80年代用荷兰文和英文写了一些论维果茨基遗产不同方面的文章。

    奥斯陆大学心理学研究的两位年轻的心理学家克?洪杰德和勒?罗梅特韦特对维果茨基的遗产也进行了有价值的研究。第一位作者提到儿童推理的非口头前提的问题。他发展了有关儿童的知识和推理是由具体文化和历史环境及状态决定的思想。第二位作者，正像他指出的一样，本着维果茨基的基本精神研究掌握作为经验的语言结构和作为行为的信号监督的语言过程。他对年龄在6--8岁的挪威儿童语言行为研究后确信，维果茨基的一系列理论在解释作为社会监督手段，个体发育中个人行为组织的词和符号作用时是十分重要的。

    在上述对维果茨基科学遗产的传播和西方各国的心理学家对它的利用的有代表的简短叙述中，我们尝试对现代心理学发展的不同时期，特别是最近30年期间对这种遗产的评价情况给以基本的描述。毫无疑问，维果茨基心理学观点的学术影响的力量今后还会增强，范围还会拓宽，尽管有语言的障碍，理论和方法论观点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