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汉思广告有限公司:踏上心灵幽径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0 17:33:49
 踏上心灵幽径  第1章 我是否好好爱过
作者:匿名    来源:《踏上心灵幽径》      我们若不能以最朴实平常的方式感到快乐,不能以心彼此接触,用心碰触自己被赋予的生命,即使是最超绝的状态和最特别的灵性成就,也都微不足道。 真诚的灵性之旅:与心联结的道路
    投入灵性生活时,最重要的事其实很简单:我们必须确定自己的道路与心联结。现代的灵性市场提供了许多不同的版本,各种伟大的灵性传承都有许多故事谈到开悟、极乐、神圣的狂喜,以及人类灵性的最高可能性。在提供给西方人的众多教法中,我们常常最先被这些迷人和超凡的面向所吸引。虽然这些状态有可能实现,而这些状态也确实代表某些教法,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它们也是灵性商场的广告伎俩,并不是灵性生活的目的。归根究底,灵性生活并不是寻求某种超凡状态或特殊能力的历程。事实上,这种追求会让我们迷失自我;若不够小心,我们很快就会发现,现代社会的重大失败都会在灵性生活中重现,如野心、物质主义和个体的孤立。    要展开一段真诚的灵性之旅,我们必须紧靠自己的家,直接聚焦在面前的当下,确定这条道路联结到最深层的爱。唐望在教导卡罗斯•卡斯塔尼达时说:仔细审视每一条道路。只要你认为需要,就尽可能多试几次,然后问自己一个问题,而且只问你自己。这是只有非常老的人才会问的问题。我的恩师曾经对我提过,但我当时太年轻、太血气方刚,无法了解它的道理。但现在我可以理解了。我现在要告诉你这个问题:“这条道路是否有一颗心?”如果有,就是好的道路;如果没有,就是无用的道路。    本书的教导就是关于如何找出这样一条与心相伴的道路,走上一条转化并触动生命核心的道路。也就是要找到一种修行方式,让我们能全然发自内心地活在世上。    当我们问:“我是否依循了一条心的道路?”会发现没有任何人能明确地为我们界定什么是应该走的路。相反,我们必须让这个问题的神秘和美丽在我们的生命中回荡。然后,内在某处会有答案出现,了解也油然而生。如果我们静下来,深刻地倾听,即使只是片刻,也将知道自己是否依循了一条心的道路。    直接与心对话是可能的,大部分的古老文明都知道这点。我们可以像对待好友般,和自已的心对话。在现代生活中,我们太忙于日常琐事和想法,因而忘了花时间与心对话。我们向心询问目前的道路时,必须检视自己选择的生存的价值是什么。我们把自己的时间、力量、创造力与爱放在哪里?我们必须不带感伤、夸大和理想主义,来检视自己的生活。我们的选择反映出自己最重视的价值了吗? 生命的珍贵    佛教传统教导追随者,所有生命都是珍贵的;离开地球的宇航员也重新发现了这个真理。有一组俄罗斯宇航员如此描述:“我们将小鱼带到太空站做某些研究,我们要在那里待三个月。三个星期之后,鱼开始死亡。我们很难过,我们难道不能做点什么来救它们吗!在地球上,我们从垂钓获得很大的快乐,但当你孤独地远离地球,任何生命的出现都会格外受到欢迎。你会看到生命是多么珍贵。”在同样的精神下,有位宇航员在回忆太空舱着陆后,打开舱门闻到地球上潮湿的空气时说:“我趴下来用我的脸颊贴近地球,我趴下并亲吻它。”    要看到所有事物的珍贵性,就必须对生活全神贯注。灵性修行能使我们拥有这种觉察,而不必借助太空之旅。“当下”及“单纯”的特质开始逐渐渗透我们的生活时,内在就会显露对地球及众生的爱,并使修行的道路充满活力。    为了更深入了解是什么唤醒了这种珍贵感,以及珍贵感如何为心的道路赋予意义,我们可以从以下的禅修来体会。在佛教的修行中,人借由深思自己的死亡而被迫思考如何才能好好活着。针对这个目的,传统的禅修方法是安静坐着,感受生命的短暂无常。读完这段文字后, 请闭上眼睛,感受你被赋予的这个人身是会死亡的。对我们而言,死亡是必然的,只是还不知道死亡的时间。想象自己正走到生命的尽头,也许是下星期、明年、十年后,或未来的某个时候。现在回忆你的一生,然后回想两件你做过的善行。不需要是伟大的事,让回忆自然浮现。回想这些善行时,也同时觉察这些记忆如何影响你的意识,当你看着它们,它们是如何转化你的感受,以及心灵与心智的状态。    完成这种回顾之后,请你仔细检视这些处境的性质,这些从一生言行中挑选出来的善行是由什么组成的?在这种冥想中,几乎每一个回忆起这种善行的人,都发现它们是出奇的单纯。对某些人来说,良善的片刻只是很单纯地在父亲死前诉说自己对他的爱,或是在百忙中抽空帮车祸受伤的姐姐照顾小孩。有位小学老师忆起的单纯景象,就是在许多早晨抱着因哭泣而一整天难受的孩子们。有人对这种冥想的回应是举起手,微笑地说:“当我和别人在拥挤的街道上同时找到停车位时,我总是把车位让给别人。”那就是她生命中的善行。    另一位儿孙满堂、生活充实的六十多岁的女护士带来这段回忆:当时她六岁,一辆车子在她家门口抛锚,引擎盖下冒出白烟。两位上了年纪的人从车里走出来看了看,其中一位走到转角的公用电话亭,打给修车厂。他们回到车内,花了几乎整个早上等着拖车。这个好奇的六岁小孩走过去和他们说话,看他们在燠热的车内等了那么久,便走进屋里,没问过他们就准备了冰红茶和三明治,用托盘端着送去给他们。    生命中最重要的,并不是什么惊人或伟大的事,而是人与人彼此触动的片刻,是我们以最用心和关怀的方式待人的时刻。这种简单而深刻的亲密关系是我们都渴望的爱。这些触动和被触动的片刻可以成为心的道路的基础,它们以最立即和直接的方式发生。特蕾莎修女这样形容:“在一生当中,我们无法做出伟大的事,只能以伟大的爱去做微小的事。”    有些人觉得这种练习非常困难,心中浮现不出任何善行,有些人虽然浮现,却又马上否决,因为它们被断定为肤浅、微不足道、不纯洁和不完美的。这是否意味在一生几十万个行为当中,连一个善的片刻都没有昵?并非如此!我们都有很多善行。它具有其他更深刻的意义, 反映出我们对自已是多么严苛。许多人对自己少有宽容之心,我们很难承认真正的爱和善可以从心中自由地散发出来。但它确实可以。    活出心的道路,就是活出这个冥想展示的方向:让善的滋味渗透我们的生活。当我们全神贯注于行动,当我们能表达我们的爱,并看到生命的珍贵时,内在善的特质就会增长。一种简单的关怀开始出现并渗透到生活中的更多时刻。我们应该继续问自己的心:我们像这样活着时,代表什么意义?这条道路一一也就是我们选择的生活方式,是否引导我们到此处? 迫切的课题    这个课题是不能拖延的。有位伟大的老师如此解释:“问题就在于你以为自己还有时间。”但我们并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当我们知道这可能是自己的最后一年、最后一周、最后一天的时候,我们会怎么生活呢?    有时需要极大的冲击,才能唤醒我们与自已道路的联结。几年前,有个男子住在旧金山的医院,他的妹妹请我去看他。他将近四十,非常有钱,拥有建筑公司、帆船、牧场、房子与许多工作。有天他开着宝马汽车,突然晕倒,检查显示他罹患脑瘤,是黑色素瘤,一种快速增生的癌症。医生告诉他:“我们要为你动手术,但我必须警告你,那个肿瘤位于大脑的语言和理解中枢,如果切除,你可能会失去阅读、写字、说话及理.解任何语言的能力。如果不开刀,你大概还能活六星期。请考虑一下,手术定在明天早上,请在那之前让我们知道你的决定。”    那天傍晚,我去拜访那位先生。他变得非常安静而深思,你可以想象到,他处在一种极度不寻常的意识状态。这种觉醒有时来自灵性修行,但对他而言,却出于这种特殊情况。我们对谈时,这个人并没有谈到他的牧场、帆船和金钱。他要走的路,不会接受银行存折的金额和宝马汽车。在巨大变动的时刻,有价值的是心的存折:我们内在不断滋长的心的能力与了解。    这个人在20世纪60年代末期做过一点禅修,读过一些艾伦•沃茨的书;当他面对此一时刻,他所关切与想谈的是:他的灵性生活和他对生死的了解。在一场真诚的对话之后,他停顿静默了一段时间,并陷入沉思,然后转头对我说:“我已经说得够多了,或许我说得太多了。今天下午,我就算只是喝一口自来水,或看着医学中心窗外飞过的鸽子,都觉得弥足珍贵。它们对我来说是如此美丽,看着一只鸟飞过空中是那么不可思议。我这一生还没有结束,或许我将只是更安静地活着。”于是他要求进行手术。经过一位医术精湛的外科医生十四小时的手术后,他妹妹到恢复室探视。他抬头看着她说:“早安!”医生成功切除了肿瘤,他也未丧失语言能力。    当他离开医院,从癌症中康复后,整个生活都改变了。他仍然尽责地完成工作,但不再是个工作狂。他花更多时间和家人相处,并成为咨询顾问,服务其他被诊断出癌症或重症的病人。他花更多时间待在大自然里,以及用爱和周围的人相处。    如果我在那个傍晚之前遇见他,很可能会认为他是灵性的失败者,因为他灵修过一段时间,然后完全变成一个商人,似乎彻底忘记了灵性的一切价值。但是,当时候到了,当他在生死攸关时停下来沉思,即使过去的少许灵修,对他也变得非常重要。我们从来不知道别人学到些什么,也不能轻断他人的灵性修行。我们能做的,只是观看自己的心,并问自已:在我的生活中,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什么会使我更开放、更诚实、拥有更深的爱的能力? 爱的力量
    心的道路也包含我们独特的天赋及创造力,心的外在表现可能是写书、造建筑物或为他人服务,也有可能是教学、园艺、烹饪或演奏音乐。不管选择什么,我们对生命的选择必须根据自己的心,我们的爱是所有创造和联结的能量来源。如果我们的行动没有与心联结,即使是生命中最伟大的事也会变得枯燥、无意义和乏味。    读者可能还记得几年前,报纸上有一系列文章讨论是否要设立诺贝尔奖得主的精子银行。当时有位女性主义者很关心这件事,写信给《波士顿全球报》说:“如果要设立精子银行,也应该设立卵子银行。”《波士顿全球报》刊登了乔治•沃尔德回复给她的信,他本人是诺贝尔生物奖得主、哈佛大学的生物学家,也是一位充满智慧的绅士,他写道:    你绝对是正确的。我们需要卵子和精子,才能孕育出诺贝尔奖得主。每个人都有母亲和父亲,你可以提出所有想从父亲那里得到的东西,但父亲对受孕的贡献其实比较少。    我希望你不是真的想要成立卵子银行,撇开诺贝尔奖不谈,创设卵子银行在技术上并不困难,但有一些问題……只要想想一个男人,徒劳无功地坚持从卵子银行得到一个较优秀的卵子的情形,他必须使它受精,受精后,他要把它带到哪里?给他太太吗?你可以想象他说:“亲爱的,你看,我刚从卵子银行得到这个优秀的卵子,而且靠自己让它受精了,你会照顾它吗?”她会回答:“我有自己的卵子要照顾呢!你知道你能做什么吗?去租个子宫!你最好也去外面租个房间!”    你看,这是行不通的。其实人需要的并不是诺贝尔奖得主,而是爱。你认为人是如何成为诺贝尔奖得主的呢?想要爱,那就是方法。非常渴望爱时,就会花所有时间工作,成果就是诺贝尔奖。它只是种安慰奖。    真正重要的是爱,别再提精子银行或卵子银行了,银行和爱是不相容的。如果你还不知道,表示你最近大概没去过银行。    因此,就练习去爱吧!去爱俄国人,你会发现那是多么容易,会让你的清晨变得明亮。去爱伊朗人、越南人,不只是此处的人,而是各处的人。当你已经很擅长于此时,试试更难的,例如去爱首都的政客!    我们所有的活动之下,深藏着对爱和爱的行动的渴求。我们在生活中发现的快乐,与占有或拥有无关,甚至与理解也无关,而是发现这种爱的能力,和所有生命建立一种充满爱、自由及智慧的关系的能力。这种爱不是占有,而是发自我们自身的幸福感,以及与万物的联结感。因此,它是慷慨与觉醒的,是一种爱所有事物的自由。出于爱,我们的道路可以引导我们学习如何使用天赋去疗愈和服务,去创造四周的和平,礼赞生活中的神圣,祝福我们遇到的一切,并希望一切众生安好。    灵性生活也许看来复杂,但本质上并非如此。当我们了解生命中最重要的是心的性质时,即使在复杂的世界中也能发现澄明和单纯。深受爱戴的禅宗诗人良宽(Ryokan)对此下了结论:    雨停了,云散了 , 天又晴了。    你的心若纯净,世界的一切也都纯净……    然后月亮和花朵将指引你前行。     若我们不能去爱,所有灵性教导终将徒劳无功;若我们不能以最朴实平常的方式感到快乐,不能以心彼此接触,不能用心碰触自己被赋予的生命,即使是最超绝的状态和最特别的灵性成就,也都微不足道。真正重要的是我们如何生活。虽然困难,但我们仍要问自己这个重要的问题:“我是否全然活在这条道路上?我是否活得无憾?”好让我们的生命不论结束在哪一天,都可以说:“是的,我已活在心的道路上!”
 踏上心灵幽径 第2章 停止战争
 从自己开始停止战争    真诚的灵性修行需要我们学会如何停止战争,这是第一步,但它需要一再练习,直到变成我们存在的方式。一个真正“和平”的人内在的平静,会将和平带进与他相连的整个生命网络,包括内在及外在。要停止战争,就要从自己开始。印度圣雄甘地了解这一点,他说:    我只有三个敌人。我最喜欢的敌人是最容易受影响而改善的大英帝国。第二个敌人是印度的人民,他们甚难改变。但我最难对付的对手是名叫甘地的人,对于他,我似乎只有非常微小的影响力。    正如甘地,我们很难经由意志的行动来改善自己,就像要心灵摆脱自己或用鞋带把自己举起来一样,是不可能的。还记得大多数的新年愿望是多么短命吗?当我们努力改变自己,其实只是延续自我批判和自我攻击的模式而已,我们让自我战争持续存在。这种意志行动的效果通常适得其反,反而常强化原先想改变的上瘾或否认。    有一位年轻人来禅修,但她很不信任权威。他有个很喜欢虐待人的母亲,想当然,她会反叛家庭。她在学校很叛逆,且辍学加入反主流文化。他跟某任女友打过架,据说是因为她想控制他。后来她去印度和泰国寻找自由,在禅修中得到初步的美好体验后,便报名参加佛寺中长期的修行活动。他决定要很严格地修行,让自己变得清明、纯净和安详。然而过不了多久,他发现自己又陷入冲突。每天的例行工作让他没有时间持续禅修,访客声和偶尔经过的车辆声会打扰他禅修;他还觉得老师没给他足够的指导,因此他的禅修收获不佳、心停不下来。他努力要让自己平静,想用自己的方法解决,却以自我对抗收场。    最后,老师在一次集体禅修结束之后,把他叫来开导:“你和每一件事对抗。食物会干扰你,声音会干扰你,工作会干扰你,甚至你的心也干扰你,怎么会这样昵?这不是很奇怪吗?我想知道,当你听到车子经过,是它真的开过来干扰你,还是你走出去干扰它?是谁在干扰谁? ”听到这样的话,即使是这个年轻人也不由得不大笑,那一刻就是他开始学习停止战争的时候。 放下战争,活在当下
    灵性训练的目的,是给我们一种通过了解和逐步训练的方式来停止战争,而非勉强用意志力去制止。持续的灵性修行能帮助我们与生活建立新的关系,能在其中放下战争。    当我们踏出战场,就能重新观看,如《道德经》所说:“双眼不被欲望遮蔽,就能仔细观看(故常无欲,以观其妙)。”我们看到每个人如何制造冲突,看见自己固定不变的喜好与厌恶,努力抗拒所有令自已害怕的事物。我们看到自己的偏见、贪婪和局限。这些都是我们很难看到的,但它确实在那里。我们看见这些持续的战争背后,充斥着不完整感和恐惧,我们看到自身为了生存的挣扎,关闭了自己的心。    当我们放下战争,敞开心面对事情的本貌,就能安住在当下。这是灵性修行的起点,也是终点。只有在此刻,我们才能发现什么是永恒;只有在这里,我们才能发现所追求的爱。过去的爱只是记忆,未来的爱是幻想,只有在当下的真实里,我们才能爱,才能觉醒,才能在自己和世界间找到和平、了解和联结。    拉斯维加斯赌城中,有块招牌说得好:“你必须在现场才能赢!” 停止战争和活在当下是一体的两面。回到当下就是停止战争,体验此时此刻的一切。多数人都把生活耗费在未来的计划和期望上,以及对过去的懊悔、内疚和羞愧中。当我们回到当下,就能开始再次感受周围的生活,但也要面对自己逃避的事物。我们必须有勇气面对当下的一切,包括我们的痛苦、欲望、悲伤、失落、秘密的期望、爱——让我们深深感动的每一件事情。停止战争后,我们也会发现自己一直在逃避的东西,包括寂寞、无价值感、无聊、羞愧、未满足的欲望。我们也必须面对这些部分。    你也许听过灵魂出窍的“体外经验”,四周充满光和异象。然而真正的灵性道路追求更大的挑战,可以称之为“体内经验”。如果想觉醒, 就必须和我们的身体、感受与现在的生活联结。    活在当下需要持续而不动摇的承诺。我们踏上一条灵性道路时,不只需要停止一次战争,而是很多次。我们一再感觉到思想和反应的熟悉拉力,要将我们带离当下。当我们停下来倾听,可以感觉到自己害怕或渴望的每件事(这是同一种不满足的两面),会如何驱使我们远离心,进入生活应该如何的错误观念。若我们更仔细倾听,就会发现认同自己的恐惧和欲望,让我们变得多么局限。由于这种自我的渺小感, 我们常常以为快乐只来自拥有某些东西或有人为我们付出。 发现心的伟大
    停止战争,回到当下,就是发现自己心的伟大,能容纳众生的快乐,将它当成自己的快乐。我们让自己去感受恐惧、不满足、一直在逃避的困难时,心就会柔软下来。面对自己一直逃避的困难,不只是勇敢的行动,也是慈悲的行动。根据佛教经典,慈悲就是"纯净之心的颤动", 允许自己被生命的痛苦触碰。了解我们可以这样存活,可以帮助我们唤醒心的伟大。拥有伟大的心,就能在生命的苦难与无常中,活在当下。我们可以向世界开放,向其中成千上万的喜悦与悲伤开放。    当我们被世界深深地碰触,就会体认到,自己的生活和其他人一样,都会有痛苦,这就是智慧理解的诞生。智慧的理解使我们看到痛苦是不可避免的,所有诞生的事物终将死亡。智慧的理解让我们看见并接纳生命是一个整体,它让我们包容所有黑暗或光明的事物,因而感到安详。这不同于借助否认或逃避所得到的平静,而是在心中发现的祥和,它不排斥任何事物,以慈悲接触一切。    经由停止战争,我们可以拥抱自身的悲伤和哀痛、喜悦和胜利。拥有伟大的心,就能向身边的人开放,向家人、社区、世界的社会问题、我们的集体历史开放。运用智慧的理解,便能与自己的生命,与被称为“道”或“法”的宇宙法则和谐共存,那是生命的真理。    有位身为越战退伍军人的佛教徒说了一个故事,谈到他在密集禅修时首度体验到当兵时目睹的恐怖暴行。多年来,他内心一直有越战的阴影,因为他找不到任何方法来面对他过去的记忆。最后,他终于能停止内在的战争。    越战初期,我担任野战医护兵,在南北越边界山区和海军陆战队的地面部队一起作战。我们的伤亡率很高,情况许可时,我们也会治疗受伤的村民。    我第一次参加密集禅修时,已经从越战回国八年。那些年来, 我和其他越战退伍军人一样,忍受每星期至少两次不断重复的噩梦:梦见我又回到那里,面对相同的危险,目睹相同的惨状,然后突然惊醒,冷汗与惊惧遍布全身。密集禅修时,我睡觉时没做噩梦,恐怖的影像反而在白天打坐、经行、吃饭时出现在心眼中。恐怖的战争景象和禅修中心安静的红杉林重叠在一起,宿舍中昏沉的学生变成散落在非军事区临时陈尸处的尸体。我逐渐了解,身为三十岁的灵性追求者,我不只是重新体验这些记忆,同时也首度承受那些经验对我造成的强烈情绪冲击,那是当时二十岁、身为医护兵的我完全无法承受的。    我开始了解,我的心灵逐渐放下如此恐惧、如此否定生命、如此侵蚀灵性的记忆,我曾经停止觉察,却一直带着它们。简言之,我开始经历深入的宣泄,开放地面对我最惧怕也最强烈压抑的东西。

    密集禅修时,我被新的恐惧所折磨,担心释放出自己无法控制的内在战争的魔鬼,这些魔鬼将日夜主宰我,但我经验到的却完全相反。被杀害的朋友和被肢解的小孩影像,逐渐让位给其他依稀记得的场景:丛林令人着迷而强烈的美,千百种不同的绿意,带着香气的微风吹过洁白闪亮的沙滩,像是铺满钻石的地毯。

    密集禅修时,我对过去和现在的自己生起前所未有的深刻慈悲感:对那个怀抱理想、年轻、即将成为医生却被迫目睹难以形容的人类秽行的我,对那个连自已都不知道长久带着伤痛记忆、无法放下的越战退伍军人,满怀慈悲。

    第一次密集禅修之后,慈悲就一直伴随我。经由修行和持续的内在放松,慈悲有时会在无意间扩大到我身边的人。虽然记忆一直跟着我,但梦魇已经消失。我最后一次冒冷汗尖叫,然后在寂静中完全清醒的经验,已是十年前发生在北加州的事了。

    伯顿现在是一位父亲,也是一位老师,他以不屈不挠的勇气活在当下,停止内在的战争。在这个过程中,他对自己及身边的人生起具有疗愈力量的慈悲。

    这是我们每个人的任务。无论是个人还是社会,我们都必须脱离速度、上瘾及否认的痛苦,才能停止战争。最大的转化来自如此简单的行动,即使是拿破仑也知道这个道理,他临终前说:"你知道世上最让我震惊的是什么?就是武力无法创造任何东西。终究,利剑总是被精神打败!,

    每当我们停止战争,就会产生心的慈悲和伟大。人类心灵最深的渴望就是知道如何做到这一点。我们都有共同的渴望,想超越自身的恐惧、愤怒和上瘾造成的限制,联结到某种比“我”、“我的”更强大的东西,一种比我们的小故事和渺小自我更强大的东西。我们有可能停止战争,回到永恒的当下,碰触一种含融万物的广大生命基础。这.就是灵性修行和选择一条心的道路的目的:从内在发现和平与联结, 停止自己和周遭的战争

踏上心灵幽径 第3章 坐定
作者:杰克·康菲尔德    来源:《踏上心灵幽径》      当我们在禅垫上坐定,我们就成为自己的寺院,创造出慈悲的空间,让所有事物都得以在其中出现,包括悲伤、寂寞、羞愧、欲望、懊悔、挫败与快乐。 坐定的双重意义    灵性的转化是一种深刻的历程,并不是偶然发生的。我们需要重复的纪律和真诚的训练,才能放下心智的旧习,找到新的观看方式,并加以维持。要在灵性道路上成熟,必须用有系统的方式对自己作出承诺。我的老师阿姜查把这种承诺称为“坐定”,他说:“就是走进房间,把一把椅子放在正中间,在房间中央坐下来,打开门窗,看看谁会来拜访。你将见证各种景象及演员,所有的诱惑和故事,你能想象的一切。你唯一的工作就是留在座位上,你将看到一切生起又逝去,智慧和理解将会从中出现。”    阿姜查的描述既写实又隐喻,“坐定”的意象描述了灵性工作的两个相关面向。表面上,坐定的意思是从所有可能性中选定一种修行方式和老师,就内在而言,则是指立定决心,无论有什么困难和怀疑, 都要紧守那种修行方式,直到达到真正的清明和理解。 没有唯一正确的修行道路    每个时代的伟大灵性传承都提供了许多觉醒的工具,包括身体的训练、祈祷、禅修、无私的服务、仪式和奉献的做法,甚至某些形式的现代治疗。这些都是使我们成熟的方法,使我们面对自己的生活,借由发展心智的平静和心的力量,帮助我们以新的方式观看。任何一种修行方式都需要以深切的承诺来停止战争,不再逃离生活。每一种修行方式都使我们以更清明、更接纳、更诚实的意识状态进入当下;但我们必须有所选择。    在诸多修行方式中作选择时,经常会遇到其他人试图说服我们采用他们的方法,有转世的佛教徒、基督徒和苏菲信徒,等等。每一种信仰都有传教士,坚持只有他们发现了通往上帝、觉醒与爱的唯一正确道路。然而,我们必须了解登山的路有很多条,绝对不会只有一条正确的道路。    有位大师的两个徒弟在争论修行的正确方法。他们无法解决彼此的歧见,于是去找老师。他坐在一群学生当中,两个徒弟各自陈述自己的看法。第一个谈到努力之道。他说:“师父,我们必须尽一切努力,放弃旧有的习惯和潜意识的习性,难道不是吗?我们必须尽量诚实、觉察与活在当下。灵性生活并不是偶然发生的,而是要全心全意努力才能达成。”大师回答:“你说得对。”    第二个学生沮丧地说:“但是,师父,灵性之道难道不是要放下、臣服,让道或神自行显现吗?”他继续说:“进步并不是出于我们的努力,我们的努力只是出于一己的执取和我见。真正灵性道路的本质是‘并非出于我的意志,而是神的意志',不是这样吗?”大师又回答:“你说得对。”    第三个学生听了说:“但是,师父,他们不可能都对。”大师微笑着说:“你说得也对。”    上山的路有很多,每个人都必须选择一种内心觉得正确的修行方式。不需要评价别人的选择。请记住,修行方式本身只是你迈向自由的路上,用来发展觉察力和慈悲心的工具,如此而已。    就如同佛陀所说:“过了河之后,就不需要继续带着竹筏。”但只要它对我们还有用,我们就得学习尊重并使用某种修行方法。对大多数人而言,这段时间会很长,但只要把它当成一个工具,一个帮我们渡过怀疑、困惑、欲望和恐惧之水的竹筏。我们可以对旅程中乘坐的竹筏心存感激,但仍然要了解我们虽然从中获益,却不是每个人都搭乘相同的竹筏。    鲁米的诗描述了通往觉醒之路的许多工具:    有些人工作致富,
    有些人做相同的事却貧穷如故。    婚姻使某些人充满能量,
    却让某些人耗竭。    不要信任方法,它们会改变。    方法就像驴尾巴一样搖摆不定。    总要在任何句子上    加上感谢语,如果符合神意,    然后开始行动……择一而行    我们可以发现伟大的传统修行方法的力量,但仍保持自己的观点:它只是竹筏,一种觉醒的方法。虽然保有这种看法,我们还是需要作出确定的选择,选择一种禅修、献身的方式,祈祷或持咒,然后用心作出承诺,全然进入,以之为修行方法。    许多有经验的学生来参加我指导的内观密集禅修,却未对任何修行方式作出承诺。相反,他们到处尝试现今西方世界各式各样的修行传统,接受喇嘛的灌顶,在山上跳苏菲舞,参加禅宗的闭关禅修,参与巫师仪式,却仍在问:“为什么我仍然不快乐?为什么我还陷在同样的挣扎之中?为什么我耗费多年修行,却没有什么改变?为什么我的灵修没有进步?”我反问他们:“你的灵性修行是什么?你有没有老师及特定的修行方法建立坚定的信任关系?”他们常常回答自己练习许多方法,或是尚未作出选择。除非选择一种训练并作出承诺,否则怎么可能对自身及眼前的世界有深刻的认识呢?灵性工作需要持续练习,需要非常深入地了解自己和周围的世界,才能知道是什么造成了人类的痛苦,怎样可以解决各种冲突。我们必须一次又一次地观看自己,以学习如何去爱,发现心封闭的原因,了解如何敞开心。    如果我们这个练习一下,那个练习一下,在换下一种法门时,我们在前一个法门所做的功课通常不会继续累积。这就好像凿了许多浅井,而不是一个深井。不断尝试不同的修行方式,我们就不会被迫面对自身的无聊、不耐烦和恐惧。我们一直不愿面对自己,所以需要选定一种深刻、古老、与心联结的修行方法,承诺追随它,直到它让我们转化。这是“坐定”的外在意义。    一旦我们在众多可能的道路中作出外在选择,并开始进行有系统的修行时,常常会发现来自内在的攻击,如怀疑和恐惧,以及过去一直不敢体验的感受。最后,一生中被压抑的所有痛苦都会浮现。一旦我们选定了一种方法,就必须以勇气和决心坚守它,并用它面对所有困难。这是“坐定”的内在意义。  狮子吼的勇气
    有许多故事谈到佛陀面对怀疑和诱惑时如何修行。他坚持承诺,面对挑战,这种教法称为“狮子吼”。佛陀在开悟的那一夜立誓,除非得到觉醒,在世间万物之中找到自由和喜悦,否则绝不起身离座。在这个过程中,他受到魔王摩罗(心中各种侵略、妄想、诱惑力量的象征)的攻击,他对怫陀施展各种诱惑和阻挠,却都无效,他接着质疑佛陀坐在那个位子的权利。佛陀以狮子吼回应,并召来大地女神见证他的权利,这是基于他数千世以来培养的耐心、真诚、慈悲、德行及修行。这时,摩罗的大军便溃散而去。
    后来,佛陀开始教学时,因为放弃苦行而受到其他瑜伽行者和苦行者的诘难:“你每天早上享用追随者放在碗里的美食,穿着长袍御寒, 而我们却只吃一点饭食,赤身露体躺在钉床上。你是哪一种老师和瑜伽行者啊!你舒适、脆弱而放纵!”佛陀也用狮子吼回答这些质疑:“我也曾睡在钉床上;也曾站在恒河的热沙上,睁眼看着太阳;也曾每天只吃不到一个指甲缝的食物。太阳下人类有过的任何苦行,我都经历过!经历这一切之后,我发现用这些修行方式和自己搏斗,并不是正确的方法。”    取代这些苦行的,是佛陀所发现的被称为“中道”的方法,这是一种不厌弃也不执著于世间的方法,是一条建立于包容与慈悲之上的道路。中道就在所有事物的核心,在世界中心的伟大位置。在这个位置上,佛陀睁开眼,清楚地看见一切,敞开心拥抱一切,借此完成证悟的历程。他宣称:“我已经看见一切,认识一切,而从所有的妄想和痛苦中解脱。”这也是他的狮子吼。    我们每个人都需要发出自己的狮子吼,在面对各种怀疑、悲伤和恐惧时,以百折不挠的勇气坚持到底,宣告自己觉醒的权利。一如佛陀所做过的,我们也需要坐定,彻底面对生命的真相。不要低估了这件事,这并不简单,尤其当我们陷于痛苦或恐惧的深渊时,更需要狮子的勇气。    我在某次密集禅修中遇见一位男子,他四岁大的女儿刚在几个月前死于一场意外。因为她死在他驾驶的车中,他因此充满愧疚和悲伤。他辞去工作,将全部时间花在灵修上,以获得精神安慰。他参加这次密集禅修前,已参加过多次密集禅修,接受过其他印度教老师的祝福, 也曾在南印度一名圣比丘尼处立誓皈依。在这次禅修中,他的坐垫像鸟巢一样,四周围绕着水晶、羽毛、念珠及许多伟大上师的照片。每次禅坐时,他都会向每一位上师祈祷,并唱颂和持咒。他说,做这些是为了疗愈自已,但或许这一切只是为了逃避悲伤。几天后,我问他是否愿意单纯地静坐,不携带任何神圣物品,没有祈祷文、唱诵或其他仪式。他下次来时,就只是坐下。五分钟后,他开始流泪;十分钟后,他从啜泣到号啕大哭。他终于让自已在悲伤中坐定,终于真正开始悲伤。当我们坐定时,就是在练习这种勇气。    在佛教修行中,坐定的外在和内在层面会在坐垫上交会。当我们以禅坐的姿势坐在坐垫上,便在此身此地与当下联结起来,坐在天地之间的这个肉身之中,笔直而挺立。在这个动作中,我们拥有王者的力量和尊严,同时也会有放松的感觉、开放的心胸,对生命抱持温和的接纳态度。身体处在当下,心柔软而开放,而心智专注。以这种姿势坐着,就好像自已是佛陀一样,可以感觉到全体人类都具有开放、觉醒的能力。 慈悲的空间
    当我们在自己的坐墊上坐定,我们就成为自己的寺院,创造出慈悲的空间,让所有事物都得以在其中出现,包括悲伤、寂寞、羞愧、欲望、懊悔、挫败与快乐。在寺院中,比丘和比丘尼会穿上僧袍、剃除头发,这是放下历程的一部分。每个人在自己禅坐的寺院中学习放下时,都会经历一次又一次生起的各种状况,于是说:“啊!这也是!我曾向一位伟大的女瑜伽大师学习,她的禅修指导主要就是这个简单的句子:“这也是!这也是!”这几个简单的字鼓励我们柔软而开放地看见自己所遭遇的一切,用智慧和理解的心接受事实。
    同样的道理,有位年轻热诚的学生追随一位身为基督教沙漠教父的修道院院长。几天后他问道:“大师,请告诉我们,当我们看到弟兄在圣礼中打瞌睡,应该提醒他吗?”年老的大师非常和蔼地回答:“当我看到一位弟兄睡着,我会把他的头放在我的腿上,让他休息。”心得到休息后,自然会以新的能量来修行。    坐定需要信任,当我们学会信任自己内在需要打开什么,就会以适当的方式自然打开。其实我们的身、心、灵就像花瓣一样,知道如何自然发生、敞开。我们无须用力扳开花瓣或强迫它开花,只需要持续栽种、留在现场。    无论我们选择何种修行方式,都必须以这种态度运用它。坐定后,就会发现自己一生都具有无畏和觉醒的能力。我们也许会害怕自己的心不能承受埋藏已久的愤怒、悲伤和恐惧的风暴,也许会害怕接纳整个生命——希腊人左巴称之为“一场大灾难”。但坐定之后,你就会发现自己是不可动摇的,可以全然面对人生,以及其中的一切苦难和喜悦,发现我们的心广大到足以包含整个世界。    马丁•路德•博士了解这种精神,并在争取人权最艰难的时期发扬它。他的教堂被炸,许多人被杀。他召唤心的力量来面对苦难,由此得到自由。他说:    你们有多少施加痛苦的能力,我们就有多少承受痛苦的能力。我们用灵魂的力量面对你们的肉体力量。我们不会恨你们,但我们的美好良知不会服从你们不公不义的法律;我们很快就会以受苦的能力削弱你们的力量。在赢得自由的过程中,我们将全力唤醒你们的心与良知,而我们终将胜利。 无法阻挡的生命力    金博士了解所有挣扎和哀伤之下,有一种无法阻挡的生命力。坐定时,每个人都唤醒了这种力量。正是经由这种因自身存在及整合而有的力量,与发现心的伟大,将自由带进我们的生活,带给周遭的人。在帮助学生进行禅修的工作中,我以在看到这种力量。有些巨大的困难或过去难以克服的失落将会出现,看起来似乎无法面对,也不可能得到解决。然而,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勇气,它会自动解决,从无可逃避的黑暗中出现崭新的生命力,那是生命本身的全新精神。
    当我们在这个地球上坐定,生命的伟大力量就开始经由我们而转动。几年前,我去援助某个柬埔寨难民营时,在那干旱荒芜的土地上就看见了这种生命力。经过一场大屠杀之后,许多柬埔寨家庭破碎,只有部分成员幸存,母亲和三个小孩,老伯父带着两个侄儿。每家只分到一间约四尺宽、六尺长、五尺高的的竹棚,每间竹棚前面是块不到一平方公尺的空地。只经过几个月,那块小小的空地已经被开垦成菜园,有结了两三只南瓜的瓜藤、豆科植物和其他蔬菜。植物都受到仔细的照料,用小小的竹棍支撑着,豆科植物的卷须绕着棍子爬上屋顶。    每天,每个难民家庭都会步行一里到难民营劲头的水井,排上半小时对,带回一桶水来浇灌植物。你很难相信在这奥热荒芜的的土地上会长出任何东西,在旱季的难民营看到这些菜园,实在是很美很美的事。    这些因战争而破碎的家庭在栽种,浇灌他们的小菜园时,就唤醒了无法阻挡的生命力。我们也可以!不论我们会遇到什么内在困难或痛苦,只要坐定,并以慈悲的觉察关心所有升起的事物,就能发现这种无法阻挡的生命力。    全心投入一种灵性修行,就是要唤醒这种力量,并学习完全信赖这种力量。我们会发现自己不仅能够面对个人的困难,甚至可以面对佛陀所说的“天堂和地狱”而存活下来。我们发现心可以开发并含融一切力量,发现身为人类与生俱来的权利。    坐定后,内在会产生极大的整体感和丰足感,这是因为我们对一切开发,不拒绝任何事情。托马斯•莫顿在他的《亚洲日志》中描述了这种开放的力量。他造访文莱一座古老的寺庙,那里的大理石峭壁上刻着几尊巨大的佛像。他说它们栩栩如生,是他见过最美妙的艺术品。他看着安详、空寂的佛像,看到“超凡脸孔上的寂静,伟大的笑容,巨大而又微妙,充满各种可能性,什么都不质疑,什么都不拒绝。安详的伟大笑容不是出于压抑,而是一种真正的安详,已看穿每一个疑问,又不试图贬抑任何人或事,没有任何反驳。”对佛陀而言,整个世界是从空性生起,其中的一切都在慈悲中联结。在这种觉醒、慈悲的意识中,整个世界都成为我们的座位。 踏上心灵幽径 第4章 必要的疗愈
作者:杰克·康菲尔德    来源:《踏上心灵幽径》      在灵性道路上,需要发现内心深处的创伤,才能达到真正的成熟:包括来自过去的悲伤、未实现的渴望、一生累积的哀痛。正如阿姜查所说:“如果没有痛哭过许多次,禅修就还没有真正开始。”    几乎每一位走上真正灵性道路的人,都会发现深刻的个人疗愈是灵性历程中必要的部分。承认这种需求,就能把灵性修行导向身体、心和心智的疗愈。这不是什么新观念,自古以来,灵性修行就已被视为疗愈的过程。佛陀和耶稣都是著名的身体疗愈者,也是伟大的心灵医生。
    越战期间,我在越南看见一个结合这两位导师的强大意象。虽然当地战火猛烈,我还是被一间寺庙吸引前去拜访,它是由著名的大师“椰子和尚”在湄公河三角洲的一座岛屿上兴建的。船抵达时,有许多僧侣迎接我们,带我们四处参观,说明他们对和平与非暴力的教导;随后他们带我们到岛屿尽头的小丘上,那里有座六十尺高的巨大佛陀立像,旁边站立着一样高的耶稣雕像。他们的手臂环绕彼此的肩膀,面带微笑。当武装直升机飞过,四周进行着激烈的战斗时,佛陀和耶稣像兄弟般站在那里,向所有愿意追随他们道路的人展现慈悲和疗愈。    智慧的灵性修行需要我们主动处理生活中的痛苦和冲突,以达到内在的整合与和谐。通过有经验的老师的指导,禅修有助于产生这种疗愈。如果缺少必要的疗愈步骤,学生会发现自己无法进入更深阶段的禅修,或是无法整合禅修与生活。    许多人刚接触灵性修行时,会希望跳过悲伤和创伤,略过生活中的困难。他们希望超越自我,进人充满神圣恩典的灵性领域,脱离一切冲突。有些灵性修行确实鼓励这种方式,并教导达成此一状态的方法:通过强烈的专注和狂热,带来狂喜和安详的状态。有些强力的瑜伽练习可以转换心智。虽然这些方法有其价值,可是一旦结束练习后,必然会感到失望,因为只要修行者的训练稍有松懈,就会再度面对所有想抛在脑后、未解决的身心问题。    我认识一位在印度修习瑜伽十年的人,他在离婚后去了印度。他离开家乡(英国)时非常沮丧,工作也很不快乐。身为瑜伽修行者,他有多年深入而严格的呼吸练习经验,为他带来长期的心灵平静和光明。这些经验都可算是某种疗愈。但不久后,寂寞又回来了,他想回家, 却发现过去未解决的问题再度出现,和离家前一样强烈。这也是当初使他婚姻结束、工作不快乐的原因。更糟的是,这也是他罹患忧郁症的原因。一段时间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心需要深刻的疗愈,他了解不能再逃避自己,于是开始在生活中寻求疗愈。他找到一位老师,很有智慧地引导他在禅修中接纳忧郁和寂寞。他与前妻寻求和解(但不是再结婚),加入能够帮助他了解童年的支持性团体,还找到一份社区工作,和他喜欢的人共事。这些都是疗愈心的漫长过程的一部分,印度那一段只是一个开始。    灵性道路上,需要发现内心深处的创伤,才能达到真正的成熟:包括来自过去的悲伤、未实现的渴望、一生累积的哀痛。正如阿姜查所说:“如果没有痛哭过许多次,禅修就还没有真正开始。”    若要以爱和智慧具体实现灵性生活,这种疗愈就是必要的。尚未得到疗愈的痛苦和愤怒,童年受虐或被抛弃的创伤,都会成为生命中强大的潜意识力量。除非我们能觉察和理解旧有的创伤,否则就会发现自己一再重复创伤的模式,包括未满足的需求、愤怒及困惑。虽然灵性生活有许多种疗愈,如恩典、灵恩的复兴、祈祷和仪式。但在系统化的灵性修行中,会自然发展出两种最重要的疗愈。    第一类疗愈出于我们与老师之间发展出的信赖关系。越战中耶稣和佛陀雕像的意象,提醒我们即使在最艰难的时期,疗愈还是可能的。它也提醒我们,疗愈不能只靠自己。内在疗愈的过程必然需要与老师或指导者发展出一种承诺的关系,因为我们最大的痛苦大多来自过去的关系,要通过智慧而自觉的关系才能疗愈这些痛苦。这种关系会变成开启慈悲和自由精神的基础。过去的痛苦和失望让我们陷入孤立和封闭,有智慧的老师能让我们重新学会信任。当我们允许自己最深的恐惧和最糟糕的面向被别人看见和慈悲接纳,就学会了自我接纳。    我们从与老师的信赖的模式,学会信赖他人、自己、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直觉、自己的亲身。这种关系让我们信赖生命本身。教导老师成为支持我们觉醒的神圣容器(较后面的章节会谈到我们与老师的关系)。    当我们以有系统的觉察练习,开始把觉察和爱的专注力量延伸到各个生活领域时,就会产生另一种疗愈。佛陀谈到在生活的四个基本面向培养觉察力,他称之为四种觉察的基础(四念住)。这四个面向是: 身体和感官的觉察,心和感受的觉察,心智和思想的觉察,管理生命的原则的觉察[梵文称这些原则为法(dharna)或宇宙的定律]。    在这四个领域培养觉察力,是佛教关于洞识和觉醒的所有修行的基础。持续觉察的力量总是能产生疗愈和开放,本书就是教导如何把觉察力延伸到生活中的每一个领域。以下是把禅修的专注引进生活的四个面向,以产生疗愈的方法。 身体的疗愈    禅修常以带领我们觉察身体的技术作为开始,这种技术对我们特别重要,因为美国文化一直忽略身体和直觉的生活。詹姆斯•乔伊斯描写过一个角色:“达非先生住在离自己身体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我们当中有许多人也是如此。在禅修中,我们可以慢下来,安静地坐着,和任何生起的事物同在。带着觉察,我们可以培养一种意愿,向身体经验开放,不与之对抗,真的活在身体中。这样做时,就能更清楚地感觉到它的快乐和痛苦。我们对此所知不多,因为社会文化教导我们要回避或逃离痛苦。要疗愈身体,就必须探究痛苦。当我们仔细注意身体的疼痛,会发现有几类痛苦。疼痛有时出于适应自己不习惯的坐姿,有时是生病的信号或身体真的有问题,这些疼痛向我们要求直接的回应和疗愈的行动。
    禅修中遇到的疼痛大多不是身体的问题,而是情绪、心理及灵性的执著与紧缩,以身体的疼痛表现出来,威尔姆•赖克称之为肌肉的盔甲,是我们在痛苦的情境下,为了避免受到生活中不可免的困难的影响,一再绷紧身体各部位的结果。即使是健康的人舒服地坐着禅修时,也可能会察觉到身体的疼痛。我们坐着不动时, 肩膀、背部、下颔和颈部都可能会痛,以前未发现的肌肉纤维累积的结块,会在我们敞开时浮现。自觉到结块的疼痛时,可能也会注意到每个紧张部位所联结的特定感受、记忆和景象。    当我们逐渐能觉察过去被关闭或忽略的所有部分,身体就会得到疗愈。学会处理这种开放是禅修艺术的一部分。我们可以用开放而尊重的专注力,觉察构成身体经验的感觉。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必须发,感觉的觉察,以了解身体真正的状况。我们可以注意呼吸、姿势,支撑背部、胸部、腹部、骨盆的方式,在这些部位敏锐地感觉到能量的自由流动,或阻止能量流动的紧绷和收缩。    禅修时,试着让任何生起的事物自由地穿透你。让注意力变得非常温和,一层层的紧张会逐渐放松,能量开始流动,因旧疾和创伤而停滞的身体部位将会打开。结块放松、消融时,身体会得到更深层的净化,能量的通道也会打开。随着这种开放,我们有时会经验到强烈的呼吸,有时是自发性的颤动和其他身体感觉。    让你的注意力从表层的“快乐”、“紧张”和“疼痛”进入更深层, 检视常被你压抑的痛苦和不愉快的感觉,以仔细的觉察让各个层次的“疼痛”自然展现。首先,我们可以学会觉察疼痛而不感到紧张,体验和观察身体的各类疼痛——压力、紧绷、刺痛、像针在扎、抽痛和烧灼感,然后就能注意到“疼痛”的所有层面:核心是烧灼、震动和压力的强烈成分,外层通常是身体的紧绷和收缩,更外层可能是厌恶、愤怒和害怕的情绪,以及思想与态度,如“我希望这件事可以赶快结束”,“如果我觉得痛,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或“生命总是痛苦的”。我们必须觉察所有层次,才能得到疗愈。    每个人在灵性修行中的某个阶段,都需要处理身体的疼痛。对某些人来说,这是长期的课题。就我自己而言,我有过多次深刻的身体解放,那是有机而安详的,但有时也经验到痛苦而强烈的净化,那时会全身颤抖,呼吸变得急促吃力,灼热和火烧的感觉会流遍全身,强烈的情感和影像也会出现,觉得自己好像绞成了一团。留在这个过程中,身体必定会被大为开启,通常会伴随极大的狂喜和幸福感。无论是温和还是强烈的身体幵启,都是长期禅修的常见现象。当你深化身体的修行,重视生起的一切现象,以开放和关爱的觉察留在当下,身体就会以自己的方式展现。    禅修也有其他对待身体的态度:禁欲的修行,勇士的训练,征服身体的内在瑜伽。疗愈者有时也会建议用有意识来治疗某些疾病,例如让癌症病患观想自己的白血球是小小的白色武士,将癌细胞刺穿并摧毁。这对某些人有帮助,但对我和像史蒂芬•拉维等致力于疗愈禅修的人而言,我们发现对伤口和疾病倾注慈悲,而非厌恶和攻击,会产生更深的疗愈。无论是单纯的背痛还是严重的疾病,我们都太常以憎恨的态度对待。以觉察来疗愈的方法,是以慈悲和关爱的专注力,碰触最深层的创伤而产生疗愈。就如奥斯卡•王尔德所说:“需要我们来爱的,并不是完美的人,而是不完美的人。”有位女学生首次参加密集禅修时,癌症巳经蔓延全身。虽然她被告知会在几周内死亡,但仍决定以禅修为治疗工具。她服用极好的中药,针灸,每天进行疗愈禅修。虽然腹部一直因癌症而发热、鼓胀,但她细心照顾免疫系统,又健康地多活了十年。她认为关键在于具有疗愈力量的专注,使癌症停止发展。    对身体进行系统性的专注,可以改变我们与它的整体关系。我们能够更清楚地了解身体的节奏和需求。若未以觉察注意自己的身体,生活就会过于忙碌,而无法感受适当饮食、运作带给身体的愉悦。禅修能帮我们发现自己如何忽略生活中的身体层面,并发现身体的需求。关于忽视身体,可用苏菲教派的智者,也是神圣的愚者纳斯鲁丁的一个故事为例。纳斯鲁丁买了一头驴子,但喂饱它要花许多钱,于是他想出一个计划:在几个星期之内,逐渐减少驴子的食物;最后,他一天只喂驴子一小杯谷物。这计划看起来似乎成功了, 纳斯鲁丁省下一大笔钱。然而不幸的是,那头驴子却死了。纳斯鲁丁在茶馆向朋友谈到这个实验:“真可惜啊!如果那头驴子再活久一点,或许我就能让它习惯不吃东西了!”忽视或虐待身体是错误的灵性修行。当我们关注身体,就开始重新恢复感受、直觉和生活。发展这种注意力,就能体验感官的疗愈,眼睛、舌头、耳朵和触觉都会恢复活力。许多人禅修一段时间后都有这种经验。颜色是纯净的,味道是新鲜的,可以感觉双脚踏在土地上,好像又变回小孩一样。感官的净化使我们体验充满活力的喜悦,以及与当下生活愈来愈亲密的感觉。 心的疗愈
    经由感觉身体的韵律,并以深刻而温和的专注力接触它,就能开启和疗愈身体。同样地,我们也可以开启和疗愈生命的其他面向。心和感受的疗愈也有相似的过程,也是注意它们的韵律、本质和需求。心的开启常始于打开累积一生、未曾被承认的悲伤,包括个人的悲伤,以及战争、饥饿、年老、生病和死亡的普世伤痛。我们有时会在身体上经验这种伤痛,感到心脏周围的紧缩或阻碍,更常感受到深处的创伤、遗弃、痛楚,以及不曾落下的眼泪一一佛教形容人类泪水的汪洋比四大海洋还要大。    当我们坐定,并培养出禅定的专注力时,心就会自然展现疗愈。我们背负已久的悲伤会出现,它来自各种痛苦和破碎的期望。我们的悲伤源自过去的创伤和现在的恐惧,以及所有不敢在意识中体验的感受。内在所有的羞愧和无价值感都会出现,因为许多童年和家庭的痛苦、父母造成的创伤、孤立、过去受到的肢体或性的虐待,都储藏在心中。    杰克•恩格勒是哈佛大学的佛学老师和心理学家,他形容禅修基本上是悲伤和放下的练习。我参加过的多数密集禅修中,几乎有一半的学生都在处理某种程度的悲伤:否定、愤怒、失落和哀伤。这种悲伤的处理会产生深刻的更新。    许多人都曾被教导不应该受悲伤和失落的影响,但没有人能幸免于此。美国有位经验丰富的安宁病房的主任来参加密集禅修,他很惊讶自己仍为去年过世的母亲感到哀痛,他说:“这种哀痛与我处理别人的哀痛不同,那是我的母亲。”    王尔德写道:“心是注定要打碎的。”当我们经由禅修得到疗愈, 被打碎的心才会敞开,彻底去感受。强烈的感受、内心深处未说出的部分,都会出现,而禅修的首要任务就是让它们穿透我们,然后认识它们,允许它们自由歌唱。温德尔•贝里以一首优美的诗形容这种情形:    我去林间静静坐着。    所有烦扰都静下来    在我周围有如连漪。    我的工作耥在原处    我留它们在那里,如牛群沉睡……    接着我恐惧的事来了。    在它的目光下,我生活片刻。    我所惧怕的,离开了它    我对它的恐惧也离开了我    它在歌唱,我听见它的歌。    当我们倾听愤怒或恐惧、寂寞或渴望的歌声,就会发现它们不会永远停留,暴怒会转为哀伤,哀伤会化为眼泪,眼泪可能会流很久, 但接着阳光就会出现。旧日失落的记忆向我们歌唱,身体颤抖并重现失落的时刻,然后失落感周围的盔甲就会逐渐软化,在巨大哀伤的歌声中,失落的痛苦最终得到释放。    真正去聆听我们最痛苦的歌声,就能学到宽恕的神圣艺术,虽然也能通过系统化的练习方法来培养宽恕(见第19章),但心打开时, 宽恕和慈悲也会自动生起。感觉到自己的痛苦、悲伤与泪水时,就会了解我们的痛苦是共有的,而生命的神秘、美丽和痛苦是无法分开的。这种普世的痛苦也是我们互相联结的一部分,面对它,我们就再也不能保留自己的爱。    我们可以学会宽恕别人、自己,以及有肉体痛苦的生命;可以学会向一切敞开心,向我们原本害怕的痛苦与欢乐敞开。我们由此发现一个伟大的真理:灵性生活大部分是自我接纳,也可能全部都是。事实上,接纳自己的生命之歌,就开始为自己创造更深、更大的认同感,我们的心因而能在无限宽广的慈悲中拥抱一切。    大部分情形下,这种疗愈工作非常困难,需要别人陪伴。我们走过这段路时,需要向导牵着我们、鼓舞我们,然后就会出现奇迹。    娜奥米•雷蒙是一位医生,她治疗癌症病患时会使用艺术、禅修和其他灵性修行方法。她告诉我一个感人的故事:一位病人在治疗身体时,心也得到疗愈。一位二十四岁的年轻男子找她看诊时,已经因为骨癌而截去一条腿,以挽救生命。她开始治疗他时,他有强烈的不公平感受,对所有“健康”的人怀有敌意。他觉得这么年轻就得承受这种可怕的失落,是极度不公平的事。因为他的悲伤和愤怒如此巨大,所以持续接受了几年的治疗才走出伤痛,得到疗愈。他不只需要治疗身体,也需要治疗破碎和受伤的心灵。    他努力投入治疗,讲述并画出自己的故事,禅修,觉察生活中的一切。当他逐渐恢复,也对相似处境的人产生了深刻的慈悲,他开始探视和他一样严重伤残的病人。有一次他告诉医生,他去探视一位年轻的歌手,她因为失去两侧乳房非常沮丧,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护士打开收音机,尽可能让她开心一点。那天很热,那位年轻人穿着运动短裤走进来,想尽办法得到她的注意,最后他取下义肢,随着音乐弹指,并开始用一只脚在病房内跳舞。她惊讶地看着他,大笑着说:“先生,如果你能跳舞,我就可以唱歌。”    这位年轻人刚开始接受绘画治疗时,用蜡笔把自己的身体画成一个花瓶,中间有道黑色裂缝。他愤怒地咬着牙,一次次重画那道裂缝。几年后,雷蒙医生为了鼓励他完成疗程,又拿出早期的图画,他看着花瓶说:“哦!这幅画还没有完成。”她建议他画完,之后他指着那道裂缝说:“你看,这是光线穿过的地方。”他用黄色蜡笔画出光束穿过裂缝,进入花瓶,然后说:“我们的心在破裂的地方变得更坚强。”    这个故事深刻地描绘出悲伤或创伤可以成为疗愈的工具,让我们有最完整、最慈悲的认同,也就是伟大的心。当我们真的与悲伤和解,心中就会生出巨大而不可动摇的喜悦。 心智的疗愈
    就像我们经由觉察而疗愈身体和心,也可以用这种方式疗愈心智。如同我们学到感官和感受的本质和韵律,也可以如此了解思想的本质。在禅修中注意自己的念头,就会发现它们不受控制,我们是在不请自来的记忆、计划、期望、判断和懊悔的连续水流中沉浮。心智开始显示它的一切可能性,这些可能性常常是彼此冲突的,包括圣人的优美特质和独裁者及谋杀者的黑暗力量。心智由此计划和想象,创造无尽的挣扎和想要改变世界的剧情。    然而这些心智活动的根源是不满足。我们似乎想同时拥有无穷的刺激和完美的平静。思想并未服务我们,而是在潜意识和不自觉的情况下驱策我们。虽然思想可以很有用、很有创造力,却多半会以喜好与厌恶、崇高与低俗、自我与他人等相对概念支配我们的经验。它述说我们成功和失败的故事,安排我们的安全感,习惯性地提醒我们自己是谁、是怎么样的人。

    思想的二元对立是我们受苦的根源。每当我们把自己想成独立的个体,就会产生恐惧和依附,就会变得紧缩、防卫、野心勃勃和界线分明。为了保护孤立的自我,我们会推开某些东西,为了支撑自我, 就会紧抓及认同其他事物。

    一位斯坦福大学医学院的精神科医师在首次参加十天密集禅修时,发现了这些真理。虽然他学过精神分析,接受过治疗,但在每天打坐和经行十五小时的连续禅修中,却发现自己不曾真正遇见心智。他后来写了篇文章谈论这次经验,描述一位精神医学教授坐着观看自己发疯是什么滋味。连续不断的思绪洪流和其中各种狂野的故事,令他非常震惊,特别是重复出现的自夸思绪,想成为伟大的老师或知名的作家,甚至世界的拯救者。他已看出这些思绪都源自恐惧:在密集禅修中,他对自已和他的所知感到不安。这些夸大的思绪是心智的补偿作用,使他不必感到无知的恐惧。多年后,这位教授成为非常有经验的禅修者,自此也学会不那么认真看待自已的思绪。

    心智的疗愈有两种方式:第一种,把注意力带进思绪的内容,通过智慧的反省,学习把它们引导到更有益的方向。通过觉察,我们可以认识和减少无益的担心和强迫模式,以澄清我们的困惑,解除破坏性的观念和意见。我们可以用自觉的思想,更深刻地反省我们重视的价值。问自己:“我有好好爱过吗?”这是第1章的例子,也可将思绪引导到有益的方向,如慈悲、尊重和宽容之道。许多佛教修行运用重复的句子,以破除老旧、破坏性的重复思考模式,而促成改变。

    然而,即使我们努力地对心智进行再教育,也不可能完全成功。不论我们多么想引导心智,它似乎有自己的意志。为了进一步疗愈心智的冲突,就需要放下对这些冲突的认同。要达到疗愈,我们必须学习退出心智的所有故事,因为思绪的冲突和意见永远不会停止。正如佛陀所说:“有许多意见的人只是到处招惹别人。”当我们看见心智的本质就是思考、区分、计划时,就可以让自己脱离它铁钳般的分离主义,安住在身体和心之中。我们以这种方式跨出自我认同,从我们的期待、意见、判断和冲突中走出来。心智认为自我是分离的,但心知道的比较多。伟大的印度大师尼萨伽达塔说:“心智创造深渊,而心跨过了它。”

    世上许多巨大的悲伤出于心智与心失去联结。我们可以在禅修中重新与心联结,并发现思绪的所有冲突背后,有宽广、合一、慈悲的内在感受。心容许心智的故事、观念、幻想和恐惧的存在,但并不相信它们,不需要追随它们或实现它们。当我们碰触到所有纷乱思想的底层,就会发现甜美而具疗愈力的沉默,这是每个人本来就有的和平, 是心的良善,是力量,是与生俱来的完整。这种基本的良善有时也被称做本性或佛性。当我们返回自己的本性,当我们看见心智的所有方式, ^而仍安住于这种平静和良善,就得到了心智的疗愈。

通过空性得到疗愈

    以觉察力来疗愈的最后一个层面,就是觉察掌管人生的普遍法则,其核心就是对空性的认识。这很难用文字描述。事实上,我虽可在此试着描述,但必须通过你自己的灵修经验,才能直接认识开放和空性。

    在佛教的教导中,“空性”是指看穿或消解桫小、固着的自我概念时,所经验到的一种根本的开放性和一体感。当我们看见自己的存在是短暂的,我们的身体、心和心智是由不断变化的生命网络产生的(而网络中没有任何事是分离和独立的),我们就会经验到空性。禅修中最深刻的经验会引导我们深入觉察生命根本的开放和空性,不断变化和无法拥有的本质,觉察到它是一种永无休止的过程。

    佛陀描述人生是由一系列不断变化的过程组成的,有身体的过程、感受的过程、记忆和认识的过程、思想和反应的过程,以及意识的过程。这些过程是动态而持续的,没有任何单一元素能被称为不变的自我。我们自己就是一个过程,和生命交织成一体。我们像生命之洋的波浪, 我们暂时的形式与海洋是一体的。有些传统称这个海洋为道、神圣、丰饶的空无、不生不灭。我们的生命从中产生,是神圣的回应,是意识的活动和舞蹈。当我们领会了这个赋予生命的空性过程,就得到了最深刻的疗愈。

    禅修更为深入时,就能看见经验的活动。我们注意感受,发现它们只持续几秒钟;我们注意思绪,发现它们是短暂的,来了又去,未受邀请,像云一样,我们觉察身体,发现它的界线是可渗透的。在这种练习中,我们对孤立的身体和心智的固着感便会开始消融,在意想不到的情形下,突然发现自己是多么轻松自在。进一步深人时,会经验到与万物和伟大的生命奥秘相连的开阔、欢愉和自由。

    有位安宁病房主任在一位垂死的六十五岁老人的病房外,陪伴老人的子女时,体验到这种联结。他们刚接到叔叔在车祸中丧生的消息,正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父亲。老人已濒临死亡,为了不让他难过,于是决定不告诉他。但他们走进房间,他抬头看着他们说:“你们不是有事要告诉我吗?“他们正在怀疑他是什么意思时,他接着说:“你们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我的弟弟已经死了?”惊讶之余,他们问他是怎么知道的,老人说:“过去这半个小时,我一直在和他谈话。”然后他把他们都叫到床边,对每个孩子说了几句遗言,十分钟后就仰头过世了。

    西藏上师卡鲁仁波切说:

    你活在错觉和事物的表象中。有一种你不知道的实相,当你了解它时,就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是,而当你什么也不是的时候,你就是一切。如此而已。

    碰触到这个合一的领域,就会得到疗愈。我们发现自己的恐惧和欲望,提升和保护自已的企图,都是建立在彻底错误的孤立感妄想之上。

    发现空性的疗愈力后,就会了解每件事都交织在连续的活动中,在某种我们称为身体、思绪和感受的形式中生起,然后又消融或变化成新的形式。有了这种智慧,我们就能在一个又一个片刻中开放自己,并活在变动不居的道中。我们发现自己可以放下与信任,让呼吸自由进行,让生命的自然律动轻松地带领我们。

    存有的各个面向——身体、心、心智,都是通过同样的关怀而得到疗愈。我们的专注力使我们更重视身体,发现身体是上天的恩赐。专注力能带领我们用心感受人类的情感,也可以疗愈心智,重视思想而不陷入其中,还可以使我们向生命的伟大奥秘敞开,发现我们的空性和完整性,以及与万物一体的。

踏上心灵幽径 第5章 训练小狗:观呼吸
     专注绝不是出于力量或强迫。你只是把小狗再捡起来,重新回到此时此地。
    有个故事谈到佛陀开悟后不久在印度流浪,遇见几个人,他们在这个昔日是英俊的王子而现在是穿着僧袍的出家人身上,发现了一些超凡的特质。他们停下来问道:“你是神吗?”他回答:“不是。”“那你是善灵或天使吗?”他回答:“不是。”“那你是巫师或术士吗?”“不是。”“你是男人吗?”“不是。”他们很困惑,最后问道:“那你是什么?”他简单地回答:“我是觉醒的人。”佛陀的意思就是觉醒,他的所有教导都在谈如何觉醒。

    我们可以把禅修视为觉醒的艺术。精通这门艺术,就能学会以新的方式面对困难,使生活充满智慧和欢乐。培养禅修的工具和练习, 就能唤醒最佳的灵性能力。这门艺术的关键就是稳定的专注力。培养完满的专注力,再加上感恩与柔软的心,灵性生命就会自然成长。

    如前所述,许多人在专注静坐之前,必须先经历身心的疗愈。但要开始疗愈、开始了解自已,也必须先有基本的专注力。为了使修行更为深入,必须选择一种方法,有系统地培养注意力,全然投人其中,否则会像没有桨的船随波逐流。要学习专注,就必须选择一种祈祷方式或禅修方法,全心而稳定地追随这条道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愿意日复一日地练习。这对大多数人而言,并不容易做到,因为大家都希望灵性生活展现立即而广大的效果。但有什么伟大的艺术是可以速成的呢?任何深刻训练的效果都与我们的付出成正比。

    看看其他艺术,例如音乐,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弹好钢琴呢?假设我们花数月或数年,每周上一堂课,每天认真练习。一开始,几乎每个人都为了记指法和学看谱而大伤脑筋;几个星期或几个月之后,才能弹简单的曲调,也许一两年后可以弹某种类型的音乐。但如果要精通这门艺术,弹出美妙的音乐,想独奏或合奏,加入乐队或交响乐团,就必须不断投入训练。如果想学电脑程式设计、油画、网球、建筑…… 千百种艺术中的任何一种,都必须全心全力投入很长的时间:训练、当学徒、培养。

    灵性艺术的要求也是如此,甚至更高。但通过这种精熟的练习, 可以掌握自己和生活,学到最人性的艺术,学会如何与最真实的自己联结。

    创巴仁波切将灵性修行称为手工艺,它是一种爱的工艺,我们在其中一次又一次地全心注意自己的状况。不论在任何处境中,我们都稳定深人地祈祷、禅修和训练,学习如何诚实而慈悲地观看,如何放下,如何更深刻地去爱。

    但我们不是这样开始的。假如我们以每日生活中的一段独处时间开始,而真正尝试禅修时,是什么状况昵?不论是祈祷、唱诵、禅修还是观想,最常见的第一种经验就是遇到破碎而散乱的心。佛教心理学把未经训练的心比喻成狂乱的猴子,会从思考跳到记忆,从影像跳到声音,从计划跳到懊悔,从不停止。如果我们能静静坐上一小时,彻底观察心去过的地方,不知会展现出何等复杂的情节!

    第一次进行禅修这门艺术时,其实会令人非常受挫。无可避免地, 当我们的心智四处游荡,而身体感觉到累积已久的紧张和沉溺已久的习惯时,常常会看见自已其实没有什么内在纪律、耐心和慈悲。灵修时,即使努力引导、集中注意力,也不用花很多时间,就能看到自己的注意力有多么散乱、不稳定。虽然我们常把它想成“我们的心智”,但若诚实地观看,就会发现心智其实遵循着自己的本质和法则。看见这一点时,也会看见我们必须逐渐与心智建立一种明智的关系,使之联结到身体和心,才能使我们的内在生活稳定而平静。

    这种联结的精髓就是不断把注意力带回我们选择的修行方法。祈祷、禅修、观想或复诵神圣的语句,都是有系统的方法,使我们的注意力能集中而稳定。全世界的神秘主义和灵性文献所描述的传统境界和意识状态,都需要通过专注的艺术才能达到。这些回到眼前任务的专注艺术,也能带来我们所追求的清明、心智的力量、安详与深刻的联结。这种稳定和联结又能进一步产生更深层的了解和洞见。

    不论是观想、询问、祈祷、复诵神圣语句,或专注于感觉或呼吸的修行方法,都会牵涉到一次又一次稳定而自觉地返回某个焦点。当我们学会以更深、更完全的专注这样做时,就像学会在波涛汹涌中稳住独木舟一样。重复我们的禅修,放松而沉浸于此刻,深入地与当下存在的事物联结。把自己安顿在一个灵性基础中,训练自己回到眼前这一刻,这是需要耐心的过程。塞尔斯的圣弗兰西斯说:“我们需要的是一杯理解、一桶爱和一整个海洋的耐心。”

    对某些人来说,在禅修中返回一千次或一万次的工作,似乎太无聊,因此怀疑其重要性。但我们已有多少次远离了生活的真实呢?也许是一百万或一千万次!如果想觉醒,就必须以整个生命、全然的专注,找出回到此处的方法。

    圣弗兰西斯接着说:

    非常温柔地把自己带回此处。即使一整个小时都没做其他事, 只是把你的心带回来一千遍——虽然每当你带回它,它又会跑掉——但你已善用了这一小时。

    由此看来,禅修很像训练小狗,你把小狗放下,说:“坐好!”小狗会听话吗?不,它会起身跑掉。你再把小狗拉回来坐下,要它“坐好” !小狗会再度跑幵。有时小狗会跳起来,到处跑,在墙角撒尿或制造其他混乱。我们的心智很像小狗,不同之处是会制造更大的混乱。训练心智和训练小狗一样,都必须一次又一次地重复。

    进行灵性修行时,挫折会随之而来。我们的文化或学校教育都没有教我们如何使注意力稳定而平静,有位心理学家说我们的社会是“注意力麻痹”的社会。许多人发现专注是如此困难时,便会出现紧张的怒气和自我批评,甚至更糟的反应,迫使注意力回到呼吸、持咒或祈祷上。你会用这种方法训练小狗吗?打它有用吗?专注绝不是出于力量或强迫。你只要把小狗再捡起来,重新回到此时此地。

    在灵性修行中培养深入的兴趣,是整个专注艺术的关键。兴趣的程度会滋养稳定的程度,使我们专注于禅修。然而,对初学者而言,许多禅修主题都显得单调乏味。有个老故事谈到一位学禅的学生,向老师抱怨跟随呼吸是很无聊的事,禅师把学生的头压进水里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学生挣扎着起来。当禅师终于让他起来后,问他在水中那段时间是否仍觉得呼吸是无聊的事。

    专注是全然的兴趣加上细腻的注意。不要把这种注意与隔离或疏离混为一谈,觉察并不是把自己和经验分开,而是接纳与全然感觉经验。觉察就像变焦镜头一样会改变,有时我们在经验之中,有时好像坐在自己肩膀上注意当时的情形,有时又以很远的距离来觉察。这些都是有用的觉察,都有助于我们在每一刻更清楚地感觉、碰触、看见自己的生活。当我们具备了稳定注意力的品质,愈来愈深的平静感,平稳、细致和微妙,便会随之而来。

    有位禅修学生和她先生住在英属哥伦比亚山区的偏远社区时,学会了微妙的专注艺术。她曾在印度学习瑜伽,几年后,她在先生的协助下产下一个男婴,没有医生或助产士的帮助。很不幸,那是漫长复杂的生产过程,婴儿的脚先出来,脐带又缠住脖子。婴儿出生时全身泛蓝,无法呼吸。父母尽最大的努力为他做人工呼吸。在吹气入肺的间隔,他们会停下来看看他是否开始呼吸。在这段难熬的时刻,他们注意他是否有微弱的呼吸,以判断他能否活下来。最后,他开始呼吸了。他母亲微笑地告诉我这个故事时说:“就在那一刻,我了解什么是真正地觉察呼吸,而那甚至不是我自己的呼吸!”

    把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可能是世界各地数百种禅修主题中最普遍的一种。稳定地注意生命气息的流动,是瑜伽、佛教、印度教、苏菲教派、基督教和犹太教传统的核心。虽然其他禅修主题也很好,各有其特质,但本书会继续说明观呼吸的练习,作为各种练习的范例。观呼吸的禅修能让心平静,使身体开放,并开发巨大的专注力。对我们而言,呼吸是任何环境、任何时间都可以运用的。我们学会运用它之后,呼吸就会成为一生觉察力的支柱。

    对呼吸的觉察并非一蹴而就。起初我们必须静静坐着,让身体放松并保持警觉,单纯地练习找到身体内的呼吸。我们在什么部位真正感觉到它?鼻子里凉凉的感觉,喉咙剌刺的感觉,胸部的动作和腹部的起伏?感觉最强的部位就是开始建立注意力的地方。如果呼吸在好几个部位都很明显,可以去感觉呼吸在全身的运作。如果呼吸太轻柔而难以觉察,可以把手放在腹部,感觉扩张和收缩的过程。不要尝试控制呼吸,只要注意它的自然过程就好,好像守门人注意有什么经过。它的节奏如何?是浅的,还是长而深的?它变快了还是变慢了?有温度吗?呼吸可以成为伟大的老师,因为它总是在流动、变化。在简单的呼吸中,我们可以了解收縮和抗拒、开放和放下。我们能从中体会优雅生活的意义,了解能量之流的真理,并改变自己。
    然而,即使有兴趣和强烈的渴望想让注意力稳定,还是会分心。分心是心智的自然活动。我们的心智和心原本就不是清澈、纯净的, 所以会分心。心比较像泥拧或乱流,每当迷人的影像或有趣的记忆飘过,我们的习惯就是起反应,陷入其中或迷失;痛苦的影像或感觉生起时,我们总是逃避,并在不知不觉中分心。我们能感觉到渴望、分心、因恐惧而反应等习性所产生的力量。这些力量在许多人身上如此巨大,因此经历陌生的平静片刻后,心智就会开始反抗,一次次的不安、忙碌、计划,以及连自己也不知道的感受,都会打断我们的专注。处理这些分心的情形,使独木舟稳定下来,让波浪从旁边过去,以平静、镇定的方式一次次地回来,这就是禅修的核心。

    初次尝试后,你会开始体认某些外在状况特别有助于发展专注。找到或创造一个安静而不受干扰的修行地点,是非常必要的。选择规律而适当的时间,要尽量符合你的性情和作息;试试早晨或傍晚的禅修,看哪个时段最能支持你内在生命的寂静层面。打坐前,你可能想先来一段启发性的阅读,做做伸展操或一些瑜伽动作。有些人觉得在固定的团体打坐、定期参加密集禅修,有很大的帮助。针对这些外在因素来试验,直到找到最有助于你内在平静的方式,然后在生活中养成练习的习惯。创造适合你的条件,就是有智慧的生活;提供最好的土壤,让属灵的心得到滋养与成长。

    当我们投入专注的艺术几星期或几个月之后,就会发现专注力自然逐渐稳定。起初我们可能需要努力集中注意力,试图抓紧禅修的主题。然后心智和心会逐渐减少分心的情形,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现心变得更纯净、更容易运用、更有弹性。我们更常感觉到呼吸,它变得更为清晰,或是更全然地复诵祷文或真言。就好像读一本书,一幵始我们常会被周围许多琐事打断,但如果它是一本好书,也许是本神秘小说,在读完之前,我们会沉浸在情节中,即使有人从旁经过也不会注意。刚开始禅修时,思绪会把我们带走,我们会想很久;专注力增长之后,我们会在思绪之间就想到呼吸。到后来会在思绪一生起时就发现,或是让思绪留在背景中,非常专注于呼吸,不受思绪活动干扰。

    当我们继续下去,专注力的增长会使我们更贴近生活,就像镜头聚焦一样。当我们注视杯里的池水,它显得清澈而静止。但放在最普通的显微镜下,就会发现其中充满生命和活动。同样地,我们的专注力愈深入,身体和呼吸就愈柔软,身体内每个感觉到呼吸的地方,都会有微细的震动、移动、触感、流动,非常活跃。专注力的稳定显示出生命的每个部分都在变化,就像河流一样,虽然我们觉得它是一条河,但其实它一直在变动。

    当我们学会放下、进入当下,呼吸会自动发生,让身体的感官之流流动、开放,开阔和自在就会出现,就像技术纯熟的舞者,让呼吸和身体自由流动、运作,同时也在当下享受开放的感觉。

    我们更为熟练时,也会发现专注有自己的时间表。有时我们很容易坐定而进入状况,有时身心状况却混乱或紧张。我们可以学习在各种水域航行:心紧绷时,要学会柔软和放松,打开注意力,心昏沉或软弱无力时,要练习坐正,更集中注意力。佛陀将这种情形比喻为调整琴弦,走音时要有所察觉,然后轻柔地调整松紧,以达到平衡。

    学习专注时,会觉得自己好像总是从头开始,总是失去焦点。但我们真的到哪去了呢?只不过是一个情绪、思绪或怀疑扫过心头。只要体认到这一点,就可以放下,在下一刻再度安顿下来。我们永远可以重新开始。当我们逐渐产生兴趣,感觉能力慢慢加深之后,就会开启新的禅修层次。我们会发现不同的状态会交替出现,有时拥有深入的平静,好像不受干扰的小孩,而力量则像航行中的大船,但有时还是会分心或迷失。专注力的成长有如螺旋一圈圈加深,当我们一再回到禅修的主题,每次都会学到更多内在倾听的艺术。当我们仔细倾听,就能一直感觉到呼吸的新样貌。有位缅甸禅师要求学生每天都要说出一些关于呼吸的新发现,即使是禅修多年的学生也如此。

    你是否注意到呼吸间有停顿?开始呼吸时是什么感觉?呼吸结束时是什么感觉?呼吸停止的空当是什么状态?开始呼吸前,那种想呼吸的冲动是什么?呼吸如何反映你的情绪?

    刚开始感觉到呼吸时,它好像只是很小的动作,但开发了专注的艺术之后,就可以在呼吸中感觉到上百种不同:最细微的感觉,气息长度的变化,温度、涡流、扩张、收缩,皮肤与气息接触的感觉,不同身体部位对呼吸的共鸣,等等。

    坚守一种灵修训练,需要海洋般的耐心,因为我们总是想去其他地方。我们会一再分心,已经在如此多的片刻脱离当下,并持续了许多年,甚至许多世以来就是如此。每当有人在密集禅修中感到挫折,我便会指出“吉尼斯”的一项世界纪录:驾驶执照路考的连续失败纪录保持人是英国韦克菲尔德市的赫葛瑞福太太,她在1970年四月考砸了第三十九次测试,她连闯了几个红灯,最后撞车。隔年八月,她终于通过第四十次测试,不幸的是,她花了太多钱在驾驶课程上而没钱买车。同样地,阿肯色州小岩城的透纳太太在1978年十月终于通过第一百〇四次驾考笔试。如果我们能用这种持续力来考取驾照、精通滑板或其他一百件事里的任何一种,当然也能精通与自己联结的艺术。身为人类,我们可以为任何事献身,这种发自内心的坚持和献身,会使灵性修行充满活力。

    请一定要记住,我们训练小狗时,最后是想和小狗成为朋友;同样地,我们必须练习把身心当成“朋友”。即使它四处漫游,禅修时仍可以用友善的态度和好奇来接纳它。我们可以马上注意它如何移动,心会产生波浪,呼吸就是一种波浪,身体的感觉也是。我们不需要对抗波浪,只要承认“波浪来了”,“这是三岁记忆带来的波浪”,“这是计划的波浪”,然后重新联结到呼吸的波浪。想要掌握深入专注的艺术,便需要温和而慈爱的了解。如果没有真正软化下来,让慈爱进人体内安住,就不可能长时间好好活在当下。以强迫和紧张所达成的专注,都无法持久。我们的任务是训练小狗成为终生的朋友。

    禅修的态度或精神对我们的帮助,可能比禅修的其他层面都大。禅修要求坚定而投入的感觉,加上基本的亲切感。我们要带着轻松的心和幽默感,愿意一再与当下真实呈现的一切联结。我们并不想让小狗的训练变得过于严肃。

    基督教的沙漠教父说过一个故事。有一位老师要求新学生必须连续三年送钱给每个侮辱他的人。试炼期满后,老师告诉他:“你现在可以去亚历山大城学习真正的智慧。”那名学生进入亚历山大城时,遇见一位智者,他的教学方式是坐在城门前侮辱经过的每个人。他自然也侮辱了那位学生,这位学生立刻纵声大笑。智者说:"我侮辱你,你为什么笑?"学生回答:“因为好几年来我一直为这种事付钱,现在你却免费送给我!”智者说:“进城去吧!它全是你的了!”

    禅修是教导我们用智慧、轻松和幽默感进入每个当下的练习,是开放和放下的艺术,而不是累积或努力出来的。因此,即使在我们遇到挫折和困难时,内在仍然能滋生出非凡的力量与洞见。吸气,噢!这个经验很有趣,不是吗?我再吸一次看看,啊,这次有点难,甚至可怕,不是吗?吐气,啊!我们进入了一种奇妙的过程,在整个过程中训练自已的心与心智,使之敞开、稳定和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