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谱设计图片:抗战中的军统 32 制裁汪精卫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8 23:37:35
内容提要

「河内工作」,原在应付偶发事件,预先旣无充分准备,临时也没有一定之规,这才是名副
其实的「紧急行动」。

海外追踪,好比盲目飞行,除了临机应变之外,只有横冲 直撞。

如果不是有一位特殊人物在暗中全力帮助,不但难以推动,说不定还会碰得鼻青眼肿;那么
这位特殊人物是谁?书中可又不能明说,因为必须要顾全大体。不过,字里行间自有蛛丝马
迹可寻,稍一留意,就能猜个八九。

正当我们部署未周,尚待寻求「内线」之际,外间纷传汪精卫卽将离越他往,事出有因,自
非空穴来风;上级来电查证,结果是「只闻楼梯响」而已。假如他听从劝告,就此作欧洲之
游,料想此一公案,也就到此为止,当不致节外生枝,甚而恶化了。可见权力欲望,最堪迷
人心窍,又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多事婆从中作祟。

随后,上 级选调各具有才能的工作同志多人,经由海陆空分批抵达河内,令人为之一震的,
是带来了大量的武器弹药。请会意,这并不表示已经作了断然的决定,乃是戴先生个人预为
布下的一子先着。他明确指示道:「希卽作必要之布置,惟在未接获命令前,切切不可轻举
妄动。」

第三章 波诡云谲 风雨欲来(一)有一位特殊人物在暗中协力

「英雄无名」第一部「北国锄奸」一书中,多次提起在沦陷后的北平,曾破格大力协助
我工作的毛万里先生,恸于七十一年二月八日逝世,享年八十岁。老朋友、好朋友原已不多,


如今又少了一个,好在迟早都要去,为 祝万里兄高寿,又是善终,在我们这般人来说,应该
算是一桩喜事;所以我不管人家怎么样,在致送赙仪时就有意的选用了一个红封袋,藉以表
达我的私衷,万一于礼不合,也只有向毛夫人挹秋嫂道一声失礼了。

三月六日举行公祭的那天,在灵堂中遇见了久违的何芝园先生,前此,很想上山去拜望
他,实在是太懒了;得此一晤,也是幸会。芝园兄已逾八十高龄,虽然体弱,惟耳聪目明,
说起话来,有条不紊,依然不逊当年。我靠近芝园兄的座位,顺便请教他二十七年尾汪精卫
离国出走的那件事。

何芝园先生是现在的国大代表,当时任职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 局第二处处长,主管情报
业务,大凡军统局所属各单位(包括国内各战区、日军占领区及海外各地)报来的情报(资
料),统由该处处理分发,所以芝园兄得以件件过目,并予判发。据芝园兄见告:「事先从来
没有看到涉及汪精卫通敌叛国的任何情报资料,当汪搭机离开重庆的那一天(十二月十八
日),的确说是到成都中央军校去演讲,不疑有他;至于飞机在空中转向飞去昆明,后来又
到了河内的事,是过后才接获报告的。」

话题转到传言失实的「有无默契」问题上,芝园兄也认为绝无其事。因而,这又得到一
个非常有力的铁证。

以上算是对前文的一点 补充,接下去,再述说河内的事。

这里值得特别一记的,是一位特殊人物的登场。他之出现于我们的工作中,无论怎么说,
也都带着几分神秘色彩。此君也就是戴先生临走之前,指定由我亲自前去联络,不准另派其
它工作同志去找他的那个人。

此君的眞实姓名及身份地位,经过仔细考量,又和几个知交的朋友交换意见后,乃决定
略作保留,还以不明白道出为宜。其实这中间并没有什么隐私,完全是为了维护自家的体面
着想而已。不过,他的一切作为仍然是眞情实事,毫无假托。读者只须稍为留点意,文中自
有蛛丝马迹可寻。


这位特殊人物,我们假 定他姓「徐」,名字可以略掉了,以下再提到他,就以徐先生称
之。

「徐先生」,江苏籍,如果没有记错,那就是无锡人,那时约莫四十多岁,曾在欧美留
学,听说是学政治经济的。此君生的是五短身材,体形粗壮,戴深度近视眼镜,操普通官话,
光看外表,不知道是干那一行的,与之交谈,气势豪迈,一点书卷味道都没有,又很难想象
他原是个文人。

可别低估了他的公关作用,他虽不是闽粤人,却在当地的华侨社会里,广受人们的尊重,
甚至于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琐碎事,也非找他不可。还有一层,徐先生不仅和法国驻在河内的
官员们颇有交往,而且与 法国籍的警察总监尤为熟稔,且不时举行酒会或舞会以增进感情。
类如这些个社会关系,也正是我们借重徐先生的地方。

笔者和徐先生第一次见面,是依照戴先生的规定前去取得联络的,在我们的工作术语中,
称为「交联」;就是说在组织关系上交给某一单位或某人联络,并非私人之间有什么渊源,
也不是某一单位自行吸收发展来的。至于徐先生是怎样与戴先生建立的工作关系,笔者则不
得而知,而且在我们的惯常作业中,也不允许有此一问。我也好奇,心里猜想很可能是方炳
西介绍给戴先生的,因为他和徐先生有小同乡的关系,可是为什么不叫方炳西去和他 联络
呢?这一点,始终是谜。

戴先生到了重庆又来电报询问这件事,更特别嘱咐:「事无巨细均可酌情与之磋商,任
何工作需求,亦无妨谘情办理。」由此可见戴先生对他是如何的倚重与信任了。

徐先生平易近人,随到随见,一点官架子都没有,接待上也显得特别亲切,旁的不说,
初次见面他就请夫人出堂招待,更一再留吃便饭,这么一来,缩短了彼此间的距离,便容易
谈问题了。

徐先生口头上不大提到戴先生,也不表明他与戴先生的关系如何,可是他却很喜欢用「你
们」这两个字,他以所以说「你们」不说「我们」,充分表明了他的立场,也就是说 ,他是
以客卿的地位协助河内工作,和我们的机构并无隶属关系。


徐先生坦率而又诚恳的说:「你们人生地不熟的派到此地来,可以想见的必然会遇到许
多不方便,我当然愿意协助你们,不过也只限于幕后而已。万一传言出去说是有我参加在内,
那就糟了,所以要请你们谅解这一点才好。总之,我做得到的一定做,还请放心。」徐先生
讲的是实情,我自然了解也应该谅解。我们商量下来,共同认为今后如无必要,以少见面为
佳,最好请徐先生指定一个人或介绍一个人从中联系,作为我们之间的传达者;其次,能够
在电话中说的,无妨打电话,非当面商量 不可的,那也只有见面了。同时,徐先生也答应由
他负责物色一个人,作为他进行此事的助手。

关于我和徐先生少见面的事,话虽这么说,却并没有严格的那么做。说起来倒不是毫无
原故的,我和王鲁翘同是北方人,旣吃不惯西餐,也不喜欢成天吃广东菜,很想来一顿饺子、
馒头一类的面食,好象才算眞的吃饱了,可是此处可没有北方小馆,也只好多咽几口唾沫了。
巧的是徐夫人原籍北平,由她调教过的大司务也会弄点北方人吃的面食,就是为了这个,我
和鲁翘反而常到徐公馆去作客。

徐夫人膝前无儿女,操持家务外,又没有亲戚朋友好走动,为打发无聊 ,偶而在饭后也
邀我们玩两三小时的扑克牌。那又为什么不打麻将呢?一来是有响声,怕人家听到会说闲话,
再者是打麻将顶多只能容纳四个人,玩扑克牌有多种玩法,多至六、七个人,也都无人向隅,
大家同乐,岂不甚妙。

我们玩,是在徐公馆楼上的又一层阁楼,面子上说是瞒着徐先生的,其实,徐先生那里
会不晓得,不过,他很识趣,凡是遇到有这种场面的时候,就一个人躲到书房里摸索书去了。
我们打趣的问徐夫人道:「徐先生讨厌玩牌?」徐夫人说:「那才不呢,他是不好意思坐下来,
如果有一天他不干这个了,他也许比你们更起劲。」我们是有任 务的,当然以工作为重,可
是我们还年轻,如果不装模作样,相信谁都免不了贪玩,这是眞实的一面。不过,大环境和
小天地都不允许我们任所欲为,所以也只限于我和鲁翘两个人一搭一当,连方炳西都不让他
知道。有时可又不得不向炳西兄通融一点钱,次数一多数目一大,炳西兄也会估模到我们是
非嫖卽赌。难得的是他厚道,仍然不肯伤害我们的自尊而加以道破。至于他是否把这种不大
应该的事反映到上级去,那就很难说了。


上面说了那么多「淡话」干什么?因为玩多了总会耽误正经事,最少也能耗损很多精神。
人们都说玩物堪以丧志,好在我们还不 到这种程度,不过,也的确有些不良的影响。我还得
追加一句:这不过是轻描淡写而已,事实上,尚有甚于此者。

和徐先生联系上不久,他就照我们所协议的介绍了一个人,作为我们之间的传达,这位
先生姓曾,有名字,可是我想了好几年都没有想起来是那两个字了。最令人感慨的,连个查
问的对象都没有,因为当年那班老同志们不是已经作古,就是山川阻隔,音信断绝了。曾先
生,福建人,三十多岁,大高个子,瘦长条子,性情和缓,慢条斯理,是属于奉命行事那类
型的人。

在徐先生尚未介绍曾先生和我认识之前,我和曾先生已经是熟人了,因为我们在 一起聚
会过。曾先生不但是徐公馆的座上客,也是徐先生的手下人,他有一样好处,就是有极强烈
的责任感,只要有事托付他办,他一定有交代。关于曾先生协助河内工作的事,我并没有向
上级报备,所以在我们的人事纪录中,不可能有曾先生的名籍。好在他的志趣并不在此,所
以迄未加入我们的工作组织。值得一提的,连我们致赠的交通费用,他都不肯接受,他说:
「这是替徐先生办事,也是为国家效劳。」

从曾先生那边,无意中又认识了一位年轻小伙,他叫魏春风,只有二十岁出头,祖籍福
建,安南长大,学历如何,不甚了了,此人聪明绝顶,异乎常人 。他的身量不算太高,发育
得有点单薄,若论像貌,称得上眉清目秀,丰姿甚美。他具有四声带的特长,不仅通晓法国
语文;且能说一口道地的安南土话;福建是他故乡,笔者可分不出什么是闽南语,什么是福
州话;至于国文国语也都过得去。因为他侨居河内已久,对当地的一般社会情况,以及人情
习俗都熟的不得了,于是他就成为我们争取的对象了。

我们说不出来到底是干什么的,环境上旣不容许实话实说,任务和事态的严重性也不可
以对一个了解不深的人随便就说。而魏春风也从不问这些,每逢我们有需求,而他力所能及
的,他都做了。我记得非常清楚 ,河内汪案迄至完结,就没有正式的告诉他我们究竟是什么
身份;至于他,是否在曾先生那里听到了一些什么,不得而知,不过,连曾先生本人也未必
知道多少。


写到这里,笔者又要插几句闲话了:在我们早期的工作中,吸收或争取工作同志,在进
行考验或试用期间,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好象是过份的保护了自己,而忽视了对方。也就
是说,旣要人家的参与,可又不告诉人家是个何等性质的组织,和有何等的作为,实在显得
不太合理;所以有些个其个性旨趣不太适合的人,干到后来总是说当初受骗,且大呼后悔。
干过多年外勤的笔者,经历过的情形大 抵如此,向同事好友们请教也都差不多。说起来眞是
不可思议,军统局从「特务处」的十几个人开始,一直到抗战末期的胜利前后,竟扩展到几
十万人,这其中必然有个道理在,是「神秘感」吸引了人?还是「爱国热」驱策了人?要不,
莫非是「上天梯」之说诱惑了人?就此打住,还是不要扯得太远。

自从魏春风非正式的加入工作后,他立刻就成为我们在河内的方向盘、地理图般不可或
缺的引导者了。有一段时期,笔者本人、王鲁翘兄和魏春风三个人,差不多每天都在一起,
就连作为指挥中心的住处也不再对他保密。如此接近的日子一多,也就不拘形迹了。
 
我们发现魏春风每当有事在我处耽搁久了,他总要借故离去几小时,或者是约定了的时
间也会迟到,这倒是为什么,自然要弄个水落石出才能放心。于是我请鲁翘注意这件事。没
有几天就明白了,原来是他有个女朋友。

魏春风的女友是安南姑娘,仅仅知道她姓阮,始终叫不出名字来,虽然魏春风也呼唤她,
可是我们听不懂。阮小姐美丽而娴静,我不知道怎么写才形容得出来,如果搬用一些现成的
成语,也未必恰当,过甚其词,有恐唐突了阮小姐的圣洁。

阮小姐娇柔纤细,年纪十八、九,道地安南少女打扮,她不施脂粉,眉目如画,风致嫣
然。头上梳个马 尾妆,就是长长一绺乌发披在肩后,像我国乡下姑娘梳的辫子,可不扎辫根,
也不结辫梢,无以名之,称为「天女散花型」如何?身着一袭安南妇女独特的长衫,彷佛我
国的旗袍,可没有钮绊,其与旗袍最大的不同,是两边的开叉非常之高,这不仅是阮小姐一
人如此,到处所见大都一样。底下光脚不穿袜子,拖一双露着脚后跟的高跟鞋,走起路来,
果然是摇曳生姿。阮小姐和魏春风无论是并肩而立,或挽手而行,怎么看也是璧人一双。

笔者有意无意的问魏春风:「你和阮小姐认识多久了,你们现在已经到了什么程度,是
刚刚开始交朋友,或是进展到谈恋爱,会 不会可以论嫁娶了?」魏春风倒也爽气,他说:「我


们从小就在一起,如果我能有一份固定的职业,早就该当结婚了。」这且不去说它,我之所
以有此一问,并不在于闲话家常,是想藉此了解魏、阮二人的关系,看看魏春风对阮小姐究
竟有多大的影响力罢了。因为极待展开的河内工作,很需要像阮小姐这样的人,作为掩护,
以便利于我们的活动,现在旣已知道他们的关系足够,那就再好没有了。

之后,阮小姐虽不曾参加我们的工作,可是由于魏春风的掌握以及鲁翘的指导,她在侦
察掩护各方面,的确给予我们很多助力。

以上这一连串的人事关系,全 都是从徐先生那里发展来的,这还只限于和笔者有过直接
接触的三、四个人。此外,徐先生和魏春风又各自拥有他们的运用关系,其人为谁,笔者可
就说不上来了。并非忘记,在当时就未加深问。

有件事也要附此一提:自从汪精卫自重庆出走后,我党政军所属各个情报治安单位,很
可能受到一次或数次的严格检讨,由于笔者职务上的感应,各方面的情报部署都加强了,而
事实上也的确较前有所进步。至于是否有一个「联络中心」或「联合会报」之类的协调组织,
作为整体的联系与合作分工,不得而知。不过,照笔者的推想,可能没有,卽使有,也没有
产生理 想中的作用。

(二)奉命查证汪氏是否卽将离开河内

当我们接受任务之初,眞不知道汪精卫确实住在什么地方。得来的情报资料,因为不具
基本了解,所以也无从加以判断。有人说他是隐居在一个无名的小岛上;也有人说他在铁路
饭店或大陆饭店辟有房间,而河内的大饭店却都是用外文标示名称的,一时也无从寻起。此
外,河内也有华侨经营的中小型旅馆,那都是中国式的,不是佛照楼,就是海陆通,查遍了
各处,挂中文招牌的旅馆中,没有一家叫做「铁路」及「大陆」的,而汪某也绝不会在这种
地方。又听说汪某到了河内之后,就寄居在朋友家里,所谓 的朋友又是谁,也弄不清楚;再
查,说是姓朱,一说是先烈朱执信的旧居,一说是亡友朱培德的别业,像这种有头无尾的消
息,怎么能确定汪某到底住在那里?连住在那里都弄不明白,还谈什么「监视」。


再说「侦察」,光做表面文章,毫无用场,有时候会导入歧途,因而偾事。侦察贵乎能
以深入;深入的意思,就是顶好能够「打入」到对方的内部,如若办不到,也必须要有可靠
的路线,否则都会构成失败的因素。

就在这个一筹莫展的时候,戴先生自重庆打电报来,电文早已记不得了,大意是:「据
报,汪某卽将离越赴港转日,或径行去欧,是否有此 迹象,速卽查报,并希妥为布置为盼。」
这可怎么办!适才提到过,我们连汪某的边都还没有摸到,又何从查复?苦在旣不能对上级
实话实说,也不敢随便乱说,可又不能不复,太为难了。笔者曾就此事约集方炳西、余乐醒、
岑家焯、王鲁翘等大家会商,可是谁也提不出具体意见解决此一现实问题,何况这是刻不容
缓的事,马上就要有答案,我们几个都懂得,除非已经有了现成的工作路线、可资循迹查察
之外,别无其它途径。像这么重要的事,能够光凭道听途说据以回复吗?

这是自我参加工作以来,第一次遭遇到的最大困难,以往,类似的情形不是没有,可是 
都有办法予以克服,惟独这一次,在无可如何中,我只有决定暂时不覆。「暂时」只表示略
微的延后,或者说不是「立刻」的意思。在我们处理事务的原则中,有问必有答,绝不容许
拖拖拉拉,借故搪塞,甚或搁置不理;像这么要紧的事,那里可以不了了之。在我预定的「暂
时」,暗忖设限四十八小时以内,如果超过这个时间仍然得不到具体答案,届时也只好据实
陈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