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客大赛 中国:童年经验对曹禺创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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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8 年第2 期
论童年经验对曹禺创作的影响
颜 蓉
(聊城大学文学院,山东聊城 252059)
[摘 要]20 世纪中国杰出的戏剧大师曹禺的创作与童年经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体现在两个层面:一方面童年
经验可以作为创作素材直接进入其创作,压抑的家庭环境和女性长辈温情的庇护对剧作的题材、人物的选择以及作
品的情感倾向产生了影响;另一方面,从作家更潜在的创作心理的角度分析曹禺在作品中流落出的女性关怀意识,
童年经验已经内化为他的一种心理定势并对其创作产生更为深远的影响。
[关键词]曹禺;童年经验;家族情结:女性崇拜
[中图分类号] I206. 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 - 1217(2008) 02 - 0210 - 02
  
[收稿日期]2008 - 03 - 15
[作者简介]颜 蓉(1983 - ) ,女,山东曲阜人,聊城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
  童年经验是指从儿童时期的生活经历中所获得的体
验。从其性质来看,又可分为丰富性经验和缺失性经验;丰
富性经验即童年生活很幸福,物质、精神两方面都得到最大
限度的满足,生活充实而绚丽多彩;缺失性经验即童年生活
很不幸,或是物质匾乏,或是精神受到摧残、压抑,生活极端
抑郁沉重。对作家而言,童年经验是一种具有审美特征的认
知方式和记忆体验,对创作会产生广泛、深刻而持久的影
响。[1 ] (P57) 中国戏剧大师曹禺的创作实践就证明了这一点。

童年经验对其创作的影响首先表现为童年经验以创作
素材的形式直接进入作家的创作。童年经验影响着《雷雨》
题材的选择。艺术家对于题材的选择,往往来自于自己深刻
体验到的生活。曹禺生长于没落的旧式封建官僚家庭,他回
忆起自己的家庭:“少爷们有自己的佣人,自己的书房。住得
相当舒服,但是闷得很??每天可以听到和看到很多乱七八
糟的事。”曹禺小时候接触并熟识许多封建家庭,比如他的父
亲与周家,天津一个著名的封建买办官僚的大家族有密切过
往。“周家和我家是世交,周家的摆设很气派《, 雷雨》的布景
就有周家的印象在内”。可见,曹禺从小就有许多机会接触
和观察他的家庭以及亲朋故友的家庭,亲身体会和了解封建
家庭里复杂的人和事以及人们靡腐的日常生活,另外又由于
父亲与哥哥关系不和,因而整个家庭非常压抑、沉闷,像是一
个阴森的坟墓。这为他积累了丰富的创作材料,这个材料库
决定着他情感上、意识上、认知意趣上的兴奋中心。家在曹
禺童年经验中是非常活跃非常丰富的元素,在曹禺幼小的心
灵中留下了永远抹不去的印象,在这种深刻的情感体验牵引
下,他选择的素材总是瞄准家庭生活,创作的关注点总离不
开对有着丰富的封建社会历史内容的家庭的深刻阐释。当
他将作品选材限定在家这个熟悉的环境中,以家庭剧的形式
展现矛盾冲突,构思剧情,艺术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青少
年时期的生活经历往往对文学创作主体产生巨大深远的影
响,正是这种身世与童年经历,使曹禺在创作中唤起早年记
忆,在作品中流露出浓厚的家族情结。
在曹禺的作品中出现了众多的旧式大家庭,无论是摆放
着“艳丽的花盆”“, 放着华贵的烟具”的周朴园家,还是“门前
悬挂一张精细无比的翠绿纱帘”带着环境优雅的小花厅、曾
家大院,都是旧式大家庭“, 一切都是兴旺的气象”散发出“金
色的光彩”。其小说文本的场景大都是盛极一时的贵族之
家。曹禺不仅仅只是封建人家庭的书写者同时也是封建大
家庭的叛逆者。无论是《雷雨》中的周家,还是《北京人》中的
曾家大院,我们都可以深深的体会到对旧式封建大家庭的叛
逆之情。曹禺在文中塑造的散发着“金色的光彩”的旧式大
家庭无不可视为是万公馆鼎盛时期兴旺气象的再现与重构。
虽然曹禺曾说过在《雷雨》中“只不过是借用了一下周学熙家
在英租界一幢很大的、古老的房子的形象”,而在《北京人》中
的曾家大院的场景所借用的则是曹禺考清华之前寄居的一
个姓于的家庭场景,然而在这样的大家庭场景又何尝没有曹
禺自己家庭的影子? 又何尝没有曹禺童年时代兴旺鼎盛的
万公馆的影子? 在作者的潜意识层中,这些有着兴旺气象、
古老的房子又何尝不是万公馆的替代品?
家中的亲情之爱是构成家庭生活的最基本的主题之一,
其中又尤以母爱最为重要,在多数作家的笔下,母爱早已成
为了家庭亲情中不可磨灭与代替的神话。然而在曹禺笔下,
却属异数,而是对“缺失母爱”家庭的“复写”。曹禺的大多数
戏剧中都有自幼从未体味过母爱的人物形象。在《雷雨》中
周萍在其出生之时其母就被赶出了周家,从此就如“生死两
茫茫”的长久分离,以至在他那幼小的心灵中便烙上了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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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印记“, 以为他母亲早就死了”。失去了母爱关怀的周萍,
从未享受母子亲情间的愉悦;无论是对家庭的书写,叛逆,还
是复写“母爱缺失”都缘于作者童年经历,因为“真正成功的
创作总是或多或少具有自传的色彩”。对家庭的叛逆和对
“母爱缺失”的复写也同样如此,是对童年记忆的召唤与再
现。
曹禺笔下的所有家庭无一例外地沉闷、压抑,令人窒息,
无论是《雷雨》中周家那个“闹鬼”并终年垂着窗帘的幽暗的
房间,还是《北京人》中曾家大院的那只能让人想到死亡的阴
森森的棺材,都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你的神经,正是这种窒
息、恐怖、阴沉的氛围使曹禺产生对“家”的厌恶进而强烈的
排斥。这种厌恶之情来源于曹禺童年时代沉闷压抑的家庭
生活。曹禺幼年丧母,父亲脾气暴躁,他对父亲具有一种畏
惧感,因而内心非常孤寂,进而对这种阴森沉闷的家庭产生
强烈的排斥情绪,常常把自己压抑沉闷的心灵寄托于《红楼
梦》等一些虚幻的遐想之中。正是这种情绪的蔓延,造就了
曹禺“家”的“寓言”以“家”寓示着社会,对旧社会进行强烈的
控诉。《雷雨》写的是周鲁两家之间的爱情悲剧,但实质上
却是对旧社会的控诉。旧时上层社会性乱现象是普遍存在
的,布下了一张张无所不在的罪恶之网,使众多无辜之人在
劫难逃。鲁妈在三十多年后仍难以逃脱命运的纠缠,感到世
界小的惊人。这种“小”的感觉来自旧社会性乱生活的泛滥,
她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开。正是这种“小”又导致后来
四凤与周萍之间的悲剧,使鲁妈跌进了沉重而难言的悲痛之
中。她自愿代儿女们承担一切罪孽,请求天要罚就罚她,但
事实上她并不是罪人,而只是一个旧社会的受害者,她对天
的请求就是对当时黑暗的社会现实的控诉。正是曹禺的这
种以“家”写“世”,以家庭的罪恶控诉旧时黑暗社会的策略,
使得他的作品从整体来说呈现凝重、沉闷和压抑的美学风
格,从而造成人们内心巨大的震撼。

童年经验作为创作素材进人作家的创作,这只是童年经
验对作家创作产生影响的一种表面的静态的直观的反映,属
于浅层次的影响。而更多的情况是,童年经验内化为作家的
情感体验,作为个体无意识形成某种心理定势,像一股潜流
融入其作品中,对创作产生更加深远的影响。
他塑造了一系列大胆泼辣、个性鲜明、具有叛逆精神的
女性形象, 与之形成鲜明对照的是众多怯懦、无力的男性形
象。这种女性崇拜意识与其童年生活密切相关。对众多怯
懦、无力男性形象情感上的亲和与理智上的否定, 则表达了
他对“性别错位”产生的脆弱性格的恐惧。在曹禺的剧作中
是显而易见的。在《雷雨》中他塑造了具有“雷雨”性格的蘩
漪,闪耀着母性光辉的侍萍以及天使般纯美的四凤,此后的
剧作中主人公或主要角色都是女性,如《日出》中的陈白露,
《原野》中花金子《, 北京人》中的愫方,思懿。
弗洛伊德认为,所有文艺作品的本质就是恋母情结或者
性本能欲望,就是作家童年经验在艺术中的投射与潜意识的
流露,对文艺作品的分析应象释梦一样采取创作中对女性的
热衷还原的形式。追踪溯源,还是离不开剧作家的童年经
验。曹禺生性优郁敏感,家庭让他感觉到沉闷不已,更令他
难以承受的是自己出世3 天后亲生母亲就故去了这一事实,
这给曹禺的童年带来了难以弥合的精神创伤,这种母爱缺失
性体验“生母的死在他童年的心灵上刻下了无法弥补的创
痕”“, 这种情感一直盘踞着他的心灵”,[2 ] (P28) 正是这不幸的
童年造就了曹禺后来在戏剧文本中母爱缺席的文学意象。
在曹禺心灵深处不断淤积沉淀,发展为一种深深的恋母情
结。出于对母亲的怀恋,曹禺对母亲这一女性角色无疑甚为
敏感,而失去生母的曹禺,却得到他身边亲近的女性所给予
的关爱。与童年曹禺亲密接触的女性,有他的奶妈和保姆段
妈,姐姐万家瑛。段妈除了照顾他,还常常给他讲自己的遭
遇,姐姐家瑛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很有感情。多少年过去
了,曹禺都不能忘怀姐姐的爱,是女性给了他生命(生母) ,是
女性养育他成人(养母) ,是女性关心照料他,又教他知识
(大姐) ,在以后的岁月中又是女性使他明白了什么是爱情,
又陪他走过了最黑暗的岁月(方瑞) ,曹禺就是在这些富于母
性的女性的关怀庇护下成长起来的。因而在他的情绪记忆
中,深深地刻印下了童年时代对女性过分依赖的感觉印象,
从而形成了曹禺的“母亲意象”。曹禺的父亲意象比较平淡。
父亲的暴虐使曹禺敬畏有余而亲近不足,从而把感情的天平
倾向于“母亲意象”,从周围女性里寻求慰藉。她们一定程度
上满足了曹禺对母亲的一种情感期待,使曹禺对女性有一种
亲近的感觉,在创作中自然给予异乎寻常的持久关注,产生
一种女性关怀意识。这成为作家潜在的一种情感冲动,进而
内化为作家的心理定势,决定了他的创作倾向,使他在创作
中不厌其烦地把目光投向女性,表达他对女性由衷的热爱。
这种热爱衍生出对女性的祟拜和同情。
童年经验中母爱的缺失性经验形成创伤性记忆,形成恋
母情结,再加上周围女往给予的无私的关爱是促使他形成女
性崇拜情结的主要原因。精神分析学派的理论家们曾断言
说:文学创作犹如作家的“白日梦”,是他被压抑而得不到满
足的愿望在创作过程中的无意识流露。作家与作品是一个
完整的意识整体,他们之间客观上存在着一种属于个人隐私
性质的内在精神联系;而这种“个人原因与艺术品的关系,不
多不少恰好相当于土壤与从中长出的植物关系”从精神分析
学的角度去阅读曹禺的作品我们会发现有一种奇特的现象
格外引人注目:曹禺笔下, 最具有艺术魅力、最能感人至深
的艺术形象,往往不是那些胆小、懦弱、面对现实生活的矛盾
困境而无能为力的男人,而是一些偏执、躁动、不安于现状且
又敢于主宰自己前途命运的女人。
曹禺作为一个情感型作家,他的创作可能超越自己的情
感体验,但是这种影响深刻而持久。童年经脸犹如一种情感
潜流随着创作的伸展广泛地进入文本世界。挖掘并研究作
家的童年经验如何渗透于他的生活与创作,对深人认识作家
的创作心理,从而了解作品的深层意蕴有着重要的意义。
参考文献:
[1 ]童庆炳. 现代心理美学[M] .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
社,1993.
[2 ]王兴平. 曹禺研究专集[M] . 福州:海峡文艺出版社,
1985.
[责任编辑 唐 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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