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重装系统不能用:JBC2.6 牺牲儿子敬奉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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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BC2.6 牺牲儿子敬奉上帝<<上一篇 下一篇>>作者:修木读史 提交日期:2010-10-4 15:37:00 | 分类:犹太人 | 访问量:2931
2.6 牺牲儿子敬奉上帝
  
  犹太人,《圣经》与基督教的产生:第二章 神话,传说与神学
  
  


  
  图九:创世记之中最冷血的故事:亚伯拉罕遵从上帝的指令,将爱子以撒带到山中,放在柴堆上,准备杀死,作为牺牲品,祭献给上帝。只是在刀就要落下的前一刻,才被天使叫停,改由树林中冒出的一只公羊代替。这幅油画也是出自文艺复兴时期著名画家提香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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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岁的亚伯拉罕,终于得到了上帝许诺的儿子。可是接下来,却也要接受一次超乎寻常的考验,引出创世记之中一段最令人震惊的故事(创世记22:1-19)。上帝呼叫亚伯拉罕,指令他带上爱子以撒,到摩利亚山中给上帝献祭。《圣经》之中的上帝,也像我们民间诸神那样,喜欢香火。不过,上帝所要的不是烧香产生的香味,而是被屠宰的动物,放在柴堆上焚烧时所产生的肉香。大洪水的故事之中(创世记8:20-22),挪亚在退水之后走出方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修一个祭坛,在上边烧牲畜与飞鸟。上帝嗅到香气后,心里欢喜,决定今后不再因为人类的罪恶,而做出大洪水式的诅咒。可是这一次,上帝给亚伯拉罕的命令中所要的不是牛或是羊,而是要他的爱子以撒作祭品,放在祭坛上烧。
  
  接下来的故事,一五一十地描述了事情的经过。亚伯拉罕带上以撒,两个仆人,及一头毛驴,走了三天,来到上帝指定的地点。他让两个仆人带着毛驴停在远处等候,自己拿着火与刀,让以撒背着柴火,父子俩一起前行。儿子还不知道那柴火是用来烧他自己的,天真地问父亲:火与柴都有了,羊羔在哪里?父亲回答:“神必自己预备作燔祭的羊羔。”祭坛筑好,柴堆摆好,父亲将儿子绑在柴堆上,举刀要砍。这时,才出现了一个天使,制止了亚伯拉罕,并夸奖他把上帝的指令看得比独子的性命还重要。祭祀还是要做的,恰巧树林中跑出一只公羊,拿下之后,替代了以撒。亚伯拉罕通过了一次严竣的考验,完全合格。上帝再一次重申,要让他的子孙多得如同“天上的星,海边的沙”,要护佑他们战胜仇敌,要祝福他们。
  
  如果说亚当吃禁果,是对上帝的叛逆,这一回亚伯拉罕义无反顾地将爱子献给上帝,倒可以称得上是对上帝的完全服从。而且,上帝的指令是如此的残酷,如此没有人情,看在我们现代人的眼里,几乎就是黑手党头目用极端的暴力手段来考验新伙计的忠诚。上帝所要求的,不仅仅是敬仰,崇拜,而且是敬畏(Fear of God),无条件的服从。
  
  用人作牺牲品来祭献上帝,在现代人看来,不但是非人道,而且极为令人反感。然而《圣经》毕竟是古代的作品,收集的是距今三千年前的故事。在那个时代,以人作牺牲品在世界各地都有记载,不论是春秋时代的中国,还是古希腊,古罗马。祭祀为的是给神灵礼物,以求得神灵的照顾或是宽恕。战争,饥荒,瘟疫,都会造成许多人的死亡,以当时的理解,这大概都与神灵有关。它一方面代表着神灵的惩罚,一方面也显示神灵可能是喜欢吃人肉的。危机时刻,献上一条人命,平息神灵的怒气,保全其他人,虽说是残忍,但以当时对世界的理解,以当时原始的生活条件,却不无他们的道理。被牺牲的人,通常是俘虏,奴隶,或者是倒霉的外邦人。捆绑以撒(Binding of Isaac)的故事却是更为极端,因为用的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来取悦于上帝。它所寓意的,倒不是对孩子的冷酷,虎毒不食子应该可以算作是普世的真理。正是因为人人都疼爱自己的孩子,才使得这样的牺牲更是显得特别的虔诚。也只有在生死危急的关头,才会有人为了得到神灵的护佑,下得了这样的狠心。
  
  《圣经》之中,还有两个类似的故事。一次在后来以色列部落攻打伽南的时期,一位名为耶弗他(Jephthah)的勇士在出征前向耶和华请愿,如果他可以一路取胜,平安归来,在家门口第一个迎接他的人,就会作为祭品献给上帝。果然,他这一次打得极为顺手,攻下二十座城池。高高兴兴回到家门口,却不料他的独生女儿手舞足蹈地第一个出来迎接他。耶弗他心痛地撕裂自己的衣服,对女儿说,这下我作难了。倒是女儿通情达理地说,你既然已经答应了耶和华,就只能照做了。为了她的牺牲,以后就有了一个规矩,每年以色列的女子都要去为耶弗他的女儿哭四天。(士师记11:29-40)另一次发生在更后来的王国期间,以色列攻打邻国摩押(Moab),摩押国王眼见城池难以守住,就把太子杀了献给神灵。这一招竟然还管用,上帝耶和华都对以色列生气了,所以攻城者赶紧撤兵(列王纪下3:27)。其实,摩押人自己有自己的神灵,并不信耶和华。只是摩押王将自己的儿子都献了出来,不但把大家都吓着了,也使大家都意识到,这回摩押人可能真的是能得到某位神灵的护佑,还是躲一躲为妙。
  
  创世记第22章关于亚伯拉罕捆绑以撒的描述,却是平铺直叙,内中完全没有父子俩的内心感受,没有写到亚伯拉罕的一丝痛苦或是犹豫,也没有写到以撒的一丝恐惧或是挣扎。而且,牺牲的要求也不是来自任何外在的危机,只是上帝的明确指令。这样的描述,读过去就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表现的自然是亚伯拉罕对上帝的无比顺从。事件的发生地,摩利亚山,据说就在耶路撒冷,后来是以色列部落征服伽南,立国之后,建造圣殿的地点。(历代志下 3:1)
  
  其实“牺牲”这个词,也出现在我们的词汇之中。不论古今中外,不论信神与否,都有杀身成仁的说法,只是我们的“仁”说的是正义,是理想,而教徒们所说的“仁”,通常是信仰,是上帝。这当然,也有所不同。我们通常所说的牺牲,是一个成年人在为理想、信仰奋斗的过程之中,自愿献出自己的生命。捆绑以撒却是由父亲为了一个祭祀仪式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不过,在犹太教、基督教与伊斯兰教之中,捆绑以撒也在后来的发展与解释之中,变成“为有牺牲多壮志”的原型[1]。在古代犹太人的解释之中,以撒不再是个孩子,而是25岁的成人,自愿向父亲表示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这样一来故事就从亚伯拉罕对上帝的无条件服从变成了以撒的英勇就义。到基督教之中,就更为向前发展了一步,耶稣死在十字架上,是上帝牺牲了自己的儿子,是亚伯拉罕想做却在最后一刻没能做成的事。耶稣的奉献超过了以撒,而有了耶稣的牺牲,人类才得到拯救。在早期的教会,耶稣也因此成为信徒们为了信仰而甘愿接受罗马当局迫害的楷模。在宗教改革时期,许多教徒也是以此为楷模,坦然走上断头台或是柴火堆,接受敌对基督教派的迫害。只有在启蒙之后的西方,这种号召为信仰而牺牲生命的做法,才逐渐为社会和教会所抛弃。而现代中东的伊斯兰圣战者们,则至今都还在坚持这一类的号召。他们虽然被西方称为“恐怖主义”者,其不畏牺牲的精神根源也可以追溯到《圣经》中这个捆绑以撒的故事。
  
  捆绑以撒是另一段在后世引起许多神学讨论的故事,其分量与亚当吃禁果的故事有得一比。创世记之中,对这一过程的平铺直叙,留下了许多空白,却也给后世的神学家们的发挥想像留下许多空间。为什么上帝要考验人?这个故事中显示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上帝?上帝对我们到底有什么要求?无知、生命有限、身上带着原罪的人们,是否真的能理解上帝?如果连亚伯拉罕这样的人都要接受考验,那我们一般人呢?亚伯拉罕听到上帝的指令,心里是怎么想的?出门之后,走了三天,他有没有过犹豫?他有没有想到过,祈求上帝改变命令?以撒被绑的时候有没有挣扎?这个经历在他心灵上留下了什么印象?诸如此类,可以说个没完没了。当然,对现代人来说,最让人感觉不舒服的问题是,上帝怎么会以一个孩子做牺牲品,来考验父亲。就连这一点,现代神学家们都有一个合理解释,上帝并没有让亚伯拉罕杀死以撒,因而这个故事的原始含义是让人们从此不再以人作为祭祀之中的牺牲品。所以,看解读者心里是怎么想的,一个故事在神学上可以顺着读,也可以反着读,其中并不需要什么历史的根据[2]。
  
  创世记在讲完这件事之后,就讲到亚伯拉罕的原配,也就是以撒的母亲,撒拉去世。这其中,没有提到是什么原因,但是在犹太人后来编写的创世记注释书(Genesis Rabba)中,提到撒拉的死与以撒的事有关。有的说她是在亚伯拉罕将儿子带走后,大哭不止,死在极度悲伤之中。也有的说她先是以为儿子死了,极度悲伤,后来又听说儿子没死,又极度高兴,结果死在高兴之中。创世记倒是讲到撒拉死后,亚伯拉罕“哀恸哭号”,在伽南南部的希伯仑(Hebron),买下一块地,作为家族的坟地,安葬撒拉,也为自己的后事做下了计划(创世记23)。这一“始祖墓穴”(Cave of the Patriarchs)据说是保存到现在,是以色列的一个国家遗产级的宗教古迹,内中号称是埋下了亚伯拉罕夫妇的遗骨,上边有一个四方形的类似于教堂的建筑,供大家瞻仰。因为犹太人与穆斯林都认亚伯拉罕为始祖,双方还为这个建筑发生过争执。现在的折中安排是,犹太人只能从西南门进去,穆斯林只能从东北门进去。建筑内部也一分为二,各自有各自不许逾越的范围。那里边到底埋的是不是阿伯拉罕的遗骨,甚至有没有骨头在里边,都是有争议的事。但是历史学家们通常以此为证据,认为亚伯拉罕的传说,来自伽南的南部。
  
  这之后的亚伯拉罕,还活了很多年。上帝再也没有来给过他什么感召或是命令。他又娶了一位继室,名为基士拉(Keturah),又生了六个儿子。为了以撒可以独享上帝的祝福,亚伯拉罕把这些孩子都打发到东边,也就是阿拉伯大沙漠里去了。他一直活到175岁,去世的时候,是由以撒与先前被赶出门的以实玛利共同将他与撒拉安葬在一起。(创世记25: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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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1] 参见Bruce Chilton, “Abraham’s Curse. Child Sacrifice in the Legacies of the West” (Doubleday, 2008)
  
  [2] 参见Gerhard von Rad, “Genesis. A Commentary”, translated by John H. Marks, p. 238 (SCM Press, 19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