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悦来了 网易直播:11~14世纪回鹘人的二十八宿纪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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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西域研究》2009年第3期

11~14世纪回鹘人的二十八宿纪日

孔庆典 江晓原①
(上海交通大学 科学史与科学哲学系 上海 200030)

 

 摘 要 高昌回鹘人在11世纪~14世纪期间很可能经历了一个二十八宿纪日类型的转变:前期的历书直接继承了汉地秦汉历书的传统,照搬了汉简历日的形制,使用的是《日书》中的“朔宿法”;后期则转而使用具有佛教密宗和印度色彩的二十七宿纪日法;以及一种不同于中原汉地传统的、以娄宿为首宿的七元甲子法??这反映了其纪日传统的嬗递,也显示出其时该地多种文化的交融。
关键词 二十八宿纪日 回鹘 文化的交融

一、引言
1 二十八宿纪日的研究现状
  二十八宿纪日是一种使用星宿纪日并根据所值星宿决定该日行事吉凶的纪时方法。关于二十八宿纪日的记载不见于隋唐以前的传世文献,其后也只零星分布于隋唐时期的道藏、佛经、传世的数种南宋具注历,以及有限的几部日本术数文献中。直到最近几十年出土了数种秦汉时期的《日书》,学界才开始对它的研究。台湾学者劳干和大陆学者张闻玉最早根据睡虎地秦简《日书》“玄戈篇”提出二十八宿纪日的存在②,之后日本学者工藤元男、法国学者马克以及中国学者尚民杰详细探讨了睡虎地秦简《日书》中二十八宿的纪日方法③,中国学者刘乐贤探讨了二十八宿纪日的来源与性质,其中刘乐贤对二十八宿纪日法的定性以及马克对二十八宿纪日方法的分类,是迄今为止最重要的工作④。刘乐贤认为,二十八宿纪日既非实际行用历法也非星占术,尽管它可能由实际天文历法发展而来,但岁差的作用使其最终成为了选择术的一种。而按照马克的分类,二十八宿纪日法可归纳为下面三个系统:一是南宋以来官方历书中的二十八宿纪日法,纪日规则为七元甲子术;二是汉译佛经中所载的二十八宿(或二十七宿)纪日法,这种方法规定了每月望日所直星宿,他将其命名为“望宿法”,认为其源自印度?波斯占星术;三是《日书》等早期文献所载的二十八宿纪日法,这种方法规定了每月朔日所直星宿,他称之为“朔宿法”。尽管马克对于材料的掌握与划分过于粗略,但其对于三种二十八宿纪日法的特点把握颇为准确,本文除对“望宿法”的命名及规则做略微修改外,将沿用这一分类。
  刘乐贤与马克等学者的工作还提示我们,二十八宿纪日具有不同的形态和方法,只有探究这些形态和方法的起源与变化,才能增进我们对其历史和本质的了解,否则就会造成对一些历史资料的误读。这些误读包括早期杨巨中、武家璧等人将其视为实际天象记录,并试图通过运用现代天文学手段计算其年代⑤;李志超等人将道藏中的《二十八宿旁通历》看作实际历表,并将其归入太阳历⑥;张培瑜等人通过对日本术数类文献《?簋内传》的介绍,认为二十八宿用于纪日,中国可能始于南宋中期,而日本自《宣明历》行用时代(861年)起已用宿曜直日⑦。
  在笔者看来,随着各种文献的陆续发现,二十八宿纪日自秦汉?隋唐?南宋而下的一条发展轨迹已然清晰可辨,有效地梳理并分析它,不仅能重铸天文学史乃至术数史发展缺失的一环,能够正确解读、断代某些历史文献,更可能使我们籍此深入了解古人的社会生活和精神世界。

2 二十八宿纪日法的分类
  在法国学者马克的分类基础上⑧,笔者将二十八宿纪日的发展分为三个阶段:秦汉时期以《日书》为代表的“朔宿法”,隋唐时期以汉译佛经《宿曜经》为代表的“二十七宿纪日法”,南宋以后以官方具注历为代表的“七元甲子法”。现将这三种方法分别简介如下:

2.1 朔宿法
  这是从近年来出土的数种秦汉《日书》中总结出的一种二十八宿纪日法,即以正月室、二月奎、三月胃、四月毕、五月井、六月柳、七月张、八月角、九月氐、十月心、十一月斗、十二月女为各月开端,初二至月末以“角亢氐房心尾箕、斗牛女虚危室壁、奎娄胃昴毕觜参、井鬼柳星张翼轸”的顺序依次排列。由于资料不足,这套方法的具体排列(尤其是月末几日的排列)至今仍未解决。笔者根据新发现的一些材料,将其排定如下:
表1 “朔宿法”的排列规则
十一月 十二月 一月 二月 三月 四月 五月 六月 七月 八月 九月 十月 1 斗 女 室 奎 胃 毕 井 柳 张 角 氐 心 2 牛 虚 壁 娄 昴 觜 鬼 星 翼 亢 房 尾 3 女 危 奎 胃 毕 参 柳 张 轸 氐 心 箕 4 虚 室 娄 昴 觜 井 星 翼 角 房 尾 斗 5 危 壁 胃 毕 参 鬼 张 轸 亢 心 箕 牛 6 室 奎 昴 觜 井 柳 翼 角 氐 尾 斗 女 7 壁 娄 毕 参 鬼 星 轸 亢 房 箕 牛 虚 8 奎 胃 觜 井 柳 张 角 氐 心 斗 女 危 9 娄 昴 参 鬼 星 翼 亢 房 尾 牛 虚 室 10 胃 毕 井 柳 张 轸 氐 心 箕 女 危 壁 11 昴 觜 鬼 星 翼 角 房 尾 斗 虚 室 奎 12 毕 参 柳 张 轸 亢 心 箕 牛 危 壁 娄 13 觜 井 星 翼 角 氐 尾 斗 女 室 奎 胃 14 参 鬼 张 轸 亢 房 箕 牛 虚 壁 娄 昴 15 井 柳 翼 角 氐 心 斗 女 危 奎 胃 毕 16 鬼 星 轸 亢 房 尾 牛 虚 室 娄 昴 觜 17 柳 张 角 氐 心 箕 女 危 壁 胃 毕 参 18 星 翼 亢 房 尾 斗 虚 室 奎 昴 觜 井 19 张 轸 氐 心 箕 牛 危 壁 娄 毕 参 鬼 20 翼 角 房 尾 斗 女 室 奎 胃 觜 井 柳 21 轸 亢 心 箕 牛 虚 壁 娄 昴 参 鬼 星 22 角 氐 尾 斗 女 危 奎 胃 毕 井 柳 张 23 亢 房 箕 牛 虚 室 娄 昴 觜 鬼 星 翼 24 氐 心 斗 女 危 壁 胃 毕 参 柳 张 轸 25 房 尾 牛 虚 室 奎 昴 觜 井 星 翼 角 26 心 箕 女 危 壁 娄 毕 参 鬼 张 轸 亢 27 尾 斗 虚 室 奎 胃 觜 井 柳 翼 角 氐 28 箕 牛 危 壁 娄 昴 参 鬼 星 轸 亢 房 29 斗 女 室 奎 胃 毕 井 柳 张 角 氐 心 30 牛 虚 壁 娄 昴 觜 鬼 星 翼 亢 房 尾 31 危 参 轸 箕   正如刘乐贤所说,星宿纪日仅具选择术意义而非实际行用的历法,须与实际行用历法配合使用,因此不能由每月列出的天数来判断阴历或阳历系统。具体使用时,每月的朔日与表中每月的首宿固定搭配,后续天数与星宿按序依次组合,排至月末即转向下月,不必排满表中此月所列的所有星宿。表2的使用与之相同。
  此外,星宿纪日法作为一种择日工具,必定要与实际行用历法相配合使用,闰月如何纪日应是其要解决的一个重要问题。遗憾的是,从现有的文献材料来看,尚无法确定“朔宿法”如何处理闰月的纪日。

2.2 二十七宿纪日法
  此法出现于以《宿曜经》为代表的汉译佛经、道教文献《二十八宿旁通历》、以及日本在施行《宣明历》时期的一些历书和医书中。与“朔宿法”相比,二十七宿纪日法有以下特点:
A、用以纪日的只有二十七宿,缺少牛宿;
B、每月纪日排列更为规整:十二月全部设为三十日⑨;每月前三日直宿与末三日直宿相同;每月的朔日直宿己知,月内每日直宿即可排列而得;
C、与实际行用历法搭配使用时,规律也很明显:在每年中,小月与其下月的直宿连续,大月则晦日与次月朔日同宿,只有六、七、十这三个月例外,大月与下月连接,小月直宿则中断一日。
排列规则如下表:
表2 二十七宿纪日法规则
十一 十二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1 斗 虚 室 奎 胃 毕 参 鬼 张 角 氐 心 2 女 危 壁 娄 昴 觜 井 柳 翼 亢 房 尾 3 虚 室 奎 胃 毕 参 鬼 星 轸 氐 心 箕 4 危 壁 娄 昴 觜 井 柳 张 角 房 尾 斗 5 室 奎 胃 毕 参 鬼 星 翼 亢 心 箕 女 6 壁 娄 昴 觜 井 柳 张 轸 氐 尾 斗 虚 7 奎 胃 毕 参 鬼 星 翼 角 房 箕 女 危 8 娄 昴 觜 井 柳 张 轸 亢 心 斗 虚 室 9 胃 毕 参 鬼 星 翼 角 氐 尾 女 危 壁 10 昴 觜 井 柳 张 轸 亢 房 箕 虚 室 奎 11 毕 参 鬼 星 翼 角 氐 心 斗 危 壁 娄 12 觜 井 柳 张 轸 亢 房 尾 女 室 奎 胃 13 参 鬼 星 翼 角 氐 心 箕 虚 壁 娄 昴 14 井 柳 张 轸 亢 房 尾 斗 危 奎 胃 毕 15 鬼 星 翼 角 氐 心 箕 女 室 娄 昴 觜 16 柳 张 轸 亢 房 尾 斗 虚 壁 胃 毕 参 17 星 翼 角 氐 心 箕 女 危 奎 昴 觜 井 18 张 轸 亢 房 尾 斗 虚 室 娄 毕 参 鬼 19 翼 角 氐 心 箕 女 危 壁 胃 觜 井 柳 20 轸 亢 房 尾 斗 虚 室 奎 昴 参 鬼 星 21 角 氐 心 箕 女 危 壁 娄 毕 井 柳 张 22 亢 房 尾 斗 虚 室 奎 胃 觜 鬼 星 翼 23 氐 心 箕 女 危 壁 娄 昴 参 柳 张 轸 24 房 尾 斗 虚 室 奎 胃 毕 井 星 翼 角 25 心 箕 女 危 壁 娄 昴 觜 鬼 张 轸 亢 26 尾 斗 虚 室 奎 胃 毕 参 柳 翼 角 氐 27 箕 女 危 壁 娄 昴 觜 井 星 轸 亢 房 28 斗 虚 室 奎 胃 毕 参 鬼 张 角 氐 心 29 女 危 壁 娄 昴 觜 井 柳 翼 亢 房 尾 30 虚 室 奎 胃 毕 参 鬼 星 轸 氐 心 箕   关于闰月的处理办法,在日本传世文献《?簋内传》⑩中有详细说明,其中的月配宿及闰月宿的安排方法如下表:
  表311日本《?簋内传》中记载的闰月配宿
月份 正常月份朔日值宿 闰月朔日值宿 正月 室 娄 二月 奎 昴 三月 胃 觜 四月 毕 井 五月 参 柳 六月 鬼 张 七月 张 角 八月 角 房 九月 氐 尾 十月 心 斗 十一月 斗 危 十二月 虚 壁   如表可知,闰月时各月首宿为正常月份时的第四宿。可以肯定此种方法为中国传入,但为何如此安排还不得而知。
  
2.3 七元甲子法
《协纪辨方书?二十八宿配日》引《考原》云:
日有六十,宿有二十八,四百二十日而一周。四周二十者与二十八俱可以度尽也,故有七元之说:一元甲子起虚,以子象鼠而虚,为日鼠也;二元甲子起奎;三元甲子起毕;四元甲子起鬼;五元甲子起冀;六元甲子起氐;七元甲子起箕。至七元尽而甲子又起虚,周而复始。但一元起于何年月日则不可得而考矣。
  这段话把七元甲子法的配日规则解释得很清楚:这是一种将二十八宿纪日纳入到六十甲子纪日的方法,遵循六十为一循环的规律,以每一甲子配二十八宿中的一宿,第一元甲子以虚宿为开端,其后星宿依次下排,每排满六十个即为一元,至七元排满一轮结束,重新回到一元虚宿。具体规则如下表所示:
表4 七元甲子法规则
序号 第一元 第二元 第三元 第四元 第五元 第六元 第七元 1 虚 奎 毕 鬼 翼 氐 箕 2 危 娄 觜 柳 轸 房 斗 3 室 胃 参 星 角 心 牛 4 壁 昴 井 张 亢 尾 女 …… 57 虚 奎 毕 鬼 翼 氐 箕 58 危 娄 觜 柳 轸 房 斗 59 室 胃 参 星 角 心 牛 60 壁 昴 井 张 亢 尾 女 合计天数 60 120 180 240 300 360 420 七元甲子法常见于南宋以降的各种具注历中,与前两种二十八宿纪日法相比,七元甲子法有如下几个特点:
A、每月朔宿不再固定不变,二十八个星宿在纪日时依序循环、连续不断??这种连续性也成为检验二十八宿纪日是否使用七元甲子法的一个重要因素;
B、由于60=28×2+4,故在一元甲子内首四宿与末四宿相同,排列也颇为整齐;
C、因为420是数字28、7、12和60的最小公倍数,而后四个数字分别对应着天文历法上的直宿、七曜、年中月数(或十二宫)以及干支,故七元甲子法的一个大循环周期也能很好地容纳这四种纪年、纪月和纪日法,也因此,七元甲子法除纪日外,还同时用于纪年与纪月??就笔者目前所见,凡已知古代文献中的二十八宿纪年和纪月的记载,皆使用的是七元甲子法;
D、由上一条再进一步,由于28正好是7的整倍数,使得二十八宿纪日与七曜直日存在一定的固定对应关系,比如所有的房、虚、昴、星四宿都会落在蜜日(即星期天)上。

3 本文的研究对象及所用资料
  以上三种方法作为二十八宿纪日发展过程中的三种形态,曾透过民间流行的《日书》以及官方发行的民历等方式,影响了历代亿万中国人的日常生活,这种影响波及邻近的日本等国,至今犹在。然而,这种影响是否还涉及不同时期的其他民族么?笔者在此以11~14世纪的回鹘人为例,试着探讨一二。
  中世纪的回鹘人一直是中外学者关注的对象,这与其特殊的历史有着很大的关系。概括说来,回鹘人的民族和文明史分割为两个差别很大的时期。第一个时期始于公元744年战胜突厥人之后,回鹘人建成了一个作为东突厥汗国继承者的庞大的游牧汗国,这个国家的领土几乎包括了整个蒙古地区,与当时的中原唐王朝关系颇为紧密。第二个时期始自公元840年,回鹘人被来自叶尼塞河上游的黠戛斯人所击败,他们从此退出了蒙古地区,分别向今天新疆、中亚以及甘肃地区迁移,整个社会生活自此发生了很大的改变:首先,他们逐渐成为定居农民,与其他民族杂居在一起,创建了一些相对稳定的汗国;其次,他们先后皈依了景教、摩尼教和佛教,直到十五世纪左右都较好地抵制住了伊斯兰教的入侵。这些使得回鹘人浸透了中国?印欧文明并拥有了很高的文化水平,特别是高昌回鹘人,拥有一种佛教占统治地位的独特的突厥?汉族综合文化,成为我们研究当时不同文明之间关系的一个绝好样本。
  迄今为止,在古突厥民族中,回鹘人为我们留下了数目最多的土著文献,其中为本文所使用的、涉及纪年和历法的内容主要分布于以下两种材料:
  其一是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以来陆续发现的各种回鹘人的碑铭,主要收录于土耳其学者Namik Orkun的《古代突厥碑铭集》中,共四卷,法国学者路易?巴赞在其名著《突厥历法研究》中对其进行了逐条的释读,并新增了一些后续发现的碑铭;
  其二是在敦煌和吐鲁番发现的各种回鹘文写本,汇集于德国学者班克(W. Bang)、葛玛丽(von Gabain)、拉克玛蒂(G. R. Rachmati)等人陆续编成的8卷《吐鲁番突厥文献汇编》,以及法国学者哈密顿(J. R. Hamilton)主编的《敦煌回鹘文写本汇编》。
  本文将主要从以上两种材料中撷取内容展开讨论,对其中的文字释读与纪年断代将尽量采用学界最新的研究成果,有不妥之处,还请方家指正。

二、十一世纪回鹘文献中的朔宿法
  上世纪初在高昌故地发现了三条庙柱文,其中两条用回鹘文书写,另一条用汉文写成。1915年德国学者F.W.K.Muller发表了全文及其释文12。这些庙柱被普遍认为具有一种巫术和宗教的功能。它们经过精心制作和刻意选择星相时刻之后,被插入到准备为一处慈善设施开光的地下,如一处僧舍,或是一处阿兰若(举行宗教仪轨的地方),以便驱逐地下的魔鬼。其中一则柱文提到了二十八宿中的张宿,原文如下:
因此,在受祝福的和吉祥的土猴年,在经过选择的良辰和吉时,九月二十四日的张宿(purva-phalguni)星座下,即天王前来执政的第二年。天王具有如同海子一样广阔的智慧,是我们如同日月一样的神灵,他众望所归、体美、精明,是天降的和贤明的……13
  此柱文所记时间为“土猴年九月二十四日”,也即戊申年九月二十四日。巴赞结合其他文献将此段文字断代为公元1008年10月25日星期一。他将此日出现“张宿”视为实际的天象,计算出这天月亮通过张宿的时间开始于13时20分,结束于次日的12时55分,并将其视为自己结论的一个有力证据。
  巴赞的断代过程颇为缜密,然而笔者以为其对张宿的解读却存在问题??以上分析漏掉了最重要的一点:为何选择在“张宿星座下”举行仪式,即为什么人们会将张宿视为吉祥的?
  睡虎地秦简《日书》甲种“星”篇中有“张,百事吉。娶妻,吉。以生子,为邑杰。”14此篇篇名为整理者杨巨中所定,认为“《日书?星》是中国史上第一个系统地用二十八宿辨认时令的天文资料。……是《淮南子?天文训》等汉代资料的源头。”15王子今在其新著《睡虎地秦简<日书>甲种疏证》一书中引用杨氏观点作为此篇的说明16。
  然而观“星篇”全文,记载的仅是二十八宿的主掌之事,主要为占卜祭祀、娶妻、生子等方面的吉凶和命理,视为辨认时令的天文资料是不妥当的。它更像是二十八宿纪日吉凶的说明,是选择术的占文则是无疑的;而选择术对于天文现象的征引通常是不会去实际观测和推算的,它只套用已有的“手册”,并据此作出吉凶判断。
  因此笔者认为,在对这段庙柱文的解读中,张宿是对选择九月二十四日这个日子的说明??这天在二十八宿纪日中正值张宿,而张宿“百事吉”,因此这天是吉祥的。《宿曜经?二十七宿所为吉凶历》中“张宿,宜喜庆事、求女嫁娶修理宅,作衣服严饰物、作爱敬法等并吉。”也可说明这一点。至于土猴年九月二十四日月亮确实通过张宿,我们决不能将其视为巧合,它证明了二十八宿纪日是基于真实的天文观测而来,在其早期确是真实天象的反映,是那时的天文资料,只是在被人们赋予了吉凶意义后,才固定下来成为选择术的一部分。
  然而,辨别此条庙柱文中二十八宿纪日的类别却颇有些麻烦。
  从二十八宿纪日的发展阶段来看,此条庙祝文中所记根据时间来划分应属七元甲子法。我们可以由七元甲子法的规则计算如下:公元1008年10月25日星期一直“张”,可推得1008年10月24日星期天直“星”,正合“所有的房、虚、昴、星四宿都会落在蜜日(即星期天)上”的七元甲子法配日规则;然而,我们接着还可以推得1008年10月27日直“轸”,儒略日为2089529.5,距宋淳熙九年正月七日“角”1763295天,而63295=28×2260+15,不是完整的循环周期,这意味着两者之间的二十八宿纪日并不连续。
  是否庙祝文所记有误?还不能就此下定论。当我们将九月二十四日放入表1中就会发现,此日所值星宿正是“张”宿??此处有可能使用的是秦汉《日书》所载的朔宿法。
  柏林吐鲁番特藏T.Ⅱ.Y.37号也是一部出土于高昌的文献,系《金光明经》的回鹘文译本,其中有一段如下:
在功德月的意中之日,于经过选择的良时和吉辰,壬(zim)狗水年,从火星支配的第5宫带的中始起,三月十五日,甲申水日,于房宿之下的木星下……
  “壬狗水年”相当于壬戌年,此段庙柱文提到的日期相当于“壬戌年三月十五日(甲申)”,此文献的数位整理者都正确地将这一时间断代为1022年4月18日。然而,这一日期与其所值的木星和房宿却发生了一日的误差??即木星对应的星期四应该在4月19日,而相应地房宿也该对应于4月19日18。如此一来,原文三月十五日就该对应于氐宿而不是房宿。巴赞将这种错误归结为抄写者的粗心,笔者却认为其中另有原因。
  正如巴赞所指出的那样,三月十五的满月有着星相学上的特殊意义19。然而,这天所对应的氐宿却并非一个非常吉祥的星宿。睡虎地秦简《日书》甲种“星篇”中有“氐,祠及行、出入贷,吉。娶妻,妻贫。生子,巧。”《宿曜经》中有“此宿(氐宿)直日,宜种莳五谷果木酝酒,不宜起动房舍车马之事。若用裁衣多逢亲识。”皆有不尽如人意的避忌之事。反观房宿则为大吉之宿,睡虎地秦简《日书》甲种“星篇”谓之“房,娶妇、嫁女、出入货及祠,吉。可为室屋。生子,富。”《宿曜经》中也云:“此宿直日,宜交婚姻喜庆吉祥之事,及受戒律入坛受灌顶、修仙学道升位并吉。”《宿曜经》更是将二十八宿按吉凶程度分为七种:和善宿、急速宿、安重宿、刚柔宿、轻燥宿、毒害宿、猛恶宿,其中氐宿被归入刚柔宿,房宿则属于最吉祥的和善宿。可见以房宿代氐宿,虽一日之差,意义却有很大不同??为了让“三月十五”这“意中之日”更加美满,这种错误很有可能是有意为之。
  下面来辨别这条记录里的二十八宿纪日类型。如果预设其符合七元甲子法,则根据以上分析,1022年4月18日直“氐”,可以推得1022年4月15日直“轸”,儒略日为2094447.5,距宋淳熙九年正月七日“角”58377天,而58377=28×2084+25,不是完整的循环周期,这意味着两者之间的二十八宿纪日并不连续。然而,如果将其同前条史料一样置入表1中考察就会发现,三月十五日所直星宿恰是氐宿!
  前后两条史料皆能很好地符合表1,且相互间年代仅差14年,让人不禁倾向于认为,其时的高昌回鹘人仍在使用秦汉《日书》中所载的“朔宿法”。邓文宽曾经在对吐鲁番阿斯塔那古墓中出土的《高昌延寿七年(630)历日》考证后认为,高昌的历书直接继承了汉简历日的形制,其价值不容小视20。本节中两处二十八宿纪日的类型让人相信,秦汉以降常与历日搭配使用的《日书》,也应是这种继承的一部分。

三、十四世纪回鹘文《七星经》中的二十七宿纪日
  《佛说北斗七星延命经》向称汉文伪经,在国内的汉文传世文献中皆不见载,仅存于日本《大正藏》(NO.1307)以及藏传佛教经典《甘珠尔》中。
  二十世纪初,德国吐鲁番探险队于新疆收集了一批蒙古文献,其后以《吐鲁番出土蒙古文文献》为名结集出版,其中即有14世纪《佛说北斗七星延命经》的蒙古文本21;1937年,葛玛丽(G. R. Rachmati)在《吐鲁番突厥文献(Türkische Turfan-Texte)》第7卷中发表了《佛说北斗七星延命经》的回鹘文本,内含11件写本和残片,文本中记有“羊年四月十五日”,葛玛丽结合题记内容将其断代在1313年22;1994年,北宋雍熙三年(986)刊本《佛说北斗七星延命经》残件在国内正式发表23,证实早在10世纪后半叶,此经已在中国得到了广泛流传。
  值得注意的是,在藏传佛教经典中明确记载着该经的藏文本来源于蒙古文本,而在蒙古文本的跋文中,则记有刻印者和翻译者的记述,其中的信息包括:
(1)蒙古文译本的刊行是为了纪念文宗孛儿只斤图帖睦尔;
(2)翻译者为著名的回鹘人必兰纳识理24,译本于天历元年(1328)十月一日印刷了2000部;
(3)同时刻印的还有阿邻铁木儿(Al?nt?mür)翻译的回鹘文本,印刷了1000部;
(4)丁丑年(1337)此经再译成藏文。
  此外,在葛玛丽回鹘本的跋文中,还提到此回鹘文本在癸丑年(1313)印刻了1000部,可见回鹘文本于1313年和1328~1337年间曾两次刊行。那么,第二次刊刻的到底是阿邻铁木儿根据蒙古文本新译的本子呢,还是1313年刊本的重版?我们不得而知。日本学者松川节认为,《佛说北斗七星延命经》的蒙古译文中存在着回鹘语因素,是由回鹘文翻译成蒙古文的25。笔者也从蒙古版本的译者陈述中发现如下句子:
无可置疑,饱含着智慧的此经,用回鹘文来产生信仰的此经,以前未曾有人翻译过。许多蒙古人想供奉它,于是我用精巧的蒙古语翻译、传播了此经,实现了芸芸众生的愿望。26
显然回鹘文的版本在蒙古本之前,且很有可能蒙古本所依底本即是回鹘本。
  如果我们将上述信息连缀起来,即可得到《佛说北斗七星延命经》在14世纪前半叶的一个版本流传顺序:回鹘文最先,蒙古本次之,藏语本再次之。而与最早出现的汉文本相比,上述三种版本显著的区别之一在于增设了一年中每月烧香拜经的固定日期,兹抄录如下:
  回鹘本译文27:
为《七星经》燃灯吧!我们来说出(这些)日子:正月初七,二月初四,三月初二,四月二十七,五月二十五,六月二十四,七月二十,八月初七,九月(二十),十月十八,(十一月十五),斋月初八。
蒙古本译文28:
供养《北斗七星经》烧香的日子如下:正月初七,二月初四,三月初二,四月二十七,五月初五,六月二十三,七月二十,八月十七,九月二十,十月十一,十一月十五,十二月初八。《北斗七星烧香供奉经》结束。
两文本所记日期略有不同,列表如下:
表5 回鹘文《七星经》与蒙文《七星经》每月拜经日的比较
回鹘文《七星经》 蒙文《七星经》 祭拜日期 表1所在宿 表2所在宿 祭拜日期 表1所在宿 表2所在宿 正月初七 毕 毕 正月初七 毕 毕 二月初四 昴 昴 二月初四 昴 昴 三月初二 昴 昴 三月初二 昴 昴 四月二十七 胃 昴 四月二十七 胃 昴 五月二十五 昴 昴 五月初五 张(昴) 星(昴) 六月二十四 毕(昴) 毕(昴) 六月二十三 昴 昴 七月二十 胃 昴 七月二十 胃 昴 八月初七 箕(胃) 箕(昴) 八月十七 胃 昴 九月(二十) 井 鬼 九月二十 井 鬼 十月十八 井 鬼 十月十一 奎(井) 娄(鬼) (十一月十五) 井 鬼 十一月十五 井 鬼 斋月初八 胃 昴 斋月初八 胃 昴   考虑到星宿配日的选择术本质以及表1、表2系统星宿配日的固定性,各种版本的《七星经》在星宿配日上显然不会因年代不同而造成日期上的差异,因此我们完全可以根据所直星宿的分布将两个版本的《七星经》勘定如下:
  回鹘本中的“八月初七”可以肯定是“八月十七”的抄写错误,“六月二十四”可能为“六月二十三”的推算错误;而蒙古本中的“五月初五”则应是“五月二十五”的抄写错误,“十月十一”也可能是“十月十八”的抄写错误。需要强调指出的是,在古籍的转抄过程中,有一种情况不容忽视,即由于样本因为种种原因字迹不清,抄者往往凭自己的知识来进行“推算”填写,这样就极易出现本文此处所提到的错误,也因此笔者在此提到的“抄写错误”包括了抄写者的“抄错”与“推算错误”。
  订正了以上的这些错误后,我们便可以看到,表2所直星宿显然比表1所直排列得更为整齐:除9、10、11三月直鬼宿、正月直毕宿29外,其余月份皆直昴宿。
  为什么会挑选昴宿直日祭拜北斗七星呢?笔者以为很可能有如下两个原因:
(1)昴宿同北斗七星一样,也拥有七颗可见亮星,回鹘人或许就此将昴宿看作了北斗七星在二十八宿中的映像,昴宿直日便如同北斗七星直日一样;
(2)昴宿自古便被称为“胡星”,“昴曰髦头,胡星也”30,是北方少数民族的象征,在昴宿所直日祭拜北斗七星,应该具有特殊的意义。
  至于9、10、11月为何改在鬼宿日祭拜北斗七星,笔者尚无合理的解释。《宿曜经?二十七宿所为吉凶历》中将11月命名为鬼月,并认为鬼宿:
所作皆吉。求声誉长寿若为生事。及诸端严相将其服拜官胜位。有所为求并皆吉祥福德增长。又宜远行进路修理发着新衣。及洗浴等事并吉。
  注意到“所作皆吉”且“有所为求并皆吉祥福德增长”,这也许便是选择鬼宿日的原因。只是二十八宿中吉宿尚有其他,为何独独选中鬼宿就不得而知了。
  通过以上的讨论可以看到:在后世流传下来的回鹘、蒙、藏三个版本的《佛说北斗七星延命经》中,讲述每月何日烧香拜经的内容很可能是由回鹘人在14世纪初首先篡入;而对这些日期的选择体现了具有佛教密宗和印度色彩的二十七宿纪日法,对所值星宿的选择也反映了典型的北方民族特征,值得我们特别关注。

四、文化的交融:另一种版本的七元甲子法
  前文说过,七元甲子法常见于南宋以降的各种具注历中,除纪日外,还同时用于纪年与纪月;此外,现有古代文献中的二十八宿纪年和纪月的记载,几乎皆使用的是七元甲子法。换言之,在使用七元甲子法的文献中,纪年、纪月与纪日采用的是同一种规则方法。循着这个思路,尽管我们目前尚未在已知回鹘文献中发现使用七元甲子法纪日的记录,却完全可以通过使用二十八宿纪年或是纪月的记载一窥其究竟。
  先来看一则史料。在一部保存至今的1202年回鹘文历书中,有以下记载31:
  这是狗年之宫。该年的星宿是壁宿。其行星是土星,其宫为第六宫。
  短短的一句话即包含了十二生肖、二十八宿、七曜以及九宫纪年的知识。1202年为壬戌年,根据回鹘传统十二生肖纪年的习惯,此年称为狗年;年九宫数=10-MOD((1202-604),9)=10-4=6,符合“其宫为第六宫”的说法;而正月初一相当于儒略历1月26日,正值周六(土曜日),这大概是说该年“其行星是土星”的原因。
  我们要重点研究的是“该年的星宿是壁宿”。这部回鹘历书将60甲子中排在第59位的壬戌配给了壁宿,然而我们检索表4,七元甲子中排在第59位的却并无壁宿。
  让我们再摘引两则14世纪高昌回鹘人的历书32。其中1368年的历书写道:
  在此情况下,下面就是对于五尊曜于猴年运行的计算,该年的天干分类符号为戊,其五行为山岳之土,其星宿为危宿,由水曜主宰,局第五宫,黄色……
  相似地,1370年的历书有如下内容:
  在此情况下,下面就是有关狗年五尊曜运行的计算,其天干分类符号为庚,五行为矿中之金,星宿为壁宿,由金曜主宰……
  两段文字的结构几乎完全一样,所不同的是在第二段中,九宫配年(序号及颜色)被省略了。由于九宫配年是以9~1递减排序的,我们很容易就能从1368年的第五宫(黄色)求得1370年为第三宫(蓝色)。“五尊曜”是回鹘人对火、水、木、金、土五大行星的敬称,其排列同今天星期顺序完全一样。同样地,当我们将戊申年(60甲子中排在第45位)和庚戌年(60甲子中排在第47位)放入表4,依然无法与危宿和壁宿对应上。
  将三者皆归之于误记显然不能令人满意,其中明显有着尚不为我们所知的纪年规则。笔者不揣浅陋,提出七元甲子法的另一种可能形式以试图解决这个问题,见下表:
表6 以娄宿为首宿的七元甲子法排列规则
序号 第一元 第二元 第三元 第四元 第五元 第六元 第七元 1 娄 觜 柳 轸 房 斗 危 2 胃 参 星 角 心 牛 室 3 昴 井 张 亢 尾 女 壁 4 毕 鬼 翼 氐 箕 虚 奎 …… 45 房 斗 危 娄 觜 柳 轸 46 心 牛 室 胃 参 星 角 47 尾 女 壁 昴 井 张 亢 …… 57 娄 觜 柳 轸 房 斗 危 58 胃 参 星 角 心 牛 室 59 昴 井 张 亢 尾 女 壁 60 毕 鬼 翼 氐 箕 虚 奎 合计天数 60 120 180 240 300 360 420 说明:表中标上灰色底纹的单元格为本节中三条记载所在之年对应的位置,45行对应1368年戊申,47行对应1370年庚戌,59行对应1202年壬戌。
  此表与表4的不同之处在于以娄宿为七元甲子的首宿。我们知道,大约在公元一世纪前后,受古希腊十二宫划分的影响,印度即出现了一种以娄宿为首宿的二十八宿体系33。在这种体系中,白羊宫的起点对应于娄宿,且是春分点所在的位置。这种划分影响很大,在汉译佛经中也有反映34,是一种标准的印度??希腊二十八宿划分体系。
  如表6,如果将这种二十八宿划分应用于七元甲子法,则本节上述三条记载中的年份皆能在表中与相应星宿很好地对应;并且,由于壁宿配给了1202年(60甲子中的第59年),还可推得与第1宿娄宿相配的年份是1204年(60甲子中的第1年)。由于28与60的最小公倍数是420,即这种28宿中的第1宿与60甲子中的第1年相配的情况每逢420年才出现一次,因此上一次出现该在784年??这一年份恰能与九宫配年的起始年份以及《符天历》的撰写年份联系起来。
  笔者曾在另一篇文章中论证过,七元甲子法与九宫配年很可能始自唐曹士?的《符天历》,其目的主要是为了融合六十甲子、二十八宿、七曜、九宫(或十二宫)等分别来自汉地、印度和希腊的纪时周期35。那么,是否这种以娄宿为首宿的安排竟是七元甲子法的最初面目?抑或是七元甲子法的另一种版本?笔者在此没有更多的证据来辨析,权当猜测,聊备一说。值得注意的是高昌回鹘人在11世纪~14世纪间星宿纪日传统的改变,显示出其时该地多种文化的交融。

The Use of the Twenty-eight Xiu as a Day-Count by the Ancient Uighur during the 11th~14th Century
KONG Qingdian
(Department of the History and Philosophy of Science,Shanghai JiaoTong University,Shanghai200030,China )
 Abstract There is a conceivable change in the use of the twenty-eight Xiu(宿) as a day-count by the ancient Uighur during the 11th~14th century: the early method of twenty-eight Xiu day-count inherited the Chinese traditional method called New-moon Lodge(shuoxiu朔宿) which can be found in the divinatory texts such as hemerological manuscripts from Shuihudi(睡虎地) during the late Warring States period and the early Han period; the late one is an another method of day-count which used the twenty-seven Xiu and was influenced by Indo-Persian astrology that are included in the some Buddhist canon. In addition, there is also a different method named Seven Sexagenary Cycles (qiyuanjiazi 七元甲子) whose first epoch is not the Chinese traditional lodge "Xu"(虚宿) but the "Lou"(娄宿). All these changes reflected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ancient Uighur’s day-count and the communication of the different cultures in that period.
Key words Twenty-eight celestial lodges(Xiu宿),Day-count (liri 历日),Ancient Uighur,Communication of the cultures
① 作者简介:孔庆典,男,1976年生,辽宁人,上海交通大学科学史与科学哲学系博士研究生;江晓原,男,1955年生,上海人,上海交通大学科学史与科学哲学系教授。
② 劳干:《汉晋西陲木简新考?二十八宿残简》,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单刊甲种之二十七,1985年;张闻玉:《云梦秦简<日书>初探》,《江汉论坛》1987年第4期。
③ 工藤元男:《二十八宿??秦简<日书>札记》,《史滴》第8号(1987年);Marc Kalinowski, The Use of the Twenty-eight Xiu as Day-Count in Early China, Chinese Science 13 (1996);尚民杰:《云梦<日书>星宿记日探讨》,《文博》1999年第2期。
④ 刘乐贤:《简帛数术文献探论》,湖北教育出版社2004年,第82~84页。
⑤ 杨巨中:《<日书?星>释议》,《文博》1988年第4期;武家璧:《楚用亥正历法的新证据》,《中国文物报》1996年4月21日。
⑥ 李志超、祝亚平:《道教文献中历法史料探讨》,《中国科技史料》第17卷第1期。
⑦ 张培瑜、张健:《日本历书的直宿》,《中国科技史料》第22卷第3期(2001年)。
⑧ Marc Kalinowski, The Use of the Twenty-eight Xiu as Day-Count in Early China, Chinese Science, 1996. 3.
⑨ 在中国古代通行的实际历法中,大小月的安排没有规律,但小月29天、大月30天的设置却是固定的,这就意味着从1月到12月,每个月都既可能是大月,也可能是小月,这就是二十七宿纪日法将十二个月都设为30天的原因。实际使用时,碰到小月的情况,只需舍去最后一天即可。
⑩ 《?簋内传》,一作《二国相传阴阳?辖?簋内传金乌玉兔集》,又称《?簋内传金乌玉兔集宣明历经》、《金乌玉兔文殊宿曜经》等等,传为长保宽弘时期(999~1012年)安倍晴明撰,现日本存有钞本十数种。钞本多为庆长、宽永时物,约相当中国明代末年。
11 本表改自张培瑜、张健:《日本历书的直宿》,《中国科技史料》第22卷第3期(2001年)。
12 (法)路易?巴赞:《突厥历法研究》,中华书局,1998年,第342~343页。
13 原文为回鹘文,此处引用法国学者路易?巴赞的释文。见(法)路易?巴赞:《突厥历法研究》,中华书局1998年,第342~343页。
14 睡虎地秦简《日书》乙种也有相同文字。
15 杨巨中:《<日书?星>释议》,《文博》1988年第4期。
16 王子今:《睡虎地秦简<日书>甲种疏证》,湖北教育出版社,2003年,第162页。
17 此日直角宿出自传世文献《宋淳熙九年具注历》,被研究者普遍视为计算星宿纪日是否连续的一个参考点。
18 (法)路易?巴赞:《突厥历法研究》,中华书局,1998年,第360~362页。
19 在回鹘人看来,月之圆满是一种特别的吉祥征兆。
20 邓文宽:《吐鲁番新出<高昌延寿七年历日>考》,《文物》1996年第2期。
21 (日)松川节:《评策仁索诺姆、陶贝著<柏林吐鲁番特藏中的蒙古文文献>》,《东洋史研究》第54卷第1期(1995年)。
22 R.R.Rachmati, Turkische Turfantexte Ⅶ . Abhandlungen der Preussischen A kademie der Wissenschaften, Nr. 12, Berlin 1934, nr40, S.48~53(335~339).下引葛氏文献皆同。
23 赵冬生:《山西曲沃县广福院发现宋金(齐)佛经》,《文物》1994年第7期。
24 蒙古文作Bradir-a siri,回鹘文作Piratya?iri,来源于梵文Praj?ā?rī。
25 (日)松川节:《蒙古语译<佛说北斗七星延命经>中残存的回鹘语因素》,杨富学、秦才郎加 译,《甘肃民族研究》2007年第2期。
26 苏鲁格:《汉、回鹘、蒙古三种文字<北斗七星经>之考释》,《蒙古学信息》2004年第4期。
27 杨富学、邓浩:《吐鲁番出土回鹘文<七星经>回向文研究》,《敦煌研究》1997年第1期。
28 苏鲁格:《汉、回鹘、蒙古三种文字<北斗七星经>之考释》,《蒙古学信息》2004年第4期。
29笔者颇疑心“正月初七”为“正月初六”(值昴宿)之误,惜无证据。
30见《史记?天官书》。《汉书?天文志》:“昴曰头,胡星也,为白衣会。”杜甫《题衡山县文宣王庙新学堂呈陆宰》有“旌头慧紫微,无复俎豆事”,其中“旌头”就是昴星,此处被视为北方妖星。而宋仁宗至和元年(1054年)四月朔日食,刘义叟以“日食正阳,客星出于昴”预言契丹宗真将死,也是将昴星与北方少数民族联系起来。
31 (法)路易?巴赞:《突厥历法研究》,中华书局,1998年,第390页。
32 同上,第435页。
33 David Pingree, History of Mathematical Astronomy in India, Dictionary of Scientific Biography, XVI, New York, 1981. P.537.
34如《难弥计湿婆?天说支轮经》等经。
35见笔者的另一篇文章《论七元甲子术的起源》,尚未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