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亚的资源:享受像畜牲一样学习的快乐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09 18:57:03

    最近在网上看到了罗永浩先生《我的奋斗》的演讲视频,虽然我已经过了让人励志的年岁,看了依然很感动。其中有几处特别有感触,把我带回了像畜牲一样学习的美好时光。

    老罗说,最初在新东方的“那三十天艰苦卓绝地魔鬼般地学习,是我一生中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之一。”晚上11点熄灯,所有人拿着手电在院子里背单词,到凌晨一两点很常见,而早上七点还要爬起来接着上课。他有一次下决心要做最晚回去的,到了凌晨4点,忍不住打了五分钟的小盹,而其他两个一直没睡觉的人则伸出两只手指,做出胜利的手势,于是他知道,他还是没拿到这个最晚睡觉奖。

    这让我想起了考研究生的那段时间。我当时已经极度厌恶我居住的城市和我的工作,而且我发现两个非常可怕的事实,第一,我想得很多,却似是而非,不能形成任何合力,自己像被各种不相干的力量拉扯着,动弹不得。第二,我工作周围的人,还有几个人比我好,但是如果让我向他们学习,估计学不了多长一会儿。这完全不能说明我有多优秀,只能彻底证明这个报社是多么差劲。做出考研的决定是顺理成章的。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我得了胰腺炎,这让我有充分的时间在病床上规划未来。

    我模糊地感觉,人这一辈子总需要一次思维系统的梳理。我选了一个北大中文系里长得最像科学的理论语言学。那会儿我不知道理论语言学要研究些个啥,我感兴趣的东西其实是文化语言学范畴的,因为那些东西听起来很好玩,而且蛊惑人心。多年以后我发现,兴趣这个东西也不是很靠谱,尤其是你对你感兴趣的这个事并不真正了解的话。就如同一个充满了想象力的自恋的男人在街上看见一个女子的背影,顿时心潮澎湃,产生了这是一生之宿命这种浪漫鸟想法一样。而实际上这个女子可能已婚,而且她有一些你特别不能接受的习惯,比如抠脚丫,或者长得母仪天下却喜欢踢被子。但这一切在你接触之前完全不知情。

    我身处某个偏远省份的省会城市,这里最大的特色就是卖书的地方很少,但打麻将的到处都是,公园里、街道旁,处处听闻麻将声。我去了一趟北京,把能买到和借到的所有专业书,挨边不挨边的全部弄回来,还到了商务印书馆把读者服务部里卖的专业期刊全部买下,我这个彻底的外行,那会儿看专业论文跟读火星文差不多。

    两箱子的资料和我一起运抵家里的时候,我有点傻眼了。我明白了几个事,第一,我没有什么考前辅导班可以上;第二,也没有人可以问;第三,离考试只有四个多月的时间。于是生平第一次做了一个作息表:每天早上8点30分之前洗漱和吃饭完毕,学习到中午12点,吃饭半个小时,下午的学习从12点30分开始,到下午5点半,晚饭后的学习从6点开始,到凌晨两点,最晚不要超过三点,因为第二天也需要体力。

    和老罗相比,我的学习经历没有那么艰苦卓绝,毕竟我以养病的名义待在家里,中饭和晚饭父母可以管,住的地方也相对舒适得多。

    这四个多月像畜牲一样的学习,不仅像老罗说的,是一生中的美好记忆之一,至少到现在为止,它依然是我最幸福的时光,没有别的时候可以与之相提并论。如果你曾经像疯狗一样学习过,一定能理解我的感受。

    那时候考研这件事对我来说已经完全抽象化了,我每天面对的除了具体的学习没有别的,正因为如此,学习变成一个单纯的事,我根本就没功夫想,考上如何,考不上如何,操的心根本就够不着那么远,我只能操心,今天计划看的80页书能不能看完。

    最强烈的冲击是,发现接受能力比上大学时要强上数倍,也许智力正好发展到了比较适合学习抽象理论,而且正因为所看的东西之前完全不懂,所以新鲜极了,每天都觉得,靠,我又比昨天多懂了不少呢。这种来自知识刺激和对自己学习能力的认可,我还没有找到一种狂喜能与之相比。

    当然,当畜牲的过程绝不是一帆风顺的,我看了最重要的一本专业书的前20页之后,发现看不下去了,因为这本书需要另一门课的知识做基础,而这门课我完全不知道,于是只好赶紧找已经上研的大学同学,让她们从图书馆帮我借到这本书,狂焖了半个月之后,把那门课的内容焖通了,之后再接着看专业书,就相对一马平川了。

    最要命的恐慌来自考前的一个月,我重新再看一遍专业书,这回发现以前似乎懂得东西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至少将我以前的心得推翻了80%。我哭了十分钟,觉得自己完蛋了。好在考试的红色日期贴那儿,由不得儿女情长自怜自惜。我不得不收起眼泪,以之前看书五倍的速度重新梳理跟我差不多高的各种资料和书,还把所有的专业杂志也囫囵吞枣地看完了。

    那四个多月,让我知道了几件我之前不知道的事:第一,学习这事儿其实特别创造成就感,不过是大小的区别而已。第二,一个人如果不能一辈子在学习的时候把自己当畜牲,至少有一段时间需要这样,因为把自己一当畜牲,基本上就开始真正发现身上人的力量了。第三,人如果把自己逼到绝境,反而事没那么大。把目标放那儿,每天只看到具体的事,结果顺理成章。第四,下笨功夫是捷径,比一切歪门邪道的东西都有效。而且笨功夫是存款,利息大大的。但是笨功夫却有不同的下法,也就是只有自己琢磨出来的方法最为管用,听谁的都不如自己发明的。

    老罗说,很多人没体会过身边都是学习的疯子这种快乐,像精神病一样地学习,互相感染,其效果是惊人的。这一点我上了研之后有了感受。北大也有很放松不大拿学习当回事的人,但是非常大比例的人,像畜牲一样学习已经是他们的习惯。我的同专业同学,她告诉我她的本科四年是怎么过来的: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六点半拿着饭盒出去,有课上课,没课上自习。中午吃完饭之后接着上自习,一直到晚上熄灯前回到宿舍。这绝对不是个例。我的宿舍隔壁就是个小型自习室,但就算有如此地利,我也没几次在隔壁占上个座。我弟弟毕业于清华大学,他们班有个孩子,开学第一天起就只有晚上睡觉能看见他,其他时间全在图书馆或者课堂上,上大学的五年间只有毕业典礼那天例外。班上的人都说,他毫无疑问将会是班上第一个当上院士的。

    当然,当上院士可能根本就不是大多数人的理想,但是就算是一个水管工,也可以有自己的绝活,绝活带来真正的尊严,而不是互相吹牛逼,或者成天想着大馅饼怎么就恰恰掉到自己嘴里,还是在自己打呵欠的时候。

    人是有智力差异,只有极少的人智力超常,对于你我这样的芸芸众生,这个比例可以忽略不计。是专注力让人产生了区别。就算你狂焖修鞋的技术,一年两年下来,你也会成为一个超级牛逼的补鞋匠,能抡一手绝活儿。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老师说,要成为一个专家,至少需要一万个小时的练习和实践。而这一万个小时的专注和无所用心又形成了区别。多少人从入行到退休干了一辈子,到了也是个跟着起哄看热闹的,压根没入门。小时候觉得玩比学习来劲,其实如果不会学习,玩也玩得很低级。

    北大清华的学生,最大的受益恰恰是群体刻苦的氛围,他们并不见得比其他人占多大的智力优势,但是勤奋的习惯却相当值钱。阿忆在博客里不避亲地批评了自己的孩子,那孩子认为北大学生不过高分低能,阿忆说:“俺一直没能理解,这个社会怎么可能完全信了勤勉磨砺自己以获取高分的人会是低能的,要知道能磨砺出勤奋和自律比他们获得了高分还要核心。”

    杰克逊去世之后,有个媒体记者跟我聊,问我是否杰克逊的粉丝。我想了想,我可能不是粉丝,粉丝是一个消费时代的称呼,对于任何一种消费品,无论是音乐还是电影,或者某个品牌,都有可能产生拜物教情绪。我喜欢杰克逊,但是我更尊敬他。他天赋异秉,不过有天赋的人永远比有成就的人多得多。他得经历多么漫长艰辛的练习,才把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变得有表演能力?他的合作者评价他,“我从来没有见到Michael在工作中丧失灵感”,这种灵感不是上帝只给他一个人发的密电,而是来自于没完没了地练习、反复尝试和不断创作。他为一张专辑要写上一百首歌,然后逐渐淘汰,把最精华的几首留下来,而制作一张专辑至少要听上八百首歌。当今的歌坛里,几个人能做到呢?

    把自己豁出去,认真、勤奋、不惜力,听起来既不拽也不酷。曾国藩写给弟弟的信中说:“场屋之中,只有文丑而侥幸者,断无文佳而被埋没者,此一定之理也。”那些听起来又拽又酷的东西,类似于“文丑而侥幸者”。

    这篇博客越来越像励志小品了,其实我没资格励志,卡耐基老师的狗血到处都是,还没干透呢。我不过是想说,那段像畜生一样学习的美好时光,我怀念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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