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weet什么意思中文:那一纸的清幽——《傅雷家书》的记忆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4 23:30:25
用了好几天时间整理书房里的书,发现有好几本《傅雷家书》,各种不同的版本都有。记忆的堤坝一打开,竟是如潮水般涌出。有喜悦,有伤感。

 读《傅雷家书》前,我曾读过傅雷先生译的《约翰·克里斯朵夫》,这篇小说成了我曾经的青春精神支柱。有人曾对我说,“约翰·克里斯朵夫,就是你。”我听了大吃一惊。罗曼·罗兰写的好,傅雷先生翻译的好。小说的结尾这样写道:

     圣者克里斯朵夫渡过了河,他整夜在逆流中走着。

    突然,早祷的钟声响了,无数的钟声一下子惊醒了。天有黎明!在黝黑的危崖后面,不可见的太阳在金色的天空升起。快要颠扑的克里斯朵夫终于达到彼岸。于是他对孩子说:

    ——我们终于到了!你多沉重!孩子,你究竟是谁啊?

    孩子答道:

    ——我是即将到来的日子。

 翻译《约翰·克里斯朵夫》的傅雷先生是多么有激情啊,而写《傅雷家书》的傅雷是多么孤独和寂寞啊。唯有与傅聪交流的时候,他显出了赤子之心。傅聪说自己最喜欢与傅雷讲艺术讲人生。他引用家书里那段著名的话,“赤子便是不知道孤独的。赤子孤独了,会创造一个世界,创造许多心灵的朋友!永远保持赤子之心,到老了也不会落伍,永远能够与普天的赤子之心相接相契相抱。”

 傅雷是多么细腻深情。一九五四年八月十六日的信,他劝傅聪,“围巾必须和大衣一同脱在衣帽间,不穿大衣时,也要除去围巾......说话时手要垂直,人要直立”;一九五五年五月十一日的信,他要求傅聪,“自己弹的曲子,不宜尽弹,而常常要停下来想想,想曲子的意境,追问自己究竟要求的是怎样的一个境界。”

 傅雷是多么深刻哲理。一九五四年十月二日的信,傅雷感慨,“人一辈子都在高潮—低潮中浮沉,惟有庸碌的人,生活才如死水一般。”一九六一年五月一日的信,他教导傅聪,“终日在琐碎家务与世俗应对中过生活的人,也应该时时到野外去洗掉一些尘俗气,别让这尘俗气积聚日久成为宿垢。”

 而一九六六年四月十三日的那封信,读之令人落泪。“我总感觉为日无多,别说聚首,便是和你通讯的乐趣,尤其读你来信的快慰,也不知我还能享受多久。”我当时在书边批注,“树犹如此,人何以堪。”一九六六年九月二日夜傅雷夫妇自杀时,写下的遗书更是令人心痛。整整齐齐,条理清楚,遗书后还盖上了傅雷的印章。知识分子一意孤绝的背影就这样离去。走过萧索的秋夜,故国山河的破碎使人黯然神伤。

 拥有《傅雷家书》的人是有福气的。我第一次买到的《傅雷家书》(三联1990年版)是在杭州读大学时,时冬夜寒风凛冽,雪意迷茫,我骑着一辆破自行车,去文三路的一家书店买到的。回来时,丢了一只手套。第二天,骑车回老路找,竟发现手套还在,雪痕下,自行车骑过的车印还历历在目。

 我第二次买到的《傅雷家书》(三联1993年版)是在杭大一青年教师家里。记得大学海报上贴着“因经济困难,藏书低价处理"的信息使我欣喜若狂。我按图索骥,到了这教师家中,昏暗的灯光,凌乱不堪的书房,好书已被人淘的差不多了。我找到了几本西方哲学书,后来发现书不够,就重复买了这本《傅雷家书》。我问价格,那人苍白脸色,神情木讷,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我就按照书价的对折给了钱。

 我第三次买的《傅雷家书》是辽宁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因为新增书信近百封,我又邮购了一本。就这样,傅雷系列一发不可收拾,傅雷谈音乐,谈美术,谈翻译,包括傅聪的出版的书及唱片,能买到的,我都收藏了。我还发现了三联版与辽宁教育版的漏洞,即傅雷一九五四年十一月一日的那封信,把德沃夏克的第九交响曲(New world,“新世界”)误写成为第五交响曲,不知这是作者原先的笔误呢,还是出版社校对的问题?

  一转眼,时间过得真快。傅聪也有七十多了,我也近四十了,老了。物是人非,《傅雷家书》中的那一纸清幽,缠绕着夜雨秋灯,成为我生命中心智成长的永恒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