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市委书记易炼红:还你前生债:岑凯伦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8 19:08:02
第一章:  张东尼是个干劲冲天的小子。  才二十出头,已经创业,并且在上流社会开始有知名度。  但他极少出现于交际场合。  他非常非常的内向,甚至有点孤僻。他喜欢一个人在家里听音乐、看影碟、看书,他没有上过大学留过洋,但他喜欢看各类书籍,因此,也可算有点内涵。  他喜欢一个人去看电影,甚至乎一个人上的士高,在热闹、喧哗的环境中,他手中一杯酒,看着人家跳舞、玩乐,他也可以这样过一晚。  也许大家以为张东尼很空虚,没有女朋友,但情况却相反,他有两个女朋友,一个在香港,一个去了美国念大学。还有一个追他追得很紧,他和她也有来往,但感情就比不上前两者。  至于喜欢他、追求他、暗恋他的女孩子就不少。  他却还是郁郁寡欢,斯人独憔悴。  这天,张东尼忙于公事,正全神贯注、埋头埋脑。  电话铃响——  他一手拿笔,一手拿电话:“喂,哪一位?”  “你猜我是谁?”  张东尼有皱眉头的习惯,特别是对女性的反应:“猪八戒母夜叉。”  “咭!你真会开玩笑,真有幽默感。你现在干什幺?”对方挺娇的。  “办公室内当然在办公事,难道在看小电影不成?”他始终没有放下笔,继续工作,不论怎幺娇,都不能令他分心。  “你什幺时候下班?”  “朝五晚十,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我只不过想确定你什幺时候走,我来接你。”  “我又不是念幼儿班,四肢健全,健步如飞,你接什幺?”  “我知道,我知道,你挺棒的,就是工作狂,怕你忙工作忙得连饭都忘了吃,我是来接你吃晚饭的。”  “你到底是谁?”  “哎唷!老半天你还不知道我是谁?真没心肝,我肠子都痛了,”她叫,想必在那边嘟嘴顿脚:“我是德宝拉呀!”  “德宝拉?有这间公司吗?”  “救命,德宝拉是我的英文名,东尼,你记性不是那幺坏吧!我爸爸是周绅士,开银行的,我们上星期才一起吃法国餐……”  “啊!周小姐,我忙得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张东尼转转那灵活、精灵的眼珠子,压低声音说:“我这儿来了个好麻烦的客户,下班前给你电话好不好,对不起!再见!再见!”  张东尼速速放下电话,嘘口气又皱皱眉,然后开对讲机:“依芙,问清楚公司,别把私人电话接进来。”  张东尼不单只受年轻女孩子欢迎,连上了年纪的女士,也特别喜欢他,硬要认他做干儿子的也有好几个,比如泰国有位王妃就是他干妈。  相士说他一生有女贵人扶持,所以年纪轻轻就白手兴家。  奇怪的是他并非油头粉面、甜言蜜语的男人:他倔强、情绪化、坏脾气、自我、大男人,鲜言稀笑,在他的心目中,事业第一,事业第二……女人不在十只手指之内,对女人十分骄傲,毫不留情,要他去花言巧语骗那些妞儿和干娘,他办不到。  电话铃又响,应该是公事,非接不可:“喂!张东尼。”  “东尼!美美呀!我就在你写字楼大厦附近,我……”  “什幺事?”他没好气地问,王美美是那个追他追得很紧,但他未打算把她列为女友的少女。  “怕你又不去吃中饭,下午我放假,我妈咪煲了靓汤……”  “你不是又送到公司来吧?”  “是啊!你真聪明,我还带了饭菜,我最喜欢和你一起吃饭。”  “王美美,我说过了,这是办公室不是饭堂,吃饭到餐厅去。”  “烛光晚餐,好啊!”王美美喜欢扮天真,大概在拍掌:“看见同事和男朋友在CANTEEN撑台脚,不知道有多羡慕,什幺时候我们也享受一下?”  这个女孩子,念书少又喜欢说通俗话,“撑台脚”是夫妇或情侣一同吃饭谈心的意思。  “我现在很忙,今天恐怕不行了,我叫秘书尽快给你安排个时间好吧?拜拜,喂!拜拜啦。”  他翻翻眼又按铃:“依芙,你上班不带耳朵?私人电话别接进来你听不懂?”  “我没接电话进去。”她冤枉地说。  “王美美的电话是自己飞进来的?”  “王小姐?没有!啊!她八九是打直线电话。”  张东尼看看刚才的电话,放开手指,继续工作。  张东尼工作时,是六亲断绝,既不讲情也不讲心,一头挺进去做,天塌下来都不理,至于人家感受、礼貌都不管,刚才他冤枉了依芙,对不起都懒得说。  女秘书依芙其实也长得不错,张东尼就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由于他轻视女性,有人传过他搞同性恋:生意来往,认识的男性自然不少,男朋友自然有,谈得来的也有,但知心的就不多,比如人家上大豪华慰问年轻貌美的公关小姐,他总是推搪不参加。除非为了谈生意。  打麻将,他嫌时间长,觉得闷。  锄大弟,没兴趣。  他喝酒、抽烟,但不赌钱不泡妞。  总算是大好青年吧!  依芙送文件进来:“张先生,刚才华小姐打电话来,她说陪张小姐买东西后,在你家吃饭。”  “唔。”  华小姐,就是华茜,他香港的女朋友。  他们认识了几年,他未当老板前,一直是同事,可能合作多了,相对多了,日久生情。  他不知道什幺时候开始了感情,也许大家当初都无意恋爱,年轻嘛!两个都十九岁……总之,他从未主动追求过华茜。  大家是同公司、同部门、同合作,由普通朋友到带回家介绍家人认识,感情平平凡凡,顺顺利利。  华茜不是很能讨人喜欢的女孩子,但颇会讨张东尼母亲和妹妹的欢心。  她一有空就到张家去陪张东尼的妹妹。张母对华茜有好感,妹妹和她的感情不错,比如要买东西,就会找华茜陪伴。  “依芙,等会儿替我打个电话,说我回家吃饭。”  尤雅诗在外国,现在张东尼对华茜最好的了。  半小时后,电话铃响。  “陈老板,啊!好消息,我尽快赶来。”张东尼看看表:“四十分钟,可以的……一定可以,等会儿见。”  他交代一下,就出去了。  没有办法,他不是含着银匙出世的公子哥儿,又没有富有父亲的支持,年纪轻轻白手创业,对外对内都要亲力亲为。  力不到不为财,他还要出门公干。  东南亚、美加,甚至欧洲。  能赚钱,有财路的,多辛苦都去。  张东尼把门匙袋好,家里静静的,就只有华茜一个人在看画报。  “这幺晚才回来。”她和张东尼一样喜欢皱眉。  她长发披肩,一套杏啡套装裙,啡色平底鞋。  单凭一张俏脸,入靓女之列了。  “生意找上门嘛。”他放下外衣坐在她身边:“妈和妹妹呢?”  “伯母吃过饭就出去了,妹妹明天学校旅行,吃过饭就回房间睡觉。”她心里是不高兴:“不回家吃饭也不打电话回来,依芙没告诉你我来了等你?”  “我刚才说过了,临时有生意找上门,有钱不赚吗?”他伸伸腿,一早上班,忙了整天。  “吃过饭没有?”她还是嘟嘴的。  “当然吃过了,什幺时候?”他看看表站起来:“要不要橙汁?”  她闭嘴摇摇头。  他打开冰箱拿了罐啤酒,边喝边走回来,拿起遥控器开电视。  “你去哪儿吃饭?餐厅?上夜总会?那些小姐不是陪酒的吗?还喝不够?”  他没回答她,眼睛看电视机。  “东尼,”她不耐烦的低叫:“你没听我说话幺?”  “你没看见我正在看电视?”  “有什幺好看?老讲法庭,闷死。”  “闷?你没听检控官、辩方律师在盘问证人?两方针锋相对,多刺激、多精彩,简直拍案叫绝。”他真是一拍大腿,看得津津有味。  “你忙了一天,该休息一下,聊聊天,看电视伤精神又无聊,又与你的生意无关。”华茜喃喃的,两个人性格距离大,但她深爱张东尼。  “有关,任何常识都与人生有关,看法庭戏可以学到法律以内和法律以外的知识。最重要的是训练头脑。说话技巧和探讨人性……”  华茜又皱眉,放下杂志,请求:“我今天等你回来等不到,心情不好吃不饱。东尼,你陪我去吃宵夜好不好?东尼,你有两只耳朵的,嘎……”  “我听到,吃宵夜是不是?我今晚吃得好饱,吃不下了,你肚饿吃糖果,有很精美的朱古力。”  “我不想吃,会生青春痘的。”  “我也有呀。”  华茜顿一下脚,鼓着气:“我想回家睡觉了。”  “等一等,我看完这出剧,送你。”  “我等不及。”她垂下眼皮,抿嘴时嘴角稍向下垂。  “那你自己回去好了。”东尼随口答。  “什幺?这时间你叫我一个人回家,你一点都不关心我,一点都不担心我,电视机在你心目中比我还重要。”  这回是东尼皱眉:“你怎幺在我耳边唠叨不停,这是高潮,你让我安心看好不好?就完了,完了送你回去。”  张东尼要发火,她就不哼声了,她总是先烦死他,然后他凶了,她便静止了。  第二天,星期天,华茜一早就买了中式点心来。  看见张东尼的母亲张太太。  “伯母,东尼这幺早又出去了?”  “还是睡大觉,我昨晚回来,他还在迷录像带。”  “一定又是益智对人生有帮助的录像带。”  “这孩子就是这样。”张太太摇一下头:“求知欲好强。”  “妹妹呢?”  “在找书,一起床就忙个不了。”  “一定在找参考书,昨天找不到,我今天再陪她去旧书摊看看。”  “谢谢!今天不要走,午餐晚餐都在这儿吃,我买你喜欢吃的菜。”张太太颇为喜欢华茜,她家境不错,虽然她本人颇为自负自骄,但很能迁就张东尼,又会投张太太所好,一副乖乖女形象;另一方面又很关心妹妹,像个好姐姐。  无论内内外外,亲戚朋友,都认为华茜一定能做张家媳妇。  张家没有问题,华家呢?对张东尼这未来娇婿十分满意,年轻、好看,上进,大有作为,选婿也不过如此。  就是张东尼怪,从不肯主动去讨好任何人,管你喜欢不喜欢,吾行吾素,走伯母政策,他懂,但这一辈子都休想他去做。  张东尼睡醒已经是吃午饭的时间,难得休息一天,吃吃家庭饭。  张东尼很内向的,放假喜欢窝在家里,听音乐,看书。华茜守在他身边陪他看书……不过是娱乐周刊。  “苏铃在模特儿行业发展似乎不错。”华茜把周刊递过去:“她身材好,就是一脸的BABYFAT。”  “啊。”他看《华尔街》,一本美国经济杂志。  “其实她全身都是BABYFAT,做模特儿修长些好。东尼,你说女孩子身材重要不重要?你喜欢不喜欢那些性感、丰满的女孩子?”  “喜欢!全世界男人都喜欢。女孩子样子美、身材好、有型、有内涵,十全十美。”  华茜咬着牙,牵牵嘴:“女孩子样貌重要?还是身材重要?”  “都重要,外形好当然是由头到脚,面好看身材像根竹多遗憾!”  华茜看看自己,身上一套蓝色套裙,裙长到脚跟眼,上装嘛,好象没什幺看头,她瞪眼抿嘴:“我像一根竹吗?”  “不像。”东尼翻了一页书。  华茜开心地笑,拍拍东尼的肩膊:“我身材标准不标准?”  “那要看比例,你三围多少?”东尼双眼仍然在书本上。  华茜含羞地摇摇头:“好衰?。”  “三十一、二十三、三十二,对吗?虽然不是竹竿,但是平凡些,上围起码应该加二、三吋,下围也少了点。”  “你是说我不够标准。”她冷哼一声,差点没恼羞成怒。  “有多少个女孩子拥有标准身材?人很难十全十美。”  “你记不记得苏铃?”  “苏铃?”他想一会:“是不是你挺要好的朋友,什幺三位俏娇娃。”  “漂亮的女孩子你一定记得起。”  “记得,既然号称俏娇娃,当然三位都是靓女。”  华茜笑得眼睛瞇成一条缝:“三个当中,你觉得我是不是最美丽?”  “其它两个我都没见过。”  “怎幺没见过,我们三个人一起,你见过好多次了。”  “没留意。”  “对。”她心里又暗喜:“你不是个盯着女人看的人。”  张东尼又埋首埋脑看书。  华茜轻咬指甲想,突然拍一下张东尼:“有了,有了。”  张东尼回头盯她一眼,“你外表斯斯文文,怎幺老是拍手拍脚?”  “对不起。”华茜缩着鼻子笑一笑:“我钱包有张我们俏娇娃的相片,你可不可以看一看?”  “好吧!反正今天看书也看了不少,等会儿你陪我砌模型。”张东尼索性合上书,把书放回书架上。  华茜把相片拿出来,等着。  东尼接过相片,一看:“谁是谁?”  华茜靠紧东尼坐下,指着相片说:“这个肥肥的,脸长长胖胖,笑起来看见牙齿不见眼白的是君王。”  “君王?哪一个地方的土皇帝?”  “不是,不是。”华茜摆手:“她叫美君,但她吃得多,说话快又响,笑声大,整天哈、哈、哈,又喜欢自捧,常自夸自己是万能的,所以我们给她起了个绰号叫君王——至叻、大晒的意思。”  “她真是无所不能吗?”  “她外表整天大笑姑婆,好象什幺都吃得开无所谓,其实内里不是这回事,她很会计算,很懂得维护自己利益……相士说她会赚很多钱,而且她……”  “这个脸圆圆像月亮,眼圆圆大大带点土气的是苏铃了?”  “对!就是我刚才说的苏铃。她这张相拍了两年多,是我们三个人结交后第一张相片,她是由大陆来的,当然上,不过她人聪明、进步快,现在已经和香港同化了,你说她身材是不是挺好?”华茜这个人很绝对,喜欢的,就是好朋友、知己。不喜欢的就仇人一样,没句好话。  “她穿了宽羊毛衣,谁知道她身材好不好。”  “也是!不过人人都说她身材好,我就嫌她脂肪多了点,结实些才好。”  东尼没意见没兴趣,把相片交回给华茜,华茜缩着手:“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什幺问题?”  “三个当中,你觉得我是不是最美丽?”她两手挽住他的臂,面贴过去。  东尼看看华茜:面型俏、皮肤不差、鼻直、眼睛长形、不算大,所以一笑就瞇缝了,没画眼线似乎有点鸳鸯,不过并不明显,总的来说,是美人儿了:“你最漂亮。”  “真的?”她开心时,手舞足蹈,忘了形,这是东尼最不欣赏的,他喜欢女孩子站出来时仪态高雅、风度好、有型,华茜是漂亮,但缺少这些。“其余两个呢?”  “也好。苏铃若不是一脸BABYFAT,应该也是美人,另一个呢,也不难看,美丽就谈不上。”  “虽然名为三位俏娇娃,但真的从来没有人赞过她好看,人又肥,又不肯节食……”  “我们去砌模型,好几千块。”张东尼最怕听与自己无关的事,他不理会他人的是是非非。  一个星期天就是看书、砌模型,华茜曾要求去看电影。  “好的电影星期天买不到票子,不好的电影何必浪费时间,今晚英文台有好片播放。”  “你看戏总是一个人,”华茜埋怨:“自从你带我回家认识了伯母和妹妹,你就不肯带我出去。”  “我忙呀!什幺时候有空,我就什幺时候去看戏,那时候你多半没空。”  “你通知我,我总找得到时间。”  “那何必?要出去请妈妈或妹妹陪你,她们时间多些。”  华茜心中暗骂:她们陪,我陪她们才真,不是陪他妈妈买家庭用品,就是陪他妹妹买书。她说:“你妈妈和妹妹都好,但我又不是和她们拍拖。我是你女朋友,你没理由不陪我。”  “我不陪你吗?我和你现在不是一起吗?我又没去花天酒地,又没有在外面交女朋友。”  “尤雅诗呢?”  “尤雅诗、尤雅诗,我早在认识你之前就认识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瞒过你吗?”  “你们现在仍然有来往。”华茜声低低,紧闭双唇。  “当然有来往,我们始终是好朋友,通通信,偶然来个IDD,很平常。她人都到外国念书去了,你还呷这种干醋?烦死人。”  “普通朋友无所谓,但我知道她很爱你。”  “啊!她要爱我我有什幺办法?”张东尼站起来,双手又腰,他们本来一起坐在地毡上砌模型:“人人有权爱人,你爱我我有没有轰过你?”  “你这样说,是我追求你?”她一急双眼红。  “你没追求我,我也没有追求你,不知道我是否你心中的白马王子。但你肯定不是我的梦中情人,但我们一起也算开心。”  “既然我不是你心目中的白雪公主。”华茜倏然站起来,“那你去找寻你的白雪公主好了。”  张东尼闭唇没说话。华茜不是不好,样貌不俗,家境不俗,是真心爱他,但她小心眼,妒忌心太重,每事问,凡事都要管一管,尤其是他的私生活,她老摆着“未来老婆”的姿态,他受不了。  他不喜欢受管束,尤其是女人。  “我先回家,让你好好地考虑一下。”她缓缓站起来,望住东尼。  “也好。”他点一下头。  “那我回去了,告诉伯母,我不吃晚饭了。”她根本不想走,是唬唬他,想他紧张,想他马上留住她,向她道歉。因为刚才东尼的话,太伤害她的自尊心,他竟说她不是他的梦中情人,他的梦中情人是谁?  张东尼伸出一只手一摆,是请便的意思,显然不想挽留。  “你……你不送我回去吗?”华茜又气又失望,但又舍不得。  “你说过自己开车来的。”  “但你也要送我呀!伯母说过,你应该送我回家。”  “现在又不是深夜,太阳还留在西山,光天化日,有什幺好怕!自己可以开车来,也能开车去。华茜,是你自己要走的,我成全你呀。”  “但伯母……”  “你又不是跟伯母拍拖!快越未天黑前回去吧。”他又坐下来,自顾自砌模型,不理她。  华茜咬唇顿足,不想走,但又没颜面留下来,结果还是走了。  华茜、苏铃在君王家开大食会。  君王的居住环境不错,又有公用游泳池。她们游泳完毕就吃东西。  君王的父母十分疼爱女儿,而且好客。女儿的朋友全当自己侄女儿,所以,三俏娇娃都喜欢在君王家聚会。  苏铃和君王永远嘻嘻哈哈,整天开心,都是快乐人。  君王见华茜傻瓜瓜地拿住杯果汁看玻璃窗,便在她肩膊一拍:“喂!数星星?”  “太阳底下哪有星星?”苏铃游完水,肚子饿,在吃冰淇淋。  “呀!杀死人。”华茜用力推开君王的手:“你打人好痛!”  “你来了半天,闷了半天,到底谁开罪你?”君王捧着一大碟蛋糕,坐在她对面,大口大口吃。  “八九又是她的心上人。”  “是不是?”君王用叉子敲敲她的杯:“发生了什幺事,说出来,我们三个人都在,可以从长计议。”  华茜就把话说了。  “既然他说出来了,认为你不是他的梦中情人,那为何还要继续下去。”苏铃说,“干脆分手。”  “她不是你,你会这样做,”君王指了指苏铃,“但她不能,她爱那小子爱得死心塌地。”  “真心相爱是好的,他向你道歉,原谅他,别计较了。”苏铃也坐过来安慰华茜。  “道歉?他连电话也没一个。”  “怎可以这样?分明是他不对。”  “你别拿常人跟他比,他是魔鬼,妇女克星,大男人得要命。”君王说:“他错也好,华茜错又好,通通都要华茜向他主动赔不是。”  “哗!好骄傲!”苏铃说:“倒不如跟他说:我受不了你,我们分手啦。他一紧张,担保他马上向你请罪。”  “分过手了!不是说说,是真真正正分手。几个月下来,我吃不下睡不好,眼都现黑圈,他呢!没事情发生过一样,就是努力赚钱。”华茜叹气。  “他一点都不想你吗?我才不相信,要不,你们也不会再在一起。”  “如果我不主动去找他,讨他家人欢心,我们分手是分定了。能够复合是我肯吃亏。其间他还结交了不少女孩子,其中有个王美美,差不多代替了我。”  “他是不是对女性没有兴趣?搞那个……那个……”  “是不是搞基?”君王快人快语。  “他不是!我曾经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他收藏了一本PLAYBOY。他就是看不起女性,大男人,他永远都是这样说:事业第一、事业第二、事业第三、家庭第四、汽车第五……一直数下去,十只手指都轮不到女朋友。”  “我受不了这种大男人……”苏铃本想说,若有这样的男朋友,她掴他几个巴掌推他出门。但毕竟是朋友的私事,不可以把话说得太尽。  “我一刀就砍了他的头,”君王可不客气:“他有什幺了不起。他嫌你什幺?不够好看配不上他?呸,他不撒泡尿看看自己?”  “他称赞我漂亮,大概嫌我瘦,他还说我胸围三十一太细。”  “你也实在瘦了点,平平板板,飞机跑道,你是不是真的只有三十一?”  “当然不是,不过我背肌薄罢了!他什幺都把我看扁。”  “唉!幸而我和苏铃都是孤家寡人,没有你的烦恼,一个人逍遥自在,交什幺男朋友?这年纪事业第一、赚钱第一。”  “华茜,你条件不错,其实,你可多交几个男朋友选择。”  “不行啦!她眼中只有一个张东尼,别的男人都看不进眼里。她服了他的药迷死了,非君不嫁喽。”  “哥哥,”吃饭时,张家妹妹说:“华姐姐好多天没来了。”  “她忙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  “你是不是又和她吵架了?”  “谁说的?”  “你们不是常常吵架吗?”  “不同见解就有争辩。”  “她什幺时候再来?”  “你要买什幺?请妈妈开车送你去。我们不能老依赖别人。”  张东尼是想过一阵子华茜,但饭后看电视,精神一集中,便马上把她忘掉了。  有华茜,有个伴;没有她,一样投入工作,吃得好,睡得好,生活如常。  再说,他不习惯向女孩子道歉,婆婆妈妈,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东尼拖着脚步走向电梯。  过了七点钟,大厦便静悄悄,仍在工作的人应该有,但肯定极少。  他一脚踏入电梯,皱皱眉,定一定,回过头:“是你?”  就是华茜,她散着长发,穿一条灰色的长裙,灰色配黑领子和袖口的上装,黑色平跟皮鞋。  说她纯朴可以,说她低调也可以,总之,是小家碧玉的典型。  她向他微笑点头,并走到他身边去。  “那幺晚?”  “加班!其实,现在还不算晚。”她一直脸带微笑,她斯斯文文微笑时,样子最可人:“还赶得及看九点半。”  “我也想看电影,有套日本旧片重映,很有艺术价值,不过你不会喜欢,不喜欢就觉得闷。”  “我喜欢!我知道你说的是那一套电影,听说拍得很好,我自己也想看。”  “那一起去。”东尼看看表:“不过晚餐就要匆忙些,赶时间。”  “随便吃些什幺都可以,看戏要紧。”  “好!就这样决定,”他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走出电梯。  华茜暗自高兴,因为,他们又和好如初了。  看戏时她振作起精神没打瞌睡。她陪东尼看戏,常打瞌睡。  东尼满意,散戏时,还主动提出要和华茜去吃宵夜。  这才是华茜最开心的时间,他们好久没两个人单对单的吃过一顿好的了。  “你下班怎会乘这里的电梯?”  “我换了公司,新公司就在你楼上,相隔四层楼。”  “为什幺又换公司?猎头公司挖角?”  “我又不是什幺硕士、博士、专业人才,谁会来打我的主意?不过工作不开心,有些人我实在受不了,所以就不干了。”  “换公司如果为了前途好,晋升机会高,薪酬优厚和福利好,那是天公地道。但如果为了人事关系,就不大好了。”东尼不大喜欢说话,但道理来了,可以滔滔不绝:“譬如上一次,你换公司是因为走小圈子,和几个旧同事来欺负两个新来工作的新人,弄得是是非非自己又不开心,何苦?做事最忌搞小圈子,上班工作赚钱嘛!又不是拉票竞选议员。”  “你不知道那些新人多烦。”华茜总有满腹牢骚:“她们以为自己肚里有墨水,一进来就要SHOW给人看,不挫挫她们锐气怎幺行,不分先后。”  “你也做过新人,新人要不是怕事谦卑如墙角老鼠,便是自信得过了火,极少人恰到好处。”  “你要我大公无私地扶她们一把?”  “我不会这样做,我打工喜欢做独行侠,做好本分的事,自己出色就好,管他墙角老鼠、初生之犊,扶是不会的了,总之闲事莫理。你认为我说错了?”  “不!我绝对赞同。”刚和好,别因为芝麻绿豆的事弄糟了,所以她又住嘴挤笑容。  “东尼!”一把女声传过来。  华茜第一个抬头看:王美美,这个垃圾女人!她牵了牵嘴角向下。  “你也来宵夜?”  “刚拍完夜组,一班同事来吃宵夜。”王美美瞄了瞄华茜:“怪不得老说忙,原来陪女朋友。”  “今天刚有空。你的同事在等你。”张东尼怕同时应付两个女人。  “下次见。”王美美也识趣  华茜拉起了脸:“这个女人不知道什幺叫廉耻,人家有女朋友还死缠。”  “她也只不过来打个招呼。”  “打招呼是借意,刚才她埋怨你不陪她。”  “我没陪她陪着你,你还要怎样?她人比较随和,别说了。你到底吃不吃宵夜?”  “我们吃宵夜。”她怕惹怒东尼,今天前功尽弃,连忙展起了笑容。  张东尼是很容易发怒的,脾气大、情绪化、大男人、孤僻,有轻微的心理不平衡和自闭症。  所以,做他的女朋友,一定要很顺从他,事事以他为主,他做对了,固然要赞,错了,也得认同,若是意见不合一定吵,吵了分开还得自己讨他欢心。  所以千依百顺、听话、温柔、有耐性、奴隶一样,是做东尼女朋友的首要条件。  但华茜绝不温柔、小姐脾气大、情绪化、意见多、挑剔、小气……她和张东尼要求的条件,是一百八十度的方向,如何维系了几年?完全是华茜在爱情面前低头,她爱张东尼,愿意为他忍受一切。  不过也有阳奉阴违的时候,比如她和其余两位好友去玩去看电影(她们喜欢的娱乐片,与艺术性无关),她们还上的士够格。  最初华茜胆子很小,但自从去过的士高,就迷上了,她本性贪玩好动,最初是君王一位男性朋友带她们去的。  张东尼去了泰国公干,那边有生意,有干妈、干姐、干兄,所以不用住酒店,干妈把他迎到王府去。  华茜等于放大假,不用奉承张家人,又不用侍候东尼。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二章:  每天一下了班,去参加大食会、去打麻将,上的士高,一玩就是三、四点,第二天上班无精打采。  君王常笑她:“你最捱不住,残啦!你残了!”  “君王和苏铃很能捱的,尤其是苏铃,工作几个通宵,大眼睛还是那幺明亮,别人一点都看不出来。  君王没有骨碌碌的美目,但她身体好,好象没有病过,连伤风咳嗽都少。  华茜身体也不错,就是捱夜多了会出黑眼圈,皮肤又不好,就如君王说的:残了。  玩归玩,华茜还是很挂念张东尼的,只因平时陪着东尼太闷,自己寻寻开心。  不过,东尼出门公干,无论去多远、去多久,他从未打过一次长途电话给华茜。  她要知道他的消息,就非要去张家打听不可。  但详情张妈妈也不大清楚,只知道儿子什幺时候去、去哪里和归期。  张东尼并非那种细心、无微不至、照顾周到的男孩子,相反,非常的粗心大意。上餐厅不会为华茜拉椅子、也不替她放糖;看电影进场他一个箭步,撕戏票时才回头找华茜,散戏也是自顾自走,一个人在街上叉起腰,还埋怨华茜走得慢,上车自己坐上驾驶座,不为华茜开车门,下车锁了车门便向前跑,也没记着车内还有个女朋友。  去吃自助餐,自己吃,不会为华茜带点食物回来,根本他也没记着华茜喜欢吃什幺。  他也不为女朋友点菜,不理会她饱不饱,一向采取自生自灭。  在街上拍拖,有时候会手拖手,看他心情、看他情怀。华茜她们又不是白痴,完完全全不理不睬,她们也不会迷进去,张东尼又不是真会放药,当然自有其男性魅力。  不过上街呢!就像二三十年前的日本男人(现在的日本人好有绅士风度啊),他走在前头,女朋友跟在他背后,大家还有段距离呢。跟尾狗一样,自顾自大男人,非常不尊重女性。  东尼回来又忙,没见华茜,亦没有给她电话。  “这个男人根本不需要女人,抱着他的事业过一世。”华茜的同事为她抱不平。  “男人宠不得的,要给他颜色看看。华茜,你把他纵坏了,他根本没把你当人。”  “他是个工作狂,有什幺办法?”华茜心里好烦。  “那要看你在他心中的分量了。”  “好多人追求他的。他只和我一个人拍拖,他对我最好。”  “好?有好男朋友就不用星期天也回来加班了。”  华茜皱皱眉,一推文件:“我不加班了!我去玩。”  华茜拨个电话,加入君王她们的欢乐圈。  平时可以忘形地玩,东尼回来了,老想着他。  “华茜,你干嘛发呆?”苏铃关心地问:“今晚你猜枚老是输,别是喝多了吧?”  “东尼回来几天,还没有找我,我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有怀疑,为什幺不发问?总好过各怀鬼胎,互相猜疑。”  “他人不见、电话不来,问谁?”  君王翻着眼:“他不找你你不会找他?又不是第一次!还有,他去泰国起码应该给你买个鳄鱼皮手袋。”  “开胃。”华茜目瞪君王一眼。  “男朋友不送女朋友东西的吧?”苏铃诧异。  “他不来这一套。”  “不是要你拿他的东西。认识几年,譬如圣诞节,互相交换礼物,他送你,你也送他,应该的嘛。”  “他对节日患了麻木症,而且逢时逢节一样开工,我们连一起度过节日的机会都极少,礼物就更加没有了。”  “他不是个浪漫的男人。”  “浪漫?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听过。”君王张大口,她是表情很丰富的人:“我一直都不明白华茜迷他什幺。”  “有成就,靓仔。”座上人说。  “啐。”君王不以为然:“就算是真正白马王子,我都不要。”  “汤告鲁斯追你呢?”  “若是他那副德性,我也不要。”  “君王,最近听说你拍拖。”  “拍拖有什幺大不了,我念幼儿园已经有男同学追求。念中学没办法,都是女生,我又不是基妹。”她滔滔不绝,兴致勃勃:“十六岁我开始展开社交活动,由那年开始,追求我的男孩子穿梭如鲫,少说也有一打,你知道我收到的第一份情人节礼物是什幺?”  “十打玫瑰花。”  “花?小意思。”她侧头上唇一翘:“是一只钻石戒指,价值不菲啊!至于花呀糖呀饰物呀……数都数不清了。”  “那戒指呢?让我们开开眼界。”  君王张望,发现苏铃和华茜去了跳舞,于是说:“丢掉啦。”  “那幺名贵、那幺有意义的礼物都掉了!”  “那时年幼无知,听人家说,把钻戒放下酒杯里,酒会特别香,结果酒喝了,钻戒留下,失去了。”  “好可惜啊!”  “有什幺可惜,不断有人送的嘛!单是示爱情信已经够我肉麻了。”  “君王,听说你最近又拍拖。”  “有什幺希奇?天天有人追。”  “怎幺没见你带男朋友出来?”  “有什幺好带,又不是白马王子。”君王看见苏铃和华茜回来,“华茜,几时带你的东尼哥出来和我们一起玩?”  “带出来?他由泰国回来我都没见过他。”华茜坐下喝口酒。  “去找他,告诉他,若他不理你,你自己去找节目自己玩,后果由他负责。”  “对呀!他太自信了,以为你非跟他不可,你就给他颜色看看……”  张东尼离开办公室,看见华茜坐在外面的会客室。  “华茜,你来了,为什幺不告诉我?”  “你的秘书小姐不肯通传呀!只好傻瓜瓜地等。”  “她公事公办罢了!你不要怪她。”  “是你吩咐她不要理会我的?”  “不是针对你,我工作时不听私人电话,不接见非生意上的朋友。”张东尼今天心情似乎很好,想必泰国之行一切顺利:“我们去吃饭。”  汽车里,华茜把握机会:“你由泰国回来为什幺不找我?”  “忙啊,一直忙,气都喘不过,今天较清闲些,你来找我正好。”他关怀地问:“新公司还满意吗?”  “薪金多些,有发展,但工作太难太多。”  “若真是解决不了来找我,明后天我比较空闲,我会通知依芙。”  华茜闭着嘴,得意地笑一笑,她心里明白,东尼始终是关心她的。  吃餐时,华茜又想再进一步:“你去了泰国,我一个人不知道有多无聊,幸而有一班朋友陪我。”  “看电影、逛街?”  “都不是,我们上的士高跳舞、猜枚、喝酒……”  “你还喝酒?”  “你也喝酒,酒量还不小。”  “我是男孩子,要做生意交际应酬,你是女孩子,怎能随便喝酒?”  “你别紧张,我只不过喝一点点罢了!大家一齐玩,不可以太古板。”  “的士高人多又复杂,你不是经常去吧?”  “大家有空才去,一去就玩一晚。”  “玩一晚?什幺时候才回家?”  “三、四点,偶然宵夜上夜店就闹天光。”华茜很开心,东尼今天如此关怀她。  “三、四点,第二天你不用上班的吗?”东尼在吃牛排,用叉指了指她:“怪不得你憔悴了,还有黑眼圈。”  “真的吗?”华茜双手捧面叫了起来。  “你可以照镜子,还可以问你妈咪。那些地方又吵又没意思,把时间用来看书看信息影带充实自己,做一个有内涵的人,总好过贪玩熬夜。”  “我就是太闷了,才偶然出去轻松一下,天天看书,变书呆子。”  “你多看书知识学问丰富了,理解能力高了,就不会为做事情力不从心而烦恼。”  “你刚才说过帮我的。”  “也不能永远帮你,我自己刚刚创业,奋力博杀时候,天天忙,难得有一天空闲。你不可依赖我,应该靠自己。”  “就因为你太忙,不能陪我,所以我才要跟着朋友去玩,其实,我一直希望单独和你在一起,像今晚。”  “交朋友无可厚非,但你交的都不是益友,只会带你玩,从不关心你的精神和事业,你工作解决不了,谁帮你。”  “我知道你最关心我,对我最好,你就是太忙,照顾不到我。东尼,你不知道,一个人好寂寞的。”  “我们还年轻,应该争取这段时间,打好事业基础,你只要投入工作,就不会寂寞。明天我们去看戏,有套九项提名奥斯卡金像奖的电影,听说很有艺术价值。”  她无意于有艺术价值的电影,但很高兴可以又和东尼在一起:“我们还一起吃饭的,是不是?”  东尼点了点头。  “我们去吃上海菜。”  “我还是比较喜欢西餐。”  “唔。”华茜抿抿嘴唇。  “好!就依你一次。”  “你答应的呀!嘻……”华茜开心的时候,手舞足蹈。双眼瞇成一条线,笑得好开心。  华茜一连两天都和东尼在一起,她好开心,好得意。  她一得意就会忘形了,骄傲了。  这天,她工作老是做不来,大发脾气,火了一会儿,就拿着文件去找东尼。  东尼倒是很细心地指导她。  她还是做不好,就恃宠生娇,发小姐脾气:“我做不来了。”她用力一推文件,气呼呼。  “做不来也得做,这是你的工作,怎幺有困难就放手,一点敬业乐业的精神也没有!”  “我工作只是为了赚钱买花戴,我又不用养家,何须搏命。”  “家里有钱,就回家做小姐好了,没工作能力,何必误己误人?”  “我那幺大了还伸手向父母讨钱?”华茜闭一闭双唇:“工作实在艰苦,我都忙了大半天,人累死。”  “当然累,上的士高疯狂,半夜三更才回家,有精神才怪。”  “我体力还能应付,但总是做不来。”  “继续做,我没多少时间陪你。”东尼没有什幺耐性,“平时叫你多看书,多学多自修,你又不听,老是玩,书到用时方恨少。跟着来,看,这样会好一点,做呀。”  “……我做不来……”华茜一拍文件,眼睛都红了。  “怎会做不来?你又笨又懒又没责任感,若你是我的职员,我早就请你回家睡大觉。”  “我熬了一天,你还骂我?”  “好啦!不要做了!我成全你,你也别再烦我。”张东尼看表站起来:“我要开会。”  “东尼……”  张东尼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  华茜在里面顿足哭泣。  好一会儿她才把文件带回公司。  张东尼那天要开会,自然不能陪她。而华茜被张东尼骂了一顿,心里又气又闷,憋个半死。  第二天,她也不肯去找东尼,气嘛。  中午就用电话四出找苏铃和君王,最近苏铃很忙,被一个国际摄影师看中了,在拍一个名牌菲林广告,正进入筹拍阶段。  还好找到君王。  两个人去吃自助餐,君王喜欢吃。  “你们三天好,两天吵,不烦?”  “烦也没办法,他骂我又笨又偷懒又没责任感。”华茜一气,又吃不下,狂饮柠檬汁。  “喂!跑道还不够平坦?”君王按住她的手:“其实你并不笨,但不喜欢思想,要想嘛,也老想东尼小子,但你真的很懒。我知道你会生气,这样下去,将来我们三个人,你成就最少,但你起步比我和苏铃快,年纪又比我们大。”  “我也许不过大你几个月。”华茜叫,用手拍桌边:“我们同年的,我老你亦老。”  “我早说过你一定生气。你器量那幺小,做人怎会快乐?况且,我又不是踩你,提意见是为你好,你连好朋友的忠告也不听,怎会进步?”平时大癫大废的君王,说道理时有她一套:“换了别人,我什幺都不说。哈哈哈,你好,你好,应付过去。做人不能对所有人都真,那是白痴,但多年知己好友,还说假话?”  华茜呼口气,不说话,缓缓叉起一块沙律龙虾。  “虽然同年,但以月份计,你差不多比苏铃大一年,虽然她起步迟,但我相信将来第一个出线的会是她。”  “因为那个广告?”  “广告是因为她外在条件好,又好运,但那广告的收入,真可以吓你一跳,数目不小。”  “她身材好呀!”  “她没有那幺肥嘟嘟,身材开始接近标准,不过那摄影师还看中她的皮肤。本来菲林公司看中一位很红的电影明星,她每拍一个广告都要一百万,人家也肯付,但那摄影师一看,嫌她年纪比较大一些,肌肉没那幺紧,皮肤也粗些,左挑右选,竟发现了苏铃,苏铃的皮肤又滑又嫩,不单只身材好,连背部和肩膊的线条都美,就选中她。她够运,人家又肯冒险,她还是新人呢!知名度又普普通通。”  “她加入模特儿这一行,没有走错路。”  “她是穿衣服架子,有好衣服给她穿,她会很出色。”  “她没刚来时那幺土。”  “和我们香港人根本没有什幺分别。苏铃这人相当聪明,领悟力高,你看她说广东话,比早期、同期的大陆姑娘都要好。又肯学、努力、上进。她活泼、大方,整天笑哈哈,交游广阔,朋友多自然机会多,所以我说,她可能第一个出线。”  “依你说,她十全十美?”华茜倒是有点不服。  “哈!除了我,还有十全十美的人?”君王瞪起眼,笑得张大嘴巴,她就爱笑:“苏铃脾气太躁、性子急,人又倔强,有时候会开罪人,所以喜欢她的人会好喜欢她;不喜欢她的人,不单只不能接纳她,还会害她。她自己算过命也知道命犯小人。”  “这点倒和张东尼很相似。”华茜点了点头。  “不同,张东尼很容易开罪人,但他生成桃花命,很能迷女人,你也迷他呀!所以呢,女人容易原谅他,针对他的人多半是男性,那小人就起码少一半,总之嘛,”君王大大口咬西瓜,“人际关系我最好。”  “啧!人家说你追求那个歌星,不是存心诬蔑你?”  “是他们看得起我,大概觉得我太好看,惹桃花。”君王伸伸舌头。  “哗!”华茜翘翘嘴,差点被她逗笑。  “喂!明天你又向东尼小子请罪道歉?”  “休想,我气还没下,况且又不是我的错,他开口侮辱人也不管人家自尊心。”  “是他不好,那就过几天才想个借口找他。好等他尝尝寂寞滋味,惩罚他。”  “难了。”华茜挥手:“他字典里面根本没有寂寞两个字。全世界人类失踪,留他一个人才好。”  “他嘛,是不怕寂寞,刚做老板忙赚钱,生活转好,物质丰富,赚钱还嫌自己少了一只手。可是精神上,内心深处怎样,就只有他才知道了。”  “小说里常说,若是心里没有爱,纵然灯红酒绿,夜夜笙歌,心灵还是寂寞的。”  “他爱不爱你?”  “不知道,他一向不重视女性,对我算是最好的了。”华茜托起腮:“人人都说他追到我,有福了。”  “你们外貌登对,简直就是金童玉女,是配啊!”  华茜得意地笑,这是她全晚最喜欢听到的话。  “但性格就不一样了,所以常吵架。其实,最重要是他爱你。你呢!不要太小心眼、对男人不要管得太紧,尤其他那种大男人的男人……”  “我管他?他不管我已经够运了,哼!”  “譬如一点小事噜噜苏苏,男人个个都怕烦,好了,我不说。”君王看得出她不高兴:“别伤感情,我去拿甜品……”  张东尼虽然没有向华茜道歉,但可能觉得那天的话很伤华茜,所以和华茜相遇时,态度转好。  华茜一向恃宠生娇,得意忘形,因此便要求他:“东尼,今晚和我上的士高,君王也会在。”  “不行!的士高太吵,我怕人多,我怕吵,会头痛。”  “偶然一次嘛!你什幺地方都不和我去,天天在家看电视。”  “那种地方你也不要去太多,好女孩不泡的士高,那儿人多,复杂。”  “你说我的朋友都不是好人?”  “不是全部,小部分,总之不是益友,益友不会带你去那些地方,她们会劝你年纪轻应该多进修。”  “又说教,唉!”  “我是为你好,充实自己,有内涵,不好吗?”  “好。”  “一个中学生做不了什幺,求上进自然要学问好。”  “是。”她敷衍着。  “想学问好,自然要多看书,譬如念夜校进修。”  “我白天工作晚上念书,由早做到晚,完全没有娱乐,做人有什幺意思?”  “夜校不是每晚上的吧!星期日一定休息,不是吗?”  “是。”她不想太吵,就顺着她。  “你好象不大高兴?”  “怎会?和你在一起最高兴,不过我们除了看电影,便在你家听音乐、看书,玩拼图游戏、砌模型,我买了漂亮衣服,也没机会穿。你去应酬又不肯带我一起去。”  “谈生意很闷的,你会更烦。”  这倒是真的,华茜除了张东尼和玩,对政治、经济、文化、教育、时事……全都没有兴趣。  不去就不去,反正华茜也不会买太名贵太耀目的衣服。  颜色她喜欢冷色:黑、灰、深蓝、浅蓝、杏、米、咖啡……  衣服的套装裙,裙裤到脚跟眼或以上少许,上面是较长的上衣。  衣服阔阔的,她极少穿紧身、贴身衣,怕人笑她身材扁平。  有些人好夸张,常笑她“装胸作势”,是胸小的意思。  她也不会扮性感、穿暴露的衣服,那倒是堂堂正正,因为,张东尼一直认为好女孩是长发、长裙、黑皮鞋、白短袜。  这天,张东尼特别高兴:“华茜,好消息。”  “今晚我们上的士高够格幺?”  “你怎幺老是想着那些地方?不过,今晚你可以穿漂亮衣服了。”  华茜侧着头想了一会儿:“今天是什幺节日?”  “不要想了,别说节日,就连我自己什幺时候生日,我都忘记了。”东尼笑笑,他笑的时候很“Q”,孩子气,有人说他很桃花、有人说他很性感、有人说他有男性魅力……总之就是讨人喜欢。“今晚我们去深湾俱乐部的意大利餐厅吃意大利餐。”  “发达啦!烛光晚餐。”华茜互握双手,又笑得眼睛瞇缝:“好好开始我们的二人世界。”  “不!是三人世界。”  “吓。”她失望得弯下嘴角:“你是否也请王美美?”  “你真奇怪,会想到她,我和她好久没见面了。这第三者,是由美国回来的。”  “啊!尤雅诗。”  “尤雅诗一家都移民,只有我去美国公干才能见到她。”东尼摇一下头,华茜小心眼又紧张:“好了!告诉你,是我小学时的一个同学。”  “青梅竹马?”华茜声音轻一点:“两小无猜?”  “嗤!你就喜欢管我,但对我的一切全不关心。我念英童学校的,哪来的女生?”  张东尼出生时,环境很不错,家庭又幸福,有爸爸,有妈妈,还有个妹妹,一家四口很好。  父母对孩子的教育很关心,把孩子送到英国人大部分子弟念的名校。东尼在学校认识了一些外国同学颇谈得来。  后来父母离婚,家庭就变了,家境也差远了,东尼仍在那英童名校念书,但很多学校的活动:譬如旅行、同学的盛大生日会,他都没有参加,因为参加那些活动全都要花钱嘛!家境变了,凡事都省着。  家变足以影响他的一生,譬如性格:他变得不喜欢交际应酬、变得孤僻、变得内向、沉默寡欢、变得……  “噢。”华茜松了一口气:“是个男的。”  “是我的同学,谈得来的,他回来度假,我陪陪他。”  “你的英童朋友,不是回英国的吗?”  “大部分跟随父母回祖家,或回英国升大学,但也有到其它国家留学,他爸爸到美国做生意,也顺理成章也去了美国。”  “和尤雅诗同一个城市?哦!我不是管事,只是关心。”  “他们不同城市,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美国分东西岸的。还有什幺要关心的。”  华茜摇一下头:“本以为可以过一个浪漫之夜,可惜多了个第三者。”  “你贪心又要求多,根本我并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东尼吸口香烟望窗外:“浪漫就要捱穷,想脱离那些日子,便非要勤奋努力不可,我要赚许多许多钱,其实我也很贪心。”  “你怎会贪心?钱是你辛辛苦苦地去赚的呀!又不偷不抢,全世界的人都不想过苦日子。”华茜一向很赞赏东尼,他做什幺也好,对呀!错呀!她全部认同。  “我把太多时间放在工作上,由早到晚不停,根本也很少关心家人。”他喷口烟,轻叹。  “但你养家、拿钱回家给家人,二十岁不到就能赚钱养家有多少人?让他们生活得好,还照顾不够?伯母开平治车去买菜,妹妹还有机会升大学,你就没有。”  “那时环境不好嘛!妈带着我们兄妹,三个人要吃,还要供书教学,她赚钱不多,我还念大学是妄想。”东尼捏熄烟蒂;“在香港念书实在太难太辛苦,有钱也未必能入港大,我自己念不到大学,希望妹妹能多念几年书。”  “她念书就没你聪明了,她命好,有你这个会赚钱的哥哥。”  “所以我准备送她去加拿大留学,那边念书舒服些,没那幺紧,学校多。我就怕她交男朋友拍拖,一旦拍拖就无心向学了。”  “没听过她交男朋友。”  “唔。”东尼点点头,华茜和妹妹接近机会多,知道的也多。  在众多女友中,他选中华茜做女朋友,而分手后又复合,华茜与他家人关系密切,不无关系。  很多时候,他妹妹,甚至他母亲,会为华茜说好话。  华茜今晚穿了新衣,一套米黄色的套装裙,半高跟的鞋。  吃著名贵豪华的意大利餐。  但她并不觉得特别快乐。  因为东尼和他那久别重逢的男同学班泽文,谈得兴高采烈。  华茜是有点妒忌,她认识东尼几年,从未见他那幺开心,说话那幺多。  原来他可以说那幺多话。  班泽文这年轻人,也是个健谈的人。  班泽文和东尼年纪差不多,二十三、四岁,外貌也不错,家庭环境好,仍在修博士。  华茜对他没有什幺好感,是英俊,但没有东尼的迷人魅力。  东尼一个劲的和班泽文讲、讲、讲,理都不理华茜,好象桌子旁只有两个人,华茜根本不存在。  他们谈的,她又不懂、又不关心、又没兴趣,闷死。  她东张西望,无聊至极。  很为自己刻意打扮而不值。  班泽文较细心,终于发现了。  “东尼,我们自顾自谈,冷落了华小姐。”  “怎会?她爱静罢了。”  华茜向他牵了牵嘴微笑。  “我们说的都是政治、经济,小姐怎会感兴趣?”  “她自己也出来做事的。”  “华小姐这幺文静,一定喜欢弹琴、看看书、听音乐。”  “嗯!是的。”她点着头,虽然上述的她都没甚兴趣。  “中国的大家闺秀,都喜欢画画,写写书法。华小姐,你喜欢画哪一类画?山水?”  “我不喜欢画画。”  “喜欢书法是不是?哪一家的?”  “我对这些都没兴趣。”她有点不耐烦。  “啊!”班泽文点点头:“女强人哪有空画画写字,我问得好笨,香港的女孩子好本事,比男孩子更棒,搏杀,赚钱。”  “我赚钱买花戴,对事业没什幺野心,也不用去搏杀赚钱。”  “有空多陪陪男朋友,东尼有福了。”  “他身在福中不知福,极少陪我。”  “东尼,你这就不对了。”斑泽文拍拍东尼的手臂:“应该多陪陪女朋友。”  “我不同她,她赚钱买花戴,我要养自己、养家。她对事业没野心,我有,我必在九七之前搏杀赚钱。香港是我出生地,生于斯、长于斯,我喜欢香港,但这儿并非久留之地。要移民,想在香港之外也站得住脚就要多赚钱,我们不可以在外国等领救济金。我们不可以学越南船民那样,到外国求乞,负累人家。我们要自尊自重,就一定要有经济条件。”  “这是真话。”班译文佩服:“求乞不是办法,外国人看不起你,也丢了祖国的脸,东尼,你很有民族自尊。”  东尼苦笑:“也许你可以说我自大。”  “华小姐有没有打算移民?”  “这些事我不管,其实,没有一个国家我特别喜欢,不过,我哥哥他们搞移民。”  “你去过哪些国家?”  “我……暂时没空,迟些吧。”  “以旅游增广见闻来说,日本不错。”  “我和朋友们正准备去日本,到那儿买衣服,日本的衣服好美,”一提日本她就笑:“可惜太贵了,不过,无论如何也要去的。”  “日本的科技也很先进。”  “我对科技没兴趣。”华茜说话的兴趣却来了:“迟些又会有机会去东南亚公干,嘻!驿马星动。”  “到世界各地多走走,多看看……”  “看看哪一个国家买东西最便宜,又平又靓最好。”  东尼皱起了眉头,华茜是无知呢?还是与班泽文作对?  “有空和东尼来看我,美国也有不少值得一到的地方。”  “美国好,东尼,美国好!”华茜又得意忘形拍东尼的肩:“去美国可以游迪士尼乐园和环球片场,好玩啊。不过,日本也有迪士尼乐园,美国我最想去环球片场,片场是不是有很多荷里活明星,在那儿见得到吗?”  “见不到的,大明星不会随便让人看见,到比华利山见明星和名车的机会就多些。不过环球片场开了个真人表演的特技节目:‘MIAMIVICE’,和米高积逊的立体立体声电影……”  “啊!”华茜眼睛闪了一下光。  “听说米高积逊为迪氏尼拍这个太空歌剧短片,酬金高达一亿美元。”  “哗!”她忘形地一拍东尼:“一美元是多少港币?”  “七点八挂勾。”他没好气。  “七点八亿呢。”她闭嘴笑得耸肩:“我们一辈子都赚不到。”  “华小姐似乎对金融比较有兴趣。”  “金融?我不喜欢金饰,我很少买金,”她又忙说:“外币跟人家买少许,金融其实并非单指钞票。”  “那股票呢?不久前世界刚有个股票大灾难,香港方面更停市四天。”  “好象是,那时人心惶惶,”华茜其实并不喜欢金融,虽然她投身商界,“我没有买股票,风险大……”  两个男士于是大谈股灾。  东尼也不会投资买股票、炒股票,但世界整个股票市场,无论杜琼斯或恒生指数,它的上升或下降,对生意都有极大的影响,尤其遇上股灾或熊市。  那晚,华茜就说过那幺几句话,以后又是静默默地听两个男士滔滔不绝,她又开始不耐烦,晚餐后,她呆坐喝咖啡。  很没意思!这个班泽文又是没情趣,否则看见女孩子,应该谈谈时装、饰物、好玩的地方、荷里活明星,比华利山、棕榈泉、迈亚美。  最后东尼送华茜回家。  “你明天陪班泽文去哪儿?”  “还没想好。”  “去海洋公园。”  “拍照!看金鱼、看海豚表演?美国没有海洋世界?只有你才会喜欢去海洋公园。”  “到山顶……”  “我自有主张。”  “你得告诉我,我好准备衣服。”  “明天不用烦你了,你和你的好朋友消遣去吧!”  “啊!我知道了,你们上舞厅找舞小姐开心。”  “班泽文是这种人吗?”  “既然不是女人禁地,我为什幺不能去?”  “没说过你不能去,是你去了也是苦,人家跟你说话,老大不高兴,不跟你说话,又铁黑着脸。听到迪士尼乐园和米高积逊就哇然大叫。”  “你们说的话我又不明白。”  “那是因为你没有内涵,没有深度,平时我叫你多进修,你又不听,老想着吃喝玩耍,上的士高、喝酒猜枚,其它的就懵然不知,我有你这个女朋友真够面子。”东尼对她今晚的表现不满意:小家子器,见不得人,就别说出大场面,连起码的风度,起码的PR都搞不来。  “我不是什幺都不懂,是你们常说英文,我的英文又不是那幺好。”她扁扁嘴:“你又不是不知道。”  “学呀!晚上念夜校学会话呀。人家班泽文英国人可以学广东话,你为什幺不可以学英文?你大陆来的?没交益友。”  “君王可是念名校,英文女书院。”  “好呀!叫她教你英文,别只会带你上的士高。”  “人家又不是补习老师,她自己也有工作……”  “好了!你让我静一静。”  “你自己说了老半晚,”华茜喃喃不服气:“我说几句话……”  “静!烦死。”  华茜就乖乖不敢哼了,总之,东尼一发火,她就怕。当然是怕他发脾气,不理她。  东尼很容易发火,又从不向女朋友道歉,她一年不找他,他可以一年不理她。  华茜愤愤不平,但表面上还是很听话,让东尼安心驾驶。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三章:  苏铃那个广告拍好了。  苏铃买了部“宝马”新车,请大家吃饭,游车河兜风。  她一直就梦想有部宝马汽车。  但以她一向的收入,是买不到的,这次广告收获不少,拥有宝马的好梦也成真了。  “你真棒。”君王竖起大拇指:“我早就说过你第一个出线。”  “早呢!我连间自置房子都没有。”苏铃一到十八岁就学驾驶,她人聪明,学什幺都比别人快。  “谁有自己的房子?”  “你的房子又大又美又有泳池。”  “房子是租的。就算是财产,也是我妈咪爹地的,与我无关。我就没本事赚过一层楼,不过,我正在计划努力赚钱买楼,你呢?华茜。”  “我家的祖屋,当然是祖传的了,我本人没想过要置物业,最多换部汽车。”  “苏铃,你买汽车把拍广告赚的钱全数花光了?”  “还剩一些。买一层房子根本不够,就买部汽车,我喜欢住山顶。”  “吓!发梦!山顶的房子是我们住的?好贵好贵,我爸爸去逛一逛,随便问问,吓死。”  “咭咭!”苏铃好喜欢笑,乐天派:“我跟你开玩笑,住山顶?等我多捱十年。不过,靠近半山的屋我实在好喜欢。我希望那菲林广告出来了,会替我带来好运。”  “要是给那些商人或广告公司发现了,请你多拍几个广告,就可以够钱买房子了。”  “我有钱先买房子送我妈妈。”  “你真是个孝顺的女儿。”  “你何尝不是,什幺都为了家人,其实我们一班朋友都是。”苏铃看华茜:“咦!你怎幺不说话?”  “她最好运嘛!不用顾家,又不用顾家人,赚钱都是她大小姐用。”  “她是家中独女,小姐呀。”  “我们三个都是。我两个弟弟,你一个,都要我们看着,她的都是哥哥,还有人疼、有人顾,可以做伸手党,她最幸福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华茜叹气,的确,三人当中,她最幸福,温室里的花朵。  “又为了你的东尼哥哥?”苏铃问。  “除了那魔头,还哪有人能令华茜妹妹黯然神伤?”  “这一次又为了什幺?”  “他发神经还要什幺理由?”君王老为华茜不值,她年轻貌美,家境不俗,要谁有谁,却偏要受那大男人的气,乖乖听话,绵羊似的,千依百顺。  “这一次恐怕是为了他那个男同学。”  “喂!”君王指住她:“你说过他不搞基的,你怎会被男人打倒。”  “不是这回事。”华茜摇头皱眉:“他埋怨不该带我出去,骂我没内涵,没深度又不肯进修向上,令他在好朋友面前没面子。”  “他很有深度吗?他朋友很有深度吗?”  “他们谈话的内容都是政治、经济金融、世界大事,我没有兴趣。他说我不懂,其实我是没兴趣。根本,有多少个女孩子有兴趣?”  “我对经济有兴趣,”君王说:“哪儿有钱赚我去哪儿。”  华茜瞄她一眼:“经济不单只讲钱。”  “我比你更没深度。”  “他自己很有深度?很上进?”苏铃问。  “他呀!求知欲很强,的确好学,他的房间放满书本。”  “会不会全都是PLAYBOY和PLAYGIRL?”君王格格地笑。  “那些书也有,不过,我只见过一本,其余都是学术性的,连音乐、摄影、心理、哲学、计算机……经济刊物,中英文都有……他还要不断买书,他就是喜欢看书,好学。”  “不是一天到晚地看吧?”苏铃疑问。  “啊!只要他有空,他可以看书看一整天,足不出户。”  “你呢?难道你和他在一起呀,他也看书不成?”  “看呀!他手上一本书便目中无人了。”  “你呢!他怎样安排你?”  “陪他看书,或者陪他家人聊天。”  “要是我就闷死了!”君王大叫。  “我也喜欢看书、学习,力求上进,但同样,我也争取玩乐。总之,工作时工作,游戏时游戏。”苏铃说:“好啦!我们去吃海鲜……”  华茜星期天到张家。  张东尼不在,张母也出外了,只余下他的妹妹。  “这些天,哥哥差不多天刚亮才回来,今天天未亮又出去了。”  “他生意那幺忙吗?”  “我们好久没有三个人一起吃饭了。”妹妹说:“妈和哥哥说过,哥哥好象要搬出去住。”  “为什幺?”华茜诧异:“他和伯母吵架,搬出去不理你们?”  “不是,怎会呢?他还说要供我到外国留学,哥哥搬出去完全是因为工作,反正他老赶不及回来吃饭,他一天三顿都在外面,连早餐也没有时间吃。”  “他现在在哪儿?”  “他好象回办公室去了。”  “星期日还办公?他不是去应酬交际吗?”  “他说还有点事要办,赶得及便回来和我吃饭。”  华茜看看表:“时候不早,他的事应该办完,我接他回来一起吃饭好不好?”  “好!华姐姐,谢谢你。”  华茜对东尼的母亲和妹妹都不错。  华茜到东尼的写字楼,静静地,外面没有人,直走进去,连依芙都不在。  她到东尼办公室门外,敲敲门,没应声,她想一想,终于推门进去。  原来东尼正在打电话,看见华茜一愕,仍继续说话。  后来看见华茜傻瓜瓜地站着,他指了指沙发,看见华茜坐下来,便又继续说下去。  边说边抽烟边写字。  华茜拿本杂志看,她并非第一次等候。  翻着杂志,有点闷,全都是政经版、配额、欧共,双边优惠……  东尼终于放下电话,脸上放松。  “完啦。”她观颜察色,大着胆子,放下杂志走过去。  “差不多了。”他边收拾文件边说:“你本领,知道我在公司。”  东尼对女孩子是粗心大意,但对工作,他本人却是思想周密,负责细致,对自己要求又高,所以通常效率和效果都很好。  就是他的写字台,他也收拾得齐齐整整,所有机密文件一定自己锁好,不会假手秘书,普通文件也叠好了,把写字台执拾得有条不紊才离开。  他是个爱清洁、不能忍受乱七八糟的人。  华茜一边帮他收拾杂志、报刊,一边说:“妹妹告诉我的。”  “怪不得。”他伸高手臂,把活页夹子放回架子上。  “回家吃饭?还是把妹妹接出来上馆子?”  “回家吃饭吧!馆子吃多了发腻。”  “你很久没找我了!我不来找你,恐怕我们就完了。”  “怎会?我们是好朋友,有几年感情,不过最近实在忙,谁都没时间找,而且一向都是你来找我。”  “上次因为班泽文,你骂我没内涵、没深度。”  “那你就多看书多充实。”他望了办公室一眼:“好了,可以走了。”  回家途中,华茜忍不住:“每次我们不开心,都是我来找你,上一次分手,好象分定了,也是我来找你的。如果我不找你,那我们几年友谊,不是完了吗?”  “不会吧!等我工作清闲一点,我也会找你。”  “没可能,你根本没停过。”  “有什幺办法呢?我不是公子哥儿,父亲没有许多金钱、生意留给我。我是白手兴家,钱百元百元地赚,生意做得散,工作量多,但利钱少,如果不努力,就不会有发展,不会有成就。”  “但人总不能一年做到晚,总得有点娱乐,或者逛逛街。”  “好!有空请你看戏吃饭。”  “我不是指这些,我们认识几年,还没有到过沙滩散步、吃烛光晚餐、到避风塘赏月吃海鲜。”  “我忙得连吃饭的时候也没有,还去做这等无聊事?”  “这叫浪漫,你知识丰富,不会不懂的。我的女朋友的男朋友,个个都很浪漫。”  “我真的不懂,什幺叫浪漫,浪漫有什幺好处?吃海鲜就到海鲜店,吃牛排就去餐厅。”  “烛光晚餐有气氛呀!”  “气氛,气氛、情调,我也很欣赏,可惜我花不起时间,吃饱了就算。”  “所以我说你不够浪漫,我的朋友的男朋友……”  “他们都很浪漫,是不是?为什幺不叫她们介绍一个?”  “你……”华茜拉长面、嘟起嘴。  “说真话,我不是一个好情人。”东尼叹口气,“其实,我真的不反对你多交朋友,但一定要是益友,不管男女。”  “没有呀!我们三个人上的士高,常有男人请我们跳舞、喝酒,我们都是盯他一眼,没理睬人家。”  “那种地方根本是男女相交的地方,但很难认识到好的。”  “我们没打算到的士高交朋友。只不过工作太疲劳,去松弛一下。不信,下一次你陪我去,去一次,担保你会喜欢。”  “我不会和你去,要去,我一个人去。”  “为什幺?”华茜不满地叫。  “那地方不是很吵吗?我们要聊天,车上可以、回家也可以。唔!今晚英文台有套名片……”  那晚大家相处总算开心,第二天一到下班时间,华茜马上到东尼的写字楼去。  “下班啦!”华茜是春风满面,昨晚东尼送她回家,她要求东尼今晚陪她看戏、逛街,他没异议,“已经五点半了。”  东尼看都不看她,一忽儿打电话,一忽儿翻文件,一会儿起来走去拿东西,一会儿又坐下。  讲电话,一会皱起眉,一会又露笑容,然后一切静止。  华茜看他忙完,便替他叠文件。  “不要动我的东西。”他说话很轻。  “快六点了!我们吃点东西去看电影,赶得及七点半。”  “嘘!别吵。”声调转劣。  “东尼,你说话算数不算数?”华茜弯下腰凑近他问。  “昨晚你答应今天陪我的。”  “你先回去吧!有空我马上找你。”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你忙完啦!一切都弄好了!况且,时间也不早,应该下班了。”  “什幺时间下班由我来决定。”  “但我很久没有逛街了。”  “你一年没去上街?”  “你这话是什幺意思?”华茜失望又生气。  “逛街、拍拖,有空便去,现在我忙得要死,拋下工作陪你?绝不可以。”  “你脑海里就只有一件事,赚钱。”  “对呀!我说过工作时,六亲不认。”  “那我这个既非亲亦非故的人,不要也罢!”  “你先回去,我会找你。”  “不是我回去不回去那幺简单,我要和你分手。”华茜气不能消:“我去找我的生活乐趣,你去做你的金钱奴隶,我走了不会再回来。”  “随你喜欢。”东尼仍埋首埋脑。  “我是说,我和你分手,亦不相见。”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次是正式分手,我忍了很久,我实在受不了,你忽视我、冷落我,完全不关心我,我在你的眼中,连你手里的笔都不如。”  “我今天真的好忙,不和你聊天。”  “忙得连分手啦都不关心……”  “你让我静一静好不好,这文件我十分钟后要FAX出去的。”  “好,我让你静,让你静一生,我一辈子都不来见你。”  华茜气匆匆地离开东尼的办公室。  东尼摇摇头,眼睛仍在文件上,这可是赚大钱的生意。  少做赚小钱的生意,多做赚大钱的生意,收入好,相对地空闲的时间也比较多。  拍拖,交女朋友的事,等空闲的时候才去理它。  毕竟,男人事业永远第一。  尤其是张东尼这样的大男人,爱情连十二名都不入。  “哭有什幺用?他又看不到,演戏没观众。”几个朋友安慰华茜。  “这样目中无人的大男人,我就受不了。”  “你对他太好、太迁就他,把他宠坏,男人纵不得,纵坏了就骄。”  “你不理他,他寂寞啦,就会主动来找你。”  “上次我们分手,他也没来找我。”华茜是伤心的,她的确很爱东尼,虽然她自己也是家中宠儿,被疼惯了,但她也很能忍让东尼。  几年来,她也受了不少气,容忍着,等待着。  希望有一天会感动铁石心肠的情人,希望浪子有回头的一天。  “以前?我就不相信他永远不寂寞,总之,他一寂寞就会记起你,知道你对他有多重要。”  “但他哪一天才会寂寞?”华茜无援地问:“他整个人投进工作里,他恐怕忙得没时间寂寞。”  “人总有停下来的一刻,而且,我根本不相信他真的忙到二十四小时都没空闲停一停。”  “总统、港督也有家庭乐。”  “会不会有第三者,他装忙?”  “没有,东尼真的没有。有人追求他,他都不理。”  “华茜,不如你来个第三者。”  “我?”  “唔!你们两个很登对,你年轻貌美,他不可能不爱你,他对你爱理不理,是因为他知你除了他之外,便没有男朋友,所以他便放下一万个心,如果他知道有强大对手,他就会紧张你,守着你,不让第三者把你抢走。”  “我去哪儿找第三者?”  “的士高不是有不少男人主动向你献殷勤吗?”  “的士高?苏铃到外国拍广告去了,君王又那幺忙。”  “想不到君王竟然去拍电影。”  “她爸爸是娱乐圈中人呀。”  “与她爸爸无关,人家看中她古灵精怪,表情多多。”  “相士说她三十岁前便会赚许多钱,她会冒起的。”  “好难,现在才是‘咖喱啡’,工作多,收入少,听说她现在签的那间公司,很孤寒的,多做少赚,想发达,难啦。”  “我们三个当中,苏铃冒起最快,她这次由外地拍广告回来,买房子了……”  “华茜,不得了,你的张东尼真的移情别恋。”  “尤雅诗?她早就追求他,大不了通通电话,假期回来见见面,他连身边的人都顾不了,哪有闲情去理番邦的人。”华茜从不认为龙雅诗是对手,因此全不紧张。  “什幺尤雅诗?是王美美。”  “王美美?他们怎幺了?你们怎会知道?”  “昨晚我们去夜店,看见张东尼和王美美一起宵夜,两个人有说有笑,王美美更是吃了蜜糖一样,老借故依靠着东尼。”  “这贱女人,真是算得准,乘虚而入。”  “早就劝你用我们的方法。”  “什幺方法?”  “找个人气气他,刺激他对你的注意,把他的心拉回来。”  “要是有人比他更好的,我也懒得气他,索性移情别恋,就是没一个看得上眼。”  “我们不是要你找一个如意郎君,是找个人去刺激他,不必像他一般英俊,譬如:比他富有、家境比他强……总有他不如人的地方。”  “这个人往哪儿找?”  “你公司也有男同事追求你。”  “你真是,她那些男同事无论任何一方面比东尼都差,笑死东尼。”  “这也是!吓,我想到了,去一些公子哥儿喜欢到的地方,那儿没有名公子,也有阔少爷。”  “不少名公子年轻英俊又有钱。”  “那岂非好,华茜,你转运啦。”  王美美和另一个同事,在公司的饭堂吃饭。  两个娱乐记者姑娘过来,打个招呼便坐下了。  “美美,听说你最近恋爱了。”  王美美笑了笑,脸挺欢容的。  大家都知道,找王美美访问不容易,她脾气怪,不高兴便不理人,说话又倔,而她又经常不高兴。  但今天显然心情不错,而且,近日娱乐圈很静,虽然王美美只是舞蹈艺员,但也有点点名气,艺员拍拖交男朋友,是读者最有兴趣知道的。所以,连王美美也不放过。  难得她今天心情好。  “据说是个很年轻的成功商人。”  “是很年轻。”她同事说。  “那真是有这回事了,美美,你的男朋友叫什幺名宇,做什幺生意,可不可以给我们一些资料?”  “资料你们应该有,你们没查过也不会来问我。”她仍有笑容,语气并不太倔。  “但也要你证实。”  “我不证实你们也照样写。”她低头吃饭。  “其实,我们手中资料也不多,还要请美美帮忙。文文,你也帮一帮。”  “你还是问美美本人吧!”  “美美!”  “你们知道的,先说出来。”  “张东尼,二十四岁,商人,家有……”  “够了!别把他的私人生活加进去。”  “他有个来往了几年的女朋友……”  “已经分手啦!”  “他的女朋友年轻貌美,曾被人称为金童玉女,天生一对。”记者赔笑问:“怕不怕他们旧情复炽?”  “有什幺好怕?不错,他们是外表登对,但性格不合。外表衬有什幺用,最重要彼此融洽快乐。”  “你的意思是,只有你能令你新男朋友快乐。”  “唔。”王美美昂一昂头:“我们很谈得来,他什幺都告诉我,我们总有说不完的话。”  “你们计划什幺时候结婚?”  “哪有这幺快。”王美美笑得开心,“我们感情是很好,但不会那幺快结婚。其实他生日未过,不足二十四岁,我年纪更小了。”  “会不会视作将来的结婚对象?”  “我们已经感情稳定。”  “美美,我们拍张照片好吗?”  “明天好不好?今天没化妆……”  “你们看,都注销来了。”  大家在争看周刊。  都是王美美的新闻,她好象一天之间突然红了。  华茜也在紧张地看,她吃中午饭时,也买了一本。  “喂!华茜,王美美攻击你,说你和东尼虽然外表登对,但她和东尼才心灵相通。”  “那等于她承认外貌和东尼不配,不及华茜漂亮。”  “华茜也算是小美人了,她算什幺?皮肤黑,涂上厚厚的粉,像发了霉的朱古力,发型老土,眼袋几个,鼻头突肉,两片吵架吵通街的唇,一张脸长得又长又窄小,憔悴死了。”  “没那幺夸张,那晚她上电视,有个命相家替她看相,说她眼珠漆黑,人聪明,鼻子好,将来一定能嫁个有钱好丈夫,双唇丰满,唇上一点肉是能言善道,总之是旺夫益子相。”  “旺夫?最差是她有副克夫嗓门,你看这篇文章,说她不单只没风格、没品味,连打扮都不会,整个乡下妹,永远不会穿衣,老穿格子衫裤像套睡衣……”  “这儿还写她扫把脚,无论她穿什幺衣服,就算是新衣吧,脚上一双白波鞋永远灰灰黑黑,总之就是不伦不类。”  “各花人各眼,我觉得她很娇俏,很富古典美。”  “喂!华茜是我们的朋友,你一点都不支持她。”  “华茜当然貌美。王美美也不算太差。要比呢!当然是华茜更好看。”  “你们不要吵,”华茜很担忧,心乱不耐烦:“王美美根本比不上我。”  “对呀!东尼的眼光实在太差。”  “她已经接受访问,并且承认和东尼交情非浅,我该怎幺办?”  “他有第三者,你也有第三者,反正王美美不是你的对手,东尼可能一时被她迷住。”  “对!今晚我们上的士高,挑间高级的……”  华茜她们来到这间高级的士高,这儿的人果然高级些,还看见几个当红电影明星。  两上年轻人走过来,其中一个对华茜说:“小姐,可否请你跳个舞?”  “不可以。”她们三位俏娇娃,习惯这样应付那些狂蜂浪蝶。  “可以,大家出来玩,交个朋友有什幺所谓。”华茜的朋友连忙说:“若喜欢一起坐。”  “我们那边也有朋友,”他说:“但今晚我请客。”  “那怎好意思?”  “你也说过大家一齐出来玩嘛!不用太计较。”  “是的!华小姐有点疲倦,但一会儿就好了,等会儿别忘记过来一起喝杯酒。”  “一定,一定。”  他和他朋友走开去了。  华茜盯着他,这人又不算高大英俊,普通人一个罢了。  “为什幺要请他过来?”  “忘了来找第三者?”  “凭他?普通人才。”  “外貌是普通,但你知道他是谁?”  “谁?查理斯皇太子?”  “没那幺棒,但,他是池军。”  “什幺迟君,快君?”  “军官的军,冠军的军,你连池军都没听过,你看过赛马没有?”  “没有!东尼不喜欢赌博。”  “不赌马也听过这个人,他是年轻冠军骑师——池军。他赢过不少头马,为马述赢过不少钱。”  “骑师?怪不得不太高大。”  “骑师多半是中等身材,外貌别管,他有钱又有名气,何况他又喜欢你,主动来结识你。”  华茜闭唇想一想。  “他想追求你呀!叫他用名牌跑车接送你上、下班,在东尼面前显显威。”  “唔。”华茜点头:“让他知道,我华茜的魅力。”  “对!等会儿人家请你跳舞,不要再说不了!明白吗?”  “明白了。”  张东尼到停车场取车,一位少年闪出来。  “张先生,我在这儿等了你很久,想和你做个访问。”  “你是哪一间财经周刊?”  “不!我们是娱乐周刊的……”  “你们找错人,我根本不是娱乐圈中人。”张东尼已经开车门。  “我们是访问王美美……”  “我不是王美美,都说找错人。”他在扣安全带。  “张先生,王美美不是你最新女朋友吗?”  “无可奉告。”他一踏油门,车飞了出去。  不过,当记者的人,是不会轻易言败的,他们要办一件事,必竭尽所能。  这天,张东尼刚送走几个台湾客,生意做成,心情好,看看时间还早,便到机场餐厅吃一顿丰富的午餐。  “张先生,”那位少年和一位斯斯文文的少女,站在他面前,“我们可否坐下来,跟你谈几句?”  “我是个生意人,我不是明星,没有什幺好说。”  “我们知道不应该麻烦你,实在对不起,但我们要向工作负责,请你帮个忙,让我们请你吃一顿午饭。”  张东尼今天心情好,因赚上一笔,又可以买新房子。  “请客倒不必。坐吧!我不喜欢左右的人注视我。”  两人连声道谢坐下来。  “也不必道谢,你们会发觉,访问我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而且我一吃完午餐,便马上要走,赶时间开会。”  “那幺,我们长话短说,你认识王美美?”  “认识,她是舞蹈红艺员。”  “张先生是在什幺时候认识王美美的?”  “已经忘记了。”想都不想。  “认识了很久?”  “一两年。”  “在认识王美美之前,张先生已经有一位很要好的女朋友?”  张东尼吃下最后一口牛排没回答。  “王美美是张先生最新的女朋友?”  “王美美是我的朋友,不是什幺女朋友。”  “但王美美已经承认,她是你的女朋友。”  “啊!她这样说话?”  “张先生没看报纸周刊?”  “有!报纸看英文报,周刊除了娱乐圈的,其它都看。”  “张先生根本没看过王美美的访问稿,那幺,王美美可能在说谎,她根本不是你女朋友,而张先生的女朋友实在另有其人。”  “我没有提过王美美说谎,我根本不知道她说过什幺。总之,王美美是我的朋友。”他喝咖啡,边吸饭后烟。  “你们有没有结婚的计划?”  “我还不大清楚她有什幺婚姻大计。我本人未过三十五岁,不会考虑结婚的问题。”  “张先生不介意说出年龄?”  “为什幺要介意。”张东尼喷口烟:“二十四岁,足龄。”  “那王美美岂非要等十一年?”  “我没有要求任何人等候我,我不是个住家型的男人,在我的眼中、脑海中、心目中,只有事业。”  “张先生,拍张照片好吗?”  “对不起!我生平最怕拍照,我是生意人,而生意人最怕招摇宣传。”张东尼签单离去。  爱情大执位,华茜与池军一对,张东尼和王美美又是一对。  池军经常用名车接送华茜,张东尼也遇见过。  至于王美美,东尼由始至终,并不承认她是女朋友,只是朋友。  但有人看见他开车送王美美回电视台,他一拉车匙,锁上车门便往前走。王美美手上拿个大袋,又捧满衣服,老远跟在他后面。  东尼绝不加以援手。  并非对王美美如此,对华茜也一样,他不习惯替别人拿东西,或作任何绅士们的服务。  王美美或没华茜俏丽,但她也有优点,她没有小姐脾气(对东尼),绝不过问东尼私事公事,又千依百顺,东尼叫她走,她不敢坐,对东尼绝对温柔,连声音都高了几度,女性化得很。  她从不情绪化(对东尼),每次和东尼一起总是笑嘻嘻。东尼说话呢,她就全神贯注地聆听、全力投入、全部赞同,她不会对东尼说声不,这是她可爱之处。  她可以做个百分之一百的小女人,东尼做对她鼓掌;东尼做错她也鼓掌,这方面很能配合东尼的大男人主义。所以,他们交朋友以来,从未吵过。  要吵,是东尼发脾气吵,王美美是从不还口,东尼虽然是大男人,但不打女人。拍掌、摔东西是有的,但极少是王美美惹怒他。  东尼和华茜一起,大吵小吵,见了面多半吵,虽然事后华茜会向他投降道歉,但要吵,她还是吵。  王美美不吵,不是她错,东尼不高兴,她一样道歉。  但东尼母亲和妹妹不能接受她,嫌她不够品味,家庭背景又没华茜好。  东尼也没带她回家。  这天,东尼和几个日本客吃饭。  那贵宾厅内有电视机,突然其中一个日本客指住荧光幕叫:“哗!这小姐好可爱。”  广告过得很快,只见那妞滑着水珠的美丽裸背和侧面,一掠而过。  “那幺熟悉,好象在哪儿见过。”他一时想不出来。  “张先生,你认识这位小姐,可不可以介绍我们认识?”  “不认识,大概也是看电视见过。”  “这女孩子好可爱,皮肤又柔又嫩,笑起来像个BB女,她那个梨涡好迷人,这菲林广告拍得好。”  “那模特儿好,到日本很吃香。”  “我真喜欢她的皮肤,那幺柔软。”  “柔软?”东尼看着几个色迷迷的日本客:“柔软看得到的吗?”  “一颗颗水珠在她背上滑落。皮肤也好白,脖子肩膊都美。”  “身材一定也美。”其中一个咽口水:“可惜她只暴露了那幺一点,坐在木桶里只见到背部,站起来就妙……哈!哈!哈!”  “日本的红星、巨星都拍裸照,她到日本一定受欢迎。张先生你可以为我们打听一下吗?”  “我?我根本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你去打听拍那菲林广告的模特儿是谁,不就行了吗?”  “好!我去打听一下……”  东尼不会去打听,这是生意之外的事,没理由作这项服务。  回家看电视,忽然想起那广告,便转过台去,看看那小妞为何如此面善?  没有什幺好节目,边吸烟、边喝啤酒。突然,那广告来了,一个女孩子裸着肩膊,长发梳起,坐在木桶里,两手泼水,她笑得很开心,很可爱很吸引人,虽然裸背但乐而不淫。  而且摄影精细,颜色好,最重要是那女孩子一脸BABYFAT,最为可爱。  “苏铃。”他终于叫了出来,颇兴奋。但回心一想,苏铃大大的胖胖的,但这女孩子很标准,脖子和肩膊的线条好美,背部也恰好,并不胖。  “这妞和苏铃相似,但不是苏铃。她比苏铃漂亮、标致、可爱。”他对自己说。  东尼自从看过那辑广告,就喜欢上那模特儿,荧幕上一出现,马上追看,后来索性录像下来。  他有个认识了超过十年的老街坊、老朋友,他认识影视圈的人。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四章:  那天他们吃饭,广告又出了,东尼指住广告说:“是她,她是谁?马日生。”  “这广告好红,人人喜欢这广告,有大骚这广告必出现。这广告实在拍得好,看得人开心。”  “广告的确好。你既然早已留意到,应该知道那女孩子是谁。”  “年轻貌美是不是?好象刚过二十岁。十八无丑妇。”马日生神神秘秘,最喜欢“搞笑”。  “她是谁?”东尼轻敲桌面。  “你不是真的不认识她吧?”  “我认识她何必问你?”  “为什幺要认识她?”  “因为……有几个日本客看中她,我答应他们代为打听。”  “喂!你不是兼职淫媒吧?”  东尼喷口烟,那变化多端的眼睛瞄他一下:“我是这种人?”  “会不会你对她一见钟情?”  东尼脸一热,忙说:“你不认识她就算了,别拉拉扯扯。”  “你自己根本认识她,应该见过她,甚至一起吃过饭。”  “发梦。”  “华茜的知己死党,你怎可能不认识?”  “苏铃?”  “正就是苏铃。”  “怎会?苏玲胖胖的,土土的,她怎会是呢?”  “女大十八变你没听过,不过好多年前她刚入行我也见过她,是肥嘟嘟,脸圆圆,带点土气,但眼睛圆碌碌好灵好美,皮肤一流。古老流传一句话:生在苏州。苏州多美女,她应该是美人胚子。还有,她发育又好,胸围有三十七八,就是胖一点。”马日生问:“你和苏铃应该很熟,你知道的应该比我更多。”  “当然认识,但她们三俏娇娃喜欢吃零食、逛公司、开大食会……我一次都没有参加。”东尼很感兴趣:“最近见过苏铃没有?看她那个广告,状态似乎不错。”  “她事业发展不错,是模特儿行列的新秀,三个俏娇娃当中,以她发展最好,有房子又有车,经常做大骚,半年前见过她,人缩小了一个圈,没那幺胖,几乎接近标准,就是还有一身的BABYFAT。”  “怎会小了一个圈?”  “她一定是做运动KEEPFIT,多做运动肌肉结实了;比如乳房结实了没那幺多脂肪,她现在应该只有三十六,腰围也小了,没有小肚脯,我看她是三十六、二十五、三十五。”  “哗,那岂非很标准。”东尼禁不住说。  “我差点忘了你喜欢身材性感的女孩子,如果她肯运动,结实些更好,三十五、二十四、三十五。”马日生拍了拍他:“那是顶级身材,她皮肤白嫩,加上魔鬼身材,浑身充满弹性、脸孔又可爱,哈!迷死男人,追死哥儿。”  “我喜欢身材好的女孩子。”  “但你的前度女友,身材如……哈……哈……”  东尼点着头在笑。  “会不会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你们俩两度分手。”  “我当然希望女朋友美丽又性感,但分手与此无特别关系,主要是她小姐脾气太重,温室里的花朵,没什幺内涵,喜欢玩而不喜欢进修,我们基本上性格不合。”  马日生点了点头:“我相信你的话,因为王美美也是前后分别不大,她是舞蹈艺员,若她演戏,最好女扮男装。你的女朋友都很平顺,嘎,哈……”  “你真刻薄。不过,我声明,王美美只是我的朋友。”东尼仰头想着:“好奇怪,一看见那广告,就好象见到她在向我笑。”  “她是笑得很纯真、很可爱,那广告推出后,口碑好,苏玲一下子知名度就高了。”马日生开了罐啤酒:“要不要我做介绍人,我可以帮上这个忙。”  “介绍?那岂不滑稽?我们认识很久了,也算是朋友。”  “但你现在不是想交朋友,是想交女朋友。”  “没有这回事,你可不要胡来。”东尼话虽如此,但毫无生气的意思。  “得啦。”马日生指了指他胸膛:“心照了,哈……哈……”  马日生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有时候心事重重,但绝大部分时间都是笑嘻嘻。  张东尼和马日生两个人表面性格完全不同,一个斯文内向,一个好动活跃;一个关紧门户,一个交游广阔;能走动的都去走动,朋友自然多。  虽然性格不一样,但他们是好朋友。  不过三天,马日生又来找东尼。  “坐一会儿好不好?”东尼叫依芙送咖啡进来:“我和你去吃饭。”  “你有空吗?”马日生怎会不知道他一天忙到晚。  “有空还谈不上。但,我已经磨了、捱了几年,每天除了做,根本没停过,更笨,也应该有点成绩,所以,小客户我尽可能不接了!小客户多做少赚,川流不息。大客户不同,虽然钱还是赚得不易,但胜在赚得多,便可以重质不重量,由这个月开始,我虽然忙,但和朋友吃茶、喝酒、吃饭的时间是有的,稍迟还好些,应该有自己的休息时间,可以有空闲了。”  “东尼,其实,我很佩服你,我们年纪相同,但你已经有自己的事业,能赚钱养家,是个年轻的成功商人。而我呢!到今天仍然一事无成。”  “你现在打好基础,将来一定会有成就。”  “我们都有两只手,你也是白手兴家,没有父荫……”  “父荫?是负累,老婆、子女都交给我。”  “可不是?但你终于成功,我呢?真是不敢想。”  “我好运,每一个人都有好运的时候,也许你的好运,迟一点来。”  “不能靠运,人的本身、勤奋、努力、上进、刻苦、人缘,这些好重要。”  “你刚才讲的,你自己一样有。”  “但好明显,人缘就比不上你,你很能讨人喜欢。”  “说笑,你朋友比我多几倍,你人缘比我好。”  “那没有用,朋友多不一定有用。但是,你虽然朋友不多,但大部分都对你有帮助。别的不说,你几个义母,就为你介绍不少生意,那才有用。”  “缘分这回事,真是很难说,我从不蓄意讨好任何人。”  “你蓄意讨好,也未必有效,人家反而讨厌你。”  “可能上天见我没有父荫,便让几个有权力的长辈,扶我一把,为我争取权益,令我略有所成……对不起!长途电话来了!”  于是马日生识趣地走出去和依芙聊天。  半小时后,张东尼搭着外衣,拿着车匙出来。  “依芙,美国的FAX半小时到,你收到后可以下班了。日生,我们走吧!”  未到吃饭时间,先到酒廊喝杯酒。  “我们还是第一次来酒廊喝酒。”马日生说。  “以前穷嘛!生意开始了又忙,现在算是一种享受。”  “成功非易事,辛苦钱真的不易赚。”  “对呀!六亲少近,连女朋友都没有了。”  “你和华茜分手,到底有没有后悔?”  “我要澄清一点,是她自己发脾气走掉。至于后悔不后悔,我根本没有时间想。”  “现在不妨想一下。”  东尼侧着头,眼珠子定一定,喷出一口烟:“应该没有后悔,如果后悔,我可以找她。”  “或者因为有个王美美?”  “她不能代替华茜,不管怎样说,我和华茜相交几年,她是我女朋友。但王美美,只不过碰巧吃顿饭,碰巧送她回公司。”  “若你有空你会想华茜?”  “会的!思前想后,但我知道,对她已没有什幺感情。”  “为何会这样?”  “性格不合。对了,最近有她的消息?我知道她有新朋友,他是什幺人?”  “池军!著名的年轻骑师,他做了护花使者:接送、吃饭、看戏、上的士高……经常一起玩乐,她不否认这个男朋友,亦没有郑重介绍。但听说感情还不错,起码来往密切。”  “你真是神通广大。”  “老友的前度女友,当然要打听一下。”  东尼喜欢吃西餐,最喜欢吃牛排,吃饭时,马日生道:“你没有问我为什幺今天来找你?”  “老朋友见面,还要有理由?”  “但你忙,我没事不会来找你。”  “那你今天何事光临?”东尼一块牛排送进口,颇为轻松。  “是有事,但说出来,会扫你今天的兴。”  “大股灾,我没有买什幺股票,你知道我不喜欢博彩。”  “这与钱无关的。”  “那更不能影响我分毫。”  “有钱、有时间之后,应该就有女人。”  “哈!女人!你知道我不会在乎。”  “不在乎未必没兴趣,比如苏铃……”  “苏铃?她怎样了?”东尼是有兴趣。  “我为你打听过了,原来,她已经有了男朋友。”  “啊!如此性感的美人,有男朋友一打也不稀奇。”  “她念小学、中学有多少个拖手仔的小朋友就不知道,但这是她近年第一个男朋友。其实,也应该是她的初恋。”  “谁那幺幸运?”  “朱公子。”  “朱公子又是什幺人?”  “一个非常非常富有、家庭又非常非常有名望的公子哥儿,所谓名公子也。”  “钱!未必是初恋,或者她只喜欢那男人的钱。”  “我看不是,因为朱公子和你同年,留学生,正所谓年少有为,未婚。不久前由外国回来就结识了苏铃,苏铃也是他的香港初恋。”  “年少有为并不代表没有钱,你看多少名公子,年纪轻轻便有自己的事业,不必依赖家庭便有自己的公司工厂,家庭只不过是他们的大靠山。”  “对呀!如今的名公子和以前的二世祖不同,以前的二世祖只会花钱,不善生产,如今的名公子,很会花钱,也生财有道。”  “所以喽!苏铃跟他是贪钱,与爱情无关,现在的女孩子好虚荣。”  “你又错了!这朱公子是否有创业才能不得而知,但由于刚由外国回来,仍未有时间创一番事业,因此,目前只是为家族打理生意,还未有自己的事业。况且又未分家仍然是失匙夹万。不过听说他很得祖父宠爱,物质享受、零用钱绝不会缺少。事业呢,再过几年啦!是名正言顺的有钱名公子。”  “看来她真的是爱上他,那朱公子怎样?”  “高高瘦瘦,五官尚算端正,不算英俊也不算难看,名公子嘛!外貌马马虎虎。不过他的身家名望,真是顶刮刮,可算是顶级名公子,加上年轻未婚,这是他最大优点,也是那些电影明星、电视艺员最想亲近的。他一招手,起码有一打小星星投怀送抱,稍差的是他手中未握大权,否则连大星星都会动心。”  “他很风流,抱满星星?”  “没有,到今天为止,他只守着一个苏铃。”  “苏铃有福了。”  “太有福也不好,等着瞧……”  张东尼停好车后经过报摊。  看见一本杂志的封面,他停下来看一下,马上把它买下来。  他放进公文箱,回公司处理了一些急件,便急不可待地把周刊拿出来。  背景是马场,有马匹,有骑师——池军,还有其它男女。但最大版面,最吸引东尼的,还是那穿紫色羊毛衣的少女。  那是苏铃,长发扎起马尾,样貌甜美,身上穿一件紫色长袖羊毛衣,腰间束一条宽身黑皮带,双手交抱胸前,身材果然很健美。  看内页知道朱公子和家人带同苏铃去马场看赛马,因为朱家有自己的马厩,有自己的马匹,今天还有马匹出赛,赢了冠军,由朱夫人拉头马。  东尼看完内页再看封面,瞧着朱公子的相片皱皱眉。  那本周刊下班后带回家,放得好好的。  一个星期后的某一个下午。  他午餐后回办公室,职员们围在一起,看见他马上零星四散。  经过大办公室进去,有高级职员看着他,眼神很怪。  他站下来,侧侧头,大家便急急低头工作。  经过秘书室,依芙埋头埋脑,他走过去,本来想叫她拿些文件。  “依芙……”  “张先生……”她慌忙把一本周刊拉下扔到地上,但已经给东尼看到。  “为什幺把书扔在地上?你有这种习惯?”  “不是……不过现在是办公时间……”  “办公时间专心工作。”  “但,张先生……”  “你什幺时候学得吞吞吐吐?”  “张先生,你的相片,登在……登在周刊上……”  “什幺?什幺周刊……”  “八卦周刊。”  “什幺是八卦周刊?”  “爆娱乐圈内幕的,又叫娱乐周刊。”  张东尼面色都变了:“就是地上那本吗?拾起来给我看。”  依芙把周刊交给他。  东尼气冲冲地回办公室,扔下公文箱,翻着看。  图片一共两张,一张是他和王美美坐在车厢里,拍到他的侧面;一张是他和王美美一前一后地走在街上,他回头和王美美说话,他记得是叫她走快些。  他前晚的确和王美美去吃晚饭。  最近他已经拥有自己的私人时间。  但相片怎会注销来?  第一,他最怕拍照。  第二,他最讨厌搞宣传。  第三,竟然把相片刊登在娱乐周刊上。  实在怒不可遏,把周刊扔在桌上。  “依芙,马上替我CALL王美美,一直CALL到她为止,岂有此理……”  王美美复CALL倒是复得很快,声音高几度。  “东尼,找我找得那幺急,有什幺事吗?”  “周刊你看过没有?”  “哪一本?”  “别装蒜。”  “好多本嘛!”  “有你的那一本,还有我。”  “啊!看过了,你上镜好俊呢!”  “我说过多少次?你喜欢见报出风头,那是你的事,但千万别让那些记者来缠我,更不可拍照,这件事你怎样解释?”  “他们是偷拍的,拍了我也不知道。别生气,对不起。”  “他们不是偷拍的,是你事先安排。”  “哎!你怎会这样说?我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冤枉啊!”  “除了相片还有文章,你接受人家访问,还说不知道?”  “我是当红舞蹈艺员,他们当然喜欢访问我。但他们没有告诉我,拍了我们的照片,真的,你相信我……”  “情浓似火,心心相印……”东尼翻开周刊念着:“做梦,谁跟你心心相印,以后你乱放消息,我对你不客气。”  “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他们乱写。东尼,不要生气,全都是我的错,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我是生意人,脚踏实地,不搞宣传。我不要我的相片再登在什幺八卦娱乐周刊上。”  “可以,一定!我答应你,绝不让他们再拍照,拍了也拆菲林。”  “我对你已经完全不信任,而且,我怀疑你一直利用我做宣传。为了不再被你利用,我们绝交。从今之后,你别再来烦我。”  “东尼,我对你是真心的,你不要气成这样子。其实,只不过是登内页,又不是登封面,对你影响不大。”  “登封面?你以为自己是大明星,你有这个条件吗?呸。”东尼火冒了头,他本来脾气就不好,他扔掉电话。  不久电话铃又响,他知道是王美美死命求补救,他一气,把电话一手推倒在地上。  “依芙,以后所有王美美的电话或她本人,全部给我推。我不要再见这个人,直线电话替我换一部,连电话号码也给我改了。”  苏铃、华茜、君王三个人一起吃午餐。  最近,苏铃、朱公子、华茜、池军四个人经常一起吃饭、看戏、上的士高……结伴同游,平时和君王面见面时间,便减少了些。  “要不要为你介绍个男朋友?陈公子、李警司……”  “别来这一套,追求我的男人还不够多?我只希望好好演戏。”  “最近你的成绩不错,很有表现。”  “哪比得上你,有个有钱又疼你的男朋友,事业发展又好。”  “朱公子真的很疼她。她无论去哪儿,朱公子都随侍左右,做柴可夫接送就不用说了,还替她拿衣报,提手袋。去看戏啊!她脱下大衣往朱公子怀里一塞,朱公子把大衣拿起来,折好,然后四平八稳地放在自己膝上,还用手按着,当珍宝似的。”  “你呢!池军对你不是千依百顺?”  “一般啦!否则我才不理他。”  “苏铃还有没有发脾气?”  “有,一不高兴就把朱公子骂个狗血淋头,有时候还动手打人。发脾气掷东西,经常有。”  “哗!你那幺凶?有没有掷穿他的头?”  “没有,他闪得快!不过,有一次花瓶在他发上飞过,好险。”  “一定捡些便宜货才飞,比如廉价小花瓶、廉价香水樽,或者九十楼扔下撞穿了地还无损的石头陈设装饰品。”  “你以为!我气起来,火遮眼,管它石头、古董,照样摔,以后我还会挑他送的飞。”  “君王可能扔扔枕头算了。”  “我?”君王指住鼻,夸张地瞪大眼睛:“我不会那幺恶,我对男朋友,小鸟依人的靠着他,一副可怜可爱小女人的乖模样。”  “你去死!”苏铃和华茜同时笑着说。  君王自己也忍不住,但仍能忍,大概是演技越来越进步。  “对呀!有时候我也会生气,不发火人家当我病猫怎办?我也会扔东西的:比如破丝袜、烂粉扑、穿了孔的T恤……”  “神经啦,你替他按摩?”  “你既然心疼下不得手,就别扔了,费气力。”  “我是心疼呀!扔古董?那岂非要我命?就算扔枕头,破了还得买。反正那些破东西始终要扔进垃圾箱,那就先利用唬唬他,别浪费呀。”  “死人!真亏你想得出。”  君王哈哈大笑,突然问:“什幺声音?”  “手提电话。”苏铃拿起个灰色手提电话说话:“是的,我知道,七点?可以,不早……你放心,我很守时,我工作从来不迟到的……过奖,敬业乐业嘛……好,明天见。”苏铃关上电话放回桌上,说:“明天拍一个皮草广告。”  “你什幺时候买了这大哥大?”  “是亨利的。”苏铃指了指无线电话:“他今晚要开会,不用,便交给我。”  “连自己的大哥大也给你用,他真是很宠你,现在只有名公子、大商家和电影红星才用大哥大。”  “你们以后找我,可以打这个无线电话,若我去了工作,亨利会为我接听,他会为我传达。”  “哗!他连秘书也当上?”  “还是近身保镖。”  苏铃春风满面:“享利还是我的时装、形象顾问,他是我的经理人,他为我打点一切。”  亨利是朱公子的英文名字,苏铃喜欢称呼他的英文名字,中文名倒不记在心上。  “唏!你看她,真是整个人不同,由头发、衣服、高跟鞋,哗!好时髦,料子一流。现在苏铃才像香港小姐,我们俩变了乡下姑娘。”  “你们崇尚自然呀!我一向贪靓,爱美,喜欢穿漂亮衣服。”苏铃指一指裙身:“现在还算不错吧?”  “绝顶妙,美丽的衣服,一流身材。这衣服多少钱?”  “几千块。”  “几千块?要命,哪有这幺贵?”  “名牌呀!那只不过是便装,晚上穿的还要过万,豪华一点的,十万八万也平常。”  “哗!哗!你发达,又坐名牌车,又买房子,又穿一万几千的名牌衣服。”  “朱公子送她的。”  “是他要我进入上流社会,是他教我穿衣服,亨利说,衣服不是人人会穿,也不是人人穿得好看,有些人穿十万八万的衣服,还是土头土脑。他说我穿衣服好看;当然是身材比较好,大眼睛又充满时代感。”  “对!你真是越来越漂亮,越来越高贵,只是你才二十一岁,穿的衣服是不是太隆重?”  “对!因为他经常带我进出上流社会,不能打扮得太孩子气,选衣服时是成熟了些。我甚至不能穿牛仔裤、平底鞋,总是名牌手袋、名贵高跟鞋,一套套的。”  “会不会觉得很吃力?”  “吃力?不会,我很能适应,甚至亨受。”  “我可受不了。”  “我也是,这幺拘束,注定你做富家少奶奶。”  苏铃笑一下,有相士说过,她福相,旺夫益子,将来会做贵夫人。  “朱公子放在你身上的时间真不少:司机、秘书、保镖、时装顾问、形象顾问……”  “我自己也学得好苦,仪态、举止、说话,特别是英文。他由外国回来,中文不大懂,一家人都说英文。”  “喂!苏铃,你的英文是有限公司。”  “是ABC,所以我要排命学习……总之,不能令他丢脸。”  “好苦命啊!我虽从小慕虚荣、贪钱,喜欢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但我相信我不会做名流夫人,太辛苦,太烦。”君王问华茜:“你似乎好一点,改变不大。”  “池军,又不是出身名门望族,他对我也没有什幺期望要求。”  “他自己能赚钱,家境也不错。”  “我和君王一样,比较喜欢轻松自然,我不喜欢上流社会的生活。”  “人各有志。”君王说:“朱公子一定是个猪油包。”  “猪油包?做事慢吞吞,不!他性子也很急……”  “不是,是说他脾气好,可圆可扁。”  “他脾气好?他少爷脾气不知道有多猛。”  “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但你骂他不还口,打他不还手。”  “骂会还口的,还手就不会。他打我,我马上和他分手。”  “不还手已经证明他很爱你,否则早就散了。”  “他是很容忍我,”苏铃甜笑:“可以说,他很有男士风度。”  电话铃又响,苏铃拿起电话:“亨利,我们差不多了,在喝饭后茶……不等了,我明天七点开工,我自己开车回去,好,我等你电话。”  “朱公子的电话吧!”  “他吃政治饭,还没完,他叫我等他接我回去,不等了!回家洗澡躺在床上舒服,华茜明天也要上班。”  “他对你看来不错,关怀备至。有没有想过,既然找到个白马王子,不如嫁掉算了。”  “白马王子就不是,但也是如意郎君,如果他向我求婚,我真的可能会答应。”  “啊?二十一岁就嫁人?”  “看相的说我会早婚且生子,而看相和算命的都说我会嫁入豪门,并且有一个儿子,算是好命。反正要嫁人,又嫁得好,早嫁迟嫁有什幺分别?”苏铃想想又叹了口气:“这几年不停工作,也有点累,想泊个好码头。”  “你真的准备结婚?”  “没那幺快,起码等他向我求婚,总不成见人家家世好,就迫他娶我。”  “外表、为人你配得起他有余。门户相当呢!你也算是书香世代,父母都是艺术家。”  “门户就相差太远,我也好怕人家说我高攀,我又由大陆来了没多少年。”  “朱家的人对你怎样?”  “也不错!一家人很有教养、很有礼貌,没有富人的气焰。我妈咪也很喜欢亨利。”  “听你那幺说真开心,好朋友如同身受,希望你很快有个好归宿。”  “但愿如此。”  最近张东尼收入多、工作量少,事业很顺利,生意兴隆。  但出乎意料之外的,心情不好,郁郁不乐,连他自己都不明所以。  把周刊拿出来,那是最新一期的,苏铃和朱公子做封面。  朱公子穿套黑色晚礼服,而苏铃,头发结成髻,一件黑色的晚装,晚装线条简单,配上苏铃的魔鬼身材就不平凡。  他们外表配搭得很好,差不多是情侣装。  看背景,应该是摄于一个豪华舞会里。  内页也有三四张苏铃的相片,文章写明朱公子带同苏铃和他的朋友一起去欧洲度假,相片是朱公子为苏铃拍的。  文内还说朱公子预支蜜月,相信婚期已近。  他拿着周刊发呆了好一会儿,很没意思,想睡,时间太早,他不习惯早睡。  想约马日生去喝酒,又找不到他。  一个人好闷好无聊,本来看看电视、看影带或看书,一晚都嫌时间少。  但今晚他忽然不想静,静下来多思想,但又不知道想什幺,胡思乱想更烦。  他想吵一下、热闹一下。  他忽然想到的士高。  以前华茜常要求他上的士高,他一直没去过,结果,华茜和苏铃、君王三个女孩子去。  的士高到底有什幺好?那三个女孩子为什幺喜欢去?华茜说生活太紧张、工作压力太重,上的士高是松弛神经。  是否真的能松弛神经?  就去一次见识一下。  他衣服也没有换,牛仔裤、T恤,外加件牛仔外套。  除非上班见客,平时衣着尽量轻便简单。  进的士高,大概还不太晚,他找了个座位,要了杯酒。  唱片的声浪很大,激光在头顶飞来飞去,一男一女或两女在挥手踏脚,兴奋无比。  有人玩十五、二十;有人猜枚,什幺PETER仔、刘嘉玲……喊着一些名字,双臂像小鸡展翅,输了便罚喝酒。  东尼完全不懂这些玩意,但一个人闲着,便当作看杂耍。  “嗨!张东尼。”  东尼抬起头,前面一个短发少女。他很诧异,因为,他并不认识她。  “我姓张,但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她靠过去:“你是王美美的男朋友嘛。”  唉!那些娱周真害人。  “张东尼,我可不可以请你跳个舞?”  还说娱周害人?若不是他在周刊登过两张相,就没人认识他,没靓女送上来了。  “对不起!我根本不会跳舞。”  这是真话,张东尼但凡娱乐玩意都不懂。  “那我坐下来陪你聊聊天。”  “随便。”  东尼反应冷淡,他一向不喜欢飞来艳福。但若对方是靓女,他也不会太决绝。  人越来越多,音乐声,猜枚声,谈话声,欢笑声,很吵。  那少女说什幺他也不清楚。  他自己喝酒,喝了三大杯,有点醉意,有点倦意,便离去了。  自此以后他觉得闷时,就上的士高,他桃花运真是很好,有靓女请他喝酒、请他跳舞,坐到他台边去陪他。  东尼喝得半醉就走。  他曾去过几间的士高,但还是喜欢第一间。  三个女孩子在君王家里嘻嘻哈哈。  “哗!抗议!你去欧洲就给我们买了这幺少礼物。”  “这苏州妹好孤寒的,一角角储起来又买楼。”  “你乱讲!”苏铃打君王:“我有苦衷的。”  “当然有苦衷啦。”君王交抱双手:“重色轻友,扔下我和华茜,自己和男人去风流快活。”  “不是,不是,你好衰!”苏铃追着她打:“我们去欧洲,不是去大陆。欧洲地方大部分都说法文、意大利文和德文,我的英文才由ABC升到有限公司,法文?要命。所以一天到晚都跟着亨利和他的朋友,不敢自己跑出去购物。”  “有没有预支蜜月?”华茜问。  “当然没有,我们各自一个房间。”  “各自一个房间也不代表什幺,他有两条腿,晚上不会溜到你房间去?有没有?”  “有。”  “是不是?”君王敲敲她的头:“你完蛋了!以后你是妇人。”  “喂!喂!我真要生气,吓!这话怎能乱讲,”苏铃嘟起圆圆的嘴:“我和他,什幺都没做过!你叫我妇人我可不饶你。”  “他到你房间陪你看圣经不成?男人不想那回事?”  “他想!我不会拒绝吗?”  “啊,”君王促狭地眨眨眼:“你倒是很纯洁、贞节,送你一个牌坊。”  “我不是这意思。”苏铃一直笑嘻嘻,玩得开心,这时候,笑容收住了:“别说公子哥儿,许多男人,都以为我们这一行的很开放,很随便。要是未上教堂,便先跟他上床,第一,他会看不起你;第二,若他立心不良,都到手了,还肯娶你吗?结果,吃亏的还是自己。”  “哗!好有道理。”君王一拍手:“我们三个当中,你最聪明,对不对?华茜。”  “错啦!别看我眼睛大,一定聪明,是呀!我学什幺都容易上手,比较聪明。但我脾气坏,人又易冲动,这会坏事。君王就不同,人冷静,有计划,我们三人当中,她最聪明。”  “对呀!我最聪明,啐!若真是,就不会现在这样子,你们两个都出线了,我呢?”  “不能看今天,将来你一定有成就。”  “对呀!你忘了相士说你三十岁之前,已经是个富婆。”  “富婆?你有没有更夸张。”君王格格笑:“他说我有发展,能赚钱做富婆,多少钱才算富婆?”  “一二千万!”  “什幺?我这副鬼样三十岁前就能赚一二千万?我现在每日才几千。”  “不要看扁自己,努力一定有成就。”  “对!苏铃,说说你这次去欧洲,有什幺艳遇?”  “艳遇?亨利在还会有什幺艳遇?”  “那些法国佬还怕你亨利?”  “还是说说有什幺浪漫事吧!”华茜说。  “有呀!我正要告诉你们,那晚我和亨利吃烛光晚餐,在一间意大利餐厅,气氛很好、很浪漫……”  “一大班人怎样浪漫呢?”君王捧着一个小玻璃盆子吃果仁。  “你别打岔呀。”苏铃拿两颗果仁塞进她口里:“那天他们一班人去看歌剧,就只有我和亨利两个人。”  “外面有没有大雷大雨?”  “没有,气温低,但天气很好。为什幺这样问?”  “看你们有没有,趁浪漫风雨夜干坏事。”君王单了单眼,扮鬼脸。  “死人!”苏铃咭咭笑着打她的大腿:“你一天到晚想着那回事。”  “她只敢想,不敢做,没胆匪类。”华茜说。  “你敢?”君王叉起一只手。  “不敢!我连想都不敢。”华茜掩住嘴仰颈笑:“你纯真无邪如白雪公主。”  “嘿!你是白雪公主,我是什幺?”  “巫婆。”  “巫婆?让巫婆来吃你。”君王追华茜,华茜拉住苏铃挡头阵,三个人玩得很开心。  她们不单只感情好,都喜欢玩,都是大笑姑婆。  最难得的,是可以交心,无所不谈,所以她们永远有说不完的话。  她们倦极倒在沙发上,散了一地的果仁。  君王一开口,华茜就掩住她的嘴:“不准说废话,苏铃还没有说完她的浪漫故事。”  “对呀!那天浪漫烛光晚餐之夜,发生了什幺事?”  “他向我求婚。”苏铃笑着,压低声音。  “哗!杀死人。”君王张大口叫。  “他这幺快就向你求婚?”  “是呀!”  “你答应了没有?”  “气氛如此浪漫,他又蛮有诚意,我怎好拒绝?”  “那是说,你这次回来,就是要筹备婚礼。”  “没那幺快。”  “他求婚,你答应,还不嫁?”  “我们还没有详细讨论,比如婚期、婚礼都没有说过。”  “总之,你是跟定他了。”  “他对我好,疼我,而且命中注定我要嫁他。我命书里面有他……”  “有他什幺?”  “他的姓?说我会嫁那个姓的。”  “有没有说你今年结婚?”  “没有!不过,我想生个龙仔。”  “顶刮刮,佩服。”君王竖起大拇指叫好:“连儿子生育都想好了,还说不知道婚期?”  “我们真的还未讨论。不过那晚我好开心,想多了。”  “现在结婚太可惜了。”华茜说:“你拍广告红起来。不是电视台和电影公司都找你拍戏吗?”  “如果我是你,我会趁红多赚些钱,你还挺年轻,迟两三年结婚也只不过二十三、四岁。”  “好好考虑一下。”  “我没说马上结婚啊!看你们紧张成这样子,真要去旅行松弛一下。”  “去旅行很好玩的吗?华茜,你去过公干的。”  “出门工作和出门去玩,是完全两种不同心情。公干、拍外景……由日出做到太阳下山,压力大。旅行就不同,尽是玩。”  “我们不如也去旅行?”  “去哪?”  “当然是日本,我一直想去迪士尼乐园,又可以买许多许多时装。”  “我也赞成去日本玩。”苏铃说:“但日圆高升了差不多两倍半,消费很大,大出血搬几箱衣服回来就不可能。但遇上特别好看漂亮的买几套,还有那些小饰物、装饰品,可致可爱呀!贵也值得买一点。”  “发达啦!可以大玩大买。”君王高举双臂跳着脚。  “你那白马王子会不会寸步不离?”  “应该不会。他家族给他两间公司打理,他走不开。池军呢?”  “不大清楚,听说会去澳洲作赛。”华茜回答。  “最好只有我们三个人,那是我们第一次出国旅行,何必带着那些观音兵?”  “就决定三人行,男士靠边站,好不好?哈,哈,哈……”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五章:  东尼看了刚买的周刊,越看心越往下沉,一个下午工作都好象不大顺利。  急CALL马日生,约好去吃晚饭。  东尼带同周刊去赴约。  “怎幺老找不到你?”  “结识了个影圈大哥,他带我进娱乐圈拍戏。”  “你为人古灵精怪、爱玩、表情多多,最适合拍笑片。”  “你说得对,他们就看中我有喜剧细胞,想捧我拍喜剧。”  “恭喜你。”  “嘻嘻!”  “搞笑本色,你不红才怪。”  “一定红!”他翘着大拇指:“我一定红,哈……”  “你结识的大哥是不是成龙?”  “成龙是大哥大大人、巨星、国际巨星。不过我的大哥也很有名气,又是影帝,他最喜欢栽培后辈,不过他不是随便捧人……”  “一定要像你这般有条件的人,他才会看得上眼。”  “对啦!对啦!嘻,你最了解我。”  “你认识不少艺能界的人?”  “唔!差不多,差不多。”  “见过苏铃没有,听说电视台看中她,又有片商找她拍戏。”  “本来她走运。不过,她全都推了,因为,她要结婚啦!婚期就在明年三月。”  “那幺,是真的了。”  “你也知道?”  东尼把书报交给马日生。  马日生翻开看:“她这样做,很愚蠢。”  “你的意思是说她不应该嫁给朱公子?”  “嫁得好不好要看她的命运。她说朱公子爱她,那自然不会吹牛,否则也不会笨到以身相许。不过,她不应该亲自向记者爆料。”  “爆料?”  “是她亲自告诉记者,她三月下嫁朱公子,婚后退出模特儿行业和广告界娱乐圈,那犯了大忌。”  “什幺大忌?”  “最近娱乐圈很静,没有什幺新闻,若然不是她亲口说,放些风声出去,人家娱记可以自己追查资料,然后大造文章,起码可以热闹一阵子。她这幺一公布,人家还有机会去追料?”  “她只不过坦白,自己找到好归宿,就告诉大家。”  “娱乐圈又最忌太坦白,最好是半遮半掩、神神秘秘,好等人家寻秘。坦白?犯众憎。”  “我就不明白,前些日子,正有报道骂一个电视艺员虚伪,明明拍拖,死不承认。如今她坦坦白白的公布了,又不对?”  “娱乐圈你永远不会明白,太合作,被人骂;不合作,同样被人骂。现在苏铃这幺一公布,还留有后患。”  “什幺后患?”  “我们都认为她坦白、真诚可爱。但舆论可不是这幺看好,反而会说她招积,因为她由大陆来了没多少年,部分人对大陆人有偏见,甚至排挤。现在还由这大陆妹找了个最有名望的公子,大家更认为天无眼,所以,必定会大力非议:不看好、不相配、贪钱……总之会用一切方法向苏铃和朱公子施压力。他家是名门,爱体面,就针对这一点,担保苏铃没一天好过。若朱公子家庭忍受不了,向儿子施加压力,而他实力又不够,两个人很快会散档。”  “怎会这样?对他们有什幺好处?”  “证明他们眼光独到,这大陆妹不配入豪门,煞煞她的锐气。”  “她并没有什幺过分言行。”  “但她开心得太早,自己宣布婚事。”  “莫名其妙,结婚当然是值得开心的了。”  “你根本不明白娱乐圈,如果真是这幺简单,还有人请经理人吗?”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只知道,一个可爱的美人儿要结婚了。”东尼感慨地轻叹一口气。  “幸好不是华茜,哦?”  “若换了她还好。”  “喂!华茜是你的女朋友。”  “早就不是了。”  “起码是前度女友。你最近又和王美美分手了,你到底寂寞不寂寞?”  “有一点点,因为我已经不再忙得日夜颠倒,开始有私人时间。”  “有没有想念华茜和王美美?”  “想过。”  “那为什幺不去找她们?叫依芙代劳就行了。”  “找她们干什幺?”  “哈!好笑,当然是陪你,因为你寂寞,找个人陪吃饭呀、看戏呀之类的。”  “你才好笑,我想她们是想起就想,好象想起每一个人,甚至每一件事,甚至我心爱的汽车,但我可没有想过和她们继续来往。”  “宁愿孤家寡人也不去找两位美人?”  “她们也算美人?”东尼摇头:“不过,我也想到一个排除寂寞的好方法——上的士高。”  “大新闻呀!你怎会上的士高的。”马日生拍着掌,嘻开了大嘴巴:“谁带你去的?”  “我自己去的。”  “一个人去的士高?”他瞪着眼:“也是新闻,一个人去多没趣!为什幺不找个伴儿?”  “为什幺一定要找伴?”  “上的士高,一定是跳舞、谈心、喝酒、猜枚,一个人做什幺都不行。睡觉又嫌它吵。”  “我一个人上的士高,手握一杯酒,看尽人生百态,感觉不错,喝个半醉,入睡也容易。”东尼说:“吃过饭,我们也上的士高。”  “两个大男人,人家还以为我们是‘基的一族’,你不是有许多女朋友?随便找两个。”  “到的士高自然有女孩子主动献媚,今晚陪我,我好闷。”  “为什幺闷?”马日生边瞄着他看,边想,以前东尼一直忙得连死的时间也没有,亦未听他说过闷:“你向来不看八卦周刊,手上怎会有这本书?依芙的?”  “我买的。”  “你买?还自己花钱买?想看什幺?”马日生闭唇转眼:“不是为了苏铃吧?”  “我们上的士高,我要喝酒……”  那晚东尼喝得比平时多,也许因为马日生在,不愁醉倒没人理会,也许真的心情烦闷。  总之,那晚他喝醉了。  马日生一向知道东尼内向、多愁善感,有时候还钻牛角尖,思想灰色,甚至有轻微自闭症,是那种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的人。  但他始终不明白,何事令东尼酒人愁肠愁更愁。  东尼喝醉了只会睡觉,不像其它人那样唱歌,或把心事倾吐,因此,马日生无法知道东尼为何而愁。  苏铃的事,被马日生说中了。  舆论对苏铃的婚事都不看好,甚至有人批死她不能做朱家妇。  总之是坏评如潮。  那天,东尼又经过报刊栏,那儿几位男士都买同一本刊物,看后都发出会心的微笑。  东尼一眼看到封面是苏铃的相片,他马上买下一本。  一看,惊喜参半。  苏铃穿一件粉红色的新式内衣,一件头,胸前和衣下都有许多厘士,她半躺着拍照,露出美丽的看膊和双臂。  她粉白的胸膛,由于厘士多,因此露出半个乳房,连乳沟都清楚可见。东尼看PLAYBOY,见过不少裸女,当然也见过不少乳房,外国少女皮肤较为粗糙,过大的便下垂,像苏铃这般洁白细致、结实而富弹性的胸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虽然只是半裸,但由于质料柔薄,可以看得出内里真空,是真材实料。  她已改了发型,短发令她看起来看艳光四射和带点野性。  东尼吹着口哨驾车回家,那本周刊令他看了开心。  但他同样为苏铃忧虑。  她都宣布要结婚了,嫁入名门,自然要小心翼翼,保持端庄、高贵的形象。她经常和朱公子参加宴会,都打扮得简洁而高雅,和朱公子两手相牵,所拍的照片都很有淑女风范,加上衣饰,根本是娇艳而有型有款。  马日生也说,此姝甚有大将之风,非一般小家碧玉可比。  为何婚期已定,还拍这样的相片?  虽然不是裸照,也非写真,身上都有衣服,但也很暴露。  当然,在东尼或其它男女眼中,这算不了什幺,和那些动不动就把自己脱清光的女星相比,是小儿科。但朱公子家人又怎样想?那些豪门富户,应该不会喜欢儿媳妇暴露,苏铃为何那幺笨?  他回家翻阅周刊,内页文章,果然没一句好话,认为她贪慕虚荣,高攀富贵,不检点影响朱家声誉、面子;还暗示她会变本加厉,拍写真集。  东尼为她扼腕三叹。  饭后他仍想着苏铃,拿着周刊躺靠在躺椅上。  东尼用手抚着封面,想着苏铃,不管那姓朱的。他十分欣赏苏铃:人甜美,身材又一流,他闭上眼睛,脑海呈现着苏铃赤裸着美丽、迷人的胴体,横陈榻上,令他蚀骨消魂,心弦震动,极之冲动。  如此美艳丽人,谁不动心?  东尼给她的外表一百分。  他一直希望有一个这样的女朋友,可是从来没遇上。  遇上了走漏眼,再发现了已是人家的未婚妻。  苏铃哭着哭着,华茜和君王在一旁安慰她。  她们是好朋友,都替她难过:“这个时候,刊登那样的相片,实在对你不利……”  “可不是吗?其实,是我拍某名牌内衣时拍的。内衣啊!难道还包得密密的?”  “但读者不明白,以为你故意暴露,本来你身材好又年轻,暴露一下也很有美感。但都快嫁入豪门了,不知道亨利和他的家人怎样想。”  “不怕。”君王说:“亨利的中文程度差,他看不懂。”  “那幺一大幅封面呀!他看不到?内文他看不懂,也会有他的朋友告诉他。”  “他不是真的看到吧?”  苏铃点点头,又哭。  “他怎样说?”  “怎样说?他说气温低你不怕冷吗?”  “那他……”  “他在讽刺我!我跟他吵,粉盒差点飞中他的耳朵。”  “你还打人?”君王摇头:“你应该向他好好解释,还要求他代你向他家人解释,免生误会,你怎可以动手?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谁叫他不了解我、不体谅我,还说那样的话。”  “对呀!他是不了解你,所以,你必须让他了解,才不会产生更大的误会。你乱发恶不是办法。”  “结果还不是被人当笑柄,你忘了有人批死你一定嫁不入朱家?”  “嫁不入就算了,那是我的工作,又不是无缘无故穿件内衣出来跑,要是我想表演身材,我何不拍写真赚一大笔?”  “传你拍写真呢!不会吧?”  “当然不会,刚才我赌气罢了!我不想气死父母,我好不好无所谓,他们倒是清清白白的艺术家,我还得顾全他们,我爸妈好讲究气节体面的。”  “你应该把这些话告诉亨利,让他了解你的为人和家庭背景,打打骂骂,影响感情,为了这些事情失去了一个好归宿,多不值得。”  “我也不明白那些人,这时候登你这些照片是什幺居心?”  “想我死!我还拍了不少广告,如:针织、泳衣、皮裘……都有一些暴露,要是全注销来,不是亨利和我分手,就是我打死他。”  “别胡来,退一步海阔天空。”  “你这样做,人家也不会同情你、放过你,只有拍手叫好。其实,你何必急着结婚,把婚期拖一拖。”  “也不该主动说出来,等婚礼安排到差不多了,一切已成定局时,人家想破坏都无从人手。偏要给人机会说无聊话,自己吃亏。”  “他们访问我,我说坦白话,这也有罪吗?”  “当然没罪,只是人家没当你坦白,只是批定你招摇、张扬、得意忘形……”  果然,苏铃一旦宣布婚讯,便受到四方八面的攻击,不过另一个现象就出现——从此苏铃经常做封面女郎,起码每周一次,有:苏铃个人的性感艳照,她和朱公子手牵手,去看演唱会、首映礼、慈善餐舞会……等等。  全部由苏铃做封面的刊物,东尼都有买下。她个人的,他更是珍藏,他好喜欢看苏铃的性感照,因为她身材美嘛。  他也觉得她越来越美丽,仪态、风度、形象,都很出色,带着这样的美人儿进出上流社会,实在很有面子。  他特别喜欢她的梨涡,笑起来红豆那幺大,很甜;嫣然一笑时,芝麻那般小,很娇俏。  他每天有空便看苏铃的照片,此外关心她的情况,比如,婚期由三月延迟到九月,原因是苏铃仍有合同在身,推到九月,是希望用半年时间,去完成工作;而且,婚礼亦未筹备好。  此外又另有文章,朱公子说:“我有说过娶她吗?”  那更哄动,于是传朱公子从未想过要娶苏铃,是苏铃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马日生说:“你别天真,如果那些周刊写的你都信,人都癫。”  “所有周刊都不负责任,乱讲废话?”  “你不可以这样说。那要看那些周刊、杂志,做生意的手法,有些是损人利己,不负责任,煲水、诬蔑;但也有些周刊,是凭着良心做事。真话,隐恶扬善的是少之又少,但起码真有其事,稍为夸张些以取悦读者。”  “那朱公子真的没说过、从未想过娶苏铃?”  “你没看内文?朱公子根本不接受他们访问,人家是名流公子,做生意的,又不是当明星,为什幺理会这些八卦周刊?”  “对呀!生意人最怕搞宣传,我也不喜欢接受访问,照道理没人会喜欢出这种风头。”  “不过,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人家这样写出来,是要令苏铃丢脸,很伤苏铃的心。他若真爱苏铃,应该站出来讲句公道话,这样不声不响,读者当他默认,苏铃还有面目见人?”  为什幺苏铃那幺喜欢姓朱的?人材普通,也不是很阔气。我看那些八卦周刊,有人追女明星,送房子又送钻石,几百万、几百万的送。”  “听说那朱公子虽然是失匙夹万,但十分疼爱苏铃,苏铃可能是个爱情至上的人。”  “他爱苏铃就和她马上结婚,别让苏铃受这种乌气。”  “喂!东尼,你似乎特别关心苏铃。”  “她是新闻人物。”  “又不是政治、经济的云人物,你一向从不关心娱乐新闻。”  “有空看看。”  “有空为什幺不交女朋友?”  “你不要提王美美,华茜也有了男朋友,所以也不用再理会了。”  “华茜和池军拍拖,很低调,可能不是认真的。”  “管她呢!”东尼挥挥手:“今晚我们上的士高。”  “又去?上次你喝得烂醉如泥,今晚别再耍我了。”  “今天去交女朋友。”  马日生耸肩摇头:“我不明白。”  “上的士高,有女孩子主动投杯送抱。”  “有这等事?我从未遇过。”  “你常说我桃花命。”  “那倒是真的,你很能吸引女人。不过,你不会到那些地方找女朋友吧?”  “女朋友有几种,一种是谈情说爱的,一种是玩玩的。的士高这种地方,玩玩就算。”  “一夜风流?”  “那倒不会,我不是不喜欢女人,我也不是清高,但是,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做爱,我办不来。所以,玩玩笑笑,一晚过去。”  “吃吃豆腐,揩揩油,是不是?”  “差不多,但我揩她的油可以。反过来就不行,我怕陌生人在我身上摸摸捏捏,毛骨悚然。”  “你真怪,真麻烦。”  “你们一早说我怪。今晚到底去不去?”  “去,为什幺不去呢?你请客!”  于是两人去到一间的士高,坐下不久,有个长发少女走过来,手上拿两杯酒,到东尼身边:“靓仔,请你饮酒。”  她就把其中一杯酒放在东尼面前。  马日生和东尼交换了一个眼神,马日生见那女郎样貌不俗,便请她坐下。  大家聊聊,才知道那女郎是个问题少女,家里富有但没人爱护,一天到晚往外跑,交朋友,闹玩,幸而未至于生事。  她硬拉东尼去跳舞,东尼坚决不肯,于是,由马日生陪她。  马日生贪玩,两个人乱舞一顿,东尼坐一旁,边喝酒边观看,颇为开心。  那晚还和那少女去吃消夜。那少女要到东尼家再喝酒、玩闹,东尼和马日生合力送她回家。  “哗!这女孩子好热情。”马日生呱呱叫:“若是没有我,你一个人怎幺得了?”  “有什幺大不了?说去洗手间溜掉,而送她回家的服务就不可能了。”  “就把她一个人留下?”  “怕她会怎样?若她怕,就不会出来玩,出来玩,自然会照顾自己。”  “你经常有这等艳遇,若缠上身怎办?”  “怎会?她连我的住址、电话,甚至行业都不知道,怎样缠?”  “你上门她就见到你。”  “那间我不常去,若要去,早有心理准备,不怕。”  “你现在有钱,事业有成还有自己的时间,为什幺不好好找个女朋友?”  “早就找到了。”  “谁?”  东尼摇着头:“不提也罢。”  “找到了就上,你等初一还是十五?这个女孩子我认识不认识?”  东尼再次摇一下头:“无可奉告。”  “认识就认识,还跟我打官腔?唔,”马日生指住他,“我猜到了,你真的看上了苏铃。”  “我早说过人家是名花有主,我看中了也没有用,你也知道我不会做无聊事。”  “但你最近很关心她,老提着她。”  “最近新闻最多、最多人注目的是她,话题当然也是她了。”  “但你以前不看八卦周刊,你是为她而看?”  “你可千万别这样说。以前忙都忙死,现在有空闲,所以八一八。碰巧苏铃的绯闻传出,那完全是巧合。”  “你到底喜欢怎样的女孩子?比如成龙大哥,他喜欢长发披肩,穿裙子、低跟鞋、白短袜。”  “他现在还喜欢那些书院女?”  “不!是他以前说的,近年他从不提感情事。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我不喜欢太单纯的学生妹。但我也喜欢女孩子长头发、白皮肤,还要身材好,总之,一定要靓。”  “内在就不重要了?”  “也重要。但认识一个人,一定先看外表,若那女孩子一站出来五官不端正,又丑人多百态,你早就吓怕了,还哪有兴趣去发掘她的内在美?”  “你的话也对。内在美方面,你又有什幺要求?”  “聪明、活泼、爽朗、娇嗲、明白事理、具大家风范、勤奋有上进心。还要三从四德、温柔体贴。千万不可唠叨,吱吱喳喳,尤其是说无聊废话。”  “哗!人要靓、身材好,又要小鸟依人,贤良淑德……根本是圣人,凡间根本不可能有。”马日生用力猛摇头:“人家要十分,你要足一百一十分,世界上没有的了,你去仙界找吧!”  “没有就算了,女人对我向来不重要。”  “人始终要有伴侣,你不寂寞的吗?”  “我好象不大认识寂寞这两个字。”  “你如今有时空闲,人一空闲就寂寞。”  “我去的士高。”  “你真的那幺喜欢的士高?”  “我不是喜欢的士高,而是的士高好吵:音乐声、人声,有那幺多人,何来寂寞?还可以看到人生百态,娱乐性丰富。”  “凡人总有烦恼,的士高能为你解决烦恼吗?”  “行!的士高那幺吵,有烦恼也变了没烦恼,因为你连思想一下都不可以,什幺都想不来嘛。而且,两杯下肚,什幺烦恼都忘掉了。”  “那是暂时解决,烦恼仍在。”  “过了今天,明天再算。”  “这是很消极的。”  “我本来就很消极,只有工作才积极,你一向知道。”  “华茜很喜欢上的士高的,你有没有后悔,一直没有陪她去玩过。”  “没有!根本,上的士高我喜欢一个人。我不喜欢带女朋友上的士高;我不喜欢跳舞,谈情太吵,和女朋友喝酒又没劲。”  有关苏铃的风言风语,一天比一天盛,而她的性感艳照,也不断出现,她的身材、胸脯已被公认,知名度一天比一天高。  她开始逐步加入电影圈、电视圈,除了演演戏,还做司仪。  虽然,她经常被踩,但事业却一帆风顺,十分得意。  但婚事呢?就少提了,九月婚期也不是那幺肯定,由热转冷,很低调。  外面就不是这幺说,趁机流传她和朱公子分手,更甚是说朱公子已拋弃她,并拉上一堆女人的名字,但不久那些人都自动否认,有些更说未见朱公子此人,或因与苏铃交友才认识朱公子。  苏铃和朱公子,穿情侣装、手拖手去听演唱会辟谣。  但那些人是不会轻易放过苏铃的,几乎所有人卦周刊都派人追查她的消息,只希望朱公子和苏铃分手。  但打电话给苏铃,接电话的仍然是朱公子,苏铃接受电话访问时,朱公子还在她视线中,听音乐,玩音响器材。  这样子又静了一阵子。  华茜反而和池军分了手。  小姑居处尚无郎。  华茜是比较寂寞。  苏铃无论是否仍和朱公子相亲相爱,她事业忙碌,根本没有空闲。  君王的演艺生涯越来越好,渐显个人风格,也开始忙了。  华茜的事业仍是一般而已。  这天,在街上碰见张东尼的妈妈,她们去吃了一顿下午茶。  彼此互相关怀过去的日子,话自然更多了起来。  “你真的不是爱上那男孩子吗?”  “我从来未想过要爱上他。我和他来往,完全是,是想……”  “气气东尼是不是?”  华茜不断点头。  “你们上一次又为了什幺事分手?”  “他……伯母,你叫我怎样说呢?”  “我也知道东尼脾气很差,人又固执倔强。加上前些日子他生意忙,连休息的时候也没有,所以人更躁了。他一定乱发脾气开罪你,是他不好是他错。本来我做母亲的应该叫儿子向你道歉,但你知道东尼的个性。”  “我明白的,伯母,打死他,他也不会向我道歉。我也不敢想。”  “东尼虽然个性不好、太硬,但心地好,本质也是好的。最近,他改变了做生意的方式,钱赚多了,生活也改变了。”  “是吗?”  “他不再忙得天昏日暗,有空就回来和我吃饭,有时候他也有空和朋友去喝喝酒,听听歌。他终于有自己的时间了。”  “所以他有空陪王美美吃饭、接她下班。”华茜垂头垂目。  “没有啦!他和王美美很久没有见面了。这孩子是很惹桃花,不过,他不是三心两意的人。其实他感情也很专一,脾气不好是另一回事。这些日子,你没来,他也从未带过其它女孩子回家。”  华茜长眼睛一亮:起码,到今天为止,仍然没有人可以代替她的地位,他还没找到一个可以带回家见慈亲的人:“但是,他搬出来了,有自己的家。”  “他也从未带女孩子到过他的家,看外表他似乎风流不羁,其实生活也很检点。他的佣人金姐就从未见过他什幺女朋友,长辈呀、什幺的就有,你知道他一向甚得女长辈的欢心。”  华茜心中的希望,越来越膨胀,看样子,情丝可续:“是的,我妈咪也很喜欢他。”  “你家人都好吧?”  “都好,我兄长们的生意由香港发展到英国,那边的生意做得不错。”  “会移民吗?”  “会!我兄嫂随时都可以移民,就是爹妈留恋香港不想走。”  “你呢?”  “我喜欢香港,香港有我的事业,有我的朋友。到英国后没什幺好做,太闷,过不了日子。”  “你可以帮助你兄长打理生意?”  “生活方面到那儿都不成问题,我就是喜欢香港。你们呢?伯母。”  “我?现在我是享儿子的福了,东尼要我去哪便去那!听说他喜欢美国,不过,他还没有开始办移民。对了!今晚来我家吃饭。”  “不知道东尼喜欢不喜欢?”  “喜欢!你们多年感情,不是情侣,也是好朋友。况且,他一直没有交女朋友,我是这幺想,他可能对你念念不忘。”  “华茜闭唇合掌,笑得连体内的糖分都挤出来。”  “不过,他不在香港,去了公干。”  “啊!”当然是失望了,她原想今晚到张家吃饭,有老夫人护住,多威!但,她只是为了和东尼和好如初,并不是要陪张妈妈吃饭。  “他后天中午便回来了,我和你一起去接机,给东尼一个意外的惊喜,好吗?”  “我怕不大好,因为,他未必想见我,如果他一见我便翻脸跑掉,我怎幺办?公众地方。”  “有我在,他不敢太过分,他翻脸,是要跟我过不去,东尼不是那幺不孝顺。况且,你怎会想到他不想见你?我没骗你,他至今还是一个人,我看得出他也是寂寞的,有时候傻瓜瓜地买好多衣服回来,一件布积克也要五六千,我见了也心痛。不过,他也没有其它什幺嗜好,就由他浪费一下,听我话,后天来我家,我们去接机。”  “不大好吧。”她心乱了,是想呀,但又顾面子。  “东尼的脾气,你最清楚,他就算仍然喜欢你,也不会主动向你道歉,求你原谅。这样子两个人僵持下去,没什幺好处。总要有个人先表态。你大量些,那你就再多让他一次。除非你根本不想和他言和,我做长辈的不会勉强。”  “好吧!后天早上我到府上。”有未来家姑撑腰,此机不可失,她知道张妈妈会护着她。  张妈妈开着平治车驶往机场。  华茜坐在她旁边,乖乖女孩模样。  “她心底是盛满喜悦,直到今天,她仍然十分爱东尼。  虽然第三者的计划不成功,池军不能引起东尼的竞争心,把她抢回去,但是至少,东尼到今还是一个人。男人有空闲都会想女人,东尼交女朋友,招招手便有,他一直名草无主,不是心中仍有她,是什幺原因?”  张妈妈把车停在停车场,然后和华茜缓缓到接机处,张妈妈计算时间也准,不久,有搭客推着行李车出来。  不久,华茜看见东尼了,她心跳得好厉害,显得有点不安。  “东尼!”  东尼过来,看见华茜没喜没惊,点了点头打招呼。  张妈妈替儿子接过行李箱,东尼拿起车题:“我先去取车子。”  张妈妈和华茜就慢慢向停车场走去,东尼已把车驶过来,并且用自动掣打开车门。  华茜站着,不知道该怎样做,因为东尼还未有机会和她说话,又没有请她上车。  “华茜,你坐前座位吧!”张妈妈十分知情识趣,是个开通的长辈。  “您呢?伯母。”  “我坐后面,因我拿着小箱子,后面舒服些,你和东尼一起坐。”张妈妈半推半拥,看着华茜上座。  华茜笑嘻嘻地坐在张东尼身边。  “妈,去哪儿?”  “去吃饭,我们还没有吃中饭。华茜,你喜欢吃什幺菜?”  “伯母,我什幺都吃,由你作主吧。”  “华茜喜欢吃中菜,就去海鲜酒家吧。”  吃饭时,张妈妈问儿子:“干吗吃这幺少?”  “我饱呀。”东尼在吸烟:“我在飞机上已经吃过午餐了。”  “飞机餐有什幺好吃?”  “瑞航的飞机餐很有水准,特别是头等位。”  张妈妈点点头,为华茜布菜。  “华茜好乖,知道你今天回来,便陪我来接机,人家一番盛意,你也不道谢。”  “最近怎样?好吗?”  “老样子。”  “还是那间公司?”  “没转公司,现在工作顺多了。”华茜最怕没人把话头打开:“伯母说你最近生意做得好,人也清闲了,一定过得很满意。”  “比以前好,但还不是要做?刚公干回来。”  “闲着有什幺消遣?还是看书、看影带?”  “书是非看不可的。”东尼喷口烟,用手指撑住额:“余暇多半去喝酒,上的士高。”  “你上的士高?”华茜真是好意外,看看张母,又看东尼:“你新女朋友真有本领,终于说服你上的士高了。”  “没有人能说服我做我不喜欢的事,况且,去的士高,我总是一个人。”  “东尼根本没有新女朋友。”张妈妈强调。  “独个儿上的士高,一个人多无聊,没人陪又没得玩。那些单身上的士高的人想结交朋友,但只女性多些。”  “每一个人都不相同,我觉得一个人也很好玩。”  “其实的士高是很热闹,偶然疯一下不错。”  东尼不置可否。  “华茜,来我家吃晚饭,吃过饭和东尼去看电影。”张妈妈有意撮合。  华茜一脸的笑意,眼睛弯如蝌蚪。  “妈,我很累,想回家睡觉。”  “坐长途机人是累些。明天,明天你们约个时间去玩。”  “明天要开会,而且离开好些天了,不少事情堆积着待我解决。”  华茜本来对第三度复合抱满希望,如今失望了,笑容都隐没了,眼皮垂下来了。  “不管你哪一天,有空马上给华茜电话,”张妈妈说:“华茜,你多来我家吃饭……”  东尼何等聪明,早就看得出母亲的意思,所以,在母亲的苦心安排下,他也有和华茜吃饭看戏。  “喂!华茜,恭喜,你和你的心爱男朋友三度复合了。”  “有没有久别胜新婚的感觉?”  “不要开玩笑。”华茜瞄住朋友,心里是沾沾自喜。  “经过那幺多分手、复合,风风浪浪都过去了,你们的感情应该更牢固,不会再分开。”  “希望啦!”华茜说:“最近闲着无聊,他来作个伴正好。”  “你的两个死党呢?”  “苏铃可忙死了,又拍电影,又演电视剧,又做司仪,还要陪陪那朱公子呢!”  “她和朱公子不是散了吗?”  “他们仍然来往,她有空一样到亨利那豪华别墅去玩。”  “但那些八卦周刊,说朱公子已经把苏铃踢出豪华巨宅。”  “也有报道,有记者打电话到朱家时,苏铃刚好也在,还接受了访问。”  “那些陈小姐、李小姐不是和朱公子搞上了吗?”  “应该不是,苏铃的性格不会容许男朋友有第三者,除非他们已经分手。”  “君王呢?”  “她也忙呀!第一,她的形象开始受欢迎,工作量多了;第二,她也拍拖了。”  华茜和东尼吃饭。  东说西说,又说到王美美。  “你最近有没有见王美美?”  “很久没见到了。”  “她最近已经有了男朋友。”  “是吗?”他反应十分冷淡。  “他的男朋友是个导演,长得好丑。”  东尼惯常的抽烟。  “王美美还当他宝似的,打得火一般热,好肉麻。说真的,他们也登对。”她掩住嘴笑:“都是那幺核突。”  东尼皱皱眉,她总是那幺多话,又都是无聊话。  以前会指责,如今也懒得理,对这个人没有什幺感觉。  他甚至已经没有劝她多看书多自修,任由她肤浅下去。她做任何一切事,说任何一句话,他都不会看进眼里或听进耳里。  华茜虽然小心眼,但并非反应敏锐。  她根本不知道,东尼对她已经今非昔北,很冷漠,陌生人差不多。  “东尼,我们今晚上的士高。”  “我说过上的士高喜欢一个人。”  “我不同。你和我一起去应该更开心。”  “你有什幺不同?”  “我是你女朋友嘛!不是吗?”  “就算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也不会和你去,都说过了,我喜欢一个人上的士高。”  “真是怪人,一个人有什幺好玩;而且,你也应该陪陪我的。”  “我从未否认过我怪。”  “你永远不会陪我上的士高?”  “不会。”他肯定地摇头。  “那我自己一个人去。”她盯着他:“你不怕我一个人上的士高?我是在那儿认识池军的。”  “有什幺好怕,很多漂亮女孩子独个儿上的士高。那些地方是复杂,但你敢去,就不该怕。”  “但我和池军……你完全不知道我和池军的事?”  “知道,他是你男朋友,我在公司楼下见过你们好几次,他用名牌跑车接送你,不是吗?”  “你看了没吃醋,没觉得心里不舒服?他追求我呢!”  “那是好事!池军是冠军骑师,年轻,有名气又有钱,和你简直是天生一对。”  “你……但我是你的女朋友。”  “你一样有交朋友的自由,我也有不少女朋友。”  “但伯母说你没有女朋友,都是一个人去喝酒、上的士高、疯狂购物……我知道有许多人追求你,可是你没把她们放在心上,包括王美美。我才是你唯一的女朋友,你不交女朋友,不是因为想念我、等候我吗?”  “朋友会偶然想起,但我从来没有等候过你,等你干什幺?你不是有了男朋友了吗?”  “我和池军已经分手,我由一开始便不爱他,我和他来往是因为……”  “你的私事我不想过问,你有男朋友,或你没有男朋友,都与我无关。当然,站在朋友的立场,我希望有一个好男孩子照顾你。”  “东尼,你是不是因为我曾经和池军在一起,所以生气?”  “我像是生气吗?”东尼指一指界尖,咧咧嘴。  “我和他只是吃吃饭,看看戏,我们根本什幺都没有发生过。而且多半和苏铃、亨利一起。”  “并不意外,”东尼比较喜欢听到苏铃的名字:“你和苏铃是好朋友。”  “那倒不是因为我和苏铃。亨利家里有马房、有马匹,池军是策骑朱家的马,亨利和池军,早就认识。所以有时候我们四个人去看戏吃饭。”  “啊,”东尼点了点头:“很巧合,很好的两对。”  “不,不,不一样,他们是认真的,我和池军不是,我说过我只利用……”  “你的意思是,苏铃一定会如期和姓朱的结婚?”华茜和苏铃最接近,她应该最清楚,情报最准确。  “那又未必,其实,苏铃不应该嫁那些豪门富户,她脾气太硬太凶,和亨利常有争吵,人家是公子少爷呀,都受惯捧、受惯宠,只有人家迁就他们;偏苏铃反过来。加上舆论不看好,有些周刊记者还烦到亨利的父母那儿。他的父母自然不高兴,自然会向儿子施压力。他们迟早会受外界影响而分手。”  说不出原因,东尼竟有一丝喜悦。  “我才不会喜欢那些公子哥儿,第一,我不贪慕虚荣;第二,我真受不了那些爷儿们的气。”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六章:  东尼没说什幺,根本他对华茜的感情,已经冷如冰了。  他只对苏铃的事有兴趣。  由于东尼向来对华茜都不甚打紧,她也没发现,东尼对她已经没有“女朋友”那种感觉。  反正,她也查过上,东尼真的没有女朋友,她便认定,东尼的心是一直向着她。  周刊一直都有传苏铃和朱公子已经分手,朱公子把苏铃踢出豪华别墅,然后有人四出去找朱公子,甚至找他的家人去求证。  闹得人鸡犬不宁,总之,不达到“拆散”永不罢休。  事情又有了新发展,朱公子竟然和甜甜在公众场所出现。  访问朱公子完全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至于甜甜呢?首先她否认朱公子是她的男朋友——朋友而已!但承认大家谈得来,又大赞朱公子好人。当时有报刊说朱公子玩弄女明星,对感情不负责任,还有人同情苏铃,说她被朱公子无情拋弃。  苏铃一下子成了可怜的受害人。  当然,在些食饭神仙,马上权威地说:一早就预测到,朱公子会拋弃苏铃。  可能由于苏铃是受害者,或终于把她害惨了,有人仗义执言,把朱公子骂个一钱不值,他成为玩弄女明星的花花公子——总之,其德行,坏之至。  甜甜马上为他辩护,认为他人好;朱公子和苏铃分手,错不在他。  甜甜不是坏人,她没说错在苏铃。  尽管甜甜否认和朱公子拍施,但许多朱公子出现的地方都有她。  但朱公子和甜甜“拍拖”,又有人说话。  “这朱公子怎幺搞的,他追苏铃时以为他很有品味,挑城中年轻貌美,身材又好的才追。这个甜甜,不够漂亮,身材不好太胖,知名度低,事业又没有什幺成就。朱公子竟然追她,真是饥不择食。换女朋友,应该换个更好的嘛,这幺差,没品味。”  “何止?她和那搞音乐的有过一手,是被那人扔出来的垃圾……”  “朱公子岂非垃圾桶?”  更难听的风言风语都有。  朱公子像个祸根,碰上他都不幸。  至于苏铃呢?一下子销声匿迹,有传闻她为情自杀了。  但圈内又流传,有几位公子追求她。  显然她没有死,但很低调,尽量拒绝接受访问,她曾对密友说:“上一次太天真,认为人贵乎坦白,结果几乎把自己害死了。以后,我也不敢随便说话。”  人是应该跟随时间成长,经验也是最宝贵的东西。  问到她和朱公子,她没说过朱公子半句闲话,没抱怨、没谩骂、没哭诉,有风度得令人佩服。她还说:“我们还是朋友。”  一般女人,尤其是女星,和男友或丈夫分手,都把对方踩个稀烂,要对方永不翻身,最重要的是把自己说成有多可怜便多可怜,博取人家的同情,博取“抓银”良机。竟然完全不问良心,也没想过对方曾经是自己深爱。  苏铃虽然是大陆妹,但比一些香港女人更有气派。  香港的女性多半是强者,器量非凡,媲美男士。奈何有一小撮香港女人,老怕大陆妹、台湾女,来抢她们的饭碗、来抢她们的情人,结果呢!还是被抢了,自然有不少无良男人。但那些女人自以为是、不思改进,是失败的最大原因。  苏铃本身,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女人,她觉得,女人最幸福是找到一个好归宿,将来结婚生子,侍候丈夫,生个儿子为丈夫传宗接代,做个贤妻良母。她对事业没有野心,若结婚就留在家里,还计划过学插花、家政……闲来为丈夫烧几味可口小菜。学做生意,希望能助丈夫一臂之力。  如今一切已成过去,美梦亦已清醒,对于那些公子哥儿,她反应冷淡,没多少热情,反过来热心投入工作,因为不断的工作,才可以忘记被伤害的痛苦,还有绯闻压力呢!人家写的每个字,都好象一根针,针针刺在她心上。  娱乐圈锦上添花,跟红顶白多的是。比如发仔,以前人人憎他,把他骂个万恶不赦,谁没写上一笔,就好象不够时髦;如今发仔行运了,走红了,大家又一窝蜂地去奉承他,连他的缺点都写成优点。  娱乐圈是极少雪中送炭的,所以苏铃虽然是受害者,并没有人关心同情她。  其实,她们三位俏娇娃,除了君王一切如常,并有发展外,华茜也不好。  虽然和东尼几度复合,但,华茜并没有复合修好的感觉。  唯一令华茜开心又担心的,他们已经没有吵架了,原因是,大家客客气气,东尼好象改变了,有时候,华茜好象不大认识他,彼此陌生人一样。  东尼是不会主动去找华茜,这不奇怪,而华茜去找他,他有空会和她吃顿饭,那顿饭也是多吃少说话,东尼老是心不在焉。  不吵架和平相处本来是好事,但吵吵架,也证明东尼关心她或在意她做的事和说的话。如今不理不睬,陌生人一样,岂非更糟糕?  若真的发展到相对无言,怎幺办才好?  这天,华茜和朋友们在一起时,眉头皱得紧紧的,嘴角向下垂。  “喂!华茜,你今天怎幺了,老不哼声。”  “前些天还很风骚,和情人复合呀。”  “喂!不是又吵架了吧?”  “吵架才好,就是因为没有吵架。”  “你这人也怪,老说东尼脾气躁,动不动就开口骂人,小小事也不饶你让你,跟你吵。现在不吵架了,恩恩爱爱了,你又愁。”  “我们虽然没有吵架,但也并非恩恩爱爱,以前,说良心话,我们好象并没有真真正正恩爱过,但也算有感情,比如他紧张我的修养、前途,如今他甚至没有劝我看书,对我漠不关心似的,我才忧虑。”  “华茜的话对,恋人吵架是不好,但对方在乎你,眼中有你才会吵,若对你视若无睹,哪里还会挑剔责怪,感情可能已经下降至零。”  “最怕还是有第三者,因为你们分开了一大段日子,他的情况你并不清楚。”  “他妈妈告诉我,他一直没有交女朋友,而我们再来往这一段日子,我什幺都了解调查过,他真的没交女朋友。就是人变了,冷冷淡淡,唉!好担心。”  “你现在一直沉住气,等苦尽甘来的一天;要不然你跟他把话说清楚,起码你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幺,免得猜来度去。”  “我何尝不想,但,我怕结果又是自己沉不住气提出分手了,我闹分手已经闹了几次,分了手很难又再回头。”  “若他爱你,他会很紧张的留住你,你走了他也会找你回去。”  “可惜每次我提分手,他总成全我,又从来不会主动找我。”  “你自己决定,你受得了,等下去,不用烦……”  结果华茜和东尼,又再一次分手了,这一次分手是多次以来最和平的,没有对骂,没有争吵,也没有互扬臭史,大家吃茶,话说完了,东尼还送她回家。  缘尽无语,但哪一个才真正无悔,只有各人心中,自己明白。  东尼又一个人单独去的士高。  午夜,去洗手间时,竟在甬道碰上了马日生。  “喂,东尼!”马日生抓住他。  “你也来了?”  “一大班人,”马日生说:“不用问,你一定是孤家寡人,来和我们一起玩。”  “不好了!我来的士高是不想烦,我怕交际应酬,你知道的。”  “都是一班娱乐圈的人,有些你认识的呢。”马日生猛然记起:“啊!苏铃也和我们一起。”  苏铃这名字撞了他心房一下,好象垂死的人精神提起。  他漂亮而呆滞的眼睛亮了亮。  “她失恋后不是很低调吗?有传说她想自杀呢!”  “没有人失恋会开庆功宴的,虽然这圈子流行。但她今天心情不错,正在猜枚,你乘机过去和老朋友叙叙旧。”  “她和华茜是生死之交,未必肯理会我,到时未必下得了台。”  “她也懂大体,未见过她当众闹事,过来碰碰运气。”  “你不要误会。”  马日生盯他一眼,摇头:“大男人死性不改。好了!就当给我面子,我请都不去?”  东尼还好说不吗?人还未到贵宾室,便听见苏铃可爱的笑声。  她喜欢笑。其实三位俏娇娃都喜欢笑。  否则人家不会叫她们大笑姑婆。  “嗨!看我把谁拉来?”马日生叫:“高傲的独孤永胜太郎。”  大家笑,苏铃仍在猜枚,马日生安排张东尼坐在她身边,她便向东尼笑一下,但仍继续玩。  张东尼一直静静地坐着,座中有人去跳舞或斗酒,他便偷偷看苏铃。  苏铃那及耳微曲的头发,黑色套装长裤,黑色高跟鞋都很好看。  脸上是淡装,衣服也包密,但仍透着艳光。  突然苏铃一看表对大家说:“我要先走了。”  “多玩一会嘛!”大家留她,东尼看着她,但并不太明显。  “我有通告,要赶着开工。”  “你刚才说接的是零六通告,现在还早呢。”  “是六点,但路程不短,加上有场戏我老是不满意自己的表现,想早些去请教导演,或者多看几篇剧本揣摩。”她边说边披上米色中大衣。  “找个人送你。”  “不用!大家玩得正开心,我自己开车好方便。”  “你晚饭后不是把汽车借给你弟弟吗?你哪来车子?”  “哎!我记性多差,”她又笑:“没关系,坐出租车也很方便。”  “坐出租车倒不如找个人送。”马日生说:“东尼刚喊走,他送你一程最好。”  “不好!张东尼从不做柴可夫斯基,我又不是华茜。”她已背上名牌黑手袋。  “什幺都有特殊,”马日生碰碰东尼:“他愿意送,让他送吧。”  东尼就顺水推舟了。  “华茜好吗?最近好忙,又是电视又是电影,三个好朋友很久没聚会了。”路上,她问。  “我也很久没和她见面了。”  “又吵架?你们总是吵架、复合,没两天又和好如初了。”  “这一次,我们是真正和平分手,以后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虽然每一次都是华茜提出分手,其实,她对你始终如一,只是小孩子脾气罢了。”  东尼不说话,他不想说的都不说。  苏铃看着他,心里好笑,觉得东尼真是怪人,也就不说话了。  到片厂,车子停下,苏铃等一下,东尼问:“就是这儿吗?”  “是的。”苏铃见他毫无动静,便自己解了安全带,开了车门,临别时向他一笑:“谢谢!”  苏铃边下车边想:这个人不是大男人,是目中无人不懂礼貌的粗胚,真难为华茜忍受他,替女孩子开开车门,社交礼仪嘛,都不肯。  东尼的车子一直没有开走,看着她娉婷的背影。  他脑子就不是那幺想。  他想:这女孩子的确是明媚可人,连背影也美,她刚才的一颦一笑还在眼前。  他觉得她不单可人,为人处事,也令他敬佩,一看表,现在才四点多,她接的是六点通告,为了一场戏,玩着也赶回来工作,有多少人,特别是女艺人,肯这样求上进努力?  东尼差不多经常去的士高,但现在目的不同,他是想碰到苏铃。  可惜芳踪杳然,从马日生和他的朋友口中,知道苏铃忙得不可开交,又拍电视,又赶拍一套电影。之后,还有导演特别为她写了个剧本,为其度身定造,希望她凭此片成为影后,因此,苏铃忙得连上的士高、夜店,甚至打打小牌的时间也没有。  东尼相当失望,只好希望她忙完剧集,拍完那个为她而写的电影时,能空闲一点。  幸好还有她不少零碎新闻,她仍然是娱乐周刊吃香的封面女郎。  他可以在周刊里看到她。  还有,她那套电视剧《娇妻》,终于推出了。  东尼不单只每天追看,还录像。  剧中,苏铃人美、身材美、服装也美,极尽视听之娱。而且,他怎也想不到,她演技会那幺自然投入。  那是他发觉她年轻貌美,身材一流,上进努力之外,又一优点。  最近,那圈子的话题,也是《娇妻》,因为收视率高。  东尼是个年轻的生意人,但因为马日生,更因为苏铃,他和娱乐圈挂了钩,他的朋友也不只限旧同学、生意客户,还有些娱乐圈的人。  比如人缘极好又导又演的小胖哥;外表蛊惑,内心纯良的亚积;还有一些圈中大亚哥。  虽然都不能算深交,但也会一起喝酒、吃饭。  那些来来往往的所谓女朋友不是没有,但,减少了,因为他对其他女孩子兴趣越来越低。  这天,东尼陪厂商去吃晚饭,接到马日生的电话,问他去不去的士高。  他答允了,但厂商要求去夜总会,东尼只好推马日生,做生意要紧,老朋友可以天天聚。  那大客户在夜总会迷上个“公关小姐”,要买钟带她去宵夜。  厂商外国来的,人生路不熟,东尼自然要做个午夜导游。  到夜店,东尼看看那公关小姐和厂商打情骂俏,他自己吃饱了又没带个妞,正感无聊上洗手间,就碰见小胖哥。  “东尼,你在哪?……我们在里面,你也来喝杯酒……”  东尼回座不久,马日生就来了。  “缘份这回事真是不由你不信,避都避不来,叫你上的士高你溜不开,在夜店还是要遇上,你一定要过来。”马日生对他说。  “一定,先打发了他们。”  “我等你……”  东尼给厂商和那公关小姐叫了出租车,便和马日生去会一大班娱乐圈的朋友。  一进去,果然一大桌子人,不过,最吸引东尼的自然是那位红衣女郎——苏铃。  她穿一套名牌套装,车匣子般的红色,红色金鞋跟的高跟鞋,过耳的卷发向外梳,每次见她发型、衣饰都不相同。  她和一个男子在玩十五、二十,东尼见过他,是著名的美术指导。  苏铃边玩边笑,每次看见她,她总在笑,笑声银铃似的好逗人,笑态更是美不胜收。  坐下,喝饮品,聊天……  东尼向来话不多,性格如此,他边喝酒边留意着苏铃,她玩起来很投入,甚至很疯狂,嘻嘻哈哈,典型的顽皮女,但他发觉,她一共看了两次手表。  “她要开工拍戏吗?”  “谁?”马日生也玩得忘了形。  “苏铃。”他压着声音。  “啊!对啊!她开始拍那度身订造电影了。”  “等会儿有戏?”  “唔,那就是我急切找你的原因了。”马日生低声和东尼说:“她的汽车入厂做检查,她今天又是零六,所以我觉得是好机会,便叫你去的士高,碰巧你又要陪客做生意。不过有缘分始终有缘分,结果不是又在这里遇上,等会你送她上班,机会难逢。”  “她这样玩通宵,马上拍戏,不累的吗?”  “这妞精力过人,连续拍几个通宵还可以打二十四圈麻将,眼袋都没有出现过……喂,苏铃,你的手提电话响。”  “小赵,你替我接一下可不可以?”苏铃继续说:“我忙呢!”  小赵是制片,一起来玩的:“苏铃,刘公子说开车来接你,问你现在在哪儿?”  “我根本不知道身在何处,叫他别烦,”苏铃一挥手:“不是谈公事的不用管。”  小赵强硬地回绝。  “刘公子是她的新男朋友?”  “还有陈李张黄何呢?”  “她交那幺多男朋友?”东尼心里有点不舒服。  “才不呢!只是她和朱公子一分手,那些名流公子都来了,她本身条件好,知名度又提高了,那些名流、公子,对那些知名度高的女明星最有兴趣,便一窝蜂地去追,至于是否玩玩就算,那是后话,追求期间,必然极尽殷勤。”  “如果你想追求苏铃,要打败许多对手。”小胖哥突然凑过头来:“不过我们尽量会帮你。”  “我没有说过要追苏铃。”东尼的自卑感、自尊心、大男人思想又作怪。  “这也好,你们根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而且她的臭脾气,没多少个人忍受得住,算了。”  “她这个人……”  “人好、聪明、领悟力高、有智能,肯上进有职业道德,亦有专业精神,肯捱苦。本质不错,心地亦好,是个好人……”  “那岂非内外俱全,十全十美?”  “非也。”小胖哥肥手一挡:“我算脾气好,但我也忍受不住她,被她气得就是张大嘴巴。”  “她以前也打朱公子的。”  “我不是她男朋友,她没打我,但她心直口快,遇上她心情不好,一开口就得罪人。她甚至说话不留余地,令人很不好受,以前我一看见她便掉头。”  “她本来倔强,火爆性子,那朱公子又把她宠坏了?”  “所以我绝不鼓励你追求她。不错,她年纪轻、精力充沛,人漂亮,苏州姑娘,身材又劲,可惜脾气太坏,追求她要受气。”小胖哥道:“你也是被女孩子宠惯的,怎能受她的气?”  东尼眼睛极少离开苏铃,她笑起来真是逗人,他说:“既然难忍受,为什幺还和她一起玩?”  “她好玩呀!又能玩,只要她不发脾气,倒是很讨人喜欢,她心情好,开心,就会找朋友,就会和你玩得很尽兴。时间久了,逐渐适应又觉得好好玩,小孩子似的。”  “有一次,她大小姐心情不好,瞪着那双圆骨碌的大眼睛向小胖哥发脾气,喷火一样,小胖哥不理她转身便走,她在那儿顿脚,小胖哥头都不回。几天去玩都不找她,结果有一天她买了许多水果去探班,对着小胖哥说:“对不起喽。她道歉,小胖哥量大,又没事了。”  “她发脾气,只要不理她,不就行了。”东尼如释重负。  “苏铃要走了,回去拍戏。”有人在叫。  “东尼送她。”  她喝口汽水望东尼,她一直玩没多注意他:“不,小胖哥答应送我。”  “今天我请客,我送你一溜走,谁结帐?若在座各位都赞成,我送你。”  “抗议。”  “你听,他们哪肯放过我,还是让东尼送你,他不习惯夜生活,正要回家,顺便。”  “大家一起走。”苏铃放下水杯拿起红手袋。  “我们还有些影片的事没谈好。东尼,你要不要送,肯送就起来请小姐。”  “苏铃,我送你。”  苏铃无可奈何,和大家挥手道别说拜拜。  她自己乖乖地上车,套安全带,没期望东尼侍候她。  她告诉他要去的地方。  他开车,看看她,她也敏锐地回望他,然后互相一笑。  东尼很喜欢看她笑。  “你的车子刚入车厂检查?”  “今天早上。”  “要检查多久?”  “一个月。要换一个零件,零件由德国订回来,最快要一个月。”  “拍戏忙吗?”  “忙!我是由头担到尾的主角,天天有戏。”  “自己没开车,很不方便。”  “没有办法,拍戏有公司车,去玩找朋友帮忙。”  “公司车怎也不及私家车舒服。”  “没办法,有些劳斯莱斯和林宝坚尼我又不太喜欢坐。”  “这个月就由我来接送你。”  “什幺?”苏铃两眼瞪大张了张嘴,别是的士高和夜店的嘈音,令她耳朵有毛病吧?他连多年女友都不大理会,冷淡无情的大男人,会做她的“柴可夫”?“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了。”  “真的,你相信我,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我是个很有信用的人。”  “比如约了华茜去看戏,她在门口等,结果那场戏散了,你大少爷才施施然去。拍戏可不是玩的,我从来不迟到,起码我有这个优点。”  “只要你告诉我时间,我一定会准时接送。你试一试,若我不守信用,你以后不要理睬我。”  “我可不敢冒这个险。”苏铃是绝对不信任他:“你连对女朋友都不好,有什幺理由善待我?”  “那是不同的,苏铃,信我一次。”  “你……好!看在你是华茜男朋友的份上不和你吵。”  “你今天的戏,什幺时候拍完?我去接你。”  “我也不大清楚,拍戏不是幼儿园上课,很难说得准。”  “大概呢?”  “可能四点,也可能六点,又或者是五点。”  “我四点钟去接你。”  “不好!娱记来来往往,你等我两小时,人家还以为你在追求我。”  “记者不是被邀请才能去拍戏的地方吗?那是商业秘密。”  “总之不行,你又不是我男朋友,等候、探班,都不适宜。况且,传出去,让华茜知道了,误会起来我怎样解释?为你连知己好友都失掉,没来由。”  “苏铃,上一次我已经说清楚,我和华茜早已分手,我没权理她的私事,她也不会管我的事。”  “我知道,你们分手又复合。我的事你不用管,也不用费神接送我。只要我高兴,有一打人排队轮候接我。你还是多抽点时间陪华茜,你对华茜实在不够好,不,是太不好了。”  “我和华茜真真正正分手了,你相信我。”  “好,好,都信。”苏铃突然叫:“在前面那间房子停。”  “苏铃,你不喜欢我等待和探班,这样好不好?你快拍完了,给我电话,我马上赶来,请等一等。”东尼在卡片上,写上手提电话和其它的电话号码:“这儿有我办公室的总机电话、秘书室电话、直线电话、手提无线电话、我家的电话:客厅的、睡房的……”  “好的,”苏铃接过卡片,一边开车门:“谢谢!”  东尼今天要开会。过去开会,他总是迟到,他要把许多事办妥了,才入会议室。  今天他比谁都早,会,早开早散,他要有自己的时间。  忙了一个早上,午饭也没有吃,三点才叫依芙去买些三文治、点心饮品。  四点开始,他就紧张,手中拿着无线电话,还不停问依芙:“有没有电话找我?”  “有呀!王先生、冯先生……”  “我不是说这些,若是一位姓苏的小姐,马上接进来。”  “哪一个机构的?”因为东尼吩咐过:不接听任何女性的私人电话。  “她?不用问机构,苏小姐就是。”东尼叮咛:“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有第二个知道你负全责。”  “知道什幺?”  “你心中有数!不过我知道你不是一个说是道非的秘书。”  依芙心无有数,她也不是一个完全没有好奇心的女人。不过,她是个忠心的秘书,又非常崇拜东尼,老视他为偶像。  东尼等等等,坐立不安,一直到六点,他终于忍不住了,他开车到苏铃拍戏的地方——那是九龙塘的一间房子,他又厚着脸皮前去找苏铃。  一个男人来开门,里面仍有人,仍有一些摄影机之类。  “苏铃?苏铃五点钟已经拍完她的戏。”  “她在卸装是不是?我在外面等她。”东尼本来面皮薄,若你叫他这样子去接王美美、华茜、小玉……那根本不可能,多没面子,丢尽男人的威,但现在他没有这种感觉。  “五点多已由何公子把她接走。”  “吓?啊!”是何等失望,体面问题又来了,真是没FACE,他颓然回到车上。  他呆在车座上,他不是和苏铃约好她给他打电话,他便去接她,怎会又走出个何公子?  如果她先约好何公子,便应该告诉他,别让他空等,如果何公子突然出现,她早已有约,就不应该跟他走。  张东尼不是随便侍候别人的,对苏铃已经很特别,苏铃这样子不声不响的溜了,东尼很气。  气过一阵,又想找她,但他连她手提电话号码、家居何处、驾驶的汽车……全都一无所知。  去找马日生,他是娱乐圈中人,和苏铃同行,虽然都是大伙吃吃玩玩,也没深厚感情,但他起码比东尼知道得多。  可是,马日生又正在拍电视剧,忙死了,由早拍到通宵。  他只好找小胖哥。  “今晚一班朋友来我家吃饭,你也来。”小胖哥一向好客。  “谢谢!一定来。”他停了一会儿问:“苏铃会不会去?”  “今天连她的声音也没听见过,不过我会找她,她好玩,来了热闹些。”  东尼竟然心情开朗了,回家换衣服准备见苏铃。  他从未试过,想起可以见到任何人而开心的,只有苏铃例外。  到小胖哥家,已经来了不少人,比如亚田、亚劲、珍珍……有些一对对,有些单独来。  但没有见到苏铃。  看看表,八点多。  他喝酒、吸烟,好无聊。  小胖哥忙完了过来:“又喝闷酒,有心事?”  东尼摇一下头:“日生、苏铃都没有来。”  “日生忙拍剧集,我打过电话给苏铃,她电话老响没人听,她失了踪一样。”  “她被那何公子接走的,大概正在和那何公子谈情说爱。”  “可能和何公子吃顿饭,但谈情说爱不可能,她暂时不会和那些名流公子谈恋爱。”  “为什幺?”  “那朱公子伤害她的伤口还很痛,她自己说过,对公子哥儿有恐惧症。”  “不是每一个公子都那样,否则不会有那幺多明星、港姐嫁入豪门。”  “其实苏铃不适合嫁入豪门当阔太太。”  “不是有很多人说她样子福气,是那些一品夫人正选。”  “她是长得福气,走出来又有风采,外表十分适合做豪门贵妇。但她脾气臭,硬颈、倔强,那些公子哥儿被小明星、大明星宠惯捧惯,要他们反过来受苏铃骂、打,那根本不可能,忍得了一年,忍不到两年。人又太真大直,连扮演乖乖儿媳妇,逗逗未来翁姑都不会。心情好,又玩又笑,什幺都无所谓;心情不好,黑着脸,甚至开口骂人。忍一下,退一步,扮扮哑都不肯,豪门哪能容得了她?”  “没有人把她的缺点告诉她?”  “她自己也知道。她口说要改,但改不了多少。”  “她脾气真的那幺坏?怎会这样的呢?”  “小时候被家人纵,长大了被男朋友纵,那朱公子很宠她,我们都见过。”  “对她那幺好,为什幺不娶她?”东尼提起那个他,酸酸的。  “忍无可忍,忍受不住,溜了。”小胖哥和祥叔打骂嬉戏了一会儿,祥叔被女友召回去。小胖哥继续说:“朱公子最新女友多乖多听话,靠着朱公子,话都不敢说。”  “甜甜?”  “不是,是芝芝,还没见报,所以外面的人都不知道。”  “又是明星?”  “小星、小小星之类,年纪轻轻的,不过,经历可不少,她本来是个暴发户的情人,暴发户为她妻儿子女都不要。”  “很有魅力?”  “哈,哈。”小胖哥不置可否。  “你们常说,名流公子喜欢和知名度高的明星交往,那芝芝和甜甜比,哪一个知名度高些。”  “甜甜。起码你连芝芝是谁都不知道。”  “我少留意娱乐新闻。那芝芝既然没有什幺知名度,姓朱的为何追求她?”  “够乖、听话!朱公子受够了苏铃的气,如今有个女人对他千依百顺,唯命是从,跟在后面哈巴狗一样,还懂看面色、奉承,有什幺不好?喂!东尼仔,你今晚为何老在说苏铃,你不要告诉我,你看上了她。”  “她汽车入厂检查,我只想接送她。女孩子没车用,半夜三更找出租车,好麻烦。”  “傻瓜,你为她担心干什幺?漂亮的女孩子怎会没人理?尤其是性感尤物。”  “你说她不会接受那些公子哥儿?”  “不和他们拍拖,并不代表完全拒绝他们献殷勤。”小胖哥瞇眼皱眉的看着他:“你一向不喜欢为女孩子服务,又不喜欢当柴可夫,为何对苏铃另眼相看?”  “这……”东尼尴尬地笑了笑。  “真的看上她?可千万不要,交朋友,她热情够义气,只要能适应,不错的。但做她的男朋友就遭透,你受不了,握不住的,别自找麻烦。”  “上一次,也够她受了,相信她会有所改变,如果本质不坏,相信能感动她的。”  “你去感动她?唉!你好伟大。”小胖哥夸张地摊开两手。  “其实我只不过想接送她,适合,交个朋友;不适合就算了。”  “好!我答应你,一打听到她什幺时候下班,便尽可能通知你,但并不保证明天就可以办妥。”  “你不知道她拍戏的通告?”  “怎会知道,她又不是拍我公司的戏,我又不是她这套片的导演,除非见到她,由她自己说。”小胖哥头脑灵活:“啊!有机会,亚积在她附近拍另一问公司的戏。”  小胖哥答应请亚积帮忙,一有消息,亚积会通知小胖哥,小胖哥会马上告诉东尼。  东尼和亚积还不熟,而且,他在娱乐圈没小胖哥权威和人缘好,只好麻烦小胖哥了。  那晚苏铃始终没有出现,令东尼情绪低落,她到底和何公子去玩还是另有节目?  他喝酒至半夜才怏怏离去。  回家拿着苏铃的海报看,越看心越迷,胡思乱想,直至倦了才拥有着苏铃的海报睡过去。  东尼一边工作一边等小胖哥的电话,又请依芙加倍留意。  当然,苏铃的电话他一样等,她答应了给他电话的。  三点后又进入紧张状态,哪儿都不去,守住办公室。  四点五十分,小胖哥的电话:“亚积说他今天的戏完了,你马上赶去。”  “谢谢。”东尼跑着跳着出办公室。  他开快车前去,一路也顺利,就是过海隧道挤塞了一会儿,下班时间,常有这种现象。  仍是那间房子,跳下车跑上去一问,苏铃十分钟前刚走了。  “何公子接走她?”  “不大清楚,一车子的人……”  东尼真是好失望,傻了一会儿才走向车子,叉着腰朝车子踢了两脚,他的火爆性子一起,按都按不住。  气呼呼了一会儿,才打了个电话给小胖哥。  “你有没有搞错?迟了十分钟?”  “我已经马上赶去,只是交通繁忙,在隧道口挤塞了一会儿。”  “我找找苏铃,再跟你通电话。”  他仍然抱有一线希望。  他在等电话,说不定晚上还可以见到她。  “东尼,我找到苏铃了,她被一班朋友接走去开生日派对。”  “在哪?”  “不知道,那是他和姓朱的一起时认识的,今天我们不会见到她。明天,我叫亚积瞪着眼,明天一定会帮到你……”  东尼只好道谢,小胖哥也很忙碌的。  第二天,小胖哥电话来得早,他说:“亚积刚去探班,苏铃还有一个镜头拍好,快去。”  东尼立刻扔下一切,飞车而去。  时间早,苏铃仍在拍戏。东尼面皮薄,既不敢进去,也不敢留话,把车子开到对面去,停车等候苏铃。  他坐在车里吸烟,一部车驶到门口,车内除了司机没有人,不久,一个中年男人由里面出来,看看不是苏铃,又继续吸烟,再回头看,哎!苏铃和其它两个女人正在上车。  他推开车门跳出去,那辆车很快便开走,东尼站在那里目送汽车的尾巴,心直往下沉,后面有车开来按号角,他才猛然而醒回到车上。  他把头靠在椅背上,心很累。电话响,他拿起手提电话。  “……喂!东尼,怎会这样,苏铃坐了公司车,打牌去了,你没听我说马上赶去?”  东尼说了个大概:“小胖哥,由明天开始,我不想再麻烦你和亚积,我不再接苏铃了。”  “不麻烦,打个电话罢了。”小胖哥是真心的,他喜欢帮助朋友:“不过,像苏铃那幺漂亮的女孩子,也不愁没人接,你担心她是因为有点喜欢她,她的确聪明伶俐,活泼可爱,但是并不适合你,你们是生活于两个完全不同世界里的人。”  “我只不过想和她交个朋友,但看来连这个缘分都没有,所以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好好选个女朋友,别太苛求,我们有聚会通知你,别老把自己关起……”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七章:  张东尼是完完全全不快乐的,特别是这些日子。  他总觉得自己很孤单,内心很寂寞,当然,女性朋友是不会缺乏的,他还是上的士高、上夜店,有时候会和一大班新相识、旧朋友一起。但是无论独个儿也好,一大群人也好,他仍然是感到孤独、惘然、空虚,他的寂寞是人家看不到的。  他又总觉得世界欠他很多很多,面对世界也没甚贡献,没有什幺人值得他去爱,也没人爱他。  他思想是很灰的,经常问自己,活着为了什幺?为谁而生?一天到晚营营役役,赚到一点钱,又怎样?根本不快乐,既然生存没有意义,死了倒好。  不是始于今天。以前,特别是他忙得日夜不分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很累,心情沉重,想过死了比活着更好。  他常看书,也喜欢日本的作家——三岛由纪夫,他对东尼的影响也很深。  心情坏,拼命工作,拼命去找机会赚钱。  这天,他突然不想与金钱为伍,只想停着什幺都不做。  他把车开出去,开呀开,竟然到了九龙塘。  这儿不单只是时钟计酒店式的偷情别墅有名,电影公司也不少。  突然,他看见前面一个熟悉的影子。  她穿套浅啡欧陆款式的皮革套装长裤,浅啡绿花颈巾,手提着袋,身边还有个女子。  她们站在公司门外,似乎在等候。  他把车驶前停下,把头伸出车窗外:“苏铃,下班了?等车?”  “对呀!公司车还没有来,玲姐还有点不舒服,急死人。”  “公司车或许塞车又或者出事。”东尼在那些娱乐圈聚会中见过玲姐,她正和苏铃拍同一部戏,“反正我有空,我送你们一程。”  “好呀!”苏铃大方地答应,拖着玲姐进后座:“没有车子真不方便,谢谢你。”  “不用客气。”东尼的心情突然开朗起来。  “玲姐,等会儿我要送你回家。”苏铃说。  “小意思,不用送,迟些你还要兼拍电视剧,可有得忙,趁空去玩它一晚。”  “陪你一会儿还可以去玩。反正今天我又没约好任何人,等会儿也可能回家睡大觉。”  东尼很开心听到苏铃今天没有约。等会儿若苏铃送玲姐回家,他也会在楼下或者绕道兜圈等候她。  “最近蜂拥纠缠着你的公子哥儿,似乎减少了。”  “他们看见我动不动就黑着脸,说话又倔又冷,不吓死才怪。我的火爆脾气,在上流社会已经臭名远播。”  “你对我们不错,虽然人是火气些,不会说转弯话,直肠直肚,但也可以接受。为何对男性如此苛刻?”  “我从小就脾气不好,叫我忍着不说话,憋在肚子里我受不了,一生气,话就说出来,其实也不分男女,只是觉得女性娇些,不忍心对女朋友太凶。”  “一天比一天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不能忍也要忍一下,特别你加入的是娱乐圈,更不可随便开罪人。你是无意的、善良的,遇着些君子,当然无所谓,人家见识广、量大,怎会和漂亮女孩计较?但碰上个小人,记着你,慢慢报复,那就麻烦,不值得嘛。”  “经过亨利的事,我几乎发神经,可能正如你说,我平时无意中开罪人,我和亨利由拍拖至分手到今天,还是被人围攻,他们大概见我活着不自杀,很不甘心。”  “甜甜到处跟人说,亨利向她诉苦,说你虐待他,他忍你忍得好苦,忍无可忍才离开你。甜甜十分同情他。”  “他那种特级公子哥儿,遇上我,是我惨。他在家里很娇贵的嘛,都要受我的气。不过,那不是我们分手的主要原因,最大原因是外来给我和他、他家人的压力,他家人受不了,又给他压力,在压力重重下,分手是难免的了。大家都觉得,我这大陆妹不应该嫁入豪华世家,不拆散不甘心,他们终于做到了,他们很有本领,我服了。”  “嘿!那些人的心态,果真是人心难测,把一段大好姻缘拆散。”  “玲姐,也未必是大好姻缘,我们去算过命,八字相克得好厉害,婚可以结,但结了婚,也可能会分手……算了,都过去了……其实,亨利人不错,希望将来如他家人心愿,能娶个门当户对的金枝玉叶。”苏铃突然留意:“东尼,我们说话烦着你?”  “没有!我全心全意驾驶。”东尼一直很留心她们的说话。他一向讨厌女孩子吱吱喳喳说话,但这次例外,她们越多说越好,他可以多了解苏铃:“请继续。”  “东尼向来很少说话,也没听过他肯当人家的柴可夫,总是独来独往。我们今天真是好有面子。”  “玲姐,顺便罢了!别客气。”  “我到家了。”  “玲姐,那不是保罗吗?他站在你家门口张望,好象等你。”苏铃低叫。  “本来我打电话叫他来接我的,但他怕比公司车还要迟,便约好在这儿等候,接我上楼。”  “有保罗接,我不做电灯泡了。”  保罗过来开车门,和苏铃、东尼招呼,然后扶玲姐下车。  玲姐分别谢过苏铃和东尼。  东尼从未见过这中年男人,不知道他是谁,苏铃没说,他也没问。  “你现在喜欢去哪儿?”  “回家睡觉。”  “还早呢!这幺早睡得着?”  “入了行做了夜猫子,不到天亮还龙精虎猛,哎!”她坐得舒服点,伸了伸腿,“其实我想去太空馆看电影。”  “那我就送你去太空馆。”  “又转回去走回头路?”  “没关系,开车方便。”  “没车子真是不方便。”  “要车用为什幺不打电话给我,我答应过会接送你的。”  苏铃咭的笑:“你那张名片,我早就扔了。”  怪不得!“去看《海狸的故事》?”  “你怎幺知道?看过了?”  “那套片很有名,但前些日子好忙,一直没有时间看,我们一起去看。”  “不用!华茜说过,你忙的时候六亲不认,你去忙好了。”苏铃说:“我偶然也会自己去看戏,有些电影、舞台剧……华茜和君王不是那幺喜欢。”  “我今天也闲得很,所以才开车四处兜风。《海狸的故事》反正我要看,谁陪谁都没关系,反正做个伴,不介意吧?”  “怎会介意?有人陪最好。”她笑,她是喜欢笑。  那套片不长,但很有趣味,散戏后苏铃和东尼仍在交谈。  虽然晚上,苏铃仍架上太阳眼镜,又低下头,怕影迷把她认出来。  她说每次到公众场所就心惊胆跳。  “肚饿了没有?”  “好饿啦!”  “一起作伴去吃饭。”  “好呀。”她爽快的答应:“很久没吃西餐,去兰桂坊吃牛扒。”  “兰桂坊?”  “中环的兰桂坊,那儿有许多名牌餐馆,都是所氛、情调一流,装修设计又好,你和华茜没去过吗?”  “我喜欢好吃的东西,牛扒我最喜欢,但从来不计较情调,没去过。”  “不行。兰桂坊有不少影人出没,还是不要去,去赤柱。赤柱的那间餐厅也是一流的,你先去接华茜。”  “接她?为什幺?”  “戏她不喜欢看,但饭一定要吃,当然要接她一起去。”  “苏铃,我早说过了,我和她分手了。”  “你们天天分手天天好,我也很久没见华茜了,还是先打个电话保险。”  “苏铃,不要!”东尼本想阻止她,却把手按在她手背上,他触电似的把手缩回去,苏铃全心全意打手提电话,没留意。  始终找不到华茜,车到赤柱苏铃才作罢。  他俩吃了一顿丰富的晚餐。  “这儿的食物如何?”  “水准很高。”  “气氛情调好,是否可以增加你的食欲,觉得吃东西除了填饱肚子还是一种享受?”  “情调的确对饮食有影响。不过,今晚就算我去大排档吃,仍会感到很享受。”东尼一边喝咖啡一边吸烟,前所未有的愉快。  苏铃并不明白他话中有话:“多陪华茜来这种地方吃餐,会增加你们的感情,吵架也会减少。去兰桂坊,你们最自由,喜欢去哪儿都可以。”  “苏铃,你为什幺总是不相信我?我和华茜早已分手各不相干。以前、今后,我也不会和她去吃烛光晚餐。”  “你这样亏待她,难怪常吵架。我承认,华茜有小姐脾气,有点小器,管男朋友是紧了点。但,世上哪有人没有缺点的?最重要是她真的爱你,对你专一。女孩子都喜欢男朋友关心她、陪伴她、照顾她、宠爱她,但你一条心都在事业上,对她不打紧,爱理不理,又不肯抽时间陪伴她,有男朋友等于没有,照顾就更不必说。”  “两个人拍拖,各走各的。上下车为她开车门,走路扶她一把,陪她逛公司,替她拿东西,记着她喜欢吃什幺和生活习惯、爱好……这些你好象从来没有做过,是从未想过?不懂?还是一早就清楚了不想去做?”  “看电影、看小说,都见过了,那有不懂的道理。”  “那就是你不肯去做。”苏铃见四周没有什幺人,脱下眼镜。人有了一定知名度就麻烦,特别是演员,人人认得,他们已经找了一个最后、最僻角的座位,苏铃还面向墙,背住门口方向。  苏铃已经卸了装,面圆眼大很清秀,她又说:“大家传你大男人,应该没有错,你认为替女朋友开车门、拉椅子、拿东西,或让女朋友走在前面,自己从后保护,很失面子,像个小男人。若老是关心女朋友冷不冷,要不要添衣、饿不饿、喜欢吃什幺,太婆妈、娘娘腔……其实替女朋友开车门呀什幺的,只显示出你有君子风度,看见女朋友提个大袋或两手都捧满东西,自己一支箭似的向前走,不管女友死活,那不是大男人,是没有礼貌、没有教养。真真正正的大男人,是照顾女人、关心女人、疼爱女人、保护女人。”  东尼竟让苏铃说了那幺多话,还很留心的听,他自己也觉得不正常,因为换了以前的女朋友他会烦死,不让她们说下去,并且会马上结帐,然后一拉凳先离开餐厅。  “其实,那要看你爱那个人的程度,如果你爱她,看她拿个手提袋怕她累,会主动替她拿过去;若她冷,你怕她冷病,会马上脱下外衣技在她身上;若她饿,你怕她饿坏,自己心痛,自然会买食物或马上陪她去吃东西。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大男人、小女人……真的。”  东尼望着她,她很健谈,其实她并不难相处,说话也有道理。  “把你烦死了,是不是?”苏铃笑,现着两个小梨涡:“你是大男人,我是大女人,我们之间根本无话可说。何况,我还刚在爱河栽了,一头撞下去差点淹死。”  苏铃继续又说:“我是会说不会做的人,今天就当我发谬论,不要见怪,我不想你因为我去怪责华茜,她是可爱的女孩。”  “你说得很好,我一点也不觉得烦。”  “女孩子不是挺烦的吗?”  “那要看是谁,有些连声音都挺可爱。”  “那个人一定不会是我。”苏铃看了看手表。  东尼反应快,马上结帐。  “我送我回家。”  “这儿那幺僻静,只好麻烦你了。”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苏铃不好再烦他,东尼又不知道应该说什幺。  苏铃的家前面有段私家路,然后是两扇通花大铁闸,里面才是房子。  “请你就在这儿停车。”  “我送你进去。”  “不用了!这儿很安全,今天烦了你大半天已经不好意思。”  “明天拍哪一班?”  “零六、二十。”  “时间好长。”  “迟些还要赶通宵,因为电视剧快要开拍了。”  “明天我来接你上班。”  “不好!我最迟五点就要出门,那时候你还在睡觉。”  “送了你上班,仍可回家再睡。”  “电影公司会派公司车来接我。”  “公司车哪有私家车舒服,明天五点见。”  “不必了,太烦你,华茜会骂我的。”苏铃边说边下车,提着袋:“晚安,谢了。”  东尼看着苏铃屋子的看更出来,看着苏铃进铁闸,一直进屋没了芳踪,他才开车离去。  回到家,他躺在床上,想着苏铃的话:如果爱一个人,什幺都乐意为她做,哪儿还顾得大男人、小男人。  他很快就熟睡了,多睡点,明天才有精神去接苏铃。  而且,他怕电影公司的车先到,必须在五时前到达。  他来时铁闸前没有车,他舒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苏铃提着个名牌手提袋出来了。  东尼马上下车。  天未亮,路灯未熄,苏铃穿件草绿麂皮夹克、浅蓝牛仔裤,头戴一顶草绿冬菇帽。  “早安!苏铃。”  “你真的来了!”  苏铃笑得如春花绽开:“天气冷,害你一早起来不好意思。”  “虽然冷,但空气好。”看到她那可爱的笑容,不睡觉捱通宵都愿意。他伸手过去:“袋子我替你拿。”  “咭!原来我说的话你都听了。”苏铃好喜欢笑:“不用了,我又不是你女朋友,对华茜好些吧!”  “让我拿,男性气力怎都比女性好;而且,我不是没礼貌,我也有男士风度。”  “恭敬不如从命喽。”苏铃也乐得舒服一下。  “袋子并不轻。”  “八宝袋来的,里面有拍戏的衣服、化妆品、高跟鞋、还有……很多。”  东尼走前几步,为她开了车门,苏铃看着他,意外,东尼手一伸,苏铃才上车,东尼又替她关上车门。  他绕过去上驾驶座,把手提袋放在后座,套好安全带,锁上全部车门才开车。  苏铃打手提电话通知公司。  “很多人都称赞你精力过人,晚晚没睡多久,仍然容光焕发。”  “对呀!通常三天不睡觉,人家都看不出。”  “那幺多通宵戏?”  “不全是,下班后和朋友锄大弟玩天光。”  “锄大弟?”东尼皱了皱眉:“有什幺好玩?”  “好玩!我们拍戏等打灯、埋位的时候也玩。”  “你们拍戏时间长,已经够辛苦了,休息的时候为什幺还要花精神去赌博。”  “不是赌博,又不是玩十万八万。况且等戏的时候好闷,傻瓜瓜坐着时间怎样过?玩玩可以打发时间,又可以联络感情。”  “我的意思是,趁休息时间躺躺靠靠,睡一下或养养神也好。”  “在片场睡?拍外景在街外、山边睡?”  “闭上眼睛养神也好。”  “张东尼,我喜欢锄大弟就锄大弟,我不是你女朋友,你别来管我。就算你是我男朋友也管不来。”  “我不是管你,是关心你。”  “谢了。”  东尼见她没有什幺笑容,记得她脾气臭,难道她生气不成?  要是这样气怒她,岂不前功尽废?  “今天吃过早餐没有?”  “还吃早餐!闹钟一响,跳下床,匆匆梳洗更衣便出门。”幸而她并不小器。  “饿不饿?要不要买点什幺东西给你吃?”  “不用了,谢谢!公司会为我们买些点心,待我们不错。”  “工作十四小时,一定有午餐时间,什幺时候可以出来吃午餐?”  “没有午餐休息,拍厂景吃饭盒,拍外景有时候导演请上茶楼,赶时间嘛。”  “八点钟你下班,我来接你一起去吃晚饭。”  “好呀!今晚也应该由我请客了,不过,你一定要把华茜找到。”她爽快地答应。  “可是,我……”本来他想再一次提醒苏铃,他和华茜已经分手。但,又怕一旦说了,苏铃不肯和他吃饭,那岂不弄巧反拙?“好吧!我打电话找她。”  前面便是电影公司,东尼把昨晚写好的咭片,交到苏铃手上:“如果延迟下班,没关系,我可以等,但提早收工,你要打电话通知我。”  “唔。”她拿着咭片。  “放进皮包里,否则又丢了。”东尼下车去给她开车门,又去拿袋子:“你约了我们吃饭的,不要到时又上了什幺公子的汽车去。”  “得啦!其实,我对那些公子哥儿,一点好感也没有。”  东尼送苏铃到门口,才把袋子交回给她。  东尼心情很好,很兴奋,兴奋得没回家再睡。  去吃一顿丰富的自助早餐才上班。  缘分这回事,真的不由你不相信,小胖哥和亚积合力帮他,总是帮不了,反而他开车顺便兜兜,就把苏铃接了。  昨晚和她吃饭,看戏,还送她回家。今晚,还可以一起吃晚饭。  比幻想、梦想更好,更美满。  这酒店的早餐真不错,加州的水果又新鲜。  但回心一想,苏铃空着肚子拍戏,心里就不舒服,能把这儿的早餐带过去就好。  拍戏真是好辛苦,女孩子,特别苏铃这样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不应该捱这种苦。  午餐还要吃饭盒,娱乐圈的饭,真不容易吃。  若她拍早班,能为她带点什幺有丰富营养的早餐就好了。  这天工作很顺利,冲劲十足,加上前阵子忙了一会儿,做了几宗大生意,现在可以停一下,他四点便做妥一切,回家睡一会儿,养足精神,沐浴更衣去接苏铃。  到电影公司才七点半。  东尼以前不喜欢带着手提电话到处去,但如今连午睡也把手提电话放在枕边,担心苏铃随时找他而找不到。  他坐在车内,留意一下四周,看看有没有什幺名牌车,就是怕那些名流绅士,把苏铃抢去。  电影公司的门开了,东尼马上下车,但出来的是玲姐,东尼停了一下又继续向前。苏铃和玲姐的感情看来不错,玲姐又不舒服,照理应该上前问候几句,也了解一下苏铃的情况。  “玲姐。”  “东尼,你又来这儿?”  “你身体好了没有?有没有看医生?”  “没那幺严重,昨晚睡了一大觉就没事了,谢谢你。”  “苏铃呢?”  “她在卸装,很快就出来了。她说过,今晚会和你、你的女朋友吃饭。”  东尼尴尬一笑:“和我们一起吃饭?”  “谢谢。”她伸手一指:“我的朋友来了。”  东尼回转头,认得车内的保罗,他向他打招呼。  玲姐走了没一会儿,苏铃就出来了,东尼立刻上前替她把袋子接过:“累不累?”  “不累。”她摇头:“人家一大拍九组戏。”  东尼为她开前座车门,她问:“这位置是华茜坐的,她人呢?为什幺不先接她?”  东尼扶她一把,苏铃不再推辞:“坐之安之,等华茜来了才把座位让回给她。”  东尼很快上车,很快开车,就是怕苏铃改变主意。  “我找不到华茜。”他自己没有找,但的确吩咐人找,他找她不是为了请她吃饭,是要向苏铃交代,但他真的联络不上华茜。  “最近我和华茜、君王都极少见面,君王演戏渐受欢迎,忙是可想而知,但华茜在忙些什幺?”  “工作忙,和同事逛街,甚至去了公干。”  “你有没有找过华伯母?”  “去了英国,好象肯办移民了。”  “她以前说过,华茜哥哥在英国做生意做得很好,她们一家顺理成章移民过去,你也会去英国的?”  “会!哪儿有生意做便去哪儿。”  “我是说居留,喜不喜欢英国?”  “不喜欢!做生意、旅行都可以,居留则不行。”  “将来华茜移民,你也会考虑跟着去的。”  “那是她的事,与我无关。”  “怎会无关,今天找不到她也不用生气。”  “你喜欢吃西餐的,今晚我们再去赤柱的餐厅。”东尼没有回答她,话题一转。  “其实我不是太喜欢吃西餐,只是喜欢西餐厅的情调气氛。”  “我们吃中国菜,你是苏州人,我们去吃上海菜。”  “我虽然是苏州人,但是,我最喜欢吃广东菜。广东菜比较清,上海菜、京菜腻一点。”  “我们吃鱼翅、海鲜?”  “好,我赞成。”苏铃爽快,有别于其它女孩子。  菜是由东尼点的,由于东尼并不知道苏铃喜欢吃什幺,他叫了许多菜,然后留意苏铃最喜欢吃哪些,记住了,以后就不会弄错。  以前东尼从不会这样,自己喜欢吃什幺就叫什幺,从不留心女朋友的爱恶,最后把餐牌一放说:“点你自己喜欢吃的。”  以前的女朋友,其实口味和他并不一样,但为了迁就他,都跟随他。  虽然大家都说过,他和苏铃生存于两个世界。但是,在吃这方面,东尼觉得,他和苏铃几乎达到一致,并无分歧。  苏铃并不偏食,只要是好吃的,她都喜欢吃。  这和东尼一样,东尼喜欢吃,也肯花钱吃,他也不偏食,好吃的都吃。  他以前吃东西,只求吃得好,并不理会气氛情调,但如今觉得吃西餐,情调好些,感受和胃口会更好些。  他以前的女朋友吃东西时令人烦、没胃口:不是喊节食、作状、忸怩、装作斯文,就是吃东西时唠唠叨叨……很讨厌。  苏铃便不同,吃东西大大方方,要吃便吃,不会扮斯文作状胃口小。这种爽朗不俗套的态度,令东尼很欣赏。  “不多吃一点?”  “我已经吃了不少,而且,我要减肥。”  “以前是胖了一点,现在已经很标准,减肥对身体不好。”  苏铃面如满月,大眼睛圆碌碌,样子很可爱。  “我以前是肥嘟嘟的,许多人叫过我肥妹,但现在真的差不多了。但导演说,要瘦一点,上镜才会好看。通常,上镜后,人会比较看起来胖一点。”  “娱乐圈的饭,真的不容易吃,连肥瘦都由不得自己,样样受控制。”  “凡事都要付出代价。其实,导演也是为我好,拍出来效果好,受益的是自己。”  “你很明白事理。”  “哈!只是你没见过我蛮不讲理的时候,我脾气不好,又情绪化,突然人会躁起来,收不住。”  “我也很情绪化的。”  “我知道,所以,你经常令华茜受气,你还很大男人的,嘿!我也很大女人,我和华茜不同,我没有她的东方女性美德,我不会受男朋友的气。”  “没有人忍心令你受气的。”  苏铃仍在笑,不语。  吃过饭,喝过茶,东尼抽根烟,很享受。  苏铃看表。  “你要回家睡觉了,是不是?”  “不!我想去看场电影。”  “这幺晚了,九点半的也映了一半。”  “看午夜场,还早呢!等会儿请你送我去戏院。”  “我陪你一起看,我也很久没看电影了。”  “这套片没多少个人喜欢,你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不用担心,戏院附近到处都有出租车,我坐出租车回家很方便。”苏铃见东尼一面疑虑:“别怕啊!我经常一个人去看电影的,这类对白比动作多的电影,很少人受得了。”  “《不动的齿轮》?这套美国片我也好想看。”东尼说的是真话,他一向喜欢看艺术性的电影,他也是一直找不到伴,以前的女朋友,都喜欢看商业性的戏,娱乐性丰富,谁肯花钱去听人家讲那些不好笑的对白?表现更好、演技更好、题材更好,导演、摄影一流,也只是赢得叫好不叫座。  “你也想看?我去看是因为想学习男主角的演技,因为他凭此片拿了不少奖。你又为了什幺?”  “为了整套戏。我看过影评,这套戏由编剧、导演、演员以至摄影都很好,刻划人性和透视人类内心世界……”  “通常这类戏都很沉闷。”  “不会沉闷,我喜欢有关心理学、哲学、人性的探讨,我又欣赏好的导演和编剧。我对写剧本也有兴趣,但目前的水准只限于写故事,我也想过当导演……幕前不行,幕后的都有兴趣,我常和小胖哥他们谈电影。”  “你为什幺不自己开一间电影公司?你可以当导演、自己编剧,甚至做男主角。”  “我真有这个打算,以前我在学校,也演过莎士比亚的舞台剧。”  东尼一向沉默寡言,料不到他可以说那幺多话,而且是前所未听的。  “难得找到志同道合的,那我们就结伴去看。”  “我很高兴,很少女孩子喜欢看这类电影。”  “为了演戏,有什幺办法,要多看多揣摩多深入了解,自己才有改进。”  “你很敬业乐业。”  “应该的嘛!不喜欢就转行。做,就要全身投入!”  结帐时,东尼强调:“我请客。”  “好。”苏铃也爽快:“你找到华茜,我做东。”  苏铃提议找一间偏僻的迷你戏院,因为公众场所对知名度不小的苏铃来说,那不是好地方,因为容易碰见影迷和记者,特别是记者,要费许多唇舌才能解释到,为何会和死党知己的男朋友单独去看戏,解释圆满,第二天仍会刊登:苏铃与某公子昨晚状甚亲热,手拖手看午夜场。  苏铃无所谓,她和朱公于早已各走各路,朱公子亦已另结新欢,和个小星星出双入对,但张东尼又怎样?他怎样向华茜解释?她自己又怎样向老友解释?  车子转来又转去,苏铃有点不耐烦,她好怕车子这样兜来兜去。  “戏院不是在那边吗?”她忍不住了,向来急性子。  “我在找停车位。”东尼集中精神,他驾车一向小心谨慎。  “刚才不是有一个吗?这儿找车位不难。”  “刚才那车位,刚好有个垃圾桶。”  她停车看见一有车位,马上把汽车吱的驶入,管那儿是否公厕,反正停了车赶时间,一停马上下车。  这样左挑右选,戏都不用看了,刚才还担心来早了,时间不知道怎样消遣,又不方便提前进场。  她想发脾气,但马上回心一想:小姐,这不是你男朋友,自己男朋友要打要杀随便,但对女朋友的男朋友可要客气点,别吓死他!况且,对方大男人,脾气也好不到哪里,若两人大吵一顿,岂不难为了华茜?  算了,忍着他。  望出车窗外,看天看地。  “车子停好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这车位好,灯光不太明也不太暗;又在一棵树下,楼上不会把污水洒下来,附近环境清洁。”  嘿!原来他不是找车位停车子,好似找野餐场地。神经,若他是自己的男朋友,捏死他。  “我去买戏票。”  见他走过马路,虽然不够高大威猛,但也颇潇洒敏捷。  但她受不了他的行为,难为老友容忍他几年。  她还不知道,东尼未停好汽车便推女朋友去买票,他自己什幺都懒得动,指挥官那样把女朋友指来点去,他那份德性才吓死苏铃。  如今他事事亲力亲为,对苏铃招呼周到,感到怪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干什幺?  一会儿,他就跑回来了,他攀着车窗边问:“要不要吃冰淇淋?”  “好啊!”苏铃一看四周环境,这儿还会有什幺好餐厅、好雪糕:“不了!看戏吧!”  “还有时间,你说过正场开了才进去,戏院后街有间雪糕屋,还来得及吃个雪糕新地。”  “那种地方我怎能去?”  “我买回来给你吃,你只要告诉我喜欢吃什幺就可以了。我辛辛苦苦挑了这个车位,就是刚才途经时见到一间雪糕屋。”  “我什幺都喜欢吃的,有果仁的最好,要士多啤梨果酱……”  吃雪糕时,苏铃看看四周的环境:清静、有树影、有街灯(不太近)、有月光、干干凈凈,感觉得舒服。  如果附近是公厕,或是放上个垃圾箱,雪糕吃得下才怪,除非饿极。  “其实你心思很细,连吃雪糕也挑个好地方,并不像华……不像人家传你那样大男人,粗心大意。”  “我从未为任何女孩子做过同样的事。”  “唔!我明白了,前天我告诉你,大男人其实最有男士风度,大概你觉得我说得不错,接受了。”  东尼微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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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否有风度了,只是想做一些令苏铃开心的事。  “根本你也很讲究饮食环境。”  “其实我并不讲究,”东尼微仰头叹一口气:“有过一段时期,家里环境并不好,我没好衣服穿,午饭随便吃点鱼丸、猪皮又是一顿。唉……所以,只要清洁搞得不错,大排档我也喜欢去,而且那儿的食物很美味。”  “我也听很多人说过,其实,我也想上大排档吃,可惜……”  “若你上大排档,会引起骚动。”  “没那幺夸张吧!”苏铃笑,是由心里笑出来:“但引人注目令自己坐立不安,更好吃的东西,都会大打折扣。”  “那是成名的代价。”  “艺人多少要出卖自己的私生活,那是无可奈何的事……”  “太为难太辛苦就不要做。”  “不做做什幺?做个文员?很难的。”  “女人最后的归宿是结婚,结婚后息影,就可以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结婚?这时候结婚?我还要发奋向上呢!”  看过戏出来,大家还有说不完的话题,当然都是围绕着整部戏。  东尼很开心,总算找到个志同道合的人,要是和以前的那些女朋友看这类影片,戏映到一半她们已经睡过去了,散戏时可能还要推醒她们。  送苏铃回家的途中,他俩也谈得投机。  “还有套日本名片重演,松?庆子饰演,艺术评价也很高。”  “这套戏我也要看,对我现在拍的电影很有帮助,因为松?庆子在戏里也是饰演人家的情妇,我可以向她的演技学习。”  “明天我们去看。”  “明天我要拍两班。”  “时间是怎样的?”  “零六到十六是第一班,二十到零二是第二班。”  “那岂非没得休息。”东尼为苏铃皱眉:“好辛苦。”  “不算。人家赶十组八组,我最多一次才四组。明天也只不过两组。”  “当中有四个小时,接你回家睡觉。”  “来回也要一个多小时,我不会出外,和同场的同事锄锄大弟,四小时很快过去。”  “锄大弟伤精神,倒不如利用那四小时靠着休息。”  “我会照顾自己的。”苏铃好怕人家为她安排,况且忠言逆耳。”  送苏铃到家门大闸外,东尼提着她的袋子说:“明天同样时间我来接你。”  “不用了!你也应该好好睡一觉。还有,华茜突然无声无息,我好担心,你还是去找她,告诉她我要和她吃饭。”  “我明天仍然会来的,晚安。”  第二天,东尼照旧去,苏铃也如常上车。  未开车前,东尼发觉苏铃用手拖嘴打呵欠。  “还未睡醒?”  “不,是睡不着,根本没睡过。”  “昨晚我不是送你回家吗?”东尼怀疑她回家后又再出去玩。  “我本来想好好睡它几小时,今天有两班。可是,肚子饿,我睡不着。”苏铃打开车窗深呼吸,摇一下头:“昨晚散戏后,我已经有点饿,但不好意思麻烦你送我去吃消夜。”  “你肚饿为什幺不告诉我?”东尼看着她,发觉她黑眼珠子好象没有那幺亮,心里很不舒服——她饿坏了又没睡觉,体力怎能支持今天二十小时的工作:“我会陪你去吃消夜,何必跟我客气?”  “我以为家里有鲜奶、蛋糕,谁知道佣人昨天清理冰箱。”  “叫家人煮东西给你吃,米总有吧?”  “我一个人住,我什幺家务都不会做,连烧水都懒,饿着就没法入睡。”  “你的女佣呢?”  “她是钟点佣人,不留宿的。”  “那你肯定没吃早餐。”  “没有。”  “我陪你先去吃早餐好不好?”  “没时间了,你还不赶快开车,迟到就不好。”  “先吃点东西,饿着怎能拍戏?”东尼的语调近乎求她了。  “请你马上开车好不好?”她看表:“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要一组人等我开工就不好。这叫演员道德,你懂不懂?你不是拍戏的,你不会懂,那就请你开车。”  “除非你答应先和我去吃早餐,或者让我买些东西给你吃。”  “算了,我下车急CALL公司车。”苏铃懒得和他胡诌,伸手开车门,脚踏下去。  “苏铃……”东尼情急一手抓住她的手臂:“我马上开车。”  “快一点……”  到电影公司门口,苏铃已急不及待跳下车,东尼追上去:“八点我来接你吃饭,吃饱了才再开工。”  “不用了,我不会出去。”苏铃接过袋子:“记着找华茜……”  东尼站在那儿,人不想动,心里也放不下。  叫他怎能安心,她饥饿又没睡觉,空着肚子怎有精神拍戏?  他怪自己不好,娱乐圈的人都习惯消夜,为什幺昨晚散戏后不陪她去吃点东西?  他真是不会照顾女孩子,一点儿都不会关心她。  东尼挥一下拳头。  上车后仍然思索不绝,忽然他想到了:有送外卖这回事,那天去吃的自助餐不错,但恐怕要预订。点心!清晨点心够新鲜。  他极少喝早茶,但也得想办法,他找到一间装潢颇豪华的茶楼,进去一问:“我们欢迎外卖,但不送外卖。”  “我会付车资、工资,一切费用。”  有钱自有义勇军。“不过,现在茶市旺,七点多八点送去行不行?”  不行也得行,最重要是别饿坏了苏铃。东尼怕到时点心不全,先付钱留下各式美点,写下地址和苏小姐。自己的名字就不敢报上,因为未得苏铃同意,不知道她喜欢不喜欢。  弄妥一切,他才安心坐下来,吃些点心才上班。  四时一到,东尼已在片厂门口,他派人送了封简便的信给苏铃。  苏铃一会儿才出来,东尼已拿着一袋子东西在门口不远处等着。  苏铃走过去:“我已经说过,我不会去吃晚饭。”  “我知道。我不是来请你吃饭,你吃了饭没有?”  “哪有这幺早?刚拍完戏,等会儿公司会派人去买饭盒。”  “我早就知道你会吃饭盒。吃饭盒营养不良。”  “少爷,我现在是拍戏,拍戏就是这样。我不是坐豪华大游轮环游世界享受人生。”苏铃没好气,她已经约好人锄大弟。  “我知道的,所以我给你带了些好吃的作加菜,”东尼递上胶袋:“里面有一盒烧乳鸽、一盒烧鹅、一盒油菜,和玲姐她们一起吃。”  苏铃没想到他会这样,这霸道大男人巴巴的来为她送菜?  苏铃忽然记起:“早上的点心,是不是你派人送来的?”  东尼点了点头:“味道不好?”  “不,很久没吃过这样美味的点心,我们一组人都享用了,多谢你。”  “没睡觉,拍了大半天戏,倦不倦?”  “不倦!看我多精神,我要进去了,站在街上不方便。”“今晚两点我来接你吃宵夜。”  “可是,喂……”  东尼不让她反悔,不让她推辞,飞快跑过马路去。  苏铃侧侧头,笑笑,这大男人其实并不如外传般糟糕,也不如外传般风流不羁,看!有时候他还会面红。华茜怎会那幺痛苦,常诉说被他亏待?她并非他女友,他也照顾周到,难道……不会,她们三个多年老友,华茜不会骗她们。  况且,外面人说张东尼可恶,不尊重女性。  不过,东尼唠叨,喜欢说道理又喜欢管这管那,但他似乎也是为了对方好,没什幺恶意。  苏铃准备一有空马上找华茜,好好跟她谈一下。她这男友其实不太差。  君王已经离开旧公司,出外自由拍戏,她开始越来越受欢迎,越来越忙。当然,赚钱也越来越多。  三位俏娇娃,几乎一个月没有聚会了。  “……小胖哥,八点前可以,晚上不行。”  “你和华茜早就散啦!你孤家寡人一个,晚上忙什幺?白天,我们不是拍戏便睡觉,一大班人迁就你?来吧!别老把头埋在沙里,出来活动活动。”  “明天的聚会,有多少人去?”  “很多人!大部分你都认得的。”  “那……苏铃会不会去?”  “苏铃来不来关你什幺事?是否苏铃不来,你就不来?你不是说和她没缘分?那!你听着,你明晚不来,以后就别叫我小胖哥……”  东尼决定明晚不去,以后才想办法逗逗小胖哥,他大快活又不记恨,他不会因一时生气便不理他。  最近他真走好运,每天接送苏铃,只要情况许可,一定一起吃晚餐,还看了几套影片,大家相处融洽。东尼已习惯了每天都见到苏铃才开心。  这两天苏铃已经不用拍通宵,所以,如果明晚要他扔下苏铃去参加小胖哥家中的聚会,他万万做不到。  第二天东尼去接苏铃,送她上车,便把早餐拿给苏铃,让她吃饱了才开工。  早餐在著名的大排档买,新鲜热辣,苏铃吃得津津有味,也知道东尼为了给她买早餐,晚上睡眠时间更少。  “星期六下午,我可以睡整个下午,星期日睡一整天。总之你拍戏时我睡觉。其实,我比你舒服得多。”  “你工作不是很忙吗?你一直忙得没时间陪华茜。”  “对!以前确是如此,天天由早忙到晚,跟你拍戏没多大分别。但今年情况已经改善,特别最近比较空闲。”  “那你应该多陪陪华茜,补偿她。”  “我差点忘了告诉你,华茜到欧洲公干,顺便请假去英国探望她哥哥。”  “那死鬼,重色轻友,就只告诉你。别说写信,她连电话也没来一个,我还以为她失踪了呢!”  其实东尼本来也不知道,他早已和她分手,怎可能知道她的动向,由于苏铃不断问,不断要他去找华茜,他为了好交代,便派人去查,真是好运气,华茜竟然出国探亲。如果她不是走了,苏铃要请她出来,那才糟糕。  “她可能找过你,你忙拍戏。”  “对!我拍戏时,手提电话锁上的。一定是华茜出门时,她知道我的车子进厂,托你来照顾我。”  东尼支支吾吾,不敢否认。  “华茜回来,我会告诉她,其实你也很会照顾人,有男士风度。以前因为你太忙,以后一定会好好待她,我一定会为你说好话。”  “谢谢。今晚请你吃意大利餐,我订桌子。”  “今晚不行,今晚你不用来接我了,因为我有约,会有人去接我。”  东尼心一沉:“约了谁?到珍珍家打牌?我一样可以送你。”  “不是到珍珍家。”  “那一定是那些公子哥儿。”他的声音透着不快。  苏铃向来想做就做,最讨厌受管束,最怕查根问底,以前的男朋友,都不敢过问她的事。她本想发作,但终于忍住了,毕竟是华茜的男朋友,若对他太凶,华茜会心痛。  不回答他,把早餐吃光。  东尼听不到声音,回头看她一眼,见她脸上没笑容,便不敢追问下去。他早知她脾气不好,怕惹怒她。  苏铃和他分手时,他说:“我明天早上同样时间接你。”  幸好她没有拒绝。  东尼一天都没有开心过,想到一天不能见苏铃,想到不能和她吃晚饭,想到苏铃和另一个男人约会,他心里像放着一块石头。  不集中精神工作,老做不好,自己发自己脾气。  一下班便回家,又是啤酒又是烟,放了影碟,眼睛望住激光影机,精神分散,什幺都视而不见。  小胖哥再来电话,东尼见耽在家里也难过时日,便决定到小胖哥家。  到达时,一幢楼灯火通明,汽车也不少。  他进去,亚积对他说:“差不多所有的人都来了,快去吃些东西,小胖哥有事宣布。”  小胖哥家里永远有美味可口的食物。  带着无神双眼,拖着懒洋洋的脚步进客厅,突然听到一阵笑声,银铃似的很动听,又很熟悉,令他精神为之一振。  亚田过来叫他坐下,因为小胖哥有事宣布。  东尼坐下回头一看,喜极低叫:“苏铃,你真的来了?为什幺不告诉我?”  苏铃看见他也有点意外:“你也没告诉我呀!”  “小胖哥是存心耍我们的。”  “他一向贪玩……”  小胖哥告诉大家,为一个慈善机构筹款,他们要负责一部分节目:比如唱歌、跳舞……还有一个半小时舞台剧。  最初是选举的,但由于是做善事,大家争着做,场面混乱。  后来又改为抽签。  分几组抽,比如由歌星转为影星的,便抽唱歌……如此类推。  珍珍拿个箱过来,停留在东尼面前。  “我也要抽?我不是明星也不是演员。”  “抽抽有什幺所谓?做善事。”苏铃先抽:“况且也未必抽中。”  东尼便跟着抽了一张。  “我抽到了。”苏铃很开心的笑叫。  “我也抽到了。”东尼纸上有个“剧”字:“我什幺都做不来,一定气死小胖哥。”  “做得来的,或者你只需做个食客或路人,连对白都不用念。”  “你给我吃了定心丸,谢谢。”  “我过去看看演什幺角色。”苏铃对身边的安娜说,她们都没抽到。  “我和你一起去。”东尼说。  小胖哥和两个导演、编剧在说话,看见苏铃,递给她一本剧本,东尼也有一本。  “呷醋娇妻小男人。”东尼念着剧本,突然叫:“红笔圈着的是我?我做B丈夫,真有对白,而且那幺多。小胖哥,我不是演员,我演不来。”  “你说你念书时,演过英文话剧。”小胖哥说。这时,亚田、珍珍、明姐都过来了。  “学校的水准怎能拉上舞台?而且我是个商人……”  “做善事,没人说你出风头的。”亚田对珍珍说:“我们分别演C妻C夫。”  “我演A妻。”明姐问:“小胖,谁演……”  “达哥!今天他有事不能来,但他对这次善举也很热心。喂!东尼,你还说有兴趣开电影公司,更希望自编自导自演。”  “那是将来的事,这次我真的不能胜任!我怕把整个剧都弄垮了。”  “我们有几个导演联合指导你们。况且,苏铃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我从未演过舞台剧,我自己也怕得要死。”  “你不用谦虚,你虽然入行的日子短,但我对你的演出有信心。”小胖哥又指住东尼:“你没信心又怕出风头,而周公子很想做剧中苏铃的丈夫,若你坚持……”  “苏铃,你做B妻?”  苏铃点了点头。  他们岂非扮演一对夫妇?他没理由自己放弃,把机会让给什幺周公子、何公子:“小胖哥,我试试,到时请教苏铃。”  “你们回去熟读剧本,最好预先练习一下,彩排时,才不会手忙脚乱。”小胖哥突然省起:“苏铃,你凭《娇妻》一片,已被提名港台举办的电视最佳女主角,我们都觉得你机会很大。”  “出线入围啦!好开心。”苏铃孩子似的跳起来拍掌。  “你那套《娇妻》,真的不错,不单只演得出色,人又漂亮,服装也美,一站出来,挺有型的,衣服架子又好,很难有人比得上你。”明姐竖起拇指。  “但也有人说,我演少妇角色讨好,以后很难演少女戏。”  “笑话,你才二十岁多一点,又一脸BABYFAT,你不演少女演亚婆?还有,我有预感,你一定能凭《娇妻》而成为最佳女主角。”  “我不敢奢望,能入围参赛已经很开心了。”  “今晚请吃宵夜预祝。”  “不行,人家会笑我骄傲的。”  “由我请客。”东尼听到这消息,很替苏铃高兴,忍不住说。  “东尼,看样子你今晚也很开心。”亚田拍了拍他的肩膊。东尼很少主动公开请客,主要是他不爱应酬和联群结队。  “大家一起去。”东尼跟小胖哥说。  小胖哥把他拉过一边:“你是应该请我吃一顿,但不是今晚。你刚才还埋怨,你知道吗?B丈夫的角色本来是周公子的,人家出钱出力为什幺?还不是为了想亲近苏铃?”  “啊!”  “你别当我傻,你的心意,我是知道的,所以,我为你把那角色争取过来,你好好利用机会,还有,念熟剧本,别出洋相。”  “小胖哥!我衷心感谢你……”  “傻啦!刚才跟你开玩笑,快陪苏铃去宵夜,我还有许多事要办,走不开了……”  吃宵夜时,大家天南地北。  “苏铃,你们三位一体,怎幺最近变了独行侠?”  “华茜到美国探亲去了。”  “华茜和东尼好象已经分手了?”安娜问。  “是的,一早分手了。”东尼说。  “他们经常闹分手。”苏铃摇头。  “但听说这一次是正式分手,东尼,是吗?”  “我和她是在冷静、平和下分手,她提出,我赞同,早已各不相干。”  “你们哪一次分手,不是正式的?不久又和好如初。天天分手、天天复合。”苏铃是这样感觉:“君王我也很久没见她了,她最近好红,一个人担着十组八组戏,想找她都找不到。”  “她虽然不是演主角,但小数怕长计,最近她应该赚了不少钱。”  “君王表情丰富、有潜质、有喜剧细胞。”苏铃说道:“她将来一定会当主角。”  “你们三个,衣饰你最有品味,君王最不修边幅,衣服永远邋邋遢遢像倒垃圾的垃圾婆。钱都赚那幺多,还省!”  “君王不会省这些钱,她恐怕是忙得没时间购物。”苏铃十分维护和了解好朋友:“我肚子饿了,吃东西。”  东尼连忙为她布菜,大家看了,都有点意外。  每次聚会,大家都看见他在埋头埋脑吸烟、喝酒、吃东西……极少看见他理会别人,也极少听到他说话,谈笑更少。  “咦,”明姐说:“东尼怎幺变得那幺绅士风度,对苏铃招呼周到。”  苏铃忙说:“爱屋及乌嘛!你们还说她和华茜分手?他和华茜绝交了还会理我?他以前还骂我和君王是损友呢!”  东尼慌忙说:“苏铃,我从未说过你是损友。”  “算啦!吃东西吧。”  小胖哥和张导演在指指点点,他们都擅于导演喜剧。  “喂!开始啦,念完对白还不动手?苏铃。”  苏铃和东尼是对站着,东尼全套西装整齐,苏铃穿睡裙、晨褛、高跟拖鞋(彩排亦要认真)。  苏铃开始脱东尼西装外衣,翻搜后扔过一边,然后解领带,解衬衣钮扣,衬衣翻过后亦扔掉,东尼当时上身只有一件背心内衣。  苏铃伸手解他腰间皮带,皮带一拉扔向后,然后解裤扣,东尼忍着笑低叫:“苏铃,不要这样。”  “东尼仔,你有没有念熟剧本?台词应该是:老婆,放过我啦!苏铃是你的娇妻,你是个畏妻如虎的小男人。”  “张导演,我可不可以自己拉裤链?”  “写明苏铃拉……”  “由他自己拉吧!他不是我们这一行,不能要求太专业。”小胖哥替他求情:“苏铃,还不赶快为他脱下裤子?”  苏铃去扯他的长裤,东尼哈哈江笑,他按住苏铃的手,苏铃本来很投入,一本正经,不知怎的,也笑了起来。  “停!你们两个作反,这戏是逗那些善长人翁开心,可不是让你们玩笑。东尼,你夜出回家,太太怀疑你在外面滚红滚绿,又怀疑你收藏了私己钱,所以给你全身大搜索,你被老婆这般看待,而且老婆大发娇嗔,你还笑得出来?唉!怎幺搞的。”  “苏铃拉我裤子时,触到我的腰,好痒,我才忍不住。”  “苏铃,你是专业演员,一向水准高,你又不痒,怎会笑起来的?”  苏铃仍在笑,指住东尼:“他样子好尴尬、好滑稽,我也忍不住。”  “张导演,不脱长裤行不行?”  “不行!苏铃找不到你的钱包,当然要拉脱你裤子搜查。最后你身上只能留下:绿背心,一条有红唇印花的孖烟囱内裤和一双白短袜。”  “哗!大庭广众。”  “不!是你们的闺房,你没看剧本的吗?”  “那岂不是牺牲色相?”  “你是个男人,有什幺可牺牲的?你内裤也穿两三条。苏铃又怎样?睡裙又短又性感,晨褛还要敞着呢!”  刚才东尼太紧张,如今一看苏铃,那件丝睡袍很贴身,领口低,还露出两条雪白的玉腿。哗!观众就大饱眼福,他可就舍不得。  “能不能含蓄一点?”  “不能!这是疯狂大喜剧,越夸张就越好,别浪费时间。苏铃,你尽快把他的裤子脱下来,开始!”张导演突然又叫:“慢着!东尼,你可不能乖乖的由她脱,没有动感,不够惹笑,而且你真的把钱私藏在裤袋暗格内,你一面向太太求饶,一面制止她,怕东窗事发,两个人拉拉扯扯;苏铃,尽量放,准备,开始……”  一个要强行脱,一个要护裤,战况相当激烈,两个人也贴得很紧,苏铃突然咭的一声笑,在他耳边抗议:“你揩油。”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怪不得刚才触到软绵绵的,他像触了下电:“只是手忙脚乱,走位不准!”  苏铃终于脱掉他的裤子,很快把钱搜出来,她本来要跟东尼争吵算帐,但看见东尼的古怪肉麻短裤,还有他双手抱腿的怪样子,她忍不住格格大笑,跌坐在地上。  张导演和小胖哥相视而笑:“你们两个休息一会儿,宵夜后再排一次,可得要认真,大家时间宝贵。”  东尼连忙拿回西装,走过去一面拖走苏铃,一面把西装披在她身上:“别着凉!”  他自己慌忙穿回长裤,他一向内向、害羞,又不是演员,怎样放,也有一个限度。  他硬要苏铃穿上大衣才让她吃宵夜,表面上怕她着凉,其实怕人家眼睛吃冰淇淋。  因为她身材实在太好。  东尼和苏铃因为要对台词、练习,差不多天天见面,苏铃的汽车已经送回来,但,东尼仍然做她的柴可夫,她一拍完戏,他便接她去吃饭对稿。  就算不对稿,东尼总是喜欢对着苏铃,近来,他人开朗了,脸上有笑容,有时还会主动跟苏铃开玩笑。  苏铃似乎不难相处,而且很随和、很能玩。可能她已忘掉过去的不快,事业上进,事事顺利。  她终于凭《娇妻》,获得电视最佳女主角奖,那令她更开心。  珍珍、明姐、玲姐都叫她一声“视后”,小胖哥预测准确,还要她请吃饭。  她就开开心心的请大家吃一顿,饭后还上的士高。  东尼成为她当然舞伴,根本整晚,他已是半个主人。  “你的舞也跳得好!又是在学校学的?”现在又复古流行正宗交际舞。  “不!是我以前来的士高玩,随便跳跳。”  “你和华茜到底来过多少次的士高?”  “一次都没有,我总是一个人来,但也会有女孩子主动来交朋友。”他轻拥着她的小腰,心头花朵开。  “唔!华茜说过,你不会带女孩子上的士高,做你女朋友真不容易,幸而我不是,我开心或烦闷都想来玩玩。”  “下次你喜欢,我陪你来。”  “不要跟我开玩笑,这幺优待我。”苏铃微仰头转动大眼睛:“你只是喜欢一个人来玩,我又不是你女朋友。”  “其实我并不太喜欢上的士高,但和女朋友偶然来热闹一下也不坏。”  “你好象改变了。”  “以前太年少气盛,人又自私,任何事都从自己方面去看,从不理会别人,如今年纪大了,也会为别人设想一下。”  “那就好,我担保你以后一定不会和华茜吵架。”  “苏铃,我和她已经分手了。”  “知道了。”苏铃又哈哈,她开心,又喜欢笑……  苏铃和东尼相处不错,他们有相同的话题,相同的爱好,虽然都是火爆性子,但仍未开过火,性格不同,一个爱静一个爱动,但东尼能适应她。虽然那吵闹的场所令东尼头痛,但和苏铃一起,他眼中只有苏铃,别的都不放在心上,自然不会计较。  苏铃的坏脾气不发作,人随和又能玩,加上最近事事如意,拍的电影是公司为她度身订造,电视又拿了奖,电影最忙的时间过去,电视剧还未开始,不用赶几组戏,人悠闲,自然心境平和;而且,她也有爱静的时刻:比如看书、啃剧本,看文化艺术表演——话剧、默剧、歌舞剧、外国名星演唱会……这些同样是东尼喜爱的。  最近,他们要共同做好那出舞台剧,由于他们演的是一对夫妇,又是闺房闹剧,又要拉拉扯扯甚至拥抱,虽然苏铃无心,但东尼有意,情根会不知不觉种下。  东尼已爱上苏铃,苏铃也感觉和东尼相处很愉快。  东尼差不多每天都给苏铃电话,慰问她,问她需要什幺,接她时为她办妥。  东尼又常带水果、饮品去探苏铃班,工作人员及和苏铃合作的演员看见他便高呼万岁。  东尼并不想人家称赞,又要小心提防记者,苏铃不喜欢和他一起时碰见记者,怕华茜误会,因为某些娱乐报导很夸张。  只因为苏铃提过等打灯“埋位”很闷,有时候口渴好想吃水果,虽然东尼常会放些好吃的在她袋子内,但一个人独嚼不请同事又不大好。  东尼就为她而买,幸好近来工作清闲,有时间做护花使者。  这天,苏铃接到君王的电话,约她吃饭,但声明不能和东尼一起。  苏铃看见君王原是很开心,因为久未相见,老友又事业有成,但君王显然并不高兴。  君王坦率直接,对知己她有这份真:“你和张东尼谈恋爱?”  “不是,东尼是华茜的男朋友。”  “知道就好,为何最近和他出双入对?”  “我们一起演出慈善话剧,相信小胖哥也会告诉你,因合作所以来往多。而且,近来东尼改变不少,我相信自己也有点功劳,以后他会对华茜很好。”  “华茜因为听到你和张东尼一起的消息,不知道有多伤心。”  “她一定误会了,我要向她解释,她由英国回来了?我马上给她电话。”  “她还没有回来,也快了,是她找我,我也没有她的电话。”  “你代我向她解释,她回来可以接收一个全新、理想的男朋友。”  “你和姓张的经常见面,听说他对你很殷勤,的确为你改变不少,你完全不受感动吗?”  “我把他当好朋友,其实,他并不如外传般差,我们也谈得来。”  “证明你也喜欢他。”  “好感是有,但并非男女之间那回事,经过享利那一次,对我心灵伤害太深,我不会那幺幺快再堕入情网。基本上我不再信天长地久、此志不渝这回事,或者我根本不信任爱情。”  “你不像是当尼姑的人。”  “当然不是,将来我会再交男朋友,但,东尼显然不是我的理想对象。你和华茜也知道我喜欢高大威猛,可以保护我,令我有安全感的男人,享利是比较瘦,但高大,东尼矮小了一点。”  君王点了点头,她相信苏铃的话,每个人都有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君王怎会不知道?  “既然你明白,我和东尼交朋友应该没有问题,反正不涉及恋情。”  “还是不要再继续,华茜比较小器,她未必能接受,你也犯不着为了一个并非理想对象的人而破坏你和华茜的感情。”  “我和东尼正在合作,突然不理不睬?演话剧不能在彼此敌对中进行。”  “等演完话剧才和他疏远,暂时……我会跟华茜说,她应该会谅解。”  “……生意我不想接,因为我不想离开,也不放心你,没人接送你,你又要拍电视剧了……”  “但这一宗买卖,你可以赚不少钱,而且那是好买卖,怎可以不去?”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每天给我一个电话,好让我知道你的情况。”东尼恋恋不舍,不想到台湾做生意,但不去的确可惜。  “你打电话给我不就行了?”  “我当然会打电话给你,每天打,但我也希望收到你的电话,电话费全部由我负责。”  “好!答应你。”苏铃随便答应,把东尼送走算了,因为,华茜已回来,她们也见过面,华茜希望苏铃不要和东尼来往。  但苏铃和东尼的感情的确不错,如一下子提出分手不见面,是有一点点为难,如今机会来了,东尼一走便疏远。她没理由在华茜不同意下,和东尼来往。  毕竟,东尼和华茜有多年感情。  而且,苏铃最讨厌做第三者。  她清楚东尼在追求她,她不再以为东尼对她只是爱屋及乌。  和知己老友争男人,荒谬!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九章:  苏铃虽然没有给东尼电话(这大女人一向如此),但最初的日子,东尼还是找到苏铃的。  这晚,东尼一到约定时间就给苏铃电话。但是,苏铃家的电话没人接,手提电话锁上,东尼怀疑苏铃临时开夜班,电视台的工作一向比较忙和迫急。  电视台东尼也认识一些人,便到处打电话托人找苏铃,结果是:苏铃夜班没有戏,明天全组休息换厂景。  东尼又找小胖哥,亚积、珍珍、华哥、马日生……甚至苏铃的父母家人,大家都说没有见过苏铃。  “她可能太倦,回家睡觉了,你也安心睡觉吧!”  东尼哪能睡得着,一整晚想着苏铃,等天光再找她。  第二天仍是同样答案,他虽然着急仍然要开会,因为生意已谈得七七八八。  过去东尼一旦有生意可做,便眉飞色舞,就算世界大战他都不管,更无任何人可影响他做生意的热诚和投入。  但今天他人虽然坐在会议桌旁,心早已飞走了,老在想:苏铃为什幺好象失了踪似的?他已经到处留话,她知道一定会回他电话,因为他是十万火急,他又按了按桌上的手提电话。  她会不会因无聊,没他陪她就和那些公子玩乐去了?会不会亨利又去找她?她驾车一向不留神,有时候甚至忘了扣完全带,又不锁车门,会不会……  她若出了事没人理她怎幺办?  他心慌意乱,突然站起来,说有急事要回家,暂时告退便跑出去订飞机票。  “今天的,一定要今天的……帮帮忙……头等……无所谓,只要是即日的飞机票。”  虽然飞行时间只有二小时,但,东尼焦急得坐不安,老往坏处想,总是担心苏铃会出事,怨自己不该离开她,若这一分别就成永……他心跳得急剧。  机长宣布十分钟后降落,虽然报告天色不错,但东尼心情恶劣。  但该计划下机后第一个行动,该先去哪儿找她?苏铃今天休息自然不会回电视台,白天没理由上的士高。  坐上车,打了几个电话,决定先到苏铃家,她始终要回家洗澡更衣。  但他没把握会否见到苏铃,因为两天都没人见到她,或者她真的……  看更的认得东尼,他问看更:“昨天和今天你有没有见过苏铃小姐?”  “没有,我当日更的,很少机会见到苏铃小姐,不过……”  东尼已经急不及待的走进去,一口气上二楼,停一停,终于还是按铃了。  苏铃刚送走亚田、珍珍和安娜,她洗了澡穿著浴袍正想睡觉,她自言自语:“谁又忘了东西跑回头?”  她跑着去开门,看见东尼站在门口好意外,人都定着。东尼看见苏铃平安无事如常可爱,一时情不自禁,忘了形,一把拥抱苏铃入怀,抱得紧紧的怕她飞走:“铃,你没事真好,我担心死了,我担心死了。”  苏铃一时间,心情好混乱。  他真挚的态度、炽热的拥抱,令她手足无措。  “你不是应该在台湾谈生意的吗?怎会此时此地在这儿出现?”  “因为我一连两天都找不到你,我每一处电话都打过了,竟然没人见过你,我好担心,别的都不理,只想见到你,便马上买飞机票回来找你,可能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一下飞机便马上来找你。”  “你担心什幺,我那幺大个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苏铃轻轻离开他的怀抱,关上门,到厨房拿罐啤酒给他。  东尼一面跟着她,一面说:“我找不到你就发慌,不知道为什幺,老往坏处想,好担心从此便失去你。”  “你从来没有拥有我。”苏铃坐得离他远一点。  “苏铃,你……”东尼放下啤酒。  “我没有新欢,也没有旧爱,以前的事,早已一笔勾销,如今我是单身贵族,自由自在,事业一帆风顺。而你已经有华茜,本来,我和你交朋友大家也很开心,但华茜比较认真,比较计较,不是那幺喜欢我和你单独来往,那你就做回我知己的男朋友,我们也最好不要单独再见面了。”  “苏铃,我说过多少次,我早在未和你来往前,已经和华茜分手了。”  “如果你们早已分手,并且是她本人提出,你们之间感情,恶化到这个地步,华茜自己愿意放弃,她就不会理会你跟谁来往,她就不会怪我。她已经由英国回来,我每次找她,她都避开我,原因可能误会我抢走她的男朋友,由于性格关系,我绝对不会做人家的第三者,尤其是我知己老友。”  “她器量狭小,她得不到的东西,也不愿意其它人得到,而且,她可能因爱成恨,她憎恨我而我们又交朋友,因此她也憎恨你,你和她站在同一阵线她才高兴。但我和她已经恩断义绝,我没有权去追求喜欢的人?我应该孤独终老?如果你认为我和她吵吵又和好,不是真正一刀两断分手,我们约她出来当面谈。”  “不必,我和华茜四年知己,我相信她。”  “那你是完全不信任我,”东尼面孔变青,眉垂、眼垂、嘴唇垂,一脸凄然:“就算你不相信我,希望你听完我的话。我和华茜同样做了四年朋友,甚至是拍了四年拖,但我一直从未真真正正爱过她,我不是变心,而是以前年轻,不懂得去爱人,同时,我一直未找到一个值得我去爱的对象。所以我过去给人的印象,是风流浪子、大男人,轻视女性,我是个最差、最冷酷无情的男朋友,相信华茜早已告诉你。但我和你接近的日子,我不敢说我是个标准男人,但我关心你、尊重你、照顾你,自问无微不至,甚至懂得爱屋及乌,也喜欢你的朋友。但以前你是华茜知己时,我有没有理过你?好!说回今天的事,我以前从不关心女朋友的去向,我一个月、两个月和华茜音讯断绝,我也不会理会她,特别是我工作赚钱的时候,就算有人告诉我,我女朋友没命快断气,我一样会先签完文件,做好工作,哪怕去到她已魂归天国。”  张东尼的确工作狂热到令人难以相信,华茜也常有怨言,别说工作赚钱比女朋友重要,甚至连汽车也比女朋友重要,他刚才说的话,苏铃是深信不疑。  “我昨天找不到你,心就急了,人就六神无主了,一整天到处打电话,你可以问你所有的朋友。我胡思乱想担心你出了意外,一夜没睡,今天开会,已经谈合约了,但我心不在焉,又怕,从未这样慌乱,我不顾工作,不理后果,冲出会议室,去到航空公司买机票,我要回来看到你才安心,我就是这样才在你眼前出现,你还不相信我?”  “这儿距离台湾近,机票又便宜,如果你在美洲,看看你会不会那幺潇洒,说飞便飞。”  “我就算在南极,北极,我也会倾尽所有回来,见你平安才放心。”  “我没事,谢谢你关心,我本来就是要利用你这次出外公干,和你断绝来往。华茜等你回到她那儿。”  “我和她早就一刀两断,我不爱她,你为什幺不相信我?”他突然大声呼叫,团团走,到处张望:“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  他歇斯底理地叫,人像失了常,苏铃可悠闲不得,注视他的行动。东尼终于找到一柄果刀,苏铃在十秒内,由惊恐到愤怒:“你别死在我家里,也请别来这一套,舞台剧已经完了,你演技好为什幺不去拍电影?”  “你以为我作状演戏,大概我真的死了你才会相信!”  “你也别用死来威胁我,我不是那幺容易吓倒的。”  “我不是威胁,只是若为你死,这起码可以获得你的信任。其实,我对生存没有什幺热忱,我的世界很灰,许多许多不如意、不顺心、不顺眼的事,令我感到人生的无奈,真是生不如死,特别在我忙得连透一口气都没有时间的时候。我又一无所有,没有人真正爱我,我也不爱别人,我为谁而生?”东尼背靠着墙,眼有泪光,声音哽咽,手仍握着刀。  熟悉东尼的人,都知道他喜欢看三岛由纪夫的书,深受其影响,对人生、对世界感到厌倦,若他看不开,而这次又是为了她,她如何安得下心?她便安慰他:“你并非一无所有,你事业很成功,又能赚钱,又桃花命,受女孩子喜欢……”  东尼又心碎的摇一下头:“我常常问自己,我那幺努力工作,拼命赚钱,到底为了什幺?根本没有意义,我根本不快乐。”  “辛劳工作是为了赚钱,赚钱是为了将来过好日子,有个幸福家庭。”  “我早说过我一无所有,童年时候的家庭,已经支离破碎,至于将来的家庭,真是不敢想象,人家爱我,我不爱她们;但我爱的,人家又不爱我,我好疲倦……”  “你昨夜一夜未睡,回家好好休息。”  “不!一两天不睡,我捱得住,我是心灵疲累,我想躺下永远不起来,不用面对痛苦和失望。”  “你对世界完全没有留恋?”  “本来是生无可恋,人一忙,脾气一暴躁时就不想活,但现在我倒是有所牵挂……”  “人一有牵挂就不能死,你死了谁去关心你所牵挂的人或事?”  “我牵挂的是你。”  “我?”苏铃的眼睛本来就回大骨碌碌,洗掉化妆一张素面上眼睛仍是很亮。  “我就是牵挂你、担心你,合约快到手了都扔下飞回来看你,而你竟然不相信我在感情上早就完全自由,与任何女孩子没有牵连,我想以死明志,你又以为我演戏甚至威胁你。我想,要你相信,真是非死不可,但不能在这儿连累你,我还是到外面去……”  苏铃把身体挡住门,不让他冲出去,人命关天呀。她急急说:“我以为你堂堂男子汉,谁知道你是懦夫,事情解决不了就要生要死。”  东尼一抬头:“这世界有什幺值得留恋?战争、饥荒、人与人互不关心,我不知道将来会如何,前途更迷惘,好多事情困扰着我,但人们除了批评我,谁真正关心我?死了什幺都解决,你会信我对你是真的,也不用为我失去你的知己朋友。”  “你马上把刀放下!”苏铃是怕,想不到他的思想灰得那幺黑。  “不!我是认真的,不是唬唬你,生存根本没有希望。”  “你不听我的话,根本没有资格做我的男朋友。”  “我真的可以做你的男朋友?”他双眼闪光。  “先把刀放回原来的地方!”那柄刀好锋利,用来切西瓜的。  东尼乖乖的把刀放回原处。“苏铃!”他去拉她的手。  苏铃早已呼了口气,把他的手拉开,坐下:“为什幺要做我男朋友?”  “和你一起很快乐,可以沟通;而且你性格爽朗、率直,我不喜欢装模作样的人。你漂亮、聪明、活泼、可爱、有上进心。”  “看几套艺术电影,看几张信息影碟或者几本书,就算上进?”  “不单只这些,你做事很成功,很有成就,你圈子里的人都那幺说你:聪明、领悟力高,学什幺都比别人容易上手又学得好,努力上进、敬业乐业、有责任感,从不迟到早退。”  “那是每个人都应该有的工作态度,不能算是优点。”  “还有许多原因,其实喜欢一个人,很主观,不一定有原因。”  “那幺,你的悲剧就开始了。过去,你觉得我待你不错,那是因为,我一直当你是华茜的男朋友。但做我的男朋友,就不是那幺容易,我很情绪化,动不动就发脾气,发脾气不单只骂人,还打人,我又大女人,绝不会小绵羊似的跟着你,也不受你支配、管束、过问。我很自私自利,我要男朋友迁就我、依从我、听我的话。我喜欢男朋友爱我、疼惜我。经过亨利的感情失败,我会拿取很多、付出少少。更别指望我买好票子等你看戏,我不是乖女朋友,我也不会送你厚礼讨你欢心,相反,应该由你想尽办法讨好我,我不会跟在你身后像哈巴狗,是你跟着我做我的侍从、近身、贴身保镖和司机……”  “做你男朋友先要有条件做超人,”东尼坐在她身边,欣赏她没化妆的脸,她白嫩的皮肤,那浴袍下的丰满小腿,真是丽质天生,说话时大眼睛溜溜转,好可人。  “起码!”苏铃把话说尽了:“我和你,一个是大男人,一个是大女人,我们都情绪化、臭脾气、倔强、喜欢支配人,两个人一起……”  “火星撞地球,便擦出爱情的火花。”  苏铃不以为然:“我们生长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你内向爱静,一天到晚工作、看书,我爱动,坐不定,整天玩乐、工作、玩乐永不停息;你喜欢两人世界,我喜欢交朋友,一大堆人热热闹闹……我不明白我们两个人怎会走在一起。”  “缘分。”  “有缘无分。”  “不会的,”东尼焦急地按着她的手:“不会的。”  “别人总是说,两人情投意合、志趣相同,但我们不合不同,我承认你对我很好,很迁就我、忍让我,但能迁就多久?到你忍无可忍的时候,我们始终要分手。”  “但我和你一起很快乐,你不在我身边,我就日子难过,所以我不能和你分手。”  “做我男朋友你可能从此不再威风,很受罪。”  “给我一次机会,你认为不及格,才把我踢走,好不好?”  苏铃想了想:“好吧!你现在马上回台湾继续做生意,凭你过去的信用,生意或能追回来,等你回来我们再去见君王和华茜,当面交代一下。”  “不!我不再离开你。”  “我不喜欢男人不上进,做事不负责,有头没尾;也不喜欢男朋友因为谈恋爱放弃事业,生意是否做得成,也要回去有个交代。”  “这一次,因为你怎也想不到我会突然回来,所以我幸运找到你。但你有心理准备,我这次再出门回来就会失去你。”  苏铃摇摇头,浅笑:“我每天给你一个电话,你一有空就打电话给我,我的行踪你都了如指掌,我能往哪里逃?”  “你不会给我电话,你从不给男朋友电话。”  “大家天天见面,就不必给了,但你去公干嘛!我会的。不过,全部电话费由你负责。我不倒贴男人、AA制,一切费用由你负责。和我AA制的男人,一定不是我的男朋友。”  “应该我付,那是男性的尊严和风度;而且,我最讨厌用女人的钱。苏铃,我还是不去台湾了,少做一宗生意还有另一宗,但失去你我受不了。”  “你不信任我,以为我撒谎玩手段?我苏铃虽然是女流之辈,但我言出必行,不会出尔反尔、说话做事不负责。你对我不信任又不听话,根本没有资格做我的男朋友,那你请便吧!要生要死,由你。”  “好!我听话,买到飞机票马上飞,我们通电话,不要间断,嗯……”  如果通长途电话没好处,人们哪肯付昂费的电话费?  东尼是很大男人,但原来也很害羞,平时谈情说爱会面红,但在电话里,他就畅所欲言,其实东尼也很会说话,很会逗女孩子,苏铃被他逗得很心甜。  东尼也很识趣,他一有空便打电话,但若苏铃忙,怕她烦,便赶快挂线。  总之,分别几天,他们感情增进了不少。  东尼一下飞机,便到苏铃家去,看见苏铃,一把抱住她:“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苏铃摇摇头:“有什幺好想?你这幺大个人,不会走路?我不用拍戏?还有你的长途电话,一个接一个,还哪有机会去想?”  “这也是道理,”东尼仍是开心的,因为生意终于给他追回来,心上人又没失踪:“我买了好多东西给你,珍珠粉、鹿茸……人家说吃了珍珠粉眼睛更明亮、养颜、皮肤又好。”  “我眼睛不明亮?皮肤不好?”她瞪了瞪眼。  “明亮!你的眼睛圆滚滚、漆黑黑,好美好可爱,”东尼双手捧她的脸:“皮肤又白又细致,圆圆的脸像个月亮,一脸BABYFAT像个洋娃娃,好逗人。”  “脸圆拍戏不好看。”  “拍戏那幺辛苦,不要拍了。”  “不拍戏哪来钱?陪男人吃饭那种事,我可不干。我是个脖子硬过刀、要面子不要命的人。”  “那才有气节,所以你应该不拍戏,嫁人。丈夫的钱你应该用,你不会认为丈夫养你是件坏事吧?”  “好事,丈夫应该养太太,嫁人当然丈夫养。但我和亨利早已分手,嫁谁?谁来养我?”  “嫁我!我养你一世。”  “你想!”苏铃用指甲轻刮他的脸:“不要脸。鹿茸怎样用的?”  “用来炖的,血鹿茸很补血。”  “对我没用,我不会弄炖品。”  “请你妈咪炖给你吃。”  “我们一家四口都不吃炖品,大概她也不太懂。”  “不怕,我去请教小胖哥、姑姑她们,学会了亲自炖给你吃,给你补身,让你更漂亮、更美、红红白白。”  苏铃笑:“嘴甜舌滑大男人,还有其它什幺?”  “还有珊瑚、琥珀、玛瑙、星石……”  “我不会佩戴这些,人家叫我大陆铃又说我土,虽然中国热,我也不大敢用中国的宝物做装饰品。”  “不是给你做饰物,是给你玩的。”东尼打开箱子,都是给苏铃的东西:“还有台北的牛肉干、猪肉干;野柳的鱼松;雪山的柑桔……和各式零食。”  “拿回去开工拍戏请大家吃,现在先拿两包牛肉干给君王和华茜。”  “苏铃,你真的从未担心过?我去台湾,那儿的女孩子温柔又嗲最会讨男人欢心。”  “你已经找到个台湾美女?”苏铃伸出手来:“恭喜你!你真好福气,今天我也不用去见君王和华茜,因为你心有所属,与我无关了,再见。”  “苏铃,不要呀!”  东尼变了面色,拉住苏铃不放:“我是真真正正去谈生意,别说结识女孩子,连陪酒女郎,我都没跟她们说一句话,不踢走她们,是给主人家面子。”  “那牛肉场、木人巷,总有观光、观光吧?”  “不!”东尼摇头:“我从不到那些地方、混杂骯脏,一想到你那幺清纯可爱,就觉得她们卑贱低俗。”  “你好会说话的,还不惜侮辱人,我没空跟你胡诌,我约好君王她们,你送我去。”  “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回公司走一转然后回家睡觉,我走之前会通知你去接我。”  “我等你电话……”  “华茜还没有来?”苏铃坐下便问。  “她一向没你准时。”  “君王,你一向不骗我,华茜和东尼是不是真真正正、彻彻底底的分了手?”  “一点都不错。”  “他们经常分手了又复合?”  “每次复合都是华茜先让步,他不会主动去求华茜,而华茜这一次也绝望了,应该是梦醒了,她没有去找张东尼,以后都不会。”  “那,东尼和华茜应该完全无关了?”  “理论上是的,但华茜全心全意爱了一个人四年,一旦分手,不伤心、不回忆、不痛苦,完全忘记是假的。你到底和张东尼分手了没有?”  苏铃摇一下头:“我尽过力,他不肯放手。”  “我不明白你,你说过,你不会爱上张东尼,他不是你的白马王子。”  “我没有说过要嫁给他。”  “那何必和他来往?你想跟随华茜去做下一个受害者?”  “可能大家对东尼有误解,其实,他并不那幺坏,也不是那幺风流,他的确很古怪、孤僻又不合群,但对我真是很好,非常关心我、照顾我。知道我依赖性很强,要人照顾、疼爱,和亨利分手后,心灵受尽创伤,寂寞又苦恼,他带给我不少温暖,他对我真的很好。”  “追求你当然好,将来就原形毕露了。”  “我也没想过和他一生一世,亨利之后,我已经不相信爱能永恒,到他变了,可能我先变,要不就分手。”  “我就不明白,以你的条件、成就,你一点头起码有一列男人愿意为你为奴为马,不是有不少公子追求你吗?”  “对那此豪门公子,我已经害怕了,年轻未婚的,大部分对我们这些所谓明星没有真心,抱着玩玩、带出来威威;年纪大些多半又有妻有子。而且,我和哪一个公子来往,八卦周刊都会写我大陆铃贪慕虚荣、梦想入豪门,他们把我伤害够之后,还给男方加压力,直至我们分手为止。我和东尼交朋友就不同,人们不会再骂我贪财贪势,因为东尼没财没势,他不算穷,但和亨利他们比,天渊之别,我和他一起,不单只在任何一方面都不必自卑,还有优越感,起码大部分人都认为他比不上我。”  “但你为这幺一个不足道的人失去了多年知己,值得吗?”  “他们早分手了,希望华茜谅解。”  “不可能!他们是分手,也不会再复合,但华茜对张东尼下一任女朋友,仍会抗拒,甚至憎恨,尤其那人是你。华茜来了!”君王马上站起来:“要吃什幺、喝什幺?”  君王亲自去为华茜拿吃的,苏铃陪着笑说:“华茜,你不是在生我的气吧?我打电话给你你不听,请你吃饭又不来,我做错了什幺,你也要当面指出来。”  “你自己心中有数,你不是一直想做豪门少奶奶吗?怎会又泡上个小商人?”  “我和亨利一起时,他也只不过是失匙夹万,我是想过安定好日子,但……”  “全世界的男人不是死光了只有他一个,你为何偏偏选中他?”  “也许我们两个都失恋,大家都心灵寂寞,大家谈得来,很自然的交往,况且我没有存心要与他,是他……他对我真是很好,很……好。”  “我知道,我不是聋的,他对你体贴入微,千依百顺,那表示什幺?我讨好他、迁就他、忍让他,他从不重视我。他对你好,是因为我比不上你好看,比不上你够魅力,分别那幺大,我还有颜面见人?”  “不是这样的,或者是你们性格合不来,或者是缘分,天时地利也很重要,当时他工作太忙,没大多时间照顾你。”  “东尼大男人,永不会追求女人,更不会对女人千依百顺,若不是你主动追求他,他不会一反常态变成现在这样子,他要是真的对你一见钟情,他认识你几年啦,你们早就在一起了。”  “你也知道我是大女人,性子硬,我也不会主动追求男人,我甚至听从君王的话,蓄意逃避他,但他竟要……”苏铃没说出口东尼肯为她而死,否则,华茜更下不了台,更没面子,苏铃肠子直口快,也总算收住了。  “我不管你们谁追求谁,但我是个好例子,今天你用何种方法令他迷恋你,将来你的下场也和我一样。而且,会更惨,因为张东尼今天对你千依百顺,低声下气,将来他会双倍要你还。还有,还有,他妈为他算过命,他十分风流不羁,他将来不单只一个妻子,你等着他拋弃你吧!别说老朋友没忠告你。”  “我没想过要嫁给他,他离多少次婚都没有关系,只是目前我们一起很开心,反正你们早都分手了。”  “你开心就够,你们出双入对招摇,有没有想到我多难堪?一个是我多年恋人,一个是我知己死党,你们都背叛我,我要受双重痛苦、打击和风言风语。不!你若仍当我是好朋友,马上和他一清二楚了断。”  “苏铃,”君王插嘴:“何必为了一个如此不堪的男人,而失去我们的友谊?你要哪一类的男朋友,我为你介绍。”  “我非常重视我们的感情,我始终是你们的好朋友,至于东尼,我不想瞒你亦不会瞒你们,我相信我们仍会继续。”  “我根本不该来,”华茜站起来,面色很难看:“苏铃,由今天起,我们已经不再是朋友。”  “华茜,不要走,”君王拉住她:“妈咪亲自烧了你喜欢吃的菜。”  “应该走的人是我。”苏铃起立:“华茜,希望你气平了,我们仍然是好朋友,君王,有空通电话好吗?”  君王没有挽留她,只是摇头叹息,她觉得苏铃,并不太聪明,面精人懵,特别在处理感情方面。  苏铃离开君王家,满腔委屈、凄然,她也没通知东尼,自己乘出租车回家。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倒是她的钟点女佣不放心,离去前通知东尼。  东尼连忙赶去,女佣给他开了门才下班,东尼轻轻推开房门,看见苏铃连着鞋子,仰卧在床上,双眼望住天花板入神。  “铃,你这幺早就回来了,为什幺不叫我去接你?”  苏铃头一侧,怒目盯他一眼:“你怎样进来的,快给我滚出去!”  其实,由苏铃要去君王家吃饭一直到现在,东尼不停担心,也知道发生了什幺事,便好言安慰她:“不要因为别人不开心。”  “别人?她们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现在,君王不理我,华茜与我绝交,都是你,都因为你。”苏铃翻身坐起来。  “我不明白这件事与君王何关,但我相信她日后会理解,至于华茜,你问过她没有?我们是否早已分手,以后再没有来往?”  “当然问了。”  “分手后就各不相干,她有权去交新朋友,同样我亦有这个权利,我们在一起,没有伤害她。”  “但是她心里仍然是爱你的……”  东尼手一挥:“爱不爱是另一回事,但她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要别人得到,何况,得到的人是你,如果说我们错,只是我们令她丢脸罢了!特别是我,以前习惯要她奉承我、讨好我,如今反过来是我讨你欢心,这口气她怎下得了?这叫因爱成恨,你不用理会她。”  “你拋弃她还说风凉话。”苏铃抓起床头一个小摆设便扔向东尼,东尼身手也算敏捷,闪了开去。  “我和她又没有做过什幺事,而且是她自己提出分手的。铃,不要因为别人影响我们的感情。”  “我和你有什幺感情?我们相识多久?我和君王她们四、五年了。如果没有你,我们三个仍是好朋友,你令我内疚,而且在她们眼中,我变了个卑鄙、抢好友情人的坏蛋……”  “你不是,你从没去抢,就算没有你,我也和华茜分定了不会再在一起。”东尼接着胸口:“我欠了她什幺?我为什幺连爱一个人的权利也没有?她是不是想我一世郁死、闷死、寂寞死?”  “你不要再出言恐吓,你要死,到华茜面前死,你现在马上给我离去,我以后也不要再见你。”  “铃,苏铃,不要赶我,我只会走,不会离开你……”  “你不走?你能不走吗?”苏铃心情坏透,拿起什幺就扔什幺,一直把东尼由卧室迫到客厅……  苏铃看见客厅的大花瓶,双手捧起就想扔,可能花瓶多难举高,她放弃了,便扔烟灰盅……什幺的。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十章:  东尼一直退到大门,无路可退,他蹲下来,双手护住头。  “快给我走,我不要见到你。”苏铃把杯子飞过去。  东尼只是移过身体去挡住大门。  苏铃过去想开门开不到,便用脚踢东尼:“走开,门在你背后你都不走,是不是要我掷死你?”  “反正我对人生没有什幺希望,给你掷死了,比自己剖腹自尽更省力。”  “你给我起来,走!”苏铃踢完又抓,后来见到他破了皮的手背,正淌着血,她一愣:“你傻的,你傻的,不走蹲着干什幺?流血啦!快起来。”  “苏铃,不要赶我走,”他好可怜的样子:“我不走的。”  “谁叫你走?坐到那边去。”  东尼松了一口气,坐下来不知道多舒服多满意。  苏铃手拿冰袋,一面走出来一面说:“家里连止血药水都没有,冰块可以止血的。”  苏铃把冰袋压在东尼的手背上:“刚才为什幺不走?若我有气力把花瓶掷向你,你不死才怪。”  “走不走都死的。”  “我又不是疯妇,我不会闹出门外。”  “我生存意志不是那幺强烈,被你掷死也不妨。若我一旦走出去,我可能永远失去你,不能和你一起,生不如死,倒不如由你掷死更好。”  “胡说八道。”  东尼一直望住她的脸,视线没离开过:“你以前也用东西扔你的男朋友,他们走不走?”  “最初不走,以为我发发小姐脾气,后来见我越来越凶,不是耍耍小性子,他们就抱头先走,等我气平了再补救。”  “只有我一个没有走,宁死都不走,那证明最爱你的人是我。”他好喜欢她的睫毛和调皮的鼻子。  “你是傻瓜。”  “你掷了一阵子东西,心情是不是没那幺恶劣?”  “人平静了些。”  “当然啦!憋在心里最辛苦,发泄过了,人就平和了,给你扔着也是好的,只要你开心,可以扔断我的头。”  “发神经!”苏铃瞟他一眼,东尼心房荡了一下,呆了:“两只手背都止血了,还有没有其它地方受伤,喂!我跟你说话呢!”  “啊……没有,一点小伤不算什幺,谢谢你。”  “哎。”苏铃看看表站起来:“差不多够钟拍夜班戏,我要回电视城。”  “你还没有吃晚饭,先去吃了晚餐。”  “我看来不及了,你手受伤用不着送我,我自己驾车回去。”  “驾车我还能应付,你的汽车给你弟弟拿去用了,忘记啦?”  苏铃拿起手袋不推拒,于是两人上了东尼的车。东尼边开车边说:“等会儿我带晚餐给你。”  “电视城你可不能来探班,那儿不断有娱记进出。”  “你以前怕华茜知道会误会,现在不用怕了。”  “她还在气呢!我最怕的还是记者。”  “其实圈中人大部分都知道。”  “我的圈中朋友不会出卖我的,但被记者知道,不可预知他们又会怎样写。我和亨利宣布婚讯到分手,他们把我打击到几乎精神崩溃,不明白他们为何那幺恨我,我又没做坏事,自己快乐,把开心事告诉别人也是罪?算了!他们终于把我打垮了,我也不想再提。”  “我把台湾买回来的食物,放了些在袋子里,你饿了便吃,别饿坏。”  “好呀!我先吃一些牛肉干……”  东尼和苏铃的感情发展开始颇为顺利,一向惹人注目的苏铃,为何仍未被人大做文章,那完全是时势对他们有利。  刚巧碰上一桩很不好的事件,别说报章,连娱乐周刊也忙于去报道“那桩”事件。相比之下,苏铃微不足道。  苏铃忙拍电视剧,还另有一些电影工作,拍电视比拍电影辛苦,因为电视进度快,又有几位导演轮流执导,但演员本身只有自己一个,因此拍了早班又拍夜班,通告由零六到二十六,一天只有四小时睡眠。  幸而东尼对苏铃照顾周到,除了做司机接送,她吃的、用的,连作息都关心到。有时候苏铃拍剧集,他下了班没事做,他便趁钟点女佣在,到苏铃家为她做这做那,冰箱永远有食物,又添置了微波炉,还为她在浴室置了个安全箱,里面有外敷内用服的药物,连跌打酒也有。  苏铃就笑他:“为你自己而设的,我把你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时,就用得着了。”  可能苏铃最近工作忙,休息时间少,人很躁,常发脾气,东尼当然第一个遭殃。  东尼常会靠在墙上喘息,眼有泪光,自说自话:“你为什幺这样凶,脾气那幺猛,人漂亮又可爱,温柔点我们一定会更开心,更快活……”  又或是:“有没有想过我会很痛苦?不是不给你骂,但,你自己也伤心呀!”  事情不知道如何传到小胖哥他们耳中,小胖对东尼说:“别难为自己,算啦!”  “算什幺?”  “她经常拿你做出气袋,你还不一、二、三快走?”  “怎能走!打都不走,虽然有时她真的令我难于忍受,我自己脾气也很猛,曾经有过一个念头想掴她一巴掌……”  “那白雪雪的脸蛋一个掌印,好,大男人对大女人。”  “没有,我思想与行动不一致,下不了手。而且,我了解她的性格,若我打她一掌,我们马上完蛋。”  “完也没所谓,反正你已受不了。”  “她脾气是很凶,但,自从我们在一起,我就很快乐,真的,她令我很快乐。你看看我有什幺不同?”  小胖哥看他:“咦!真的大不相同,脸儿丰满了,前阵子面色又青又黄,如今白白胖胖,哗!你那个肚腩呢?失踪啦!”  “她嫌我不够高大威猛,肌肉松弛,于是既健身又做运动。不积极点不行,她本身就很健美。”  “你以前太放纵,又是烟又是酒,心情不好又狂吃。”小胖哥捏捏他、拍拍他:“胸肌结实、胳膊粗了,真有点看头。奇怪,你怎肯为苏铃做那幺多事,又改变了自己?”  “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以前的女朋友要我东我便西,若她们敢大声跟我说话,我马上把她们赶走。但我从不肯反抗她,她一生气我便怕,她把我骂个狗血淋头,我会听着,她硬要我开口,我就说:‘不要那幺凶行不行?’”  “她怎样?”  “赶我走!我当然不走,她要打要骂都由她。”  “你为什幺那样怕她?打架她始终不是你对手。我不明白你怎可以忍受下去,你自己本身都很少爷脾气。”  “她可爱,其实她并非常常发脾气,只是偶然才发作,她不发脾气的时候,好讨人开心,人又漂亮,我好喜欢她的眼睛,又圆又大又精灵,皮肤又嫩白,我最喜欢看她笑,人家的酒涡又圆又大,太通俗,好象少两圈肉。她的梨涡在嘴角,只有红豆那幺大,好娇、好俏,无论大笑、欢笑、微笑……全部逗人,笑声又好听,像铃声……”  “还有好骄人的身材,她是性感尤物,你不欣赏她的身材?”  “当然欣赏。”东尼忍不住地笑:“我一直希望有一个漂亮、身材丰满的女朋友。”  “你只是被她的外表迷住,但人的外表难以保持长久……”  “不!我也喜欢她的人,她聪明伶俐、活泼可爱、有上进心又能内涵,有个性。”  “东尼,你患了绝症。”  “没有呀!我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你也说我气色佳。”  “我是说你对苏铃,陷得那幺深……”  东尼笑着点头:“亚积也说我死定了,没得救。”  “好自为之吧!东尼小子……”  报章周刊逐渐传出苏铃和张东尼拍拖。  张东尼经过和王美美交往之后,已成半公开人物。  苏铃当然不会承认,怕自找麻烦,她明白不牵涉绯闻,专心拍戏拍剧,人家就少针对她。  由于政治局势动荡,她否认后,记者似乎亦放她一马。  这日休息半天,苏铃躺靠在东尼家的睡椅上看影碟。  东尼把一颗颗提子放进她口里。  “唔!我突然好想吃豆浆和糯米饭卷。”苏铃说。  “今晚我们去大排档吃,或者天亮我去给你买,大排档你还是不要去。”  “我要吃的是台湾式的豆浆和糯米卷,我来香港那幺久,还没吃过,要好好的吃,嗯!我现在就想吃。”  她没化妆的脸像个BB女,不自觉的发嗲更惹人爱,东尼轻拍她的脸蛋儿:“看看能否买到飞机票,我乘飞机去台湾给你买。”  苏铃仰起头,瞟他一眼:“海关还以为你发神经。”  “若是整箱水果或是冰淇淋,托飞机空运是可以的。”  “其实,我喜欢早上坐在店子里,热呼呼的吃,那才痛快。算了,说说罢了。给我拿杯雪糕……”  东尼到处向人打听那种食店,连依芙也成为调查员,但到他接了苏铃下班回家睡觉才接到讯息,他当然不忍心剥夺苏铃的休息时间,便自己较准了两个闹钟,可能大兴奋,好久才能入睡。  一早起来,他带着愉快的心情,吸着清新的空气到苏铃家。  苏铃熟睡如婴孩,睡姿十分可爱,东尼情不自禁地香了香她的面颊,在她耳边低声说:“快起来吃一顿你喜爱的早餐。”  苏铃翻个身,一手推开他。  “吃饱了再睡,嗯。”东尼轻轻地拍她的脸,逗BB似的。  “哎!别吵嘛!困死了。”苏铃踢脚发脾气。  “乖!起床,等会儿再睡,又香又软的糯米卷等着你。”东尼伸手过去,托着她的背,把她扶起来坐着。  “唔!我多睡一会儿,反正去大排档,你买回来给我吃好了。”  “不是大排档,是台湾人开的食店,豆浆和糯米卷都是最好的,起来梳洗人就精神多了。你不想动,要不要我抱你去洗手间。”东尼哄她逗她。  苏铃被他弄醒了七分,揉揉眼说:“你抱得动我吗?”  苏铃一直说他不够高大威猛,他趁机表现一下自己,二话不说,把苏铃抱起来,一直送到浴室才轻轻把她放下:“你赶快梳洗,我替你拿衣服。”  他跑出去打开衣橱,全是色彩缤纷的晚礼服,他叉着腰,记起卧室贴邻有个服装间,便走过去,里面像小小服装店一样,什幺衣服都有。  吃早餐穿随便些,他看看自己,便替苏铃选了套牛仔裤套装,里面一件米色高领毛衣,米色短靴和白袜。  他匆匆把衣服送到浴室,敲敲门,苏铃把衣物接进去。  东尼又回到卧室为她收拾手袋,什幺都有了,但身份证非带不可。  苏铃缓缓出来,东尼过去把手袋挂在她肩上,另一只手挽住她的纤腰:“我们可以出门了。”  “我还没有化妆。”  “现在已经够漂亮了。”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她全部头发微曲齐耳下,前面是密蓬蓬的齐眉刘海,这是她拍《情妇》一片时,形象设计师为她设计的发型,配上她的BB面,很可爱。  苏铃嘟起嘴,不说话。  东尼走到化妆台,挑了副太阳眼镜,架在她耳朵上:“这样可以了吧!”  苏铃就由他拖着上车。  车上苏铃一直没有说话,东尼看她几次,由于她架上眼镜,看不到她的表情。  想是仍在半梦半醒之间。  一段路后,车缓缓慢下来。  “快开车!”她不耐烦。  “前面的车排成一条长龙,塞着开不出去。”  她躁得很,大发脾气:“有这幺多路不走,偏偏选上这条路,下午都到不了,烦,烦死!”  东尼见她生气,忙说:“之前我并不知道这条马路,车子挤塞得那幺严重,反正你睡不好,今天不吃了,回去吧!”  他刚转方向盘,想调转走回头路,苏铃大喝一声:“你去哪?谁说回去的?”  “前无通畅路,又不准调头走。”东尼忍气吞声:“女皇,你到底想怎样?”  她用短靴踢着地毡:“你不让我吃糯米卷,吵醒我干什幺?”  东尼忙把方向盘扭正,继续缓缓前进,一面说:“你靠着睡一会儿,到了我叫醒你。”  东尼怜惜地拍拍她的脸,苏铃一掌推开他。  东尼是委屈的,因为心上人随便一句:“我想吃豆浆糯米卷。”他便四出张罗,昨天兴奋得也没睡好,一早就来侍候大小姐,以为可令她开心,反招她怨骂。  若是换了以前的女朋友,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他一定会开了车门推她下车,他根本就不会有大清早接女朋友去吃早餐的心意。平时吃什幺百分之九十要依他本人的兴趣,反正那些女朋友千依百顺,他做什幺事,她们都支持。  但他不要那些乖乖小绵羊,却偏要这红辣椒,唉!犯贱。  他沉默了一会儿,真想不理苏铃,但回心一想,最近她又拍戏又回电视台补拍,好几天日班夜班,人是会躁的,她刚入甜梦又把她吵醒,难怪她发脾气,还遇上交通阻塞,骂几句发泄一下,实在情有可原。  他偷看她,她不说话,他也不敢惹她。  终于到了那台湾小食店,地方不大,但清雅,东尼把豆浆、油条、炸甜煎饼、葱油饼、咸糯米卷、甜糯米卷……全都要了。  苏铃喝着热腾腾的豆浆,吃着又软又热的糯米卷,一直没停过嘴。  东尼吃了一点儿,便看着苏铃吃。他自己吃不吃不相干,只关心苏铃满意不满意。  他本来坐在她身边,他扭转身,整张脸对着她,看了一会儿,柔声问:“好不好吃?”  苏铃没停下来,只是点了点头。  “什幺最好吃?豆浆、糯米卷?”  “都好吃,”她大小姐开口了:“其实那炸甜煎饼又香又酥又脆,我好想多吃点,但是怕长青春痘。”  “你皮肤那幺好,怎会有青春痘,不怕,喜欢就吃。”  “跟你在一起,天天吃这吃那,就算不长青春痘,也会变大肥妹,导演都说我胖了,要KEEPFIT。”  “BB女都是胖嘟嘟的嘛!”  “BB女?我已经二十三岁了,老啦!”她笑,今天第一个笑容,像阴暗的寒冬,透出一线阳光。  “你老,我岂非变了老头儿?”他边看着她吃东西,边逗她,见她吃得津津有味,既开心又欣赏。  “怎会,人家都说你BABYFACE,而且,你只不过比我大三岁半。况且娱乐圈的女孩特别容易老。”  “你不化妆像个小女孩,可爱到不得了。”  苏铃用舌尖舔舔上唇,回望他一眼:“其实兜来兜去,你只不过想我不化妆、素着脸、牛仔裤,怕我打扮了,漂亮了,惹来一大班强劲对手,小器、自私。”  “女孩子不用化妆也漂亮,是丽质天生。”  “得啦!今天你做的、讲的都讨好动听,我不是吃糯米卷,是吃蜜糖。”  “这儿的豆浆糯米卷,和你以前吃过最好的相比,怎样?”  “差不多。哗!我吃了不少,真要变肥妹,走吧!”  回程车子通畅多了,苏铃也不再黑板着脸。  望见门口,苏铃按着腹部:“好饱,动都不想动。”  “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开了门,回来抱你进去。”  “行吗?”苏铃调皮地,挑一挑眼角。  “行。”他马上答,他何止大男人,而且是英雄、超人:“刚才我由睡房抱你到浴室。”  “但由这儿经客厅、饭厅、走廊到睡房,地方不大,但路程也不少。”苏铃明知他好胜,偏喜欢耍他。  他一把抱起她,苏铃双手绕住他的脖子,他边快步走边喃喃:“或者我没你以前的男朋友那般高大,但我可不弱,抱个小……(本来想说小女人)美人都抱不起,还是个男人吗?”  苏铃见他认真,觉得好玩,但忍住笑。  东尼抱她到车上:“刚才把你吵醒,再好好睡一觉,才送你上班。”  苏铃仍绕着他的脖子:“哟!蛮棒的,一口气把我抱进来,气都不喘。”  “小意思,你又不重,更重的东西,我也可以捧着跑几层楼。”  “哗!那幺厉害!”苏铃捏捏他的上臂:“果然肌肉结实有弹性。”  “还凸起的!我健身的嘛!前些日子,我又胖又松就是吃得多又没有运动,其实我一向都不是文弱书生。”  “你不文弱,但斯斯文文像个书生。”苏铃双手捧起他的脸:“有时候还很可爱。”  “真的!什幺时候?”  “比如今天,今天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觉得你很可爱。别动,你五官端正,面型好,真的可以去拍戏,可以当个英俊小生。”  “小胖哥也是这样说,他还说我眼神生动,会演戏。”  “唔!你现在一定在扮演一个大情人。”  他笑:“我本来就是你的情人。”  “笑起来也很CUTE,有吸引力。”  “铃!你现在还气不气?”  “气?气什幺?”  “我一早把你吵醒,车子又排长龙……”  “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知道那儿有间好食店;没有你也吃不到热腾腾的豆浆和软绵绵的糯米卷……所以,我说你今天很可爱。”  “我这幺可爱,你奖我什幺?”东尼乘机说,他知道自己的权利,也看准时间,苏铃不发脾气时就好商量。  “你要什幺奖品?”苏铃用两手搓揉搓揉他的脸。  东尼被她这样子揉搓得灵魂儿飞到天上,一下子像母亲怀中的宠儿,享受得眼睛都闭上了。  苏铃轻轻的吻他的唇,东尼一把抱住她,嘴对嘴的粘着不放,他只要拥抱着苏铃就令他好满足、好快乐。  活了二十几年,就只有苏铃能令他真真正正的快乐。  既然他们对吃都有兴趣,东尼便有一连串的计划。  不过,一个大男人,一个大女人,大家又都是火爆性子,冲突和惊险场面,就难免。  东尼陪苏铃去看《情妇》试片,大家全神贯注的看,苏铃留意自己的演技优劣,东尼关心苏铃的演出。  中场戏时,苏铃与男角小伍的恋情发展到床上去,那场戏,苏铃穿著睡裙式衬衣,外还加睡袍,是性感但不故意暴露,导演拍得美而不淫,但一开始,东尼已经看得不舒服,便在苏铃耳边低声说:“哗!那幺暴露,还给他搂搂抱抱,那幺吃亏的戏你也肯接拍?”  “嘘!”苏铃制止他。  “铃,我实在看不下去,我出去走走。”  苏铃盯了他背影一眼,不理。  东尼走后,坐在她另一边的文姐说:“东尼可能不高兴你在戏里和男角亲热,真是孩子,拍戏嘛!谁都知道是假的,等会儿出去哄哄他。”  哄他?小家,丢她脸,送他一记耳光。  看完试片,刚巧有外埠片商来参观,大家看得满意。老板要请客,苏铃和导演当然是陪客。  大家谈笑着出去,原来东尼一直在试片室外吸烟等候,老板看见他,也很高兴:“张先生,我们一起去吃饭。”  东尼还来不及开口,苏铃说:“他不能走,他要等亚积,所以连试片都无心看了,哈……”  大家簇拥而去,东尼叫也不是,追也不是……其实,他心情并不好,刚才看试片,眼看心上人被另一个男人抱着,是在床上呢,他已火着,若再看下去心里酸死,爆炸成粉碎。  他傻了好一阵子,何去何从?刚才他是火,但气那床上戏,他走出来松一下,等戏完了便接苏铃去吃饭,他可不是要发苏铃脾气。  现在他独个儿上餐厅要了个晚餐,但吃不下,气在胃里憋饱了,又想着苏铃,她为什幺不让他一起去吃饭?他和她早约好的,她现在是不是仍在陪那些外埠片商吃饭?看看表,差不多该吃完了。  他本想打电话给苏铃,但又怕她不高兴,还是喝杯咖啡多坐会儿才到她家。  或者她会来电叫他去接她的。  苏铃和他来往,虽然圈内人都知道,但她尽量避免张扬,怕公开。  东尼手提电话一直不响,东尼已不耐烦,便索性到苏铃家去。  进屋子,玲玲、安娜……她们在打牌,看见东尼便说:“小铃约了我们来打牌,人都不见,刚才打来电话说赶不及回来了,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山盟海誓吗?”  东尼猛然省起,老早已约定她到他家,还冤枉她陪别人吃饭不理他。  他也不跟玲玲他们闲聊,马上飞车回家会佳人。  “铃……”他手握钥匙,大门都没有关便一屋走,可是芳踪杳然。  他掷下钥匙踢上门,很失望也很失落,倒杯酒大大喝了一口。  他顾不得那幺多,打了个电话给苏铃。  没有声音,苏铃竟然把手提电话锁上了。  她在忙什幺?连电话都不接,她今天休息,根本不用拍戏。  会不会出了事?他跳起来,担心不已,但她刚才不是打了电话给安娜?能打电话给别人,为什幺不能给他打电话?  她心里根本没有他。  他火,把酒杯掷碎。  枉他对她一片痴心,她可没把他放在心上。  他是她情人,他宠她爱她,她竟扔下他让他孤寂而去陪那些莫不相干的外埠片商。  实在太过分了!若她是他以前的女朋友,一定从此绝交,但从没有一个女孩子胆敢像苏铃那样待他,否则不一脚把她们踢死才怪。  他脑海又闪过试片室那一幕,小伍揽抱着苏铃,东尼妒火直冒,一拳打过去:“不准你碰她……不准你碰她……”  一句一拳,心里痛快些,把妒忌、痛苦、忧郁……都发泄出来。  他拳头狠狠地打在墙上,但他没当那是墙,当它是小伍、片商、自己、苏铃……不,不,怎可以动粗打自己心爱的苏铃?  拳才收住,去拿酒瓶,但手好痛,拿不住瓶子,便用另一只手,倒了两杯酒,喝后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第二天,东尼痛醒,一转身压住右手,马上惨叫起来。  他没有把墙击碎,但墙上留有他的血迹,他的手呢?肿痛不堪,忍不住去见医生,医生证实他手骨断了。  痛得交关,不免对苏铃心生怨恨,若是另一个女孩他一定捏死她。可是,当医生替他把手包扎好,他又马上去苏铃家。  苏铃刚起床在喝牛奶,眼都不看他。  “铃,昨天你什幺时候回来?我一直找你。”  “还提昨天,你昨天把我的颜面全都丢光了,人家老板请你看试片,放映一半不到你就溜出去。片子坏?导演拍得不好?我演技太差?”  “当然不是,我是容不了你和小伍演的那场床上戏,你们……你们……”  “我们什幺?那可不是三级电影,虽然戏在床上,但我们都穿了衣服,又没做什幺,导演拍得不知道有多美多浪漫!”苏铃也是一肚子气。  “但,心爱的人被另一个男人揽抱亲热,我实在看不下去……”  “什幺亲热?那是演戏,演戏是假的,拍戏扮演杀手,真的到处杀人?你怎幺不明事理、不懂体谅,小家子器?我无所谓,人家小伍有亲密女友,你闹笑话不要闹到他头上。”  “我也没做过什幺,”他悄声说:“只是太爱你,心痛看不下去,走出外面吸口烟,我承认妒忌,都只因为太爱你。否则,也不会把手打断。”  苏铃心一惊,瞄他一眼,东尼便一五一十的把昨天的事说了。  苏铃听着,心难过,但嘴里却说:“好!断得好,活该!抵死!”  “你……你真的心里没有我!”  两人不欢而散。  隔一天,苏铃突然到东尼的公司。  公司的职员偷偷出来看明星,苏铃简简单单,一套紫蓝牛仔布短裙套装,里面一件低胸黑背心,头发微曲,前面厚厚的刘海,可爱的少女形象。  依芙说张东尼正在开会,她会马上通知他。  “由他开会去,别让他知道我来了,我在会客室等他。”  东尼开完会,慢慢走出去。  经过会客室,被里面的人吸引。“铃!”他惊喜若狂地飞进去:“你怎会在这儿?”  “接你下班呀!开完会了?”  “你还知道我开会,一定来了不少时候。依芙这木头,应该马上通知我,还开什幺会?”  “她是依命令办事,你不是吩咐她:所有女孩子的电话都不听,所有女孩子都不接见?”  “我是指其它女孩子,你当然不同,我马上把她找来教训一顿。”  “不!我一来她就要通知你,是我叫她不要打扰你开会,事业很重要的。”苏铃轻按他仍然包扎着的右手:“还痛不痛?”  “痛!好痛!”他就乘机撒娇。  苏铃把手按在唇上,然后再把手按在他手上。  “就这样?都不亲一下?”  “在你的下属面前吗?”苏铃眼睛一瞟示意。  东尼转面,许多人头闪一闪后消失。  东尼边笑边揽着她的小蛮腰离去。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十一章:  苏铃拍完了电视长篇剧,东尼就抽空陪她去泰国吃东西、逛街、买牛仔裤、买鳄鱼皮手袋。  他还陪她去拜四面佛。  苏铃循着龙头一面一面的拜佛祈福,东尼很快就回到她身后。  拜过佛出来,苏铃问他:“你许下什幺愿?”  “求佛帮忙,希望你爱我,像我一般爱你。你呢?”  “不告诉你。”  “赖皮,吓……”  回到香港,电话响个不停,都要访问有关苏铃和东尼共堕爱河的事。  苏铃烦,东尼抚慰她:“他们以前问过,你不是否认了吗?”  “这一次不行了,图文并茂,我和你去泰国,在机场手拖手的图片都刊登出来,再否认,人家会攻击我。”  “那我们一起开个记者招待会坦白招了,反正我们的感情已经那幺好。”  “那太夸张,只要我接受其中一间周刊访问,承认我们是好朋友,很快大家都知道,不必公布天下。”  “那你挑一间喜欢的周刊接受访问。”  “以前,每本周刊、每个娱记对我都很好,但,自从一公布我和亨利的婚事,大家就不再喜欢我,我也就闭上嘴,静下来,这些日子都很低调,大家都少来往了。”  最后,她还是接受了一本周刊访问,因为那周刊的总编辑,在亨利事件中,算对她最好。  东尼本来要和她一起出席,苏铃不同意,叫他开车到铜锣湾。  那几百货公司多,可消磨时间,若他看到漂亮的衣服,有空还可一起去购买。  苏铃单独接受访问,也愉快,她一早确定对方是君子。后来苏铃手提电话响,东尼要求出席,那位总编辑很兴奋,因为经过王美美事件,大家知道,以娱乐刊物,根本访问不到东尼,今天竟然“自动献身”,当然求之不得。  总编辑第一次看见这傲慢大男人,又出乎意料之外,很随和,由局势一直聊到移民,他本人喜欢美国。  东尼显然很乐意公开和苏铃的恋情,明知他怕拍照,总编辑还是尝试要求他们合照,苏铃忙摇头,她说今天没有化妆,改天扮靓靓才拍,事实她只穿长袖白衬衣牛仔裤;东尼也是一套牛仔布西装。  结果还是拍了几张,因为东尼说苏铃不化妆拍照也很好看,并温柔地对苏铃说:“既然已经公开了,拍两张也无所谓。”  和总编辑分手,苏铃就呶着圆嘴:“早有预谋。”  “你的东尼又说不会打牌,会不会是装傻扮懵骗人?”  “你有没有骗人,赢了那幺多钱,唔?”她贴着他的脸。  “你知道我一向讨厌打牌,大概是坐在你后面看多了,打牌其实不难。”  “看看就会?”  “我的东尼聪明呀!哦!输钱不服……”东尼替苏铃打牌又赢钱,当然令人意外。就算他自己,也觉得转变太大。  苏铃要履行合约,到巴拿马和三藩市登台。  东尼一早到机场,替女友办理一切手续。随行还有十几个工作人员。  苏铃惯例双手绕起,大小事情交由男友去忙。  苏铃是大女人,但非常依赖男朋友,这方面,她是绝对的小女人——要男友保护,疼爱。  东尼因为生意无法走开,只得到三藩市和苏铃会合。  到餐厅,东尼惯例忙着为女友看餐牌,要了个牛肉通心粉。  苏铃不施脂粉,架着太阳眼镜低头吃东西,东尼不断在她耳边喁喁细语。  送到禁区,依依不舍,最后,东尼伸出尾指,苏铃含笑和他勾勾了手指,东尼才让她进去。  “张先生,你刚才为什幺和苏铃勾手指,有什幺协议?”  数名记者跟随东尼。  “我好象听到他叫苏铃不要去游泳。”  “实在太自私,太残忍了,苏铃游泳KEEPFIT,身段才那幺美好,怎可以不准她游泳?”  “他们好象谈泳衣。”  “对!张先生很专制,一定是迫苏铃穿三十年代的古老泳衣,连膝盖都包住的那一种。”  “我绝对尊重苏铃,怎会管制她,她只是答应我在巴拿马游泳,不穿三点式泳衣。”东尼说话时十分得意、风骚,挥着手往停车场去了。  记者们也满意,因为他们亦已套取了想要的资料。  东尼刚停下车子,有人敲敲玻璃。  东尼一看,是施施,她是个娱记,但与别不同:有学问、正直、从不揭人阴私,实话实说,虽公事公办亦有真情,所报导的艺人文章,真实性达百分之九十五,因此,苏铃最喜欢她。  东尼开车门让她进来,将转红灯,马上开车。  “苏铃一出门你就去泡妞?无面目见我?”施施嘿嘿连声。  “若你不是苏铃的朋友,我不准你上车。说泡妞,好人当贼办。”  “女朋友不在,给自己放几天假,风流风流,说不定的。何况,你一向花心,人家那幺一喊,追女仔呀!小胖哥马上答:‘张东尼啦。’你臭名远播。不过,苏铃虽然不在,还有我们这班姊妹,你休得胡来!”  “没有你们这班小八婆,我也不会做对不起苏铃的事。别说泡妞,我连其它女人都不会看一眼。”  “呸!信你才怪。”  “我有了苏铃已经心满意足,对其他女人已经完全没有兴趣,认真的,信不信由你。”  “算啦!你和苏铃通过多少次电话?”  “才一次!她刚到巴拿马,好倦,没有我在身边,她在机上睡不着。以前每次飞机一起飞,她就倒在我怀里大睡,小孩一样。”东尼想着还笑:“所以我要她睡够了才给我电话。”  “喂!你车子开那幺快,超速。”  “我赶着回家!我不能送你,你哪儿方便就下车。”  “又撒谎?约了朋友饮酒?苏铃都不在,赶回去干什幺?”  “唉!我手提电话完全坏了,不能用,新订的电话又未到,我和苏铃约好,她醒来打电话到我家,我怕她找不到我担心,我要回去等她电话。”  “扮情圣。”  “我和她分开头尾才两天,已经很不习惯,老想着她。若不和她通过电话,我睡不着。”  “将来你移民美国,苏铃移民新加坡,你岂非要死?”  “我也会跟她移民去新加坡。不过苏铃最近喜欢加拿大。”  “你也会移民加拿大。”  “她喜欢,我一定去。”  (此处缺页,如有原书者,请把遗漏内容给我,谢谢!)  东尼一千多尺的房子满是贵宾。  “你们怎会来的?”苏铃惊愕。  “我们知道东尼喜欢二人世界,所以已准备明天请你吃饭打牌。但东尼说你喜欢热闹,又爱意外惊喜,便约我们来为你祝寿,逗你开心,东尼真是二十四孝男朋友,难得之至。”  “东尼!”苏铃紧握他的手。  “喂!男女主人吻一个……”  苏铃捧着东尼的脸,先吻他的面颊,后吻他的嘴唇,用行动答谢他的宠爱有加,东尼抱紧她的腰,情不自禁的热吻起来。  “喂!停一下,轮到我们吻贺寿星女。唏!你是男的,想东尼吃醋……”  “不会,不会……”东尼忙表态:“你们都是苏铃好友,希望大家都爱护她。”  大家一窝蜂都去吻苏铃,苏铃笑得气都喘了:“哪一位愿意代我再谢吻东尼?”  “我们都愿意。”  “铃,”东尼满脸通红:“我不愿意。”  “不听话,搔你。”  东尼笑得气喘,一面捉住苏铃的人:“你好调皮,帮外人来侵犯我。”  苏铃又吻他又搔他又叫其它人来,大家玩得扭作一团。  然后苏铃双手合十许愿,东尼和苏铃互拥一起,切生日蛋糕招待朋友。  接受电视台访问时,东尼和苏铃始终粘着不分开,苏铃还小鸟依人的把脸贴在东尼胸前,由东尼回答访问,她只是附和着东尼,完全是个小女人模样。  晚饭后,苏铃和东尼带大家去看东尼今天送给苏铃的第一份礼物。  那是一个名贵、别致的柜架,上面放满苏铃的相片。  分别由东尼和苏铃解说相片——  橙色贴身上衣,蓬蓬短袖,当中三朵金镶珠花大钮扣,下面紫色玻璃纱及膝伞裙,紫橙色配搭的高跟鞋,那裸露的胸前,苏铃正搭上一条橙色长纱巾,东尼说她像个公主。  红色低胸装同色披肩,拱起手向大家拜年。  黑色背心后面露出整个背部外加工人裤,是有点暴露,但苏铃没化妆,回头一笑的样子,很甜,天真无邪,不会令人想入非非。  白而软像猪膏一样的长袖衬衣,外配U字开口于胸下的黑色背心裤,胸前钮扣没扣上,酥胸半露。东尼说:“别哗然,其实她里面穿了肉色贴身衣。”  红色一字肩晚装裙,肩上和裙下都有镂卷的玫瑰,再配上五串珍珠当中长方形红宝石镶珍珠链坠连耳环,美艳不可方物。  黑色贴身低胸软皮裙,外披黑皮长大衣,头上一顶小皮帽,上面有许多丝绒蝴蝶,而当中都有一颗黑垂珠子,再配上七彩宝石项链,东尼说她那笑容十足像皇妃向人民挥手。  铁锈红反领密实衬衣,连长衣袖上都结上蝴蝶结,深灰丝质高腰裤,上面一件胸前枣色小背心,衣服密实,但笑态撩人,亦很美。  黑白中性“踢死兔”晚装,长发披肩,刚中带柔。  黑色线上衣,肩缕空,流苏接肩垂到肘上,下面一条深紫大玫瑰花、绿叶、白底黑点的图案丝裙,腰中结带结下流苏垂在两腿间,长发半掩,东尼说她是最美的邦女郎。  仙奴时装、翠绿上衣,一排钮、娇黄短裙,大串金项链配三串金腰链,东尼喜欢她的直发和头箍。  黑色低胸吊带晚礼服,外面一件黑纱小白珠子长袖晚装中褛,齐肩长发,长及胸前,水晶耳环,露着个红豆似的小梨涡。  “……好漂亮,好迷人……怎幺全都是苏铃和种不同笑态的照片。”  “你们不觉得苏铃不论开心的笑、浅笑、嫣然一笑都特别美?”东尼问:“我最喜欢苏铃的笑容;而且我性格稍为忧郁,每天上下班必经这儿,看看苏铃的相片,马上会心情开朗。”  “所以你放在家中,没送去苏铃处。其实,苏铃有一张相,含愁默默,惹人怜爱。”  “是不是黑色绒裙,外面一件黑白几何图形大衣,同色同料包头,佩十转金项链的那一幅?”  “是呀!苏铃无论穿什幺,怎样打扮,天真、成熟都一样美,人又有品味。看她穿衣服、打扮、拍照,是一种享受。”  “那幅相片我放在写字楼。”  “东尼,你拥有一个漂亮、多面的洋娃娃,艳福几生修到?”  “起码九生,但我还没有拥有她,大家帮帮忙,劝苏铃嫁给我,拜托,拜托……”  苏铃趁东尼在外面打点,对好友说:“东尼怕吵,他家从未有那幺多人,他会头痛,你们十二点钟告辞,改天我再请客。”  “喂,东尼小子,你骗人。”马上有人大叫:“你答应还包消夜、早餐……你老婆现在宣布散会……”  “误会,误会,今晚你们陪苏铃锄大弟、打四十八圈麻将,只要她开心,明天午餐都包……开台……”  苏铃那天既开心又感激,因为第一次男朋友为她公开举行生日会,竟全不理会自己,处处为她设想周到。  “你看东尼爱你有多深,如果是前生欠你的债,我看他今生都还不完,因为他根本乐于偿还,真令人感动。”  “他对我,真是无话可说。”  苏铃的好处是感情专一。  当她确定爱上东尼,她不会理其它异性。  火爆脾气逐渐改,控制不住也舍不得打骂东尼,挺多黑着脸不说话。  逐渐会为对方着想。  拍完电影和电视金装剧,她和东尼去加拿大度假,东尼还置业。  元宵佳节,苏铃知道东尼比较喜欢诗情画意,便陪他去赏花灯,还带他回父母家吃汤丸。  情人节,苏铃也不凑热闹,陪东尼过二人世界。  那天东尼一早出去,等店铺开门,是要给苏铃买情人节礼物,但苏铃要求高,东尼都看不上眼。而且,项链、指环、耳环、镯子、衣服、名牌手袋都送过了,没新意,结果,东尼决定送白色玫瑰和百合,再加一个十分浪漫的烛光晚餐,欢度情人节。  苏铃在自己花店,挑选一些不同种类的花朵送东尼,喻意他事业百花齐放。  过年时她为某报刊大笔一挥写了个“马”字。之前,她写了个“寿”字送给张妈妈,“健康”二字送东尼。  东尼没什幺不良嗜好,吸吸烟,喝喝酒。酒喝得不多,容易醉,苏铃就为他学会煮参汤,替他解酒。  她还开始学堡一些家庭老火汤。  东尼绝不介意苏铃不会做家务,喜欢苏铃依赖他,一个真正的大男人,是保护弱小的女人。  纵然苏铃刁蛮,仍会发小姐脾气,但在外面,她总让东尼拖着,小鸟依人似的,给足东尼面子,东尼就觉得她很知情识趣、可爱,自然加倍疼她。  苏铃最近接了一套巨制,戏中她要表演肚皮舞,为了迫真,她随师苦练。  她现在身材很标准,是三十五、二十三、三十五,没有BABYFAT。  天天练舞腰酸背痛,她正抚着腰,东尼交给她一张报纸,上写:  女星×××午夜归家,家门前遇两匪,随即被推入屋中行劫,又将女星施暴,并把强暴镜头拍下,离去前叮嘱女星预备二十万元把菲林赎回,女星恐后患无穷,向警方报案求助了……  “这样说,露露的消息是真的。东尼,我好惊。”对这种事,苏铃思想仍很保守,她面色都白了。  “看你还敢不敢去夜街?”东尼为她按摩腰背,她最近拍戏都受伤。  “我极少晚上出外,少打夜牌,很久没去的士高、卡拉OK、夜店。就连拍戏打光时也没锄大弟,玩你送的电子游戏机。”  “极少,碰巧遇上?若不幸被那些凶徒逞暴又勒索,报警后虽有警方与法例保障,但身体受创。若幸运遇上劫财不劫色的歹徒,虽然你也会报案,但由于案件较轻微,警方与法例保障不周,某些不健康刊物便肆无忌惮,乱写乱爆,由两名劫匪写为数名劫匪,劫财又加劫色,甚至还爆你被强奸后拍成小电影,影带随街有售……”  “没有这回事怎可以这样无良?”  “为了多争取读者多赚钱,只好牺牲你了。若真有此事,妨碍警方办案,警方早已插手,他们也马上收笔。但无此事,他们会一直写下去,十年后你仍有宣传价值,他们还会利用你写苏铃事件……你说心灵受到多大的伤害?身体还可以康复,但心伤了又伤……还含冤不白呢!”  “但做艺人真的不可以谢绝应酬,比如有人请庆功宴、生日会……你不去一样说你不给面子,惹怒某方面人士。”  “特别是你,肠子直,说话快又不会奉承,开罪别人都不知道。加上治安不好,警方疲于奔命,不良刊物……”  “对呀!你的性格自我、坦率,根本不适合娱乐圈,当机立断退出吧!”  “退出?我以后做些什幺?”  “结婚!本来你两年前已经决心结婚生子,只是把心愿拉后两年。婚后做少奶奶享福,在家画画、写字、陪孩子。我刚买了新房子,多布置一个婴儿房一个麻将房,白天打打小牌,一天很快就过去。”  “结婚,但我刚接了一套好影片,大制作,一起演出的都是演技一流的大明星,我可能凭这套片再度获提名,而且……”  东尼的求婚攻势十分猛烈。  其实是一种心理战术,苏铃正受娱乐圈、夜归、治安的问题困扰,很容易会心灰意冷——不如息影嫁人。  消息竟传了开去。  苏铃除非没有新闻,否则一定哄动。  于是大家写,不看好婚事的多,看好的少,或预言苏铃必会悔婚。  圈中人都多半认为苏铃那幺年轻、美丽、外表好、台型好,演技好潜质佳,竟然在此时息影非常可惜。  甚至有人批评东尼自私。  东尼和苏铃穿著黑白情侣装,手牵手在沙滩散步。  他们感情深厚、稳定。  东尼白T恤,胸扣上挂着个紫罗兰色镜片的圆形太阳眼镜,苏铃也有,情侣装。  “今天是最后限期了。”  东尼每次求婚,苏铃都是嗲嗲的:  “给我时间考虑好不好?”  “迟一些吧,嗯?”  但总是遥遥无期,只是这一次,苏铃要求考虑一周。  最初东尼很开心,觉得这一次有别从前,苏铃一定会答应他的婚事。  “其实,每天打开娱乐版或刊物,已经知道答案。”  苏铃莞尔一笑:“由亨利到你,大家几乎肯定婚事必散,我一定嫁不出去,我也曾为此想过自杀。”  “亨利负你,但我对你是真诚的。当我第一次说我爱你,心里已经决定娶你为妻。”东尼叹气:“我已经知道结果,你有你的前途……而且,早有周刊批定我们两年必散,因为我们八字相冲……”  “我曾经很天真,认为待他们好,争取他们的友谊和他们做朋友……于是,所有访问我都接受,拍封面没说一个不字!但结果,我发觉毫无用处,他们始终不喜欢我,那令我很伤心,特别每次当我遇到困难……唉。”  “你看过许冠文的《半斤八两》,就不会为他们而伤心,也不会受他们影响。”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苏铃点点头:“我自己好好想过,入娱乐圈几年,似乎名成利就,但除了惹上一身是非,还看不到自己的真正成绩。所以,我再给自己两年时间,再尽力而为。另一方面,这一代流行迟婚,我算得上很年轻,早婚不太好。虽然我已逐渐成熟,但仍未真正成熟,我连自己都照顾得不好,怎有能力去照顾家庭、丈夫和孩子?又得努力;而且,如果现在息影,原因只为逃避。我不希望因为逃避某种不幸或传言而结婚。我要真的想嫁人才结婚,最重要的,我很享受现在的生活,我们一起很快乐、幸福。东尼,我……”  “说呀!”东尼温柔地抚抚她的秀发。  “我好希望你能多等我两年。”  “你知道我一向对你千依百顺。”  “东尼,我好爱你,我生命中真的不可以没有你。”苏铃双手揽抱东尼的腰,依靠着他:“只要你不变心、不拋弃我,我一定会嫁给你,做张东尼太太。”  “我更爱你!因为实在太爱你,我经常担心会失去你。”东尼眼睛湿润,也紧紧拥着她的小蛮腰。  “我不会!我是个痴心的苏州姑娘,我爱一个人是一生一世的。如果我们将来不幸分手,一定是你移情别恋。”苏铃低叫,脸擦着他的胸膛。  “我们不会分开,我相信海枯石烂,此志不渝!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对自己有信心,对你也有信心。”东尼捧住她的脸,不断吻她:“你呢?”  “东尼,”苏铃回吻他:“我不要曾经拥有,我要天长地久。”  “宝贝,我愿等你一世……”  月光下,一双幸福小情人的影子,正投射在海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