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优也要去旅行名单:越战少女日记:昨夜我梦见了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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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邓垂簪 (1943—1970),生于越南河内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和家庭的文化熏陶。她毕业于河内医科大学,爱好文学,偏爱越南诗歌和外国小说。

  1967年,邓垂簪进入越南南方游击队活跃的广义省,成为一名战地医生,在美军炮火近在咫尺的威胁下,她卓越地完成着自己的工作,深受战友和当地人民爱戴。

  1970年6月,她在转移途中中弹牺牲。

  越战中的少女,在被120名美军射杀之前,都写下了什么?

  入党被拒的迷茫

  1968.5.4

  我以沉默中断了话题。黑暗中,我仍能感觉到与我谈话的两位伤员心中的纳闷,他们好像已窥见了我噙满泪水的眼睛和明白了我沉默的深远含意。他们真切地关心我,但他们越说我越感到痛苦,他们问我为何不为自己的政治权利斗争?为何我已完全具备了一个共产党员的条件而支部却不接纳,为什么?多少个为什么?我亲爱的两位同志啊,有谁能回答我呢。我自然更无法回答自己。但我含蓄的沉默已足以表达我心中的无奈了。几乎这里的每个人都在说 :阿垂配得上做一个共产党员,但是我仍然无法加入这支最先进的队伍,并不是我不努力奋斗向往,但越是向往心中却越痛苦啊。

  这几天真的很烦闷,每天我都收到热切关爱的信,在我身边到处都是热切关爱的语言和举动。正是这种关爱的情感又如点点火苗投入早已干枯的柴堆中,重新点燃了我心中的渴望。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疼爱和钦佩我,而党却是如此苛刻与吝啬呢?(本书第49页)

  8年恋情遭遇辜负

  1968.7.5

  M 的一个朋友来到医院,他话中的意思是想和解和促成我和 M 的关系。但恰得其反,这更加伤害了我的自尊心,使我更加难过。真的,说实话,M 配不上我忠贞纯洁的爱情。为什么大家都劝我原谅 M,与他重归于好?不,我绝不会接受这破镜重圆,拼凑起来的爱情,而 M 也不是一个甘于向我乞求爱情而希望获得施舍的人。说是他从来没有对我犯过哪怕是点滴的错误吗?这不是实话,而且正是在 8 年前分手时,M 已向我承认过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明知故犯地向一位难以相爱和生活的女人示爱。这一错误是随之而来的一系列错误的始源。

  M 啊,如果你读到这几行字时该如何向我交代?还需要用多少个不眠之夜来与我抗争谁是谁非吗?(本书第64页)

  战友之死

  1968.9.17

  听及姐讲述阿谦牺牲的经过,心痛如绞。阿谦死了,头被砸烂,手脚被砍得飞去一边。他被暴尸在家乡的沙滩上。他的父亲双手被捆绑,肩上的伤口汩汩地流着血,当看到儿子的尸体时,他的泪水夺眶而出,从那双燃烧着仇恨怒火和痛苦的眼睛中,人们见证了伟大的父爱。

  阿谦死了,他的母亲麻木不仁地站在儿子的尸体旁,迷糊痴呆到今天还没有平复,清醒时,她又在痛哭自己的儿子。

  阿谦啊!在另外一个世界里,你是否能完全看到活着的人们心中的痛苦,谦?你父母亲的泪水未干,而你女友心中的血仍在流淌。
忆往昔,少女情怀

  1969.2.21

  那是一个凤凰花在路边怒放的夏日,绚烂的阳光穿过绿叶,斑斑驳驳地洒满了街道。我放学回来经过黎直街14号那幢三层楼房时,一抬头已看见你等在那里,前额的头发散落在你那双忧郁的眼睛上。

  还有一个下午,密集的乌云在天边滚动,狂风吹得尘沙飞扬,你仍然在行底运动场的前门等着我,我骑着单车经过那里时,惊讶地看见了在城市夜灯下你孤独踯躅的身影……我从来没有爱过你,只是以一个妹妹对哥哥的感情来同情你,但这种亲情也在我多次拒绝你的求爱,而你仍然一如既往的固执中破碎。

  在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中你说 :“罢了,你走吧,你将找到一个更配得上你的爱人,但我可以肯定地说,在这个世界上将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像我爱你一样爱你。”

  这句话几乎成了事实,但我不后悔,既然不爱你,怎么能指望有一份公平美好的爱情呢?但无论如何我仍然怜爱着你,请你相信,我将以一个小妹妹纯洁的感情来抚平你心中的创伤,好吗阿哥?(本书第129页)

  昨夜梦见和平

  1969.4.27

  昨夜,在反扫荡后这间杂乱空旷的屋子里,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和平已经降临,梦见河内朱文安学校那刚刚粉刷一新的淡黄色的墙壁,梦见了抄写歌曲本子一角上小清茶金色的发丝和阿好夹在里面的黄菊花。我遇见了爸爸、妈妈,遇见了贤舅、表哥及所有在北方的亲人。哦,这不只是我个人的梦想,和平独立是燃烧在三千万越南人民,也是燃烧在三十亿世界人民心中最大的梦想。

  今夜,一弯新月淡淡地挂在清寂山林的上空,四周一片幽静,仿佛在凝聚着同一种想法,那就是如何保卫医院的安宁。

  我一个人静静坐在手术室前的椅子上,环顾四方……一股抑制不住的,无助的孤寂忧伤慢慢爬上心头。明天,医院将展开大规模的反扫荡计划。(本书第146页)

  深夜的抢救

  1969.8.5

  夜晚去抢救,要经过许多危险的路段,公路上敌人的汽车穿梭来往,山坡上是美军驻扎的据点。雪亮的灯光在基地上空闪亮,我走在普顺的田野上,三面灯火通明,一边是顶山,一边是仙人掌山,还有就是眼前挂在天空雪亮的照明弹。这些交叉的光亮闪晃着从不同的方向投下了我的影子,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站在舞台上的演员,正如当年我还是医科大学女生时在学校的文艺表演晚会上。而此刻,我也是生活舞台上的演员,我正扮演着解放区一位身穿黑色衣裳,每天晚上都跟着游击队在敌据点附近活动的少女。也许我会与仇敌不期而遇,也许我会倒下而手中仍然紧提着自己的药箱。而每当人们想起我时,都会为一位充满着梦幻的青春少女,在人生最美好的年代为革命事业英勇牺牲而感到无比痛惜。(本书第182页)

  思故乡

  1970.5.19

  我始终是这场战斗中的一名战士。敌人来扫荡时枪声四起,我仍然面带笑容,平静地走进工事。敌人突袭我们的根据地时,为了躲避有时会在丛林中过夜,我仍然会笑。敌人的侦察机和 HU1-A 直升机在自己的头上发射火箭时,我仍然会笑……但每当想到家庭,想到南北两方的亲人,心中会感到一阵激动和痛楚,有时充满着爱的、咸咸的泪水也会夺眶而出。

  是否我那在战火中磨炼出来的心仍然脆弱?这样算不算是一个真正的革命者?还记得列宁的话 :“革命者的心是最富有感情的心。”而我也确是如此。
绝笔

  1970.6.20

  直到今天仍然没有人过来接应。从第二次被轰炸时算起,已经快十天了。大家临走时约定将会很快回来接我们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大家都猜疑是有间谍告了密。从那时起,留下的人一分一秒苦苦地在等待。从清晨 6 点等到中午,从中午等到下午……一天、两天……一连九天过去了,人们仍然没有回来!那些问号一直在我和留下来的人们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为什么会是这样?是什么原因令他们没有回来?有什么困难?难道他们会忍心把我们遗弃在这种环境中吗?

  没有人回答我们。姐妹们你问我、我问你,纳闷,生气,然后又发笑,这笑容是透过闪光的两行泪水发出来的,泪水沾在了睫毛上。

  今天再吃一顿晚饭,大米就没有了。不能眼看着伤员挨饿。如果要走,一个人走没有保障,道路太危险。如果两个人走,另外一人就得留下,一旦有情况发生会是怎样?远的不说,眼看天就要下雨了,一个人怎能顶得住?

  预先支起尼龙布又怕被敌机发现。最后决定两个人走。阿兰和阿桑走,我望着她们把裤腿高高卷起,蹚过哗哗的溪水,眼泪夺眶而出……

  我不禁轻轻读起了两句诗 :

  此刻海阔天空,

  伯伯啊,

  您可理解纯洁童心……

  不,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长大了,在艰苦中锻炼成熟了。但此刻为何如此渴望妈妈或是任何一位亲人伸出的爱的双手,或者更逊色一点,一个熟人的手也行。请来到我身边,在这孤单的时刻,请紧紧握住我的手,传给我亲情和力量,让我能越过眼前这段艰苦的历程。(本书第269页)

  美国军官的忏悔:邓垂簪是这样牺牲的

  2005.5.1 星期日,20 点 27 分

  尊敬的尹伯母,

  我希望这封信不会为您带来哀愁,而是为您带来拥有一位特殊女儿的母亲的自豪,我必须向您重复多少年以来我仍然坚信不疑的事实 :那就是您女儿牺牲的场合,在一场战斗揭开序幕前,我与美军一位士兵在战壕中静候,我们互相交谈着自己曾经参加过的战役。他讲给我听他刚参加过的 120 名美军与一位越南女兵对抗的奇特的战斗,他的部队在德普西边的密林中发现许多棚子,就在那一瞬间,对方有一个人向他们开火,美看到有许多人在树林

  中拼命逃跑,为了抓活的,美军向抗拒者呼吁投降,但得到的回应却是更加猛烈地射向美军的子弹,这是一位英雄无比的人物,虽然美军武器装备齐全,但却经过一段不短时间的战斗才遏制了对方唯一的一名枪手,看到对方仍在开枪,美军开始猛烈还击并击中了对方,但美军没有再抓获其他任何人。当美军来到那人倒下的地方时,才发现那是一位妇女,她是为了保卫一座医院中的伤员,在她身旁只有一支 CKC 半自动步枪,一个装着几本小册子的帆布包。

  战争中,我的任务是对缴获到的敌方的一切资料进行检查,那位美国兵向我所讲的故事肯定是关于已牺牲的,而在此不久后我又收到的日记本的女主人的故事。在那段时间中,再没有其他任何资料显示出与那位美国兵讲述有异议的地方。正因如此,我坚信我听到的故事正是对日记本女主人之死的生动描述,那就是邓垂簪女医生的第二本日记。

  您的女儿们说在日记本中记录时间的最后一天之后的一个月,垂簪在一场战斗中牺牲,托一位向导的指引,你们已在 1979 年把她的骸骨从广义省带回河内,是否她躺在德普县西边的一排高山下?她的战友有没有讲述她牺牲的经过? 35 年来,我一直相信邓医生死得必将像她所活着的一样,完全奉献,无私奉献。

  如果我已触犯了您心中隐私的话,请允许我向您道歉,并希望这不是一件坏事。这一切在我心中隐藏得太久了,而今天我仍在寻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