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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08-16　星期三　总第5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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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　期　索　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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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说新语】　1....新过五关斩六将
【信马由缰】1....在废墟的上面开一扇天窗
【东方哲学】1....用爱感动平凡的生活
【各抒己见】　1....也说“思想家”
【天马行空】1....茶韵自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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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说新语】
1......新过五关斩六将
何必相识
关羽杀颜良、斩文丑，又领兵攻取汝南。班师回来，心中盘算：“这
次出征可算功勋显赫，那奖金一定很是丰厚。。。”来到许昌城下，只见
城下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远征军统帅曹操亲自率人前来迎接。鼓乐声中，
曹操当众授予9.18劳动模范的荣誉称号，并为关羽戴上一枚帝国武士勋章
。那关羽一时高兴，也就忘了问奖金的事情，兴高采烈地回到了他的官邸
。
几天后，关羽回过味来，忙派人去向曹操讨要奖金。可是，曹操为挽
救被套住的三菱重工股票，早将那奖金尽数挪用，哪里还有钱给他。于是
就打了张白条，拿去应付一下。关羽接到白条，十分恼怒。“曹阿瞒，你
私吞奖金瞒不了我。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于是，关羽连忙到后院
去见两位嫂子，商量出走的事情。那刘备的两位夫人正在牌九，听关羽说
要去乡下找刘备，很不情愿。心想：在这许昌都城，商场、专卖店林立，
新潮服装无穷无尽，还可以泡泡酒吧歌厅、找找帅哥刺激一番。要去乡下
见刘备，不仅没有了这些乐趣，连首都户口都会被取消，打死你也不能去
啊。关羽一看不妙，急忙说道：“两位嫂子，听说我刘哥在网上又泡上了
个PPMM，不仅相貌漂亮出众，而且还是东吴的公主耶。”两位夫人一听大
怒：“大耳贼刘备，真后悔上次见你求饶可怜，只把你的耳朵揪到肩上，
下次见面决不轻饶，非揪过漆盖不可！你胆敢背着我们偷偷找第四者。走，
咱们找他算帐去。”关羽心中暗喜，忙叫人去买机票，即刻动身。
那曹操得到便衣队的情报，说关羽准备跳槽，不禁大怒。但又一想，
自己黑了他奖金炒股，那可万万不能声张啊。忙下命令：“全城戒严，封
锁所有路口，不得卖给关羽机票、车票。另外，通知人事厅，扣住关羽档
案，不交1000万培训费和500万首都户口费，不得放行。”关羽得知曹操的
举措，气得咬牙骂道：“好你个曹梦得，你违反劳动法黑我奖金不说，还
阻碍人才流动。好，算你狠。”关羽无奈，也不顾人事档案，忙叫人雇了
几辆三轮蹦蹦，从集市买来假出门证，骗出北门，匆匆离去。
且说关羽一行人，出了许昌，本想去美国华盛顿申请政治避难。可是，
买来的廉价指北针指错方向，便奔洛阳而来。这天，来到东岭关据点。这
据点是由孔秀大队长率五百军兵把守。那孔秀正和手下划拳喝酒，忽然听
说有一帮溜子要过关口。孔秀一想，送钱的来了，急忙领兵迎了出来。见
到关羽，孔秀问道：“脸红什么？”关羽道：“俺爹娘生的。”“怎么又
黄了？”“昨晚看了五张黄片。”“莫哈，莫哈。”“俺才不是河马那。”
孔秀一听，不是道上的自己人，就随手开了张罚单，说道：“你们的蹦蹦
车超载，尾灯不亮，排气也不达标，罚款10000。”关羽言道；“靠，俺是
京城来的官，你也敢罚？”孔秀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想当初俺出差进
京，只因在立交桥上转三圈没找到出口，就被罚款1000，这回可有机会报
复了。于是说道：“京城来的？你有证件吗？快把良民证拿出来检查。”
关羽心想，决不能说是私自出逃啊，一着急就唱了出来：“来也匆匆，去
也匆匆，就这样风雨兼程，没有办证，请你宽容。。。”那孔秀被这250分
贝的噪音吵得心烦，本想放行图个清净，忽然看到一行人中还有女眷。于
是说：“你过去可以，但那花姑娘的统统地留下，人质的干活。”关羽大
怒“大胆孔秀，你敢打我心爱的嫂嫂的主意，真是屎可忍尿不可忍。”那
关云长举起惠香的50000000T铁锤往孔秀的头上用力一敲！，***『锵！』***！
随后掏出一大把钞票，往空中一撒，本想来个撒豆成兵，可匆忙中忘了口
诀，那些钞票便飘得漫山遍野，很是心痛。孔秀手下的五百军士看关羽杀
了人，原本想缉拿杀人犯申请奖金，可一看这情况，就纷纷跑下山坡去拣
钞票。关羽一看机不可失，趁势冲过东岭关据点，突破了第一道封锁线。
话说洛阳城守备司令韩福大佐收到东岭关据点发来的电报，急忙召集
各路将官商议对策。会议上，孟坦少佐抢先发言：“各位长官、各位来宾、
各位同僚、各位。。。”忽然飞来一片钢笔、橡皮、茶杯盖等物打断了他
的发言。许久后，孟坦从桌子下面爬起来，继续说：“关羽没得到曹总的
许可，私自出逃，现在还有一条人命在身。更重要的是，听说他还窃了我
们北魏的核机密。如果我们不加阻拦，曹总必会追究，那时我们大家定会
统统下岗的干活。”韩福说道：“话虽如此，但那关云长可是大大的厉害，
获得过柔道8段、抬拳道9段、相扑横纲。连颜良、文丑都死于他的手，我
们更不是对手。我看只能智取。”孟坦忙说：“司令高明，兄弟有一计。
我们先将路障封住关口，派人前去和他套瓷，顺手拿他点东西，引他来追，
我们用狙击步枪射他。那样，还不手到擒来，我们功劳可就大大的了。”
正这时，勤务兵来报，说是关羽到。韩福急忙暗藏狙击步枪，带了一千人
马，赶到关口去见关羽。
两边一见面，韩福问到：“来的是什么人？姓名？住址？籍贯？捕前
职业？犯了什么事？”关羽一听，忙习惯性地欠身答道：“姓关名羽字云
长，没有固定住所，老家是山西洪桐老槐树，捕前任汉寿亭侯，刚杀了东
岭孔秀，要借路逃走。”韩福一听要借路，也习惯地一声大喊：“此山是
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关羽忙说：“我汉寿亭
侯怎么也是正部级待遇，连吃黎昌海鲜都不给钱，过你个小小的关口，还
敢向我要钱，想不想混了你。”韩福问道：“那你有曹总的委任状吗？有
特别通行证吗？”“走得匆忙，没带在身上。”“眼见为实，没有委任状，
谁知道你是不是假冒的。我奉曹总之命，在此守关。你既然拿不出特别通
行证，就是逃犯。来人，给我拿下。”那孟坦正盘算着抓住关羽，能得多
少奖金。忽听一声喊，就被同僚一脚踢在屁屁上，印出一个清楚的鞋印。
孟坦一看已经被踢出了队列，只好硬着头皮前去捉拿关羽，打了几回合，
觉得可以交差了，就拍马向回逃去。好个关云长，只见他不慌不忙，很牛
逼的掏出一把20响驳壳枪，“砰”的一声就把孟坦放倒了！韩福一看不好，
急忙躲闪一旁，拿出狙击步枪用力放了一枪，正中关羽。刚要叫好，那知
关羽没事，直吓得韩福魂飞天外，急忙问关羽：“我打中了没有啊？”关
羽哈哈一笑：“俺已经三月没洗澡了，你那小小子弹，怎能穿得透啊。”
韩福即刻晕倒。关羽急忙赶上前去，把韩福拖到广场中...从天上召来一道
闪电，把他化为灰烬。众官兵一看闪电，以为天要下雨，于是纷纷赶回家
中，收拾凉在外面的衣服，以免太太回来痛斥。关羽一看机会难得，连忙
发动三轮蹦蹦，冲过关口，过了第二道封锁线。
关羽看到又有两条人命在身，不敢停留，连夜赶路，匆匆间来到了汜
水关据点。这汜水关据点长官江湖人称流星锤卞喜，他能言善语，说起话
来满口流星，故此得名。那卞喜原是黄巾党人，后被曹操用美人计收买，
美其名曰是曲线救国，改编为黄协军。卞喜得报，说是关羽到了关下，心
里盘算着要发挥长处，就决定于镇国寺请客，在饭桌上用流星暗算关羽。
卞喜出了据点见到关羽，忙一抱拳套瓷说：“敝人对将军的景仰之情，有
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为了表达对将军的敬意，特在镇国寺摆
下满汉全席，为将军接风”那关羽早已被说得不耐烦了，正想一不做二不
休，举刀杀了卞喜，闯过关去。但一听说有饭局，顿时改为笑脸，忙说：
“好，好，好，快快前去。”酒过三循菜过五味，关羽对卞喜说明来意，
说是要借道出关。那卞喜一看机会来了，忙开口说道：“你想要啊？你要
是想要的话你就说话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呢，虽然你很有诚意地
看着我，可是你还是要跟我说你想要的。你真的想要吗？那你就拿去吧！
你不是真的想要吧？难道你真的想要吗？……”只见漫天流星好似倾盆大
雨一般纷纷落下。关羽正吃的起劲，一看满桌饭菜上都落上了流星，很是
气愤。于是，拿出一张狗皮膏药，在小炉上细细地煨热后，“啪”地捂住
了卞喜的嘴巴！由于受到膏药味道的刺激，关羽面上极富表情，一个大喷
嚏以每秒三万米的速度向卞喜打了过去！只听得地动山摇，天空为之变色，
大地为之颤抖，有如原子弹爆炸一般。再看那卞喜早一命呜呼不知去向了，
卞喜手下军士一看此情，那敢多待，早四下奔逃，跑了个干净。关羽虽然
可惜饭菜，但也无奈，只好收拾车帐，出了汜水关，过了第三道封锁线。
再往前行，关羽一行人来到了荥阳县城。那荥阳县城警备司令王植中
佐，原是韩福大佐的儿女亲家，听说关羽杀了韩福，暗中高兴。“杀得好，
他给我的10000彩礼，这回就不用退了。”王植待关羽到后，忙热情接待，
将关羽一行安排在县里最好的三星级迎宾馆中休息。安顿完毕后，王植叫
过秘书胡班，吩咐道：“那迎宾馆建设之时，我们为吃回扣，选用的空调
设备很不理想，总是夏暖冬凉的。现在汉寿亭侯住在里面，要是空调送不
上热风，岂不误事。你速速点一千军兵，一人一个火把，把周围空气烧热，
制造局部温暖环境。”胡班领命率一千军兵，带着柴草等物，去迎宾馆办
事。
胡班安排完工作，心想：“久闻关云长大名，如雷贯耳，却没见过是
什么模样，不如前去偷偷看看，顺便请他签个名也好。”于是，胡班偷偷
来到厅前向里一看，见关羽正专心地看书，那样子真是酷毙了。胡班见了，
不禁失声说道：“真帅哥耶！”关羽一听，急忙将手中的书藏在背后，问
道：“你叫什么名字？”胡班说道：“讨厌，一见面就问人家名字，不来
了。”胡班说着把关羽藏在背后的书抢了过来，展开一看，《上海宝贝》
。不禁心中妒火燃烧，心中暗想：“这不是王植化名写的小说啊，若不赶
紧将他们拆开，长此以往，别他们先有上一腿。”想罢，胡班忙对关羽说
：“将军那，王植那斯良心大大的坏了，一心陷害您啊。这不，他命令我
带兵前来放火，说是要把您当羊肉串烤耶。我看啊，您还是速速离去吧。
虽然我很舍不得。”关羽一听心中大惊，急忙收拾行李，发动三轮蹦蹦，
匆匆起程离去。
关羽正在行走，忽听后面摩托声响，回头一看，看到王植带领着摩托
队从后面追了上来。那王植在后面大喊：“关羽慢走！我，我有话说。”
关羽一看是王植，气不打一处来。大骂：“王植匹夫，你这条大臭虫。我
与你无怨无仇，你却派人来把我当羊肉串烤，不知道我最怕热啊。”那王
植想要解释清楚，心中着急，加大油门向前猛冲。谁知那军需处长当初吃
了回扣，买的尽是二手摩托，刹车不灵。可怜那王植一头撞到关羽的青龙
偃月刀上，被拦腰斩成了两段。王植手下的军兵一看出来车祸，急忙回城
去找交警。关羽心想：“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一会交警来了一定讨不得好，
还是赶紧逃逸吧。”于是，几辆蹦蹦开足马力，越过第四道封锁线，逃之
夭夭。关羽一路想念着胡班，感叹不已。
关羽一路闯关夺路，这日来到黄河渡口海关，守渡口海关的将领是夏
侯墩将军部下，名为秦琪的少佐。那日，秦琪正和幕僚参谋们在河边钓鱼，
听得手下来报，说有一伙不明身份的人想要偷渡，就急忙收了鱼杆领兵前
来查看。秦琪见到关羽一行，喝问道：“你们是哪部分的？”“我是汉寿
亭侯关羽，快快放行。”“你们出关要到哪里去？”关羽想，也不能告诉
他我要偷渡移民啊，就说：“我们出去探亲，找兄长刘玄德。”“你有曹
总颁发的护照吗？”关羽一听还要护照，无奈从兜里掏出一张花旗银行的1000
元支票递了上去。谁知那秦琪不识英语，看不明白这是什么，就挡了回去
。心想：“靠，想偷渡也不说贿赂贿赂，拿张破纸片就想蒙混过关，也太
不上道了。那只好公事公办了。”于是说：“我奉夏侯将军的命令把守海
关，你既然没有护照，那插翅也别想飞过关去。”关羽一看软的不行，于
是恐吓道：“我乃是杀人潜逃犯，你可知我杀了多少想阻挡我的人？”那
秦琪把胸脯拍得噼啪响：“武林中拳头大的说话，有种的上来比划比划！”
关云长很酷地剑眉一轩，冷冷的瞥了秦琪一眼，背转身淡淡说道：“你，
不是我的，对手！你比颜良、文丑如何？”秦琪一听关羽将他比做阉了的
狼、比蚊子丑，直气得暴跳如雷，趁关羽没转过身来，就猛扑过去。那知，
说时迟那时快，好个关云长猛一回身，一拳打在秦琪的肚皮上，正中红心，
“爽啊！”随后，面色一黑，提起特大号的篮球，向秦琪的头上扣下去，
扣得他口吐白沫直呼：“爽啊爽啊！”那关羽一不做二不休，扬起牛角解
腕尖刀，三两下就把秦琪剁成了许多小块，放在太阳底下晒干。那些秦琪
手下兵将闻到烤肉的香味，看到地上有许多肉干，以为是关羽贿赂他们的
老四川牛肉干，就纷纷跑过去抢夺。关羽一看计策成功，忙领众人弃了那
些三轮蹦蹦，夺过一条汽艇，开足马力冲出海关，过了第五道封锁线。
关羽完成了250里长征，顺利通过五道封锁线，心中甚是得意。本想架
汽艇偷渡美国落山鸡申请政治避难，可是刚才出发匆忙，忘了加油。开没
多多久，油箱空空见底，无奈，只好在河对岸弃舟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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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马由缰】
1......在废墟的上面开一扇天窗
这个题目是我看了朱学勤《书斋里的革命》后，在扉页信手写下的一
句话，虽然它是这么的缺少逻辑性--既然是一片废墟，何来天窗可开呢？
但是我觉得，看完他的文字，在我的眼前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因为
那颓败的废墟上有一扇窗户被打开了，温暖的阳光和空气，和那震撼人心
灵的话语蓦然倾泻进了我的世界。
于是那孤独的，寂寞的，被限制着的绝望的感受消失了。
我终于突破了自己的某些障碍，恢复了对现实空间真实层面的认知和
把握，虽然我知道，那也许仍旧是并不合理的存在。
但是我听见一个叫朱学勤的精疲力竭的呼喊穿过那颓败的废墟，穿透
我的身体和灵魂：
"书斋里的……革命！"这也是到此为止我们所能喊出的唯一的"革命口
号"了！
看他的书，除了少数的几篇，没有感觉轻松的。虽然内容都是很接近
生活的事件，思考却是挣脱了由于传统和"悠久历史"而固化了的政治的种
种束缚，避开了那个无所不在的黑手的干扰，多少也超越了人自身的某些
限制和那些无法避免的缺憾，这是独立的人的思考，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真
诚的关怀和爱，当然也不乏理性的光辉。这是我们的社会，我们的政治，
我们和他人的生活之间所一直缺少的东西。现在"他们"看到了，而且有必
要让大家都看到！朱学勤就是在做这样有意义的事情，所以他开始了"革命"
。
《小概率事件》是这本书中几篇具有散文化气息的文章之一，是对于
不可预知的世界的奇怪的感受（还有《平静的坏心情》，《与友人书》等，
都表达了自己无法把握的眩目般的困惑，被隔绝的断裂般的感受，漂泊的
心态，这是真实到触目惊心的独白！）
其实这也是我们有时候对于历史的直观印象，某些"小概率事件"往往
会起到异乎寻常的大作用，你目瞪口呆也好，匪夷所思也好，事实总是胜
于雄辩，"它们"改写了历史。只要你不用固步自封的眼光，你会发现，除
了我们自以为是的那些"规律"--其实不过是认识的规律而不是"人定胜天"
的秘诀，其余都是无法把握的各样因素，尤其是人的情感好恶，有时候是
游离于理性之外的。而无论是规矩还是规律，都有它自身无法超越的局限
。所以才需要我们不断地去打破那些已经建立起来的虚假牌坊和华丽偶像，
恢复它们本来的面目，毫无遮拦和伪饰，从而直面人生和世界。
我们要前进，就不可避免要有所抛弃和焚毁。即所谓摧毁一个旧世界，
建设一个新世界。
关键是如何摧毁，如何建设，由谁来建设的问题。
"历史的链条"并非总是那么清晰可辨，那些脆弱的环节，那些脱落的
部分，总是被人为地安插而变得看起来完美一些--这就是中国的历史。某
些"小概率事件"不是被夸大，就是被抹煞了，当然也包括那些沉默然而站
立着的人，在人们的视野中挖去了。
当然，我没有想到这样憨厚，朴实，甚至有一些笨拙的人，会有如此
压抑着的愤怒，如此细腻到不忍触痛的忧伤。比如《平静的怀心情》，那
种平静中的预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可是山雨始终不会到来！通过
一系列毫不相干的符号，"括号"和"缺席者"的象征，"开始"和"死亡"，"友
谊"与"知识分子"等等，隐晦或直接地叙述出来。我觉得这是深入他的内心
世界的一条通道。让我看到了一个知识分子的忧伤和苦闷，关怀和实践。
《访美五题》，对我的震动是前所未有的，也是触目惊心的，我也曾
经无法接受两种文化、体制之间的这种冲突，很自然地以自己所接受的"标
准性"的框框来衡量和评价一切了--其实我们是多么容易被世俗观念和虚假
道德欺骗的一种动物呀！像那些在深井中自鸣得意的青蛙！要知道，我们
的"标准"未必就是他们的标准，也未必就是完满到无可挑剔的标准和原则
。所以，在那些轰然倒塌的废墟上面，朱老先生为我打开了一扇天窗。而
先前那些出国的学习或者考察的人为什么对此视而不见呢？是没有看到，
还是根本就看不到--因为政治或者别的什么盲点遮蔽和隐瞒了一切？
"谁有权力来制定记忆版本？是政府么？政府没有这个权力，它没有教
育部，因此也没有统一的教科书。是历史学家么？他们可以各抒己见，但
是同样没有权利规定一个统一的记忆版本。
"谁是谁非也许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谁都可以拥有自己的记忆版本。"
对于这些东西，我先前只有一些理念上的认识和感触，从来也没有美国这
样生动的例子，但是现在我看到了，而且如此的切近。虽然我们的国家对
此却离得如此的遥远。
其实何止是对历史，甚至是对于人们的思维和想象力都给界定了，限
制住了，然后就是如那只被蒙上眼睛的驴子，在有限的空间里兜着圈子，
毫不知觉石磨的沉重--高压政治培养出了这样的习惯和心态。我们的教育，
我们的制度，我们并不合理的现实，无不是滴着鲜血的例证。对此，每一
个有责任心和良知的知识分子，学者，政客，甚或贫民百姓，应该怎么看
和想？怎样说和做呢？
现在的现实是只有极少数如朱学勤这样的人在呼吁，在呐喊和身体力
行。
这是叫我感动的事情。
对于"思想史上的失踪者"，不纯粹是个人的原因，因为物质的利诱而
改变方向，更多的是社会的原因，他们无法正常地生存，没有合理的空间
和土壤，所有的这一切都形成一种情势，逼迫着人们不得不做出屈从于理
性的"正确的选择"。
而对于那些"科班"出身的家伙的评价，我觉得非常准确，如果他们比
那些游离于正统学术之外的"思想家"高明，我倒觉得奇怪了，那不是我们
的现实，那是国外的。我们的教育，除了垄断和强制，除了单纯复制几本
腐烂变质的所谓"经书"和经书一样的思想到人们的脑袋里，制造一些木乃
伊和半死的僵尸，它还有什么是活跃的，是充满生命力的么？那些终生为
一己私利忙忙碌碌的人，有几个是具有独立思想和精神境界的人呢？
所以我们的思想和思想家，不是这样失踪，就是这样被改造。
"逝者如斯夫！"但愿不总是这样！
《岂有文章觉天下》中，有更加明确的思考和批判，卢梭《社会契约
论》中对于社会及其"契约"的关系论述，实在是触目惊心的，准确而残忍
地刺中了我们社会的要害。
"……这一由全体个人的结合所形成的公共人格，以前称为城邦，现在
则称为共和国或政治体，当它是被动时，它的成员就称它为国家；当它是
主动时，它称它为主权者；当它和它的同类相比较时，则称它为政权。至
于结合者，它们集体地称为人民；个别地，作为主权权威的参与者，就叫
做公民，作为国家法律的服从者，就叫做臣民。"那么我们的国家算作什么？
我们的人民是"人民"？公民？还是臣民？或者这些都不是，不过是一些苦
难深重，沉默忍耐的"老百姓"？
这些意思在《"公民意识"：中国的困难与曲折》中有很准确的评述。
要磨练人的耐性，实在是只有中国这个好地方了。
对于文革的研究和批判，他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那就是"真"的标准。
这其实是毋庸赘述的话题，为什么我们总是偏离真的范畴，走入歧途呢？
是什么在阻止我们前进？或者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们？改变着我们？
我们如何才能做到以真的，是理性的态度来研究一切，真正摆脱掉"文
革"的噩梦，用大家的风范和手笔把握和统领人们，共同走进一个"新的时
代"呢？
对于第二辑《书斋里的革命》，我反复咀嚼，不断回味他文字中的深
意。不仅仅"人文学术的危机还有其内部因素往往被忽视，这就是人文学术
内在生命力正在枯竭。"我以为，枯竭的还有其他很多东西，比如艺术，比
如科学，都迷失了他应有的方向，被政治强暴和阉割而失去了活力。以至
于我们生活在中国，却辨不清方向，抓不住实质，终至于繁华了"问题在大
陆，提问在海外；现象在大陆，解释在海外"的现实，这不是很可笑的事情
么？除了无可避免的可悲与可笑！
对于"原因的原因的原因，就不是原因"，是直截了当的论述，是无需
证明的公理。可是我们时时面对的，恰恰多是被"原因的原因的原因"论证
着的"真理"，因为权力的介入而变质变味。实际不过是孙悟空棒下的妖精
与幻术。
可惜棒子并不总是在我们手里，有着火眼金睛的并没有说话和表达的
权利。
《人文精神：是否可能与如何可能》是我们无法回避的问题与思考，
可惜仍然局限在学界，不能形成大的态势，席卷人们的大脑。
对于《狐狸当道与刺猬得势》，我是顾不得太多了，觉得无论是"狐狸"
还是"刺猬"，只要是真的名实相符，而不是挂羊头卖狗肉的把戏，来欺世
盗名，就是一大进步了。其余可以慢慢来！
《瘸腿的雅各》中，我第一次了解了赫尔岑，以前不过是知道他的名
字，现在才知道了他是"枯树上的一根健康树枝"，和那异常健康的思想，
充满了生命力的火一般的思想。虽然他"到了最后一个驿站，却找不到马！"
因为政治的铁手是这样的无所不能！政治的悲剧是这样的无所不在！
然而，"比政治更加害人的还有历史。政治之龌龊最多使人闭起双目，
而历史，且不说四处横溢，漂流无度，就算它知道那么一点方向，即以其
磨蹭成性，亦足以使人倒吸一口冷气。"其实这就是我们的历史，总算有人
来戳破它风干了的表皮，露出里面臭气熏天的屎尿来。
所以我赞叹着那成为"两个世界的英雄"的世界公民：潘恩！如此把个
人利益抛在身后的真正的斗士和"不良社会的叛逆者"，他同时也是一个地
地道道的"理想主义者"，因为他竟然毫不畏惧"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
总之是，看完了这样一本沉甸甸的书，我无法比先前更轻松。虽然我
变得有些精神饱满，我与作者一同思考，一同忧虑，一同展望并不乐观的
未来。我们必须迈动脚步向前去，因为我们不能不前进，我们别无选择--
除非甘于后退和自生自灭。愈加残酷的现实是，我们毫无退路可言，因为
那身后有的，只是一片废墟。
革命，也许只能首先从书斋里开始。
这是一本不可多得的书，虽然它也许并不能普及到每个人的手中和心
里，仅仅是在"书斋里的革命"！它有一些深奥，语言稍嫌晦涩和专业--虽
然这无法避免，但毕竟为它的流传设置了障碍。然而，重要的是，它的思
想是活的火种，是可以燃烧的，只要你靠近它，你的曾经冷漠的心就会被
撼动，不由得不充满了热流和希望！
也许是考虑到了书会被频繁翻看，所以封面用的是厚重的牛皮纸，像
朱学勤的微笑一样。不过还是被磨破了，在那片颓败的废墟中，朱学勤的
开朗的面容隐约在那扇打开的窗户里，带着淡淡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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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哲学】
1......用爱感动平凡的生活
xvjian
上海捐赠的物资刚接收完毕，香港特别行政区红十字会捐来的30吨大
米到达。由于云龙县漕涧镇大春水稻受冻灾一万多亩，现在有几个村吃饭
总是已经有点紧张了。局里跟州红十字会争取到了4.5吨大米，决定让我押
车送米，交接有关手续。
沉重的眼皮再也支持不了，在颠簸的车上睡着了。醒来时，夕阳照在
层层的山林上，一抹淡淡柔和的光和着满地灰尘迎面扑来。
“这么颠的路上也能睡着？”
“习惯了！”也记不清是第几次押送救灾物资了。“二．三”丽江地
震后，往返鹤庆、剑川大概也有几十次了吧！只记得第一次在大年初三去
的。
“出差有没有向‘领导’汇报一下？”师傅姓袁，很健谈。
“光棍一个，用不着‘请示’、‘汇报’”！说来也是，毕业回来分
配到局下属单位，借调就是五年，机构改革也不知成个什么样，到现在连
个女朋友也没有。
“我认识你。前几天，你在大理火车站分发上海捐赠的物资，我帮你
们拉的。那时候，看见你一头一脸呀都是灰。火车站那鬼地方，真不是人
呆的。哎，不过，徐师，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这么些旧衣物，拿来又有什
么用？谁会穿呀？”
当我告诉他全州还有近30万贫困人口时，他一脸的惊异：“咋个会？”
难怪的，在这繁华喧嚣的街市，又有多少人知道贫困山区的情况呢？
接下来的话题问到我们的工资、福利、加班费、奖金，当我一一回答
后，袁师傅一脸的迷惑：
“你们加班没有加班费，工资每月五、六百块，年终奖金也没有，你
们到底图什么？”
“为人民服务嘛！”
“为人民服务？什么贪污腐败不出在你们政府官员身上？现在汽油都
涨到三块二啦！我可说明白了，到漕涧，少了800块钱，我可不干！你们会
没有好处，谁信呢？”
我沉默了。对于民政工作又有多少人知道呢？
天渐渐黑了，发动机的轰鸣声，把我的思绪带远了……
从济南民政学校到云南省民政厅实习时，第一次到昆明市儿童福利院，
心情非常的沉重。那些被父母遗弃的孩子伸出两只小手提出唯一的要求：
“叔叔，抱抱我。”至今，我都忘不了他们那一双双充满对美好生活渴望
的眼睛。而最令人心碎的是，就在这一天，一位三个月的女婴被狠心的父
母丢在垃圾桶里，当人们发现的时候，孩子的鼻子已经被老鼠咬掉了……
从1997年到1998年的二百多天的时间里，我作为“中华慈善总会、云
南省慈善总会孤残儿康复项目”的滇西片区项目执行人，一次次被身边孤
儿的事震动。当领着孩子们上街，总会闹出“哎呀呀，你家这几个娃娃怎
么个个嘴巴都缺呀？”的笑话。一个叫石宝的孤儿作完手术后不久，喂他
奶粉，不吃；喂他藕粉，不吃；米线，也不吃。他说了一句：“我吃山上
的烧洋芋（土豆）”我听了很难过。他一年到头在大山上，就只有洋芋可
以吃，也只认得烧洋芋呀！我不是一个脆弱的人，然而，当看到康复后回
去的孩子写来的信中说：“叔叔，村里的小伙伴不再叫我‘缺嘴’了，我
可以去读书了！叔叔，你能来看我吗？”我的眼睛湿润了……
也许很多人都认为，一、二百块钱对于每个人都算不了什么，而当你
看到那爷孙俩的时候，就不会这么想了。那一次出差到一个乡，看到一位
老大爷柱着拐杖哭着向民政助理员要200块钱。他们家只有爷孙俩了，都是
五保户，孙子由乡里供他读完高中，和班里一位女孩子相好，那个地方，
还流传着一种“跑婚”的习俗，就是双方自由恋爱，家里人不同意，女方
就跑到男方家或者男方跑到女方家，形成事实婚姻，然后再请人去说亲。
孙子父母也同意了这门亲事。开始说不要彩礼，后来，女孩家受不了村里
的闲言碎语，要爷孙俩400块钱的彩礼。爷爷省吃俭用有80元积蓄，一副棺
木卖了120块钱，还差200块钱。虽然在场的每位同志都拿出了100元钱给爷
孙俩，可过了好几年了，想起这件事心情还是沉重。
当我将这些生活工作中平凡而又沉重的故事告诉袁师傅后，他也沉默
了。
车子到达漕涧时，已经是凌晨1点了。高原的月亮正在当空，照亮着整
个平川。
第二天一早，我交接完手续后，搭了一辆客车，于下午5点返回了下关
。刚到办公室电话铃响了，原来是漕涧的民政助理员打来的。告诉我说拉
米去的师傅，只收了500块钱的运费。放下电话，心里很欣慰。
“如果我们选择了最能为人类福利而劳动的职业，我们就不会为它的
重负所压倒。我们的事业并不是显赫一时，但将永远存在。”马克思的话，
我的座右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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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抒己见】
1......也说“思想家”
傅浩
《中华读书报》2000年5月31日载王彬彬先生《何谓“思想家”》一文
称，作者读王富仁先生《中国鲁迅研究的历史与现状》一书后，对“思想
家”这一概念有了“茅塞顿开”似的认识。究其文大意——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是赞同王富仁先生的意见，即不应以西方
的尺度来衡量中国的人物；具体到鲁迅，即承认他虽不符合西方所谓“思
想家”的标准，但仍不失为中国的一位思想家。王富仁先生的书我尚未读
过，对其观点只是据王彬彬先生的文章而略有所闻。我很同意二位的结论，
但对其论证过程微有异议，笔之如下，谨愿就教焉。
其实，“者”和“家”的分别，是只有中文里才有的，这些反映等级
的概念原本是中国人的发明，而非自西方人那里输入。举一个我亲历的趣
事：有一位美国学生自我介绍说，她是“作家”（writer）。
我肃然起敬，忙问她发表过什么作品。她回答：尚未，但会的。我不
禁纳闷，还没发表过作品算哪门子的作家呀？后来恍然：英文“writer”
可以指已有成就的作家，也可以指一般的作者，甚至未出茅庐的学艺者。
人家原本并无分别，只怪自己在头脑中对译转换时选错了字。不仅这一个
词，英文中类似的许多词也都是这样，如“painter”（画家；绘画作者）、
“singer”（歌唱家；唱歌的人）、“dancer”（舞蹈家；跳舞的人）、
“teacher”（导师；教员）、“photographer”（摄影家；照相的人）、
“translator”（翻译家；译者）乃至“thinker”（思想家；思想者）。
《牛津英语词典》对“thinker”一词的释义只是：“思想者。从事思想或
具有思想能力者；亦指发明者。”此外并无特别崇高的含义。据此，似乎
竟是人人得而称为“thinker”了。当然，英文自有办法区别有成就的“家”
和无名之辈的“者”；但差异并不表现在单词本身上面。所以，以后碰到
被称为什么“家”的西方人，还是小心为妙，因为翻译差之一字，其价值
就大不一样了。
中文的“家”这个概念，其实也很模糊。首先，它无法量化。到底写
过几篇小说才可称为作家；唱过几首歌才可称为歌唱家；画过几幅画才可
称为画家；办个多大的加工厂才可称为企业家；有了多高的职位才可称为
政治家？其次，它与其说是一种资格，不如说是一种帽子。这种帽子予夺
由人，而不宜自戴。自己戴了别人不承认，等别人赠送又无定期，不像考
学位评职称那样有准儿。再其次，它也说明不了什么。它原本是一种恭维
语，旧时一般称“方家”、“行家”、“专家”等等，只不过是对某种专
业或非专业但有一定造诣人士的敬称而已。王彬彬先生说得对，“中国原
本并无‘思想家’的说法。
‘思想家’这个概念，是随着西方思想，尤其是西方近代思想的输入
而形成的。”这个奇怪的概念（以思想而名为专家）似乎只是中国人对西
方某一类哲学家或文人的看法和称呼，而不能算是准确的翻译引进，因为
中国人对它的定义在西方原本是没有的或不同的。
如果说，按照所谓“西方的模式，把‘思想家’仅仅理解成一种完整
的理论学说的营造者”的话，那么不仅在中国找不出这样的“思想家”来，
就连西方固有的“思想家”在数量和质量上也会大打折扣的。这就像有人
用西方的关于哲学和宗教的定义来衡量中国文化之后断言，中国没有哲学
和宗教的论调一样。难怪在一般大学里，中国古代哲学专业往往属于历史
系而非哲学系，正如外国文学专业往往属于中文系而非外语系一样，大概
也是因为中国没有外国文学之故吧。苏格拉底自称“无知”，所长仅在辨
伪，且毕生不立文字，但他不失为伟大的思想家或哲学家。叔本华可谓有
自己的理论体系，但他的思想根本上是脱胎自印度教和佛教哲学。可见，
有思想未必成体系，有理论未必有创见。有许多所谓的“哲学家”只不过
是整理研究他人思想的专业人士罢了。所谓体系，在我看来，更多是一种
表述形式，而非内容。古人的片言只语，后人往往能据之做出车载斗量的
论述来，甚至形成庞大的体系。但是前者不愧为思想，后者至多却只能叫
做理论。
基督教神学不就是对耶稣的思想火花的发扬光大吗？西方古今也自有
许多像鲁迅一样以文艺作品而非理论体系为表现形式的作家被称为思想家
或思想者的，如蒙田、培根、卢梭、卡夫卡、加缪等等。构建理论大厦不
过是西方某类哲学家所偏爱的传统或时尚，中国人则有自己的表述习惯。
叶芝就曾刻意营造出相当完整的“体系”，但其内容却不大被人认可，因
而被讥称为“伪哲学”。现在欧美有许多理论家，但未必人人都是思想家
。要知道，拾人牙慧、花样翻新易，道前人所未曾道难。
如果非要强名不可，我认为，真正有独立脱俗的思想，对宇宙人生的
某些方面有合理而新颖的见解，于一般人梦想不到或视而不见的真理有所
发现者，即堪称思想家，而不在乎他的表述是否形成什么体系，甚至于是
否一以贯之，因为人的认识总是在发展着的。我不认为这样一来，“思想
家”这个称号就会贬值为“思想者”，因为在我们这个惯于以一种思想取
代所有思想的国度里，要成为一个真正的“思想者”也仍是极难的。鲁迅
的可贵之处就在于：他往往对人们习以为常的虚伪有所洞察；他发自黑暗
中的孤独的呐喊确乎是一种具有破坏力的先觉者的声音。至于说他是思想
家还是思想者，对于他的精神价值和历史地位并无增损。鲁迅生前就曾一
再谢绝“思想界的权威者”之类的大帽子，死后又岂会在乎多一个或少一
个什么莫名其妙的鸟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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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马行空】
1......茶韵自久长
作者：石头
老舍先生的《茶馆》是每个人都难以忘记的，从一个茶馆的兴衰看一
个时代的变迁，其间蕴含的人生况味自与茶味一样无穷。以茶写历史，虽
不是老舍先生的创作动机，但老舍选择茶作为关注社会的视点，却在无意
中透露出这样一个事实：茶，与中国历史、现实的精髓是息息相关的。
中国茶道，不仅要求"精茶，好水、活水、妙器"这些物质上的东西，
而且也讲究"茶人、主题、茶艺（包括煮、点、送、品诸环节）、环境、程
序"等一些精神上的要素：所以，茶道与其说是一门技术，不如说是一门艺
术，因为材料，方法的好坏是次要的，精神状态的高低，才是判定茶道优
劣的主要标准--做人气质高雅，茶道的格调自不会低；而做人如果心胸狭
窄，争强好胜，那么再好的茶水茶器也都是形同虚设，因为茶味的真髓--
平和、宽广--已经没有了。这时喝茶，反而不如去喝可口可乐。
茶道能与中国历史、现实相关，正是因为它是人们精神状态的写照；
古人、今人的精神状态虽然各各不同，但归纳起来，仍可以划成几个大的
类属，与此相应，中国的茶道也可分为四大类别：贵族式、雅士式、参悟
式、民间式。四个类别经历变迁，有的成为日常生活的主流，有的却已呈
败落之势，但四类各自独有的特点，却并未完全融合或泯灭，从古至今，
四类茶道一直与历史并行，绵延不绝。
贡茶与贵族茶道的"奢"
贵族茶道，顾名思义。是指皇族和达官贵人的制茶、饮茶艺术。在贵
族茶道中，最值得一提的便是贡茶。贡茶早在公元前11世纪至前8世纪的周
朝就有了。茶之为贡，一方面提高了茶叶的身价和品茶的意义，另一方面，
却失去了它质朴的品格和济世活人的本质，而成为宫廷贵人炫耀才势和攀
比求荣的工具。
贡茶讲究茶叶、茶水和茶具。
在唐德宗的时候，朝廷将贡茶的茶叶分为五等，第一等的贡茶必须于
清明节以前陆运到京城，四千多里的路要在一个月之内赶到，其所费人力、
物力可想而知。
不仅如此，唐朝煎茶的水也必须是"真水"据说唐朝宰相李德裕爱用泉
水煎茶，便命人用坛封装"真水"从无锡到长安千里"铺递"，如此劳民伤财
的事，也只有身居高位，才有可能办得到。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还应数贵族茶道中的茶具，茶具不仅是盛茶的器皿，
更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宋代有一本品评茶艺的书，叫《十六汤品》，其
中写道："茶，用金银茶具的为'富贵汤'用石料茶具的为'碧玉汤'，用瓷茶
具的为"压一汤"，用铜锡茶具的为"缠口汤"，用陶茶具的为"减价汤"。言
下之意，茶只要有金银的抬举，滋味也自然美妙起来。然而《汤品》的作
者却不知道，真正的好茶，正是最廉价的陶茶具泡出来的，因为陶瓷茶质
地细密，传热适中，最能保持茶的色香味；〈汤品〉作者只顾外在的华奢，
而忽视了内在真质，这正是暴露出贵族茶道的弱点。
贵族茶道，虽然历代不同，但作为中心的"奢"却是始终未变的；也正
是因为这"奢"，贵族茶道虽然外表精雕细琢，端正高雅，然而内部却是空
空荡荡，毫无真质品味可言。茶，成了贵人权力之下的玩物，高贵固然高
贵，但却没有生命了。所以，贵族茶道发展到今天，已成败落之相，其之
所以没有完全泯灭，是因为贵人们虽然不敢太显露权欲之实，但权欲之心
却是很难消失的。人奢，茶道自然也奢，这是万古不变的道理﹗
茶宴与雅士茶道的"雅"
贵族茶道虽然派头极大，但却不能代表中国茶道的精髓；中国茶道的
真正内涵在"雅"而不在"奢"，而能承担起这一个"雅"字的，自然只有雅士
茶道。
雅士茶道的"雅"，说到底，就是一种意境的创造和精神煮升华。所谓
创造意境。就是要造出一个与物质世界对立的精神环境，海德格尔在他的
一篇论文曾引述过一句诗："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雅士茶道的意境，
就是这种"诗意"的氛围；在这种氛围里，雅士们惹泉品茶，寄意山水，使
心灵得到净化，精神得以升华，最后达到一种生命之初的宁静状态，这便
是雅兴的极至了。
雅士们多以茶宴会友，所以茶宴是雅士茶道的中心。茶宴的中心在人，
进入茶宴的人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是趣味相投，二是品性高雅，所以，
茶宴名为品茶，实为品人，茶中三昧也自人中三昧，倒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茶宴的人数虽没有限制，但也是以少为好，张源在《茶录》中曾写道："独
啜日神，二客日胜，三四日趣，五六日泛，七八日施。"意思是：一人独饮，
可以神驰物外；二人品茗，茶韵有似人间胜景；三人四人，品评相合，妙
趣横生；五人六人，则是浅尝泛饮，兴味索然；至于七人八人，就是求饮
解渴，毫无茶味可言了。
雅士茶道，之所以成为中国茶道的支柱，还在于它有一套明确细致的
步骤。一般说来，有以下八步：一是炙茶，这是第一个环节；二是碾茶，
茶在煎烹之前须先碾碎，此风在唐宗时代尤盛；三是取火，煎茶用薪本是
很讲究的，但在雅士茶道中，这一点却很随意，这多于雅士风度有关；四
是取水，水当以深山冷泉为益，冰雪融水也是佳选，冷泉冰水正是雅士情
致的写照；五是"育汤花"，即煮茶时的水泡，这是雅士茶道中最讲究的一
个环节；六是观色、闻香、品味，这是"雅士茶道"独有的特色，须知茶也
如人，不细细斟酌，是很难领会真髓的；七是心境，这是茶道的高峰，此
时茶境即心境，茶中神理渐渐化为人的神思；八是精神升华，雅士茶道到
此为止，因为茶味虽去，茶韵独存，此时品茶者的心中一片空明，人生回
复到最初的安详！
参禅与禅宗茶道的"悟"
雅士茶道，是以茶求得人生的安静；禅宗的参悟式茶道，则是要靠茶
达到对宇宙的洞彻。禅宗茶道是一种智慧性茶道，它在品茶的过程中把儒、
释、道的思想融合为一体，茶道的高峰也就是思维的顶点。
禅宗茶道对中国茶业的贡献主要有三方面：种茶、制茶、饮茶。"天下
名山僧占遍，自古名山多名茶"。名茶多产于名山名寺，这是古来即有的现
象，传说在西汉时，四川蒙山有个"智炬寺"，寺内主持在此种了七株茶，
专用银瓶盛装献入京师，皇帝以此茶祭天，因此称为"仙茶"；这七株茶树，
一直到明代都被当成茶树之祖，余皆"凡种"，视为"陪茶"。禅宗茶道在饮
茶方面独具特色，直接启发了日本茶道的产生；只是日本茶道在程序上更
繁琐，内容与形式高度统一，形成一套完整的理论；茶人参与茶道，怎么
做、甚至连怎么"悟"也规定得清清楚楚，只是清楚太过，反而失去了禅宗
茶道的自在与自由，成为条理分明的世俗程式了。
禅宗茶道的中心在"悟"，也就是摆脱世界种种现象的羁绊，而直接深
入万物的本质。相传有人问南隐禅师禅是什么，南隐禅师用茶作了个比喻，
他说问者太执著于求知，所以脑中都被"什么"充满了，正象一杯盛满了茶
的茶杯，这时再倒入水只能溢出来--人的头脑是有限的，宇宙的真理却是
无限的，以有限的头脑去求无限的知识，总有一天，脑子会象被注满了水
的茶杯一样，再也无法容纳什么；禅的关键在于"空"，人的头脑如果永远
是"空"的，那么天下万物都可以纳入，然而这个"空"却不是无知式的空空
荡荡，而是一种自觉的舍弃，万物存留于心，而又不执著于万物，人在"空"
中自由自在的活着，这便是禅宗茶道的境界！
客来敬茶与民间茶道的"情"
中国茶道中，在数量上占绝对多数的还要算世俗茶道也即民间茶道。
民间茶道能成为日常生活的主流，主要是因为它其中蕴含的一个"情"字；
世人往往贪生怕死，其实生命的有无倒不是"贪"、"怕"的根源，生活中的"
情"--亲情、爱情、友情，甚至对生本身的情--才是人们真正无法割舍的。
世俗茶道的"情"字主要表现在"客来敬茶"上。客来敬茶看似简单，但
实际却大有学问；什么客，什么茶，怎么用，每一步都是有讲究的，"客来
敬茶"主要分六种：
一、为洗尘。常人洗尘多用酒宴，其实客人远道跋涉，疲劳无比，饮
酒的兴致未毕高，倒是素淡的一杯茶更为适合。洗尘之茶，茶益浓、水益
热，然而茶色却不益厚重，气味亦以淡香为上，所以色、香、味俱佳的"菊
花茶"应为首选。
二、为致敬意。致敬之茶，自当选佳品。须知茶的品位也是人的品位，
如果口中都是敬仰之辞，而茶却是下品，那么无疑是对客人嘴中敬佩却心
中鄙夷了，所以致敬之茶，应选茶中极品"西湖龙井"才是。
三、为叙旧。叙旧时茶，重在茶境而不在茶本身，茶品高也好，低也
好，只要能引发昔日之思，便是佳茗；所以叙旧之茶，必须是饮茶者都熟
悉的，这样茶才可以与往事相接。
四、为同乐。所谓同乐，实际是要在茶中求趣，而茶中之趣正在于茶
的不同滋味上，所以此时的茶，万万不可以死板单一，主人当以名茶献挚
友，然而又要考虑到各人鉴赏能力和口味的不同，这样看来，同乐之茶，
实际是在检验主人的茶品高低和待客的风范了。
五、为互爱。在少数民族，茶往往是定情的信物，称为"喜茶"。"喜茶"
的种类不拘一格，但必须表现出对双方家长的敬重，所以也不能是下品，
在选择的时候，最好挑选众人皆知的名茶，如庐山云雾、黄山毛峰、碧螺
春、齐山名片等。
六、为祝寿。祝寿之茶，以乌龙茶类为首选，铁观音、黄金桂、武夷
肉桂、凤凰单枞、岭头单枞等都乌龙茶中的极品。乌龙茶对人体的健康作
用殊多，非一般茶叶所能比，近年来日本市场上乌龙茶兴盛，也正是因为
乌龙茶的保健功能。
茶，在中国，有几千年的历史。一件事物，能保持这么长的时间而不
丧失其最初的韵味，确实很难得。
时尚，是都市生活中灵感的展现，往往到来的时候轰轰烈烈，却转瞬
即逝，难以把握。
茶韵清淡悠远，而时尚却光耀短暂--一个长的生命与一个短的生命，
如果能融合在一起，结果也许是完美的：茶从时尚取一些色彩，时尚从茶
中学一点韵味，这也许是茶，也是时尚的未来之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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