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插座标准:大陆派重量级学术代表团赴台 敏感问题时有交锋

　　李振广

　　11月13日至15日，由台湾太平洋文化基金会举办的“两岸一甲子”学术研讨会在台北举行。这次研讨会是迄今为止层级最高的两岸智库之间的直接对话。

　　重量级人物“二轨”对话

　　参加这次研讨会的两岸学者可谓是名家云集。台湾方面参与的学者，包括包宗和、邵宗海、林碧照、赵春山、戴瑞明、邱进益、帅化民、杨开煌、蔡玮等人，不是国民党现任“立委”、国民党智库成员或前国民党官员，就是与蓝营交好的重量级学者。另外还包括前海基会董事长洪奇昌、前“陆委会主委”陈明通、副主委黄介正和前“外交部”设计研究委员会主委颜建发等前民进党官员。

　　大陆方面的学者不仅层次高，而且代表性广泛，在两岸学术交流中是前所未有的。代表团团长郑必坚曾任中共中央党校常务副校长，也是邓小平1992年南方谈话的整理执笔人；退役中将李际均曾任中央军委办公厅主任、军事科学院副院长；潘振强是退役少将、原国防大学战略研究所所长；大陆知名外交家、前外交学院院长吴建民，曾担任毛泽东、周恩来、陈毅等领导人的翻译，曾任外交部发言人与驻荷兰、瑞士、法国大使；马振岗教授为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所长、前驻英国大使。

　　此外，还有中央台办研究局局长黄文涛、中国社科院台湾研究所所长余克礼、厦门大学台湾研究院院长刘国深、北京联合大学台湾研究院教授徐博东、中国人民大学教授黄嘉树、上海台湾研究所副所长倪永杰、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院长杨洁勉等在涉台事务领域非常有影响力的学者。来自大陆的学者虽然只有28位，但可以称得上是一时之选，因而被台湾媒体形容为大陆赴台“史无前例的重量级代表团”。

　　尽管在研讨中两岸学者对于一些敏感的问题还有激烈的争论，但可以肯定的是，前大陆驻外大使和前解放军中将以及过去不被扁政府允许入境的大陆重量级学者，如今能够顺利登陆台湾，与台湾学者讨论敏感的政治、军事和外交议题，本身就是两岸关系一项重大突破，为两岸交流写下了新的一页。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二轨对话”，两岸都有好几个大使，也有几位将军一同参与。60年来，两岸曾经势不两立。这些过去在外交和军事战场上相互厮杀，拼个你死我活的对手们，如今随着两岸化干戈为玉帛，坐下来齐聚一堂，为两岸的未来共同商议，意义非凡。凭此就足以把这次研讨会写入史册。

　　吴建民大使曾经感慨地说，与台湾外交同行接触后，感慨良多。以前他们是不可能坐在一起的，“你们去，我们就不去，或者先做到把你们赶跑”。但现在，立场不同的两岸外交人员可以坐在一起，“真是了不起啊！”李际均将军则表示，今天以学术交流方式“登陆”台湾，实属难料，这也说明两岸关系的大幅改善。他和潘振强少将获邀访台，如融冰之旅，为两岸军事交流迈出第一步。

　　两岸学者针对外交和军事等敏感议题展开对话，本身就是两岸关系进步的一大象征，具有开创性的意义。诚如郑必坚所说，“我们一起办了一件大事情。”连过去兵戎相见的将领，都能坐下来坦诚交换意见，那么两岸就没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困难，两岸也一定能够抓住难得的历史机遇，共同推动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民间“先试先行”

　　自去年5月以来，台海两岸在“先经后政、先易后难”原则指导下，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取得了一系列的成就，也为未来解决两岸关系中的政治、军事、涉外事务等难题创造了一定的条件。在此背景下，举行两岸顶级智库学者的对话，直接切入敏感议题，着眼于如何找到处理两岸分歧的方法，谋求为下一步两岸就政治、军事、涉外事务难题的解决提出建设性的方案，有着强烈的未雨绸缪的意涵。

　　一年前，感受到两岸关系迅猛发展的台湾太平洋文化基金会副运行长吴建国博士，萌生了在台北举办两岸学术研讨会的想法。其主要目的是，尝试两岸之间敏感的政治、军事议题能否先由民间“先试先行”，先进行探讨。

　　一开始，基金会主要筹划者们对这一想法能否实现并没有把握，因为对于如此重大的问题，他们不知道台北这边的想法，更不知道大陆方面是否会支持。幸运的是，这一大胆的倡议得到了两岸高层的理解和大力支持。正如中国社科院台研所所长余克礼所说的，一年前，太平洋文化基金会向他提出研讨会的计划，他觉得有难度；现在成功举行，要感谢两岸官方和高层的支持。他说：“没有两岸官方和高层的支持，这次会议是没办法举行的。”

　　据悉，台湾地区领导人马英九知道太平洋文化基金会有意筹办这样一次研讨会后，既表达了十分支持的态度。马英九认为相关的政治、军事、涉外议题由两岸民间先行探讨、促进双方相互理解，是一件好事。在马英九的大力支持下，台湾相关部门为这次研讨会的召开提供了多方协助和支持，大陆学者申请入台的手续在很短的时间内就顺利完成。

　　大陆方面的高度重视和支持同样也是这次研讨会得以顺利、成功的关键。国台办主任王毅大力支持此活动，大陆涉台、军方、外交系统等方面都派出重量级学者参加这次研讨会，并由德高望重的郑必坚任团长。可以说，这次被称为两岸首次就政治、外交、军事议题进行“二轨”对话的研讨会汇集如此豪华、强大的学者阵容，显示出台海两岸对此的极度重视。

　　敏感问题时有交锋

　　这次研讨会不仅继续探讨了两岸经济、文化合作问题，更重要的是就加强两岸政治互信，促进两岸政治关系发展以及台湾的国际空间和两岸军事互信机制等敏感问题深入交换了意见。两岸学者针对不同的问题既有针锋相对的激烈争论，也有普遍的共识。对两岸共同关注的和平协议问题、坚持一个中国原则问题、导弹问题、军事互信问题，大家畅所欲言，把分歧和共识一同摆到桌面上。

　　郑必坚在研讨会上指出，两岸长期以来不同的发展道路出现全新的交集，面临着汇聚到实现民族振兴的共同大道上来的重要契机，从这个意义上说，今天的两岸关系站在了新的历史起点上。郑必坚在演讲时，不留情面地痛批：“台独的没落与衰败是必然的！”“台独路线我们要坚决反对！”而与会的海基会前秘书长陈长文则质疑，就算是台独势力，“必须引起战争吗？”

　　民进党执政时曾经担任“陆委会主委”的台湾大学教授陈明通强硬地表示，台湾社会对广义的“维持现状”有共识，但是对统独都没有共识。大陆提出的“和平协议”就是“统一协议”的一环，是“急统”，而“急统将造成急独”。所以，陈明通当场声称，“奉劝大家不要搅动两岸‘政治议题’这池春水”，“否则咱们就翻脸，丑话说在前面！”对这一观点，大陆学者余克礼反驳说，做一个中国人，假如连实现国家完整统一的目标都不敢坚持，就有愧做一个中国人。

　　会上，台湾多位“驻外代表”与大陆外交官的讨论也多有碰撞，台湾驻新加坡前代表邱进益提出，大陆要善待台湾，不能有高高在上、“你要我才给”的心态。吴建民则回应说，大陆没有高高在上的问题，大陆还曾协助台湾参加世卫大会。吴建民提出，一个中国已是国际社会的共识，台湾若再采对抗政策，是没有出路的，对话才能解决问题。接受一中现实，台湾不会有损失，可以更进一步，得到更多空间。

　　国民党“立委”帅化民提出，大陆拿飞弹对着台湾，无法得到台湾人民认同。李际均则指出，在“九二共识”和反对台独的基础上，大陆撤离对台导弹部署可以商量，不过它是两岸协商的结果而非前提。在当前的形势下，他看到了两岸存在以“非战争手段”解决争端的可能性。他认为，两岸民间不妨先进行交流，对两岸建立军事互信机制进行探讨。他还提醒台湾学者说，承认一个中国原则，比建立50万大军都管用。

　　尽管有分歧，但两岸学者也达成诸多共识，即：两岸都赞成九二共识，都赞成促进两岸政治发展，都认为应该签署和平协议，认为签署和平协议是两岸和平发展中的一环，都认为两岸学者可就和平协议进行研究讨论，为正式协商做准备等。

　　显而易见，无论是分歧还是共识，学者们的这些观点最终都将成为两岸决策时的重要参考，其影响将是深远的。

　　（作者系北京联合大学台湾研究院政治所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