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质量奖罚管理制度:佛陀十大弟子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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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陀十大弟子传
                                                                                                                                 星云大师 著
目录
星云大师简介
     释迦佛的十大弟子
     写在前面的几句话
     舍利弗 ─ 智慧第一
     目犍连 ─ 神通第一
     富楼那 ─ 说法第一
     须菩提 ─ 解空第一
     迦旃延 ─ 论议第一
     大迦叶 ─ 头陀第一
     阿那律 ─ 天眼第一
     优波离 ─ 持戒第一
     阿难陀 ─ 多闻第一
     罗睺罗 ─ 密行第一
    
    
星云大师简介
       星云大师,俗姓李,名国深,法名悟彻,号今觉,江苏江都人,1927年生,12岁在南京栖霞山礼志开上人出家,为临济宗师第四十八代传人。1949年春到台湾,曾主编《今日佛教》、《觉世》旬刊等佛教刊物。1967年创建佛光山,以弘扬“人间佛教”为宗风,树立“以文化弘扬佛法,以教育培养人才,以慈善福利社会,以共修净化人心”四大宗旨,致力推动佛教教育、文化、慈善等事业。星云大师先后在世界各地创设300余所寺院道场,并创办9所美术馆、26所图书馆、出版社、12所书局、50余所中华学校、16所佛教丛林学院。为推行社会教育,星云大师又创办了智光、普门、均头等完全中、小学,佛光、南华大学以及美国西来大学等。
  星云大师教化宏广,门下有来自世界各地之僧众子千余人及信众百万。1970年、1975年、1987年,星云大师相继成立“大慈育幼院”、“佛光精舍”、“慈悲基金会”,收容抚育孤苦无依之幼童、老人及从事急难救济等福利社会。1985年,星云大师卸下佛光山宗长一职,之后四处云游弘法,于1991年2月3日成立“国际佛光会”,被推举为世界总会会长,现已于世界五大洲成立百余个协会。
  多年来,星云大师立足台湾,弘法世界,成功地利用社会所给予的发展环境、带动了佛教事业的复兴,在推广及组织佛教事业方面,贡献很大。著有《释迦牟尼佛传》、《十大弟子传》、《玉琳国师》、《觉世论丛》、《八大人觉经十讲》、《观世音菩萨普门品讲话》、《无声息的歌唱》、《海天游踪》、《星云说偈》、《星云禅话》、《星云大师讲演集》、《星云法语》等。
    
释迦佛的十大弟子
  在释迦牟尼佛的高足中,其最杰出的十大罗汉为十大弟子:第一为摩诃迦叶,称苦行第一;第二阿难陀,称多闻第一;第三舍利弗,称智慧第一;第四是须菩提,称解空第一;第五是富楼那,称说法第一;第六是大目犍连,称神通第一;第七是摩诃迦旃延,称论义第一;第八是阿那律,称天眼第一;第九是优婆离,称持戒第一;第十位是罗睺罗,称密行第一。
  在我国一般古寺中,释迦牟尼佛像和十大弟子像安奉在一殿的也有很多。兹将十大弟子的简要历史分述于下。
  1、摩诃迦叶
  他专修头陀行,为第一次佛典结集的主脑人。由于完成这次佛典结集任务,所以大迦叶的盛名,遂名闻天下。其详名为“摩诃迦叶婆”,生于中印度王舍城附近摩诃婆罗村,父为婆罗门教中有名的大富翁,夫妻结婚多年,苦无儿女,于是向毕钵罗树求子,遂生摩诃迦叶,取乳名毕钵罗耶那。此子出生后,即具备三十二相,且一举一动都异于常人。8岁受婆罗门戒,已精通其中奥妙。一天,听说释迦佛的盛名,遂前往加入教团,其妻拔陀伽毗罗尼也出家为尼。他少欲知足,专志于修行,所以称为头陀第一。当释尊入灭之际,适其远在北方行脚,得此悲报后,即昼夜兼程赶回跪于圣棺之前,悲恸不已,更立志说:此后我决心计划结集佛典,以建立人间净土。传说他入云南鸡足山的禅房,静待龙华三会。
  2、阿难陀
  阿难陀一名难陀尊者,生于迦毗罗卫城,是提婆达多之弟, 甘露饭王之子,与释迦佛是表兄弟。他幼年师事十力迦叶,依跋耆子的忠言而得道,于释尊55岁时,始入佛门,侍从释尊前后达25年之久。当释尊入灭之际,与阿冕楼陀同侍于释尊的枕边,专心守护。他生性能博闻强记,闻一知十,故称为多闻第一。在经典结集大事中,大部分的经文,都是凭他的记忆而口传的。其天性慈悲温和,容貌俊俏,颇得妇女的爱慕,屡蒙女难之祸。他于佛灭后20年,见同学大迦叶在鸡足山示寂,始觉自己的死期将近,乃在恒河边召集五百比丘,作最后的垂训,于120岁时而从容灭度。其遗骨葬于王舍城的竹林精舍之侧。
  3、舍利弗
  原名优婆底沙,详名为舍利弗多罗。关于舍利弗名字的由来,在《大智度论》里说:“摩陀罗王有一女,其眼酷似舍利鸟 (一种水禽)之眼,故名为舍利,下嫁帝沙,生有一子,取名为舍利弗。”因“弗多罗”三字译作子,故又称他为舍利子。他幼时,因受其博学多才的父亲及贤明之母的教养,所以精通百科技艺。他与朋友俱律陀,拥有弟子多人,声势相当广大。一日,他遇着马胜比丘,得知释尊的盛名,即钦慕不已,遂率350余弟子,在们·林精舍归依佛陀,受具足戒,弟妹六人均出家,成为释迦弟子。此时因舍利弗的归依,使释迦的威德更加发扬,使教团的势力也大为扩张,佛陀誉他为法将。舍利弗因此而占诸弟子的首座,被称智慧第一。他先释尊入灭,当他觉得自己涅槃期近时,乃返回故乡,安坐一室,澄心静虑。传说未来他将以华光佛的称号,再来人间以利益一切众生。
  4、须菩提
  须菩提释作善吉、空生、善业,出生于舍卫城,是给孤独长者之弟、须摩那长者之子。关于他译名的由来,在《净名疏》内记载如下:此人出生之时,以其家室皆空,故名“空生”;此时家人十分恐怖,相生前来卜卦的结果,认为此子出生时的奇瑞,是为吉相,乃称善吉;此人本性慈善,不好诤论。他出家修道,起慈悲心,入无诤三昧,能常行善业,故名“善业”。他后来立志归入佛门,常好入空定,为十大弟子之一,被称为解空第一而驰名。般若的教理以尊者为祖。
  5、富楼那
  富楼那译作满意子,或满愿子,出生于迦毗罗卫城郊的罗那拔多村,是迦毗罗城长者之子,阿若侨陈如之甥。其父为净饭大王之国师,驰名一世。富楼那在少年时,为其兄所歧视,乃卖给最卑贱的商人,他每日除努力的工作外,尚能诚意的奉侍佛陀,不惜倾其财富,建立精舍,发愿归入佛门,非常勤学,因其擅于辩论,说法巧妙,被称为说法第一而闻名。后来他在输卢那国,收有五百弟子,并建有五百座伽蓝,致力于宣传佛法。
  6、大目犍连
  世间多称他目连尊者,译作大赞诵,或大胡豆。在《祖庭事苑》里说他“梵名大目犍连,姓采菽,传说上古有仙,居山寂处,常采绿豆而食,因以此为姓,目连之母即属此族。”目连本名为俱律陀,出生在王舍城北方的俱律陀村,父为王家之师,母名采菽。少年时与舍利弗为密友, 自幼即决心离俗修道,他俩各征得其双亲之许可,相率赴王舍城,对释尊说明其来意,释尊即收他俩为弟子。目连被称为神通第一而闻名。因他得知其生母深堕地狱,受尽苦患,遂往见释尊,请求救母之法,然后得以将生母救出地狱,因此大孝子目连的芳名,传至今日的家喻户晓。当时的裸形外道,与释迦有宿怨,因知目连救母闻名天下而怀恨在心,遂乘目连于伊尸嗜利山中坐禅入定之机,将其刺杀,此实为释团的一大损失。
  7、摩诃迦旃延
  摩诃迦旃延为梵语,译作文饰,又称好肩,其本名为那罗陀,是阿槃提猕猴食邑一长者之子,其父力吠陀学的论师,他继承其父的血统,成为一位贤明长者,成为释迦教团的一员后,更表现出他卓越的才能,被称为论义第一,极受众人尊重。先前释迦诞生后,净饭王召请频陀山的阿私陀仙人入宫,为新生太子占卦,此仙人即是迦旃延的舅父。迦旃延早已寄居其舅家中,学习四禅五通的道术,后来赴鹿野苑归依佛陀。得道后专门弘法于乡里,被誉为巴利文典之祖。
  8、阿那律
  阿那律一名阿尼卢陀,是白饭王的儿子,释尊的表弟。他天资聪敏,少年时,即知其必将成为大器,于迦毗罗卫城,倾听释尊的教化后,即发心出家修道,迫切要求释尊准其加入弟子班。有一天,他在佛座前昏昏入睡,受到佛的呵责,遂立誓终生穿粪扫衣,昼夜不眠,因此以致双目失明,他的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受到大家的称赞,被推为天眼第一,成为佛灭后的首领之一员。当释尊入灭之际,他侍于涅檠床前看护,并参加第一次佛典结集大业,其功亦巨大。
  9、优婆离
  优婆离为梵语,译作近取或近执。他出身于首陀罗(当时印度被视为最贱的民族),初为王舍城的理发师,但他的本性颇为忠实,而且工作热心,甚得宫廷诸官及王家的信任。后来和释迦族的公子们一道发心归依,释尊为他首先传授戒法,后来,由于他精通戒律,为僧团解决了种种问题,被视为僧团的上首,誉为持戒第一。释尊入灭后,佛典结集事起,他担当最难的律藏方面的工作,以其多年来所学的知识和卓越才能,不息不休,完成此—艰巨的任务。
  10、罗睺罗
  罗睺罗是释尊的嫡子,母为耶输陀罗。传说他在母胎内前后达六年之久,乃命名为罗睺罗,罗睺罗译为覆障。一说罗睺罗诞生之日,适逢日蚀,因而得名。释尊成道后三年,乃令舍利弗和目连促其出家,拜舍利弗为师加入僧团,由于他中途怠慢,受到佛陀的教诫,遂立誓严守规戒,励行道业,因而得到密行第—的称誉,实不辱父望。
    
    
     星??? 云
  本师释迦牟尼佛住世的时侯,皈依他做弟子的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等,何止千千万万? 我现在要介绍的是比丘中最有名的十大弟子。
  末法时代的我们,荣幸的也做了宇宙第一圣佛陀的弟子,缅怀先贤的十大弟子的事迹,有很多可作我们修学的龟鉴。在我的感想中,我们实有知道他们的必要。
  在佛陀的这十大比丘弟子中,像舍利弗、目犍连,本是外道的学者或领袖;迦旃延、大迦叶,也是婆罗门的权威和长老;但他们一皈依佛陀,就唯有信仰、尊敬,从没有对佛陀有过批评;对佛陀没有建立信心的人,可以心平气和的踏着这些先贤的足迹,在佛陀的法海中来完成自己的佛学。
  在佛陀的十大比丘弟子中,像阿那律、阿难陀,本是王子的出身;富楼那、须菩提,也是大富之家的种姓,但他们一皈依佛陀,就唯有侍奉、服从,从没有对佛陀表示过不满。末法时代我们慧根浅薄的众生,可以从他们的事迹中,来长养我们的信心。
  在佛陀的十大比丘弟子中,尊为佛子的罗睺罗,固能完成他的密行;就是贱如首陀罗族的剃头匠优波离,在僧团中也有他崇高的地位;如无边大海容纳众流的佛陀,如日月之光平等普照大地的佛陀,语言称赞不尽他的崇高,文字难以叙述他的伟大,我们唯有带着感恩的心情,像十大弟子一样,服膺佛陀救人救世的主义,体证佛陀指示的宇宙人生眞理。
  下面就是从藏经中搜集来的有关十大弟子的一点一滴,我在拙著释迦牟尼佛传中已约略提到,为了广为宣扬十大弟子的圣德,现在我想搜集更多的材料来写,我带着敬礼先贤的诚心,敍述他们的故事。
    
    
     舍利弗 ─ 智慧第一
    
     一、诞生的前后
  在南印度的摩揭陀国,离首都王舍城大约有二三里路的远近,有一个迦罗臂拏迦的村庄,茂林修竹,山明水秀,是一个很幽静的地方,这就是智慧第一的舍利弗尊者的故乡。
  舍利弗诞生在婆罗门种姓的家庭,父亲提舍是婆罗门教中负有盛名的论师,当母亲怀他的时侯,他母亲的智慧,就有异于寻常的妇女,据说这都是受胎儿的影响。
  母亲的弟弟拘稀罗,也很善于议论,但每当他和怀孕了的姊姊议论时,总是辞穷力拙,不支而退。拘稀罗因此就惭愧得离家出走,他知道姊姊所怀的胎儿,一定是一位大智慧的人,自己若不再求进步,自己将来都不如外甥,岂不给人笑话! 因此他就到处参访明师,研究学问,连指甲都没有时间去剪,当时的人都喊他长爪梵志(后来因舍利弗的皈依佛陀,他也皈依做了沙门。)
  舍利弗八岁的时侯,就能通解一切书籍,那时的摩揭陀国,有长者兄弟二人,兄名吉利,弟名阿伽罗,设宴招待国王太子,大臣论师,作乐歌舞,谈古论今。舞会中规定什么身份的人坐什么位置,但八岁的舍利弗,升上论师的宝座,旁若无人,一点都不畏惧。很多的大臣论师,起初都觉得他年少无知,不肖与语。他们都派了年少的弟子和他酬答,但舍利弗言词清晰,义理周详,眞是语惊四座,诸大论师此时才都佩服赞叹,国王也很欢喜,当实时一个村庄赏赐舍利弗。
  八岁的幼童,在这样的场合里出风头,名学者的父亲,也常常感叹自己的聪明才智不及他的爱子。
  二、真正的老师
  年轻的舍利弗,全国的人民都知道他的大名,他长得颀长的身材,清秀的面容,双目有神,双手过膝,受著名学者的父亲遗传,很有学者的风度。当时的学术界,没有一个不知道有这么一位后生可畏的青年。
  舍利弗到二十岁的时侯,就告别故乡和父母,出外访师问道,追求眞理,他起初礼拜有名的婆罗门删阇耶为师,但在删阇耶那里学习不久,就感到删阇耶的学问不能满足他的求知欲,他就打算着离删阇耶而去。在这时侯,同学中的目犍连,是舍利弗唯一的知友,舍利弗把自己的意思告诉目犍连,目犍连也有同样的感觉,他们二人就决定离开删阇耶,另外创立一个学团,招收弟子。他俩傲然的以为世界上再没有比他俩更有智慧的人,再没有人够资格做他俩的老师。
  舍利弗和目犍连的年龄不但相彷佛,就是两个人的学问、思想,也都差不多。他俩有共同追求眞理的志愿,两个人的感情相处得非常的融洽,除了自修和教学以外,全印的学者也没有一个看在他们的眼中。
  有一天,舍利弗在王舍城的街上巧遇到佛陀的弟子阿示说比丘,阿示说是最初皈依佛陀的五比丘之一,他经过多年的苦行,到听闻佛陀四圣谛法的时侯,才证了圣果。他有庄严的态度,威仪的行止,舍利弗一见,心中很为惊奇,他禁不住怀疑的心情,上前问道:
  「对不起,请问你这位修道者,你叫什么名字? 住在那里?」
  「谢谢你的见问,我的名字叫做阿示说,我住在城外不远的竹林精舍!」阿示说比丘点头后回答:
  「你的老师是什么人? 他平时教你们些什么道理?」舍利弗说话时,像是一位长者的口气。
  「我的老师是释种出生的大圣释迦牟尼佛陀,」阿示说慢慢的回答:「我老师所讲的宇宙人生眞理,浅学的我还不能完全领会,不过,就我的记忆所及,我的老师常讲的道理是『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又说:『诸行无常,是生灭法; 生灭灭已,寂灭为乐。』我们对于老师所说的言教,实在形容不出我们感激的心情。」
  舍利弗从阿示说的口中,听到佛陀及其教法,像天崩地裂一声,像朗朗日光的照耀,眼前顿时光明起来,心中一向对宇宙人生积聚的疑云,也一扫而空,他和阿示说边走边谈,像百年的知交,最后约定,一定要去拜访佛陀。
  舍利弗回到自己的住处,目犍连见他欢喜得忘形的样子,就探问道:
  「舍利弗! 什么事情使你这样高兴? 看你这么欢喜!」
  「目犍连! 我眞欢喜,这怕是我今生第一高兴的事了,我告诉你,我找到了我们的老师。」
  「不要这么说,谁做得起我们的老师呢?」目犍连很不以为然。
  「佛陀! 是的的确确的佛陀!」舍利弗回答。
  舍利弗又把阿示说口中的佛陀和教法转告给目犍连,讲话的舍利弗,听话的目犍连都不禁感动得双目滔滔的流下泪水! 因缘法,普通的人听了或许不会怎样,可是听在追求探讨眞理的舍利弗的耳中,他像自己多年修行的功夫都是白费,这是不错的,认识因缘的人,才能认识佛法。
  第二天,舍利弗和目犍连带领他们二百弟子,一同到竹林精舍皈投在佛陀的座下,佛陀也很欢喜,觉得自己所证悟的眞理,到今天才眞正有能接受的人,舍利弗和目犍连也觉得他们遇到了眞正的老师。
  三、监督祇园的工程
  舍利弗皈依佛陀以后,僧园的力量大为增强起来,佛陀很信用舍利弗,第一次奉佛陀的慈命到北方弘法,并监督祇园精舍的工程,就是舍利弗。
  原来,竹林精舍是在南印度的摩揭陀国,佛陀成道的最初二年中,在印度的北方,还没有一个说法的根据地,因缘机遇,北方憍萨弥罗国舍卫城中的须达长者,因到南方访亲,得见佛陀的圣颜,自愿皈依,并发心要在北方建立精舍,供养给佛陀,普洒甘露法水。
  须达长者在舍卫城中用黄金布地买下祇陀太子的花园,作为精舍建筑用地,并要求佛陀派一个设计和督导工程的人,佛陀知道北方因为自己还没有去,不用说,那全是外道的天下,到北方去,不但要督导精舍的工程,而且更要能降伏外道的徒众。就这样,舍利弗跟须达长者到了北方的舍卫城。
  精舍才动工不久,果眞不错,魔难来了,很多的外道嫉妒佛教的开展,他们一致的要求须达长者打消建立精舍供养佛陀的本意,甚至要他不要信仰佛陀。
  须达长者是已接受到佛陀法恩的人,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听信外道的话,因此外道就想和佛陀的弟子舍利弗辩论,他们想辩倒佛教。以便让须达长者醒悟过来,须达长者听到这个消息大惊,他心想,一个舍利弗怎么能辩得过那么多的外道?
  须达长者很忧愁的把外道的意思告诉舍利弗,舍利弗反而大喜,他觉得正是一个给他代佛陀宣扬教法最好的机会。
  约定了开辩论大会的时间、地点,外道推擧出数十名主辩的论师,佛教只有舍利弗一人。
  我们要知道在数量上佛教虽然只有舍利弗一人,但在力量上,一个舍利弗也许抵上千万个外道。舍利弗是佛陀弟子中无比的弟子,他本来就出身在婆罗门教的家庭,祖父、父亲,都是婆罗门中有名的论客,都是全印一流的学者,舍利弗的学问受着这样良好的血统遗传,他精通外道的一切典籍,而且他现在是皈依佛陀证得圣果的人。
  这一场辩论,不用说,舍利弗是胜利了,有些外道也是能接受眞理的人,他们都愿由舍利弗介绍,皈依大圣佛陀。佛陀还在南方,德光就先庇照到北方,这一次由舍利弗介绍皈依佛陀的人,不下上千万的数目,须达长者到这时侯才觉得自己的鼻子高了起来,他佩服舍利弗,更感激佛陀的威德。
  祇园精舍的工程进行很快,在舍利弗的设计之下,计有十六殿堂专供集会之用,又有六十小堂,分寝室、休养室、盥洗室、储藏室,此外还有运动场、浴场、池泉等等。当精舍将要完工的时侯,舍利弗对须达长者说道:
  「须达长者! 请你看,这时天空中出现了什么东西呀?」
  「尊者! 我看不到有什么东西。」须达长者失望的回答。
  「这是难怪的,肉眼是不能见到这样的变现,现在你仗我的天眼神力,请你再看一下吧!」
  「呵! 尊者! 很多庄严堂皇的宫殿!」须达长者欢喜若狂的告诉舍利弗。
  「这都是六欲天中的宫殿,因为你布施精舍给佛陀说法,精舍虽未完成,但六欲天中你的宫殿早就为你完成了。」
  「那么,我问您,尊者! 六欲天中这么多的宫殿,我究竟将来住在那一天才好呢?」
  「忉利天寿命很长,知道修行,勤于佛道,不易堕落。」舍利弗解释给须达长者听。
  「那我将来一定愿生在忉利天宫!」须达长者说时,其余的宫殿就渐渐的隐没,唯有忉利天的宫殿更金碧辉煌的现在空中给须达长者看,须达长者的欢喜,是他生平从来没有过的。
  四、不退大乘心
  说起须达长者因布施精舍给佛陀,而能借舍利弗的天眼和神力看到天上的宫殿,舍利弗的眼睛,在他往昔因中大概是六十小刼以前的时侯,行菩萨道,关于他的眼睛,有着这么一段故事。
  舍利弗发心修菩萨道行大乘布施,他不但愿意把自己所有的房屋、田园、财产等所有的资身对象很欢喜的布施给人,他最后甚至身体、性命,也毫不吝惜的愿意布施给人。
  发这样眞切的愿心,可以惊动天地,所以就有一个天人想来试试他的道心。
  天人化现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在舍利弗必经的路上等侯。见到他来的时侯,就嚎啕大哭,舍利弗见了不忍心,上前慰问道:
  「喂! 你这位青年,为什么要在这里哭得这么伤心?」
  「不要你问,告诉你也没有用!」
  「我是学道的沙门,发愿救度众生的苦难,只要你有所求,凡是我有的,都可满遂你的心愿。」
  「你是不能帮助我的,我在这里哭,并不是缺少世间上的财物,因为我的母亲害了不治之病,医生说一定要用一修道者的眼珠煎药,我母亲的病才能好。活人的眼珠已经不易找,修道的人的眼珠又怎么肯给我呢? 想到病上呻吟待救的母亲,我不觉在这里就伤心的痛哭!」
  「这没有关系,我刚才告诉你,我就是修道的沙门,我愿意布施一只眼珠给你,以救你母亲的病难。」
  「你愿意布施一个眼珠给我?」青年欢喜得跳起来。
  「我的一切财产都布施给人,正想进一步的行大乘道,愿意将身体布施,苦无受施的人,今天遇到你,满足我学道的愿心,我眞欢喜高兴的感激你,你就设法来取去我一个眼珠吧!」
  六十小刼前修道的舍利弗心中想,我有两个眼珠,布施一个给人,还有一个仍然可以看到东西,这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妨碍。
  他叫青年人设法取他的眼珠,青年人不肯,他说道:
  「这不行,我怎么可以强夺你的眼珠呢? 你愿意的话,你可以自己挖下来给我。」
  舍利弗一听,觉得他说得有理,当即下大决心,勇猛忍苦的把左边一个眼珠用手挖出,交给青年的手中,并说道:
  「谢谢你成就我的愿心,请你拿去吧!」
  「糟啦!」青年人接了眼珠,大叫道:「谁叫你把左边的眼珠挖下来呢? 我母亲的病,医生说要吃右边的眼珠才会好呢?」
  舍利弗一听,眞是糟啦! 他怪自己怎么没有问他一声再挖眼珠,现在怎么办呢? 把左边的给他,还有右边的可以看东西,若再把右边的眼珠挖下来给他,那连走路都看不见了。可敬可佩的舍利弗,他不怨怪别人,他想,发心发到底,救人也要救到底,难得遇到一个接受布施成就自己道行的人,就再把右边的眼珠挖下来给他好了。舍利弗这么想后,就安慰青年说道:
  「你不要急,刚才是怪我粗心,怎么就没有问清楚再挖眼珠,现在我知道了,横竖人的身体是虚幻无常的,我还有右边的眼珠,我愿意挖下来给你做药,医治你母亲的病。」
  舍利弗说后,又再下大决心,勇猛忍苦的把右边的眼珠挖下来交给那个青年。
  青年接过舍利弗的眼珠,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说,把舍利弗的眼珠放在鼻子上嗅了一嗅,当即往地上一摔,并骂道:
  「你是一个什么修道的沙门? 你的眼珠这么臭气难闻,怎么好煎药给我母亲食用!」
  青年人骂后,并用脚踩着舍利弗的眼珠。
  舍利弗眼前虽然看不到,但他的耳朶没有聋,他听到青年人骂他的话,用脚在地上踩踏他眼珠的声音,他终于叹口气,心中想:众生难度,菩萨心难发,我不要妄想进修大乘,我还是先重在自利的修行吧!
  舍利弗这样的心一生起,天空出现很多的天人,对舍利弗说道:「修道者! 你不要灰心,刚才的青年是我们天人来试探你的菩萨道心的,你应该更要勇猛精进,照你的愿心去修学。」
  舍利弗一听,很惭愧,利他的菩萨心又再生起,他当即成就了不退的道心。
  六十小刼来,舍利弗不休息的学道,这一生遇到佛陀,证得圣果,所以能有天眼通。
  五、受了不净食
  舍利弗在佛陀的弟子中是首座的弟子的大智大慧,神力超羣,但他对于佛陀,却是百依百顺,对佛陀的教示,从来没有生过反感。
  佛陀在弟子中最信任的就是舍利弗,佛陀成道后第一次回到祖国迦毘罗城的时侯,罗睺罗要出家,佛陀就叫他拜舍利弗为亲教师,跟舍利弗受沙弥戒。
  有一次,舍利弗领沙弥罗睺罗托鉢乞食回来,佛陀见到罗睺罗的面色不好看,知道他心中一定有不平之气,佛陀就把你叫到身旁,问他心中有什么感到不满的事。
  少年的罗睺罗,低着头好像不好意思,但又像不平的说道:
  「佛陀! 我是做沙弥的人,我不应该说长老的过失,但不说没有人知道我们沙弥的处境。」
  「是什么事? 你快点讲!」
  「佛陀! 上座和中座的比丘,带着我们到外面去托鉢乞食,信众们给他们的供养,都时上等的美味,而我们初学的沙弥,信众们在米饭中总用胡麻渣,和野菜渗合起来布施给我们。人的身体,对于饮食,是不分年龄和戒行,都有同样的需要。我们的长老们在他们的受用之外,没有慈悲的顾到我们,让信众对于供养,生起分别的心。」
  「这样的事情不要你说,你就是一点小事都不能忍。」
  「佛陀! 请您慈悲不要责怪我们,吃了胡麻油和酥酪,才能增长力气,身体健康,才能安心精进修行,但我们现在每日吃些胡麻渣和野菜,营养不足,老感到身体困倦,常常不能专心一意的修持!」
  佛陀听罗睺罗这样一说,知道这是事实,但佛陀仍教训道:「罗睺罗! 你离开王宫,到我的僧团中来,是不是为了受好的供养呢?」
  「不是! 佛陀! 我们加入僧团是为了学道修行的。」
  「那么,你还要说些什么呢? 如果想到我们是在修行时,能够受到信施的一麻一麦的供养,应该就要感到满足了。你去修行要紧,不要老是挂念吃的问题。」
  佛陀叫罗睺罗去后,又再把舍利弗叫来,佛陀慈祥的对舍利弗问道:
  「舍利弗! 你今天受了不净食,你知道吗?」
  舍利弗一听大惊,赶快把当日所受的饮食徙肚中吐出来,他对佛陀禀告道:
  「佛陀! 自从我皈依您以来,我就依着佛陀的乞食法而去行化,我不敢不依佛陀的乞食法,而行乞不净食。」
  佛陀明白舍利弗的心,解释道:
  「舍利弗! 你个人的行乞,我知道完全是依照我的法制而行,但是六和敬的僧团,不是光顾自己的。法制应该平等,利益也应均衡,尤其做长老的要爱护关怀年少的比丘和沙弥。乞食时要注意到他们。」
  佛陀这么说,舍利弗一点不平之气都没有,他对佛陀教法,都是感恩的接受。
  六、叛徒畏惧者
  佛陀的弟子中,有一名叫提婆达多的比丘,他本是佛陀在做王子时的堂弟,跟随佛陀出家十几年后,魔鬼迷了他的心灵,他竟背叛佛陀,脱离佛陀的僧团。
  有一次佛陀乞化后,和弟子们集合在讲堂休息,提婆达多公然的领着叛党来要求佛陀让给你僧团的领导权。
  佛陀没有答应,提婆达多就咆哮起来,佛陀就让开他,提婆达多要比丘们跟他去,他的胞弟阿难向前说道:
  「请你不要胡来,你是我的兄长,想到你造如此的重罪,我眞为你将来的堕落而感到寒心。佛陀是大慈悲的,你这样的为人,不值得他和你计较。如果是舍利弗和目犍连今天在座的话,一定不容许你放肆。」
  提婆达多后来用种种方法威胁利诱来勾引佛陀的弟子,有少数信仰不坚定的人,因贪图阿阇世王给提婆达多丰富的供养,变节跟随而去的也有。
  一天,当变节的人和提婆达多的弟子们聚会在一起的时侯,舍利弗就庄严有力的走向前问道:
  「你们诸位,我想来请问你们一句,你们出家修道,是为了接受供养? 还是为了修道?」
  「为了修道,为了脱离生死的苦海!」大家回答说。
  「既然如此,大圣佛陀的正道你们不修,把纯洁尊贵的信仰,给区区的物质供养所动摇,你们赶快反省觉悟才好。」
  舍利弗说时,身上放射出万道金光,光中出现大圣佛陀的慈容,变节的人和提婆达多的弟子见了都跪下来忏悔,舍利弗又把他们带回到僧团! 佛陀从此更嘉许舍利弗,他对僧团的和合,有过很大的功劳。提婆达多不怕佛陀,最畏惧的就是舍利弗。
  提娑达多不久因罪业深重堕入地狱,阿阇世王也忏悔得救,而舍利弗在僧团中更受人的敬佩!
  七、接受得救之道
  佛陀在祇园精舍的时侯,怜愍飘泊在生死苦海中无依的众生,想到大家轮廻在六道中没有一个快乐幸福的归宿,佛陀想说出这个得救的法门来,又怕小根小机的人不能信受,最后决定以大智的舍利弗,一定知道极乐国土的庄严和清净,一定能接受阿弥陀佛的信仰。在座的人虽然上中下三等根器的人都有,但佛陀就以舍利弗做当机而说出一条易行而光明的大道,佛陀说:
  「舍利弗! 在我们这个世界很远的西方,有一个世界叫做极乐世界,那里的教主阿弥陀佛,现在正在说法。
  舍利弗! 那个世界为什么要叫做极乐世界呢? 因为那里不像我们这个娑婆世界有太多的缺陷,太多的痛苦,生在那个国土里的众生,只有圆满,没有缺陷; 只有快乐,没有痛苦; 所以才叫做极乐世界。那里的自然界,平坦、整齐、洁净、富丽; 那里的人羣社会,一切衣食住行和娱乐等等的事,都是各取所需,他们都是诸上善人聚会一处。风景比花园还要美丽,建筑比都市还要堂皇。
  舍利弗! 只要一心称念阿弥陀佛的名号,培植福德因缘,修学三十七助道品,将来就可以蒙阿弥陀佛接引,能够往生彼国。
  舍利弗! 娑婆世界众生,假若要脱离六道轮廻的苦恼,唯有发愿求生彼国。我曾叫阿难尊者礼拜阿弥陀佛,他就曾见过阿弥陀佛大放慈光,你们应当要深信我所说的难信之法,乃是确确实实可以得救的大道!」
  佛陀说后,大智舍利弗,一点怀疑都没有,他和一切大众都深信这弥陀净土法门。
  八、忍让的美德
  舍利弗对于佛陀的教法尊敬信奉,对于布教从不后退,但对于自己个人的享受和荣辱毁誉,从不计较,总是让人。
  有一次佛陀带领弟子出外布教回到舍卫城的时侯,被大众讥为六羣比丘的弟子们,已先佛陀和大众到达祇园精舍,占着比较好的坐卧处,连舍利弗的寝室他们都占用,并且还说:「这是我们师父佛陀的,这是我们应住的地方。」
  舍利弗在佛陀回来以后,这天,比较迟了一些才回到祇园精舍,见他过去的坐卧处都给六羣比丘占去了,舍利弗没有办法,他就在树下静坐一夜,佛陀早晨起来,听到树下有咳嗽的声音,佛陀问道:
  「谁在那里? 怎么不在室内静坐?」
  舍利弗回答道:
  「佛陀! 我是舍利弗。因为昨天跟随佛陀回来的人很多,精舍都被住满,我在树下住一宿没有关系。」
  佛陀听后,很赞美舍利弗的忍让,但又集合诸比丘说教道:
  「诸比丘! 我问你们,在我的教团中,要什么人才可以受上等的床坐、上等的水、上等的饮食呢?」
  「由剎帝利出家的比丘!」
  「由娑婆门出家的比丘!」
  「应该由有修行的和布教的比丘才可以受上等的床坐、上等的水、上等的饮食!」
  诸比丘纷纷表示意见,回答佛陀,最后,佛陀庄严的对诸比丘说道:
  「诸比丘! 往昔在雪山中间同住着鹧鸪、猿猴、大象,牠们虽是朋友,但牠们因为身材、力量、智巧,各有不同,所以都自高自大,互不尊敬。后来觉察这样不对,才对年龄最长的恭敬,并依他的教诫,这样,牠们身坏命终时,就都转生善道。
  诸比丘! 你们要崇敬法的年老者,在现世受人称赞,后世也才会生在善处。诸比丘!在我的教法中,没有阶级的高低,但我的教法中有法腊和戒腊的长老,你们要恭敬、奉事、供养、礼拜。长老们许受第一的床坐、第一的水、第一的饮食!」
  佛陀为什么这样说,大家都知道,舍利弗听了很感激,大家听了也很感激。
  九、对死的赞美
  舍利弗虽是证得圣果的长老,但对于女子修行有成就的人,他也很尊重。
  有一次舍利弗在王舍城附近的森林中坐禅,放下一切进入正定的时侯,在他对面岩窟中坐禅的优波先那比丘尼大声的叫他,他走去时,优波先那比丘尼对舍利弗说道:
  「舍利弗尊者! 我刚才坐禅的时侯,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我起初没有注意,后来才知道是一条有名的毒蛇,我给牠咬了,马上一定要死,现在乘毒气在我的身上还没有廻转的时侯,请您慈悲设法为我招集大家来告别吧!」
  优波先那比丘尼说话时,一点都不惊慌,像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那里有这样的事? 我看你的颜色一点都没有变,给蛇咬了的话,颜色一定要变的。」舍利弗起初以为没有这样的事,所以这么说。
  「舍利弗尊者! 人间的身体,是四大五蕴假因缘集合所成的我,没有主宰,本就无常,本就是空,我是体悟这个道理的,毒蛇怎么可以咬空呢?」
  优波先那静静的回答,舍利弗很是佩服。
  「你说得很对,你已经能到解脱肉体痛苦的程度,你以你的慧命支持着你的颜色不变。」舍利弗赞叹着。
  舍利弗通知左近修道的比丘和比丘尼,把优波先那从岩窟中扶出来,毒方才次弟的巡廻,优波先那若无其事的进入湼盘,见到这样解脱的人,大家都很赞叹! 舍利弗说道:
  「修道调心,进入湼盘,对于肉体的死亡,像毁去毒鉢,像是重病得愈。有求的必定有报,有愿的必定有成,临死不变,是以智慧的眼观看世相,出离火宅,实在无限之美!」
  舍利弗赞叹优波先那的话,实在就是佛教对死的看法,死,在佛教里有修行的人看来,是等于零一样。
  十、宽大的胸怀
  舍利弗的年龄,随着无常的世相日渐的在增加,他已是将近八十岁的高龄,这一年在祇园精舍结夏居以后,为着弘法度生,他不以为年老,不辞辛劳的请求佛陀准许他出外云游教化,佛陀当即允许,并褒奖舍利弗为教为人的精神。
  舍利弗走出精舍不久,有一个比丘走到佛陀的座前说道:
  「佛陀! 舍利弗这次到外面云游,不是眞正的为了佛法的宣扬。他是因为侮辱我,对我感到抱歉,不好意思见我,所以才出外旅行去的。」
  佛陀最不喜欢人在背后毁谤他人,一听之下,立即着人去把舍利弗追回,佛陀在大众之前,很严肃的问舍利弗说道:
  「舍利弗! 你去后的不久,有一个比丘来说你侮辱了他,是眞有这样的事吗?」
  舍利弗温和的,恭敬的答道:
  「佛陀! 自从我皈依到佛陀的座下以来,现在已经是将近八十岁的年龄,在我的记忆里,没有杀害过生命,没有妄说过语言,除去为眞理的宣扬,从没有为私人利害得失和他人论短较长。今天是夏安居最后的一天,三个月来,我日日忏悔,不失正念,我的心像碧波似的澄清,我没有不平之气,我那里会轻视他人呢?
  佛陀! 大地上的泥土是最能忍辱的,无论什么不净的东西加之于他,他都不会拒绝。粪便、脓血、痰唾,他都甘受如饴。我今日的心,可以向佛陀 表白,好像大地似的愿意忍辱而不愿违逆人意。
  佛陀! 清清的水流,不管好的东西,或是坏的东西,都是一样的把他洗净,我没有憎爱之念,我的心今日好比水流一样。
  佛陀!扫帚是用来扫除尘埃,当扫除的时侯,是不会选择好恶,我今日的心,实在没有生起好恶的分别。
  佛陀! 住于正念的我,决不会轻贱其它的比丘,我对佛陀这么说,我是知道我自己的事,那个比丘也知道他自己的事。如果是我的过失,我愿向那位比丘忏悔,以便消除我良心上的谴责。」
  将近八十岁的舍利弗,对佛陀不亢不卑的作如实的禀告。听话的大众没有一个不被感动。
  佛陀对那位毁谤舍利弗的比丘说道:
  「你毁谤长老的过失,现在不能不忏悔,你有意使僧团生起纷争,你没有为僧团的和合设想。你假使不诚实的悔过,你的苦报无穷!」
  那位毁谤舍利弗的比丘,立刻跪在佛陀的座前,对佛陀恳求道:
  「佛陀! 舍利佛尊者是了不起的人,我们对智慧能力强的人,不知拥护学习,总是嫉妬,请求佛陀慈悲怜愍我,给我忏悔新生的机会!」
  佛陀庄严慈和的告诉他说道:
  「你去向舍利弗忏悔!」
  那个比丘俯伏低头跪在舍利弗的面前,舍利弗用手抚摸着那个比丘的头,慈祥的说道:
  「比丘! 忏悔在佛陀的教法中,其效有无穷之大。做人谁能无过呢? 知过能改,就是很大的善事。我接受你的忏悔,你以后再不要犯罪。」
  舍利弗的态度,舍利弗的说话,听的人都很感动。
  舍利弗宽广的胸怀,平坦的心境,就是这么一位不计较冤家仇敌的人!
  一一、进入金刚定
  佛陀在罗阅城迦兰陀竹园说法的时侯,舍利弗尊者在耆阇崛山入金刚三昧。
  这时山中有两个一善一恶的鬼王镇守,一名优婆迦罗,一名伽罗,他们远远的见到舍利弗结跏趺坐,伽罗恶鬼对优婆迦罗善鬼说道:
  「优婆伽罗鬼王! 我今能以拳击杀此沙门的头!」
  「你快不要这么说,这一位沙门是佛陀的弟子,聪明智慧,最为第一。而且他有神德威力,你如果对他生起害意,将来永久沉沦,受苦无量。」优婆迦罗善鬼回答。
  「你畏惧沙门吗? 沙门是世间上最欺的人。你注意看我一拳击去,这个沙门的头,立刻就会粉碎!」
  「如你所说,我实畏惧沙门,沙门虽是忍辱可欺,但沙门的德力无穷,你如果打这位沙门,他虽受苦一时,但我们却永久不安。」
  善鬼说后,恶鬼不听,即以拳击打舍利弗的头,善鬼不忍观看,就隐身他去。说时迟,那时快,恶鬼击拳打来,舍利弗微微觉得像头上落下一片树叶,睁开眼来,那个恶鬼七孔流血堕入地狱之中。
  舍利弗从金刚三昧的正定起来,整一整衣服,到伽兰陀竹园拜见佛陀,佛陀问道:
  「舍利弗! 你现在身体有恙吗?」
  「佛陀! 我从来没有害过病,现在头像有点痛。」
  「舍利弗! 今天幸好你入在金刚三昧之中,所以伽罗鬼打你的头而不能伤你,否则,伽罗鬼以拳击须弥山,都能令其分成二分,金刚三昧之力如斯之大,你们诸比丘好好修持!」
  舍利弗常游在空三昧和金刚三昧中,外境的灾难决定不能有害他分毫。
  一二、请求先湼盘
  佛陀在毘舍离城附近竹芳村的森林中说法后,告诉大家一个惊人的消息,就是佛陀说三个月后,自己要进入湼盘。
  大家的悲哀,那倒不要去说,舍利弗是怎么也不忍见佛陀湼盘的。他在禅定中想:「过去的诸佛,他上首的弟子,都是在佛陀以前进入湼盘,我是佛陀的上首弟子,我也应先佛陀而进入湼盘。」
  舍利弗这么想后,即刻从禅定而起,走到佛陀的座前,跪下来说道:
  「佛陀! 我现在想要进入湼盘,请求佛陀允许。」
  佛陀注视舍利弗,好久,才说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快的进入湼盘?」
  「佛陀! 您说最近的不久,您要进入湼盘,佛陀给我法情宏恩,怎样我也不忍见佛陀湼盘。而且,佛陀说过,过去的诸佛,他上首的弟子,必先于佛陀之前湼盘,我想,现在正是我进入湼盘的时侯,务要恳求佛陀慈悲允许。」舍利弗说后,像是很伤感的样子,但不失他安静的风度。
  佛陀又再问道:  「舍利弗! 你要在什么地方湼盘呢?」
  「我的故乡迦罗臂拏迦村,我百岁的母亲还健在,我想见我母亲一面,然后就在生养我的房中进入湼盘。」
  「我也不禁止你,你可以依你的意思去做,不过,你是我弟子中上首的弟子,等一会你走的时侯,给大家留下一些教示。」
  佛陀命令阿难集合比丘大众,大家听说这是舍利弗的湼盘的告辞,都很快的集来,舍利弗先对佛陀告别道:
  「佛陀! 我从无量的过去生中,就希望能生在值遇佛陀的时代,我终于满足了这个愿望,我没有比逢到佛陀再欢喜的事,四十多年来,承受佛陀慈悲的教导,使愚痴的我得开慧眼,觉悟眞理,获证圣果。天下的言词,形容不出我心中的欢喜与感激。现在,我去世的时间近了,我马上就要舍弃世间的束缚,可以进入自由自在的湼盘境界,我像负了很远的重荷,现在是就要放下来的人。我眞为自己庆幸,我承受佛陀的甘露法水,已经能解脱五体的束缚,再不受诸有的苦恼。这是和佛陀最后的告别,佛陀! 请接受我的顶礼。」
  舍利弗五体投地拜下去,空气非常沉默、严肃。
  佛陀点点头,向舍利弗道:
  「舍利弗! 我所讲的你都已经了解,我今为你授记,将来你当成佛,名号华光如来,再降世人间,教化众生,完成最高的佛果」。
  佛陀说后,又叫大家送舍利弗一程,舍利弗站起来,向外走去,直等到看不见佛陀的时侯,才转身而去。
  诸比丘都捧着香花送舍利弗,这是寂静、庄严、凄凉的行列,大多数的比丘都流着眼泪。
  一三、最后的赠言
  诸比丘跟随在舍利弗的身后走了不远,舍利弗站下来对大家说道:
  「请大家在这里停止,不要再送! 只要沙弥均头跟我去就好。你们各位请回,自己修行要紧,希望努力精进脱离忧悲苦恼的地方,进入自由解脱的世界要紧! 佛陀出现在这个世界,好像优鉢罗昙花的开放,要几千万年才能遇到一次。
  人生是难得的,正确纯洁的信心更难养成,我们这一生能够出家,能够亲闻佛陀说法,更是百千万亿身中希有的事。希望大众进一层的求精进,诸行是无常的,要战胜这个无常的苦,到达无我湼盘境地,那才是我们眞正永远的归宿,那才是一个寂静安宁的世界!」
  舍利弗说法的时侯,大家想到这是舍利弗最后生离死别的遗言,想压制悲哀也不能够,大家都呜咽流泪的问舍利弗道:
  「尊者! 您是佛陀的上座弟子,是我们比丘中的长老,以后要您领导我们从事佛化的工作很多,你为什么要这么早的进入湼盘呢」?
  舍利弗明白大家的心,仍然很安静的说道:
  「你们不要这么伤心,这个世界是无常的,佛陀不常对我们这么说吗? 须弥有坏的时侯,大海也有干涸的一天,如同芥子那么微细的关于我舍利弗色身的死亡,这是当然的,这就是这个世间的实相。
  最后我仍然要叮嘱大家的,就是要一心修道,脱离苦海,走向极乐清凉的世界最要紧。佛陀过去曾对我说过,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的国土,那里是一个解脱安乐的地方。你们要念法念僧,所求的必定如你们的愿望。
  我更盼望你们对于佛陀的教法要广为宣扬,不要为自己的名利生活打算,不想福利人羣就不要出家。
  至于说到未来的佛教,世世代代,只要有众生想灭苦求乐,为了他自己,他就会来延续佛陀的慧命!」
  舍利弗说的话,大家都非常感动。每个人都知道这次和舍利弗分别,以后就永远不能相逢。舍利弗虽然吩咐大家回去,但大家总是跟在他的身后,他并不喜欢他们有这样依恋不舍的态度,又再断然拒绝他们的送别。最后大家只得站立在路上,等看不到舍利弗的背影,仍然都不想回去。他们想到以后再见不到智慧第一的舍利弗,眼泪不觉就潸潸的流个不停。他们虽然是已经觉悟,但人情和法情是不变的。
  一四、回家
  离开佛陀,和离开僧团的舍利弗,带着沙弥均头,行走在路上,起伏在心里的思潮,不禁无限感慨。虽然是这样,但舍利弗的心中一点不乱,他的心像是更透明起来,像是站在雪山的峯顶,全宇宙都浮现在他的心中。
  舍利弗将要到达故乡迦罗臂拏村庄的时侯,夕阳西下,天边一片红霞,舍利弗坐在路旁休息,忽然他的侄儿优婆离婆多走来行礼,舍利弗向他问道:
  「祖母在家吗?」
  「祖母没有出去。」
  「你告诉她说我回来了。」
  「是!」
  「告诉祖母,请她把生养我的房间派人打扫清洁,我休息一下就来。」
  舍利弗回来做什么,他的侄儿是毫无所知,他只连连答是,赶快的奔回告诉祖母,说伯父回来的消息。
  舍利弗的母亲,听到很久没有回来的儿子回来,非常欢喜,舍利弗虽然已经八十岁,但在他已有百岁的母亲的心中,仍然是把他看成是自己的孩子。
  把生养舍利弗的房间打扫清净,他的母亲很奇怪,但母子相逢的欢喜,使他兴奋得不再考虑个中的原因。
  「祖母! 你休息,我们来打扫就好。」优婆离婆多说。
  「大家来帮忙,细心的打扫清净才好,你的伯父就是最爱清净的人!」
  太阳下山了,舍利弗回到家里,和家人一一的问好,母亲欢喜得流泪说道:
  「终于回来了!」
  舍利弗凄然的向母亲笑笑,并把自己回来要湼盘的意思告诉母亲并家人,母亲和家人一听大惊。
  「你们不要挂心!」舍利弗说道:「母亲!请你们不要把我看成和一般死亡相同。一般人的死亡要哭,但我进入湼盘应该欢喜才好。我现在的心很落实,很安稳。今生能逢到我的老师救世主佛陀,接受他的教导而依着实践的我,已经从生死的迷海中得救,已经从烦恼中解脱,没有什么可恐惧的事,我所以归来,就是为了进入湼盘。我是佛陀上座的弟子,我应该先佛陀而进入湼盘,请你们放心,人间,谁没有死呢? 像我不迷进入湼盘常住之境,实在是很幸福的事!」
  舍利弗百余龄的老母听了这话很悲哀,但又想到这样很美的自由解脱的去世,是很可欢喜的,她对于自己将来之死,也希望像舍利弗一样用欢喜的心情来接受。
  舍利弗又把佛陀的法情转诵一些给他的母亲听,他的母亲很懂得他的意思,向舍利弗道:
  「你讲得很对,我也为你欢喜,不迷进入湼盘,没有生死之患是无上的幸福。你就安静一回吧!」
  舍利弗的母亲虽然是这么说,但仍然流着眼泪退回自己的房中。
  一五、湼盘
  舍利弗的母亲和家人走后,他对沙弥均头道:
  「你到那边房中去,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好。」
  舍利弗回来湼盘的消息传遍村庄的时侯,已是半夜三更,但居在邻近皈依过佛陀的人都聚集而来,甚至王舍城中阿阇世王闻讯也带领很多大臣赶到,大家都要见尊者最后的一面,向他问好,并听他最后的说法。
  均头引大家坐在一个地方等侯,告诉他们等尊者休息一会再见。
  更深夜静,舍利弗的静室中亮着一盏灯光,除此,一点声音没有。
  东方发出晨熹,黎明渐渐而来,舍利弗喊均头的名字,问道:
  「有些什么人来了吗?」
  「是的! 听到尊者要入湼盘而来求见的人很多,阿阇世王也来了。」均头回答:
  「他们很希望能见到尊者。」
  「那么,你去把他们请来。」
  均头出来告诉大家,说尊者愿和他们相见,他们以为已见不到舍利弗尊者的生容,听到这个消息都很兴奋。大家静静的足下放低声音,不敢咳嗽,都集合到舍利弗生养的室中来,挤不进来的只好站立在门外。
  这是神圣的相逢,舍利弗对大家说道:
  「你们来得很好,我也想和你们见一面。四十多年来,我接受我的老师救世主佛陀的教示,到各地弘法,或在他的座下修学,我对恩师从来没有生过一念的不快,或是一念的不满,我是越来越感激恩师佛陀。我在这个世间上,对有如大海那么深广的恩师的教示,还有深深不解的地方,今天想起来对救世主的恩师实在无限的抱歉。不过,以我被人称誉的那一点智慧,我是了解到佛陀的慈悲,我遵照佛陀的教示而行,努力精进,我也获得正觉。
  我对你们要说的,就是希望你们知道值遇佛陀的住世是千生难逢,万刼难遇,你们要好好的照佛陀的道理修学,法海中的宝贝虽多,你不探求也不能得。
  我没有什么我的执着,我今日向你们告别,我要进入寂静的湼盘世界,我愿跟随佛陀之后,永远不生不死的长住在宇宙之间。」
  听到舍利弗说法的人,看他那安静的样子,谁相信这就是将要去世的人呢?
  阿阇世王等非常恭敬佩服,又非常伤感,舍利弗安住禅定,右胁而卧,遂人湼盘。
  一六、精神永在人间
  舍利弗湼盘以后的七日,均头沙弥把他的遗骨荼毘,然后请回到佛陀说法的地方,把一切经过告诉阿难,阿难流着泪,带着均头,详细的报告佛陀,佛陀默默的听。
  均头报告完毕,佛陀见阿难很悲伤流泪,佛陀问道:
  「阿难! 你悲哀挂念什么? 难道舍利弗湼盘不可贵吗? 难道他接受我的教法,把我的眞理带走,没有留下来吗?」
  「不是! 佛陀! 我不是这样的悲妾挂念,尊者舍利,奉持戒仪,智慧很高,善于说法,勇于布教,他永远是那么热忱的为教工作,这不但是我们知道,众生都是赞叹称道的。想到现在尊者舍利弗既然不在,为了正法的流布,为了千万年后的教团,受他早于湼盘的影响,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悲哀挂念,我想也是大家的悲哀挂念。」
  佛陀知道这个事实,但佛陀静静的安慰道:
  「关于这个你不要挂念,舍利弗虽然不在,法是不会失的,无常本来是世间的实相,生灭是自然的道理。大树在砍倒以前,先要砍掉大的树枝; 宝山在崩坏以前,先要崩倒大岩; 舍利弗在诸比丘之内先入湼盘,这也是法的自然顺序。佛陀不久也要顺着法性进入湼盘,你们不要失望,佛陀的教是不会与人去的,佛陀千千万万年永久活在信的人的心中,佛陀会永久照顾到他。你们要皈依法,皈依我所说的眞理,不要皈依其它。进入湼盘,去极乐世界,是第一要紧的工夫!」
  佛陀说了以后,从均头沙弥的手中,接过舍利弗的灵骨,对大家说道:
  「诸比丘! 这个灵骨,在数日前,就是为众生说法施教的大智利舍利弗。他的智慧广大无边,除佛陀以外无人可比,他证悟法性,少欲知足,勇猛精进,常修禅定,为教为人,降伏外道,宣扬正法,他已获证解脱,无诸苦恼。
  诸比丘! 你们看,这就是佛陀亲子的遗身!」
  佛陀讲话时,大家不知不觉的对舍利弗的灵骨五体投地的恭敬顶礼。
  舍利弗尊者去世了,舍利弗尊者的精神永在!
    
    
     目犍连 ─ 神通第一
    
     一、佛陀最初的侍从
  现在每走进寺院的大雄宝殿的中央,莲座上佛陀圣像的旁边,总是左面站着大迦叶,右面站着阿难陀,但佛陀最初弘法的时侯,却不是这样。
  佛陀成道的最初两年中,舍利弗和目犍连就皈依佛陀,从他们皈依佛陀的时侯起,目犍连就站在佛陀的左面,舍利弗则站在佛陀的右面。除去他们弘化到别的地方去,就一直不曾离开过佛陀。
  舍利弗随佛陀出家半个月后才尽诸结漏,断除烦恼,而目犍连只有七天的时间,即尽结漏,现神通力,证得阿罗汉的神通智波罗蜜。
  目犍连,高大的个子,方脸大耳,面容表现出坚毅的神情,他很乐观,很勇敢,常为正义的事打抱不平。
  佛陀的比丘弟子中,有神通的弟子非常之多,而目犍连被推为神通第一,就是因为他在教化中常显神通,佛陀虽不许弟子显异惑众,但对目犍连的神通却常常称许。
  二、因中发愿求神通
  目犍连为什么会有神通? 关于这点,与他过去生中有着一段微妙的因缘。
  目犍连过去生中本是一个以捕鱼为业的渔夫,常在海边捕捉鱼虾出卖,以这样的方法来求财生活,日复一日,终于天良发现,他觉得这种求财的方法是大苦业。他觉得一个人今生应作来生的功德,由于这一念向善之心,他就决意改业为生。没有多久,他见到城中有一知辟支佛,每次走到街上,那进止安审的行为,威仪庠序的风度,他见到以后,很是恭敬。因此就把这位辟支佛请到家中供养饍肴。可是这位辟支佛虽然外现威饿,遗憾的是不善于说法。唯有用神通化世,不用其它的法门。食后就跃身升入空中,或左或右,或前或后,上下自如。他一见,生大欢喜,发愿来生,要求得神通。
  有志者事竟成,目犍连尊者就以这段因缘,今生能皈依佛陀,在佛陀的弟子中被誉为神通第一!
  三、宝桥渡佛陀
  目犍连的神通,耳朵听声音,不论远近都能听到; 眼睛看东西不受物体的阻碍,都能看到; 无论多远的路程,剎那间即至; 他更常常显示神通变异,助佛宣扬。
  有一次,舍卫城全城的人民,联合公宴供养九十六种出家的宗教徒,并请波斯匿王和太子羣臣作陪,宴席设在阿耆河对岸的大广场上,目犍连是第一个先到的上宾。
  过了一会,众多的外道,都纷纷前来受供,他们大家都想先到取得第一席位,但因河水忽然暴涨,无法过去。正在这时,目犍连从远远的望见佛陀带领诸弟子威仪安详的走来,他即刻在河水的上面,化作一座宝桥,用香花绸缎,种种七宝严饬,等侯佛陀从上面走过。
  当佛陀的圣驾还没有光临的时侯,那些外道见了这一片汪洋的大水,心中都在想道:「今天河水忽然高涨,我们不能渡过受供,等一会佛陀和他的弟子们来,有什么办法呢?」他们正在这样想时,目犍连所化的宝桥成功了。他们一见,非常欢喜,即刻很嘈杂的争相说道:
  「沙门来迟了,天意造桥给我们先过,我们当作宴会的上宾,首席的座位应由我们来坐。」
  诸外道说后,都争着从桥上走过,走到桥的中心,忽然哗啦一声,桥梁折断,大家都堕入水中,一片哀呼求救之声,震动了原野。
  佛陀到达时,宝桥仍然恢复如常,佛陀和诸比丘走在桥上,见到桥下诸外道随波遂流的在水中挣扎,大生慈悲,即刻运用神通大力,把外道一个个的从水中救起,叫外道跟随身边,然后才次第安详的走过,宝桥随波即隐没。
  当佛陀和诸弟子在受供时,诸外道因衣服潮湿,每个人都向着太阳而蹲,希望快点把衣服晒干。
  这一次舍卫城联合供养的公宴,使诸外道都觉得自己微弱的灯光,实不足与那如日月之光的佛陀和其弟子相比。
  四、定中问佛陀
  有一次,佛陀住在舍卫城的祇园给孤独园,目犍连和舍利弗奉佛陀的慈命到王舍城的迦兰陀竹园领导诸比丘并向社会施行教化,他二人共住在一间禅房中。
  夜是静静的,大地没有一点声响,禅房中有一盏灯光,与明月的光辉相映。
  初夜过去了,中夜也过去了,到了后夜的时侯,舍利弗打破了沉静的空气,对目犍连说道:
  「尊者目犍连! 请原谅我问话的唐突,你今夜是不是住在寂静正定中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问我?」目犍连轻声的反问。
  「尊者目犍连! 因为我好久都听不到你喘息呼吸的声音,你一动也不动,房中就好像没有你这个人一样。」舍利弗解释着说。
  「尊者舍利弗! 我今夜因想起一个修行上殷懃精进的问题,特去请示佛陀指导。刚才你觉得我无声无息,是我在和佛陀共语。」
  「尊者目犍连! 你说的话叫人眞难以了解,佛陀现时住在北方的祇树给孤独园,我们则是住在南方的迦兰陀竹园,两地的距离,非常遥远,你怎么可以和佛陀共语呢? 你是用神足通到佛陀的座前去过了吗? 还是佛陀用神足通到这里来过了呢?」
  「不,都不是这样,」目犍连回答道:「我没有用神足通到佛陀的座前去,佛陀也不错用神足通到我们这里来。」
  「那么,尊者目犍连! 你究竟怎样能和佛陀共语呢?」
  「尊者舍利弗! 这是没有什么奇怪的,佛陀是有天眼通和天耳通的,区区和您上座也早就证得这些神通,所以只要加以运用,我们就可以随时随地和佛陀共语。」
  舍利弗不是不知道,而是他一向都喜欢带着谦卑的态度和人共处。
  目犍连说后,舍利弗很欢喜,当即赞叹道:
  「尊者目犍连! 你有大神通力,大功德力,我得与你共师共学,实在感到无上的光荣。你好比是巍峩的高山,有人将我这小石子投在你的身旁,和你同座而坐,眞是难得的因缘,世间上如果有人和你交游往来,恭敬供养,一定获得很大的善利。」
  目犍连尊者听后微笑着说道:
  「尊者舍利弗!我今得与你大智大德的长老同座而坐,也正如小石投向大山,获得很大的安稳,我也是感到荣幸极了。」
  舍利弗和目犍连是老同学道友,他俩互相尊敬,互相称赞,自始至终,道情友爱就过于常人。
  五、谁是神通第一
  说起目犍连的老朋友舍利弗,不但有大的智慧,也有大的神通,他初到舍卫城监督祇园精舍的工程时,就曾和外道的首领劳度差显过十八变神通,嬴得最后的胜利。所以舍利弗留给舍卫城人民的影响,也是一位有大智慧大神通的尊者。
  有一次,佛陀在月之十五日,于阿耨达池边为诸比丘说戒,座中少了舍利弗,佛陀就对目犍连说道:
  「 目犍连! 你去舍卫城把舍利弗请来,你就说是我的意思。」
  目犍连应声而去,他到了舍利弗座前,即说道?
  「尊者舍利弗! 佛陀叫我来请你到阿耨池边说戒的地方去。」
  舍利弗听后,满面慈和的答道?
  「尊者目犍连! 谢谢你把佛陀的圣意传达给我,我们马上就去,不过现在我和你来作一场游戏。」
  「什么游戏呢?」目犍连怀疑的眼光望着舍利弗。
  「尊者目犍连! 你是有大神通的长老,这里有一条衣带,希望你把它结成阎浮提树!」
  舍利弗说后,即把衣带放下,目犍连就用手去拿,但不能移动,他就显用神通,尽力擧起,大地震动。舍利弗赶紧以带缠缚须弥山,目犍连很快的把须弥山擧起; 舍利弗随即把衣带缠缚在佛陀的狮子座上,目犍连再用尽神力,也不能动了,舍利弗笑着对目犍连说道:
  「尊者目犍连! 我们所学与所证,和万德期能的佛陀相比,实有天地的悬殊。我们的神力即使可以摇动须弥,震撼天地,佛陀的法座是不能摇动分毫。我对我的神力发生怀疑,所以才请你试试。现在我们赶快去拜见佛陀,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目犍连很佩服舍利弗的说话,他点头以后即运用神足来阿耨达池,当他到达时,已经见到舍利弗结跏趺坐的坐在佛陀的身旁,他顶礼佛陀以后,就满怀疑情的问道:
  「佛陀! 难道我失去神足通了吗? 我从祇园精舍回此,是走在尊者舍利弗之前,怎么他会先我而至? 佛陀常说我神通第一,这尊号我想称于尊者舍利弗才恰当。」
  佛陀慈和的安慰他道:
  「目犍连! 你有大神通,除佛陀外,不亚于别人,你并没有退失神通,但你要知道,舍利弗比丘是有大智慧哩!」
  佛陀在阿耨达池边说戒后,带领诸子回到舍卫城,舍卫城的信众知道这回事以后,大家都纷纷议论的说舍利弗的神通胜过目犍连。
  目犍连耳闻到这些风评以后,没有一点不平之感。他阔达的胸怀中,很谦卑的觉得舍利弗是应该胜过他的。人家称赞舍利弗,这一份光荣好像称赞他一样。
  可是舍利弗的心中很不安,他以为这是委屈了目犍连,他对佛陀禀告道:
  「佛陀! 尊者目犍连有大神通力,大功德力,前次我先到阿耨达池,实因我急于听佛陀说戒,尊者目犍连虽然运用神力,但他并未想争取时间。现在大众都纷纷议论,说我的神通胜过尊者目犍连,这是我不敢当的,希望佛陀方便除去众人不公正的批评。」
  佛陀听舍利弗的禀告以后,慈和的笑笑,点点头,佛陀知道他二人都非常谦虚友爱。
  有一天,佛陀在讲完一座经后,就对目犍连说道:
  「目犍连! 你是我比丘弟子中神通无比的弟子,现在你可以于大众之中现其神通威力,啓发初学者的信心。」
  目犍连就遵佛陀的慈命,即于座起,以一足踏着此地球,另一足则踏上梵天,使大地六次震动,并于空中以梵音说偈,座中有六十比丘因此漏尽意解。
  从此,目犍连神通第一,大家又都异口同声的赞叹了。
  六、移山度梵志
  在佛陀住世的印度,不信奉佛法的外道,证得五通的为数也不少。可惜他们不明白究竟的眞理,不修智慧慈悲的德行,所以不能了脱生死,仍然沉沦在六道轮廻之中。
  对于这些有神通的外道,以牙还牙,佛陀往往都是叫目犍连去度化他们。
  有一天,佛陀对目犍连说道:
  「目犍连! 在印度的边境,有一个大国,王及臣民不解佛法,奉侍梵志外道,很多的梵志,均有神通,能移山住流,分身变化。你可以方便运用威神德力,使其信奉佛法,回邪向正,改往修来。」
  目犍连即刻遵照佛陀的意旨,飞腾空中,只见甚多外道,绕山而坐,看那情形,像要用道力移动大山的样子。
  目犍连就在大山的顶上,高悬虚空,大山就丝毫不动。众外道大惊说道:
  「此山已起,是谁使其不动,难道我道之中,有了不净的人吗?」
  众外道听梵志说后,忽见山顶之上目犍连高横虚空,他们就大声呼喝道:
  「你是何人? 敢在这里放肆! 此山阻塞交通,国王命令我等移去此山,为民除患,你为何压住此山,不让其移动?」
  目犍连笑着说道:
  「我明明是悬在虚空之中,谁来压你的山呢?」
  外道梵志,又再发动道力,三次欲令山移,但是高大的山岳,依然如故。
  正当诸外道感到无法而惊慌时,目犍连高声叫道:
  「众梵志留神注意,你看大山去了。」
  目犍连说话时,那巍巍高耸的大山,顿时就成为平地。
  诸外道梵志都稽首说道:
  「大德何方而来? 如果不是智慧明达,道德深厚,不能如此,请收我等作你座下的弟子,指示我们的迷津。」
  目犍连从空中而下,对大家道:
  「你们虔诚悔改的心,我知道不是虚假欺人。不过,我忠实的告诉你们,你们果眞欲去暗求明,除恶趋善的话,我有尊师,名曰无上正等正觉的佛陀,佛陀是天中之天,圣中之圣,俱一切智,万德万能,你们都随我到佛陀的座前皈依,佛陀一定慈悲的接受。」
  诸梵志欢喜踊跃的问道:
  「佛陀的教化难道还要超过你吗?」
  目犍连庄严的道:
  「佛陀如须弥,我等如芥子,芥子不能比须弥; 佛陀如大海,我等如河流,河流也不能比大海; 佛世难遇,你们皈依佛陀,才能得度!」
  诸梵志闻言欢喜,都跟随目犍连至佛陀前皈依受教。
  目犍连尊者,就是常常用神通折伏外道,使其投向佛法的怀抱之中,他对于降服外道,是佛陀弟子中最有办法的人。
  七、降伏弊魔
  目犍连尊者虽然能降伏恶魔外道,但恶魔外道也常常找他的麻烦。
  有一次目犍连奉佛陀的慈命,单独在跋伽国布教的时侯,一个叫弊魔的恶鬼,见目犍连在路上散步,他就以神通力进入目犍连的腹中,目犍连觉得一阵腹痛,忽然腹部一块像碗大的东西隆起来,并且像雷呜一样。目犍连随即停止散步,回到室中静坐思维,知道是弊魔向他挑战,他就说道:
  「弊魔! 赶快出来,不要侵犯佛陀的弟子。佛陀和佛陀的弟子,你是不能扰害的。除非业力未完的弟子,否则,你是永远无可奈何!」
  弊魔心中想道:「奇怪! 我是什么样子,佛陀都不知道,目犍连虽有神通,怎么会知道呢?」
  目犍连又再说道:
  「弊魔! 你不要感得奇怪,你这时心中想着佛陀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样子,目犍连虽有神通怎么会知道呢!」
  弊魔一听大惊,赶快化作唾沬出来,从此他再不敢向目犍连挑战了! 目犍连的神通,永远使佛法的信者敬仰,使外魔畏惧!
  八、美色敌不过神通
  有神通力的目犍连尊者,非但不会给有魔力的弊魔所害,就是美色也动摇不了他的道心。
  有一次,目犍连在托鉢归来的途中,经过一座园林,园林中有一个中年的女人在等着他。这个女人,虽然有三十多岁,但年龄掩饰不了她的美丽。她娇媚的眼珠,轻盈的体态,很能吸引一般男子的心。
  她见到目犍连走近她身旁的时侯,她就站起来微笑着向目犍连说道:
  「尊者! 你忙着到那里去? 你有时间和我谈谈吗?」
  目犍连停下脚步,注意一看,这不但看清楚了她的面貌,而且也看透了她的心,她的心中有什么企图,目犍连完全知道。
  目犍连尊者不动声色的但威严的说道:
  「可怜的女人! 你的身体已经污秽不堪,现在得了很少的金钱,又昧着良心,听信外道的指使,想在我的面前有非法的企图!」
  女人一听大惊,嗫嚅着说道:
  「尊者! 你......你怎么说这样的话?」
  目犍连像不动的高山,庄严的教训道:
  「你不要隐藏你的罪恶,你的来意是什么,我一见到你就知道。你迷于虚幻的美色,美色又助长你造罪的机会,好比老象沉溺于污泥,越陷越深!」
  「尊者! 你既然知道我的来意,我也晓得瞒不过你。我早听说你是佛陀弟子中神通第一的弟子,我不信你的神通不会给美色打败。现在,我已知道我是一个罪业深重的人,我也想向善,无如世间上的一切,叫人太灰心。我想我是一个不能得到救济的人,我有恐布的过去,我将来一定会给可怕的因果所缠。」女人的感情终是脆弱的,她说到最后的几句,眼泪都流下来。
  目犍连尊者又安慰她道:
  「你不要难过,更不要灰心失望,不管过去的罪业如何深重,只要肯忏悔前愆,是没有不可救的,可以用佛陀的教法来洗。再污浊的百川,只能流到大海里去,大海中的水总会洗清百川所流入的那些水。我的老师救世主大圣佛陀的教示,能够洗净污秽的人心,能够忏悔往昔的罪业。」
  目犍连的话,听得她非常欢喜,她的眼中充满了希望的光彩。她对目犍连道:
  「尊者! 佛陀的教示眞是这么慈悲伟大吗? 我的过去实在是太罪恶了,我的遭遇都是不幸的,我说出来,尊者一定要掩耳避面。」
  「没有关系的,你说出来给我听听也好。你叫什么名字?」
  「尊者! 我的名字叫莲华色,是德叉尸罗城中长者的女儿,我十六岁的时侯,父母为我招赘夫婿。不久,父亲不幸的去世,失去父亲的寡母,就和我丈夫私通,我知道时,眞是肝肠寸断。我那时已和我的丈夫生养一个女孩,我一气之下,就抛下了女孩出走。脱离家庭后,我又重改嫁一个丈夫。有一次我改嫁的丈夫出外经商,他从德叉罗城回来时,瞒着我以数千黄金购买一个小妾。他起初守着秘密,不络我知道,把那个小妾藏在朋友的家中,后来我知道时,哭着闹着要看看那个姑娘长得究竟是怎样的人,她为什么要夺去我丈夫的爱情。可是,尊者!我不看则已,一看差点儿使我闷绝倒地,原来那个小姑娘就是我和前夫所生养的女儿。」
  莲华色说到这里的时侯,已经泣不成声。目犍连很同情的安慰她道:
  「莲华色! 你不要这么伤心,明白过去现在未来的人,知道这些因果轮廻的事相,实在说,人生就是罪恶的渊数。你后来呢?」
  「我后来怎么能忍受这样的打击呢?想到当初,我的母亲夺去了我的丈夫,现在,我的女儿又和我合争着一个丈夫。我还有什么面目见人呢? 从此我又离家出走了。我厌恶世间,厌恶人类,我做了卖笑的淫女,我要玩弄世间,玩弄人类,我就这样打发着我罪恶的生活。
  尊者! 只要有钱,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用我说,尊者已经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此向你的戒行挑战,幸而尊者有大神通力,但我该如何向尊者忏悔才好?」
  目犍连听完了莲华色坦白的敍述以后,他一点没有轻视她的念头,反而此刻看到莲华色的心很眞、很善、很美。他用慈和的口气,走来靠近莲华色说道:
  「莲华色! 你的身世的确是一段可怕的因缘,但能依着佛陀的教示而行,这样的因缘会有结束的时侯。你跟我去见佛陀吧!」
  莲华色很欢喜,她所以能够得救,能够因祸得福都因为目犍连尊者有大神通,有度生的善巧与方便。
  九、试听佛音远近
  目犍连尊者,在佛陀的僧团中,是最活跃的人物,别人所做不到,他都能做到; 别人所不能到的地方,他都能到。
  有一天,佛陀在王舍城竹林精舍的讲堂中说法,目犍连坐在禅室中没有去听讲,但佛陀说法的音声,在他耳中像雷呜一样。他很惊奇在离佛陀很远的地方还能听到佛陀的音声。他为了要试验佛陀的法音究竟能听多远,就运用神足通,来到数十亿佛土之外的一个佛国,这一个佛国里,正是世自在王如来那里说法。
  目犍连常常游行在其它的佛土,他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旅行家,到了什么地方,他总是看成和在自己的国土,自己的家乡一样。
  现在,他到了数十亿佛土之外的佛国,正见到彼佛国土的世自在如来也在说法,他很欢喜,就轻手轻脚的向前找了个座位,听听世自在王如来的说法。
  说来是眞不可思议的事,目犍连除了听着世自在王如来的说法外,娑婆世界上释迦牟尼佛说法的音声仍然在他的耳中响着。
  正在这时,世自在王如来的法音停下来了,有一位菩萨向前顶礼世自在王如来后,指着目犍连说道:
  「如来! 在你说法的时侯,不知什么地方爬来一条大虫,看他像是怪可怜似的,我们把他还是赶走吧!」
  世自在王如来赶快阻止着说道:
  「别这么说! 他是娑婆世界释迦牟尼佛座下神通第一的弟子目犍连哩!」
  「他长得怎么这样矮小呢?」众菩萨都这样的发问。原来,世自在王如来的国土里,所有的菩萨和众生,身体都长得比娑婆世界上的人高大数百倍,难怪他们见到目犍连要这样说了。
  世自在王如来解释道:
  「你们不可轻视这位尊者,他有大神通,大威德,他能行化自在,游诸国土。至于身体矮小这是各个国土众生不同的业力所惑。」
  世自在王如来说后,慈和的对目犍连说道:「尊者! 你从他方国来,可于我的弟子菩萨众中,现其神化,除却众人对你的疑惑!」
  目犍连即乘佛神力,现其种种神通变化,诸菩萨见了都生起恭敬之心。
  目犍连变现神通后,还复本位,世自在王如来就问他道?
  「尊者! 你来到我们的国土,是要试听释迦如来说法的音声的远近吗?」
  「是的! 弟子确实是有如此的用心。」目犍连恭敬顶礼的回答。
  「尊者! 你不可以这么想,诸方佛陀的威力,不是凡夫二乘所能完全了知的,诸方佛陀说法的声音,是遍一切虚空之中。众生诸根攀缘的境界有远近,以分别心不可以试听佛陀的音声。」
  世自在王如来开示目犍连的话,目犍连听了很惭愧,他后来在佛陀的僧团中虽然活跃,但从此再也不敢试探佛德和佛音声了。
  十、众鬼问业报因缘
  目犍连尊者不但常游佛国,并且也常乘神通到地狱中观察众生受善恶的果报。
  有一天,目犍连行脚在恒河的边上,时光像河水一样,不停的在向前奔流,是暮色苍茫的黄昏,目犍连想到夜晚行化不便,他就静坐在恒河的岸边。
  晚风轻轻的吹动,天空闪着点点的繁星。
  不一会,恒河的边上聚集来很多的饿鬼,想取水来解除饥渴,但另有一个凶恶的守水鬼,手执铁杖前来驱驰,众鬼因此不敢走近水边。目犍连端身正坐,见诸饿鬼受罪不同,就把他们叫来,众鬼也向他一一请问其罪业因缘。
  第一个鬼问道:
  「尊者! 我们先世为人,现在堕入饿鬼道中的饿鬼之身,常患饥渴,听说恒河水味清凉,但来取食的时侯,水又沸热,只要饮上一口,五脏六腑都会焦烂,而且有守水鬼,以铁杖追打驱遂,请问尊者,我们是何罪业,才受如此苦报?」
  目犍连以神通定力观察三世因果,即刻告诉饿鬼说道:
  「你先世所作的职业,是算命之大,在相人吉凶时,虚言多于实语,毁誉随心而谈,自称明白,实是欺诳,为了求得利养,不惜迷惑众生,所以才有如此业报。」
  第二个鬼问道:
  「尊者! 我常常给一些凶猛的大狗,噉食我的身体,肉吃尽时,风吹骨头,又再复生。不知是何因缘,使我受如此苦报?」
  「因为你先世杀害鷄鸭猪羊,祭神拜天,所以受此报应。」
  「尊者!」第三个鬼问道:「我的腹大如瓮,而咽喉手脚,其细如针,见到珍肴美味的饮食,不能得进,不知是什么因缘,受此苦报?」
  「你先世为官作宰,自恃豪强,恣情纵乐,轻欺他人,别人的血汗所得,你是恃强占有,故今受此苦报。」
  第四个鬼又向前问道:
  「尊者! 我的身上长满口舌,而血液常从身下涌上,使头如斗大。血管每要破裂,命如游丝,不知是何因缘,受此苦报?」
  「你先世欢喜谈论是非,说人短长,出言吐语,不想利乐众生,所有语言,都是增人苦恼,故今方受此报。」
  许多的饿鬼,都一一询问往昔造作罪业,今生受报的因缘,目犍连都一一的回答,目犍连的神通,就是这么一位天上地下来去自如的人!
  一一、盂兰盆会的由来
  目犍连尊者用天眼通,能够知道众鬼的罪业报应因缘,他忽然想起他死去的母亲,他运用神通力见到自己的亡母也堕在饿鬼道中受苦,咽喉像针缝似的细小,皮骨连结在一起,目犍连见状,孝心油然而生,不禁伤感万分,他即刻用鉢盛装了饭菜,藉神通力量往飨老母,但是他的母亲取饭尚未入口,饭食在手中即化为火炭,不能饮食,目犍连悲号涕泣,不能自己。他能知道众鬼的因缘业报,但不知道母亲究竟以什么罪业因缘受着如此苦楚。他带着沉重的心情,赶快前去请示佛陀,目犍连尊者禀告道:
  「佛陀! 弟子今日以神通力见到我此生的母亲,堕在饿鬼道中受苦,取食成火,不知是何因缘? 弟子的神通,能够观察众鬼的罪业因缘,何以对着生身之母,竟不知情? 悬求佛陀慈悲开导!」
  佛陀面上流露出怜愍的慈光,回答道:
  「目犍连! 你的母亲因为在生之时,谤佛谤僧,不信因果正法,贪瞋邪恶,戏弄众生,所以受此苦报。你因母子情深,神通为亲情所掩,所以不知母亲罪业!」
  「佛陀! 有什么妙法能使弟子的母亲离饿鬼的苦楚呢?」目犍连向佛陀哀求。
  「目犍连! 你母亲的罪根深结,不是你一个人的力量可以救拔,你的孝心虽然感动天地,但天地神祇,对毁谤三宝而堕落的人也无可奈何。你现在唯有仗十方僧众威神之力,方能令你母亲离饿鬼之苦。
  每年的七月十五日,是十方僧众的解居自恣日,于此日做子女的人,应当为七世父母以及现世父母于危难之中者,设百味珍肴饭食,新鲜菓品,尽世甘美,以着盆中,供养十方大德僧众。因为七月十五日的僧自恣日,一切圣众,或在山间水边禅定,或得四阿罗汉果,或在树下经行,或是六通自在教化。甚至更有十方菩萨大人权现比丘,皆同一心受食,所以圣众,均具清净戒行,其德如汪洋大海,不可思议,如能供养此等自恣僧众,现世父母,六亲眷属定能出离三涂之苦,应时解脱,衣食自然,若父母尚健在者,福乐百年,万事吉祥顺利。这就是眞正的超荐拔度的妙法!」
  目犍连听佛陀说后,欢喜奉行,在僧自恣日供养圣僧大众以后,其母即于是日脱离饿鬼之苦。
  目犍连知道母亲脱离了饿鬼道中,他很感激佛陀,并赞叹三宝功德,奉劝世间应行盂兰盆之法,供佛及僧,以报父母生养抚育慈爱的恩惠。
  奉劝擧行盂兰盆法会,这本是受益的目犍连利人的苦心,但现在每逢七月十五日,盂兰盆讹为拜神祭鬼之日,眞是辜负佛陀及目犍连的慈悲了。
  目犍连尊者不但神通第一,大慈大孝更是闻名!
  一二、讲说七佛通偈
  目犍连尊者的神通,可以知道过去现在未来的事情,有一次佛陀的弟子们要求佛陀讲说释迦族往昔的本生因缘,佛陀想到这个问题,讲到好的地方难免像是自我宣传,佛陀考虑以后,就叫目犍连代为宣说。
  目犍连运用宿命通,观察久远刼来的事迹,历历如绘。他把释迦族的历史,很详细的敍述出来,大家听后都感到佛陀降诞于释迦族中成就正觉,不是没有因缘。
  目犍连尊者,就是常常为佛陀代座说法的人。
  又有一次,比丘们像开座谈会似的集合在一起,大家都报告对修学佛陀教法的心得,目犍连尊者说出七佛通偈,偈云:
  诸恶莫作,
  众善奉行;
  自净其意,
  是诸佛教。
  什么是诸佛的教示? 从目犍连尊者简单的偈语中,使初学者很明白的知道佛教的目的,这首偈语,和尊者目犍连一样,大家都把他时时记在心中。
  一三、神通敌不过业力
  目犍连尊者的神通,在佛陀的弟子中是没有人能和他相比,他就以为凡事运用神通是没有不成的。
  神通的运用,确是便于接引众生,可以神通不能违背因果法则,不能胜过业报,不能解脱生死烦恼,也是事实。
  有一次,佛陀的祖国迦毘罗城,遭到憍萨弥罗国的琉璃王的侵略,佛陀起初也曾为爱国的热忱所动,想为祖国出力帮忙,佛陀曾三次坐在路上阻拦琉璃王的大军,但琉璃王逢到佛陀,虽然每次回军,但报仇和侵略的恨心始终没有息灭,佛陀知道因果业报的报应,应该要把它完结,佛陀尽了爱国的心后,就只有由他去。
  可是,目犍连尊者的神通还不能了解到无尽的业报,他得悉琉璃王大军包围了迦毘罗城的消息以后,他很激动的对佛陀禀告道:
  「佛陀! 迦毘罗城受到琉璃王的侵略,我们为了营救全城的人民,应该要出力帮忙。」
  佛陀注视了目犍连一会,就用慈和的口吻回答道:
  「目犍连! 释迦族中受宿世的罪业之报,这是共业所感,你不能为他们代受! 他们不忏悔罪业,一味骄横,不改往修来,腐蚀了的房屋,终要倒下来的!」
  目犍连尊者听了佛陀的话后,他虽然知道这是事实,但他又想到他的神通,他要以神通来营救城中的人民。
  琉璃王用百万大军围困迦毘罗城,水泄不通,什么人都无法通行。唯有目犍连能用神通腾空飞入城中。
  目犍连进入城内,在释迦族中找了五百优秀的人物,他升空用鉢把他们摄装起来,再由空中飞出。
  出得城来,到了平安地带,目犍连打开手中捧着的鉢,想放出五百人的释迦族,那知不看则已,一看之下,目犍连大惊起来,原来鉢中藏着的五百人都化为血水了!
  目犍连尊者到这时侯完全觉悟到佛陀所说的因果法则不可违背,就算是有神通,也敌不过业力。
  一四、殉教第一人
  目犍连依仗着他上天入地的神通,帮助佛法的宣扬,其功甚伟。但佛陀早就说过,神通不是究竟的法门,长眉罗汉,本是优填王的大臣,名叫宾头罗波罗堕,跟随佛陀出家后,得到神通,曾在白衣前炫耀,佛陀很不客气的呵斥过他一次,并且命令他和僧团隔开,独自的到西瞿耶尼州去教化。唯有目犍连的神通,佛陀非但没有斥责,而且常常加以赞扬。
  佛陀不是有偏心,佛陀知道一个事实,以目犍连的神通助其宣化固好,但目犍连神通的结果,不能胜过业报,各人所造作的业力要了,就是有神通,也不会不死。佛陀就想以这个事实可以教诫后人。
  目犍连年龄虽然渐渐的接近老的边缘,但像行云流水的布教生活,他是越来越有精神。他不知道正因为他对佛陀的教法,热心宣扬,才更遭遇外道的嫉妬。外道对于佛陀没有办法,但他们等着机会要来暗杀目犍连。
  目犍连荷担弘法利生的责任,有一次在宣扬眞理的途中,经过伊私兰梨山下,给当时的裸形外道看到,他们就从山上推下乱石想要击杀目犍连,乱石像雨点一般的落下,目犍连无常的肉身被打成肉酱,但裸形外道两三天内不敢走近目犍连亡身的地方,他们惧怕着他的神通力。可是目犍连为了传播佛法的菩提种子,遭遇外道的迫害,为了给后世做个为法牺牲的榜样,他的肉身眞是与世长辞了。目犍连的鲜血不是白流的,为了弘法利生,多少先贤圣哲,在佛陀的慈光照耀下,踏着目犍连尊者的足迹,献出了生命,献出了一切,眞理之光,能不灭于世间,这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目犍连尊者被外道暗害的消息传入阿阇世王耳中,震怒非常,下令逮捕凶手,数千的裸形外道,在阿阇世王的激怒之下,都被投进火坑!
  外道被阿阇世王的坑死,消除不了比丘们对目犍连殉教的悲哀,大家唉声叹气,他们都感到世间上的事实太不公平,以目犍连那么大的神通威力,为什么不能避免外道的袭击! 比丘们心有不甘,大家集合起来请问佛陀,他们问道:「佛陀! 目犍连尊者和舍利弗尊者,同是佛陀上座的弟子,他是一位那么了不起的人,佛陀到天宫为母说法,他曾受我们请求,到天宫去探望佛陀; 他的母亲因毁谤三宝堕入地狱受苦,他曾到地狱救母。他是这么一位轰轰烈烈有大神通的尊者,为什么不用神通和外道对抗呢? 至少,他为什么不躲避外道的暗算呢?」
  佛陀是体证到宇宙的眞理,世间上所要发生的一切,佛陀大智觉海中早有所知,佛陀没有像诸比丘那么激动,佛陀很安详的告诉大家道:「目犍连是我弟子中神通第一的弟子,他不是不能同外道对抗,而是因为有一次琉璃王侵略迦毘罗国时,他用神通救不了城中的人民,他知道神通敌不过业力,肉体是无常的,业报是要了结的,目犍连过去生中,捕鱼为业,生命为他冤屈而死的不知有多少。你们不要难过,神通的目犍连虽然死了,但眞理是不会灭的!」
  「不过,佛陀!」放不下的比丘们说:「我们终觉得目犍连尊者被害的遭遇太凄惨了!」
  「诸比丘! 你们不要这么想,生死的问题,在觉悟者之前是不成问题的。有生就有死,死是不必惊慌惧怕的,要紧的是对于死时有无把握。只有目犍连尊,亡身的时侯并不迷,而进入湼盘才眞正可贵,唯有目犍连尊者为了宣扬佛陀的教法而牺牲,这才无限之美!」
  诸比丘中,仍然还有些放不下的人,他们叹息摇头,无限伤感的对佛陀说道:
  「佛陀! 我们也知道应该要有为教牺牲的精神,但目犍连尊者现在就牺牲了,实在嫌早了些,有许多弘化的事业,我们都需要他来领导着去做。佛陀! 他的这次遭遇,您怎么不早些告诉他,以给他有个预防?」
  从这些比丘对佛陀的问话,就可知道他们对目犍连殉教的激动,也可以知道诸比丘对目犍连的敬仰,佛陀又再用安慰鼓励的口气对大家说道:
  「诸比丘! 目犍连殉教的时侯,并不是他不知道预防,他有大神通力,他可以保卫自己不死,但这不是究竟的办法,修行的人不可违背因果法则,目犍连在因中捕鱼,杀生的业要了结。而且,目犍连早就发愿要把他的生命献给眞理,现在满了他的愿望,他很欢喜入灭,我的弟子都能有目犍连牺牲殉教的精神,佛法就更会发扬广大,诸比丘! 你们应该效法目犍连尊者!」
  佛陀开示的法语,比丘和比丘尼们听了非常感动,一个目犍连的色身死亡,将有无数的目犍连为了宣扬佛陀的眞理,为了圣教的流传,自愿而欢喜的踏着殉教者的足迹向前迈进! 我们应该为目犍连尊者的殉教而欢呼!
    
    
     富楼那 ─ 说法第一
    
     一、满慈子的名号
  做大圣释迦牟尼佛的弟子,修道脱离生死固然要紧,但宣扬眞理,说法度生,也非常要紧。
  一个人能舍去家庭恩爱的束缚,皈依在大觉者佛陀的怀抱,终身从事于宣扬眞理的运动,对世间,不失望灰心; 对众生,永远那么慈悲热情,那便是说法第一的富楼那尊者。
  能够胜任宣说佛陀的教化,实在是一件极艰巨的工作。因为所要宣说的法言,不但要契合佛陀的眞理,而且更要契合众生的根机,富楼那在千万的弟子中,被公认为说法第一,当然不是没有缘由的。
  要了解富楼那,我们先来从他的名字说起。
  富楼那尊者的名号太多了,也太长了,他本来的名字应称做「富楼那弥多罗尼子」。富楼那,这只是他名号的简称。他的名号这么长,正象征着尊者说法时,长得没有穷尽似的。高山流水,无尽的心怀,无尽的慈意,在我们中国,尊者的名号就是「满慈子」的意思。
  他的面容,正像他的满慈子的名号一样,圆圆的脸上,眉目之间,都满现出慈祥恺悌的长者之风。
  二、出家后的果位
  富楼那有一个美满的家庭,财产虽不能说是富甲天下,但在全印也算得上有名的富翁,父母是最疼爱他的,但他觉得世间的恩爱与财宝,终有别离散失的时侯,人生第一要紧的是求得永久的眞理法财。因此,他割爱辞亲,皈依大圣佛陀,发愿要从事眞理的运动。
  富楼那尊者,出家后的不久,即已证得阿罗汉果; 阿罗汉,那是声闻乘的弟子中最高的果位,破除烦恼,不受生死,运用神通,可以到处自在行化。
  三、佛陀为其授记
  有一次,佛陀在说法的法会中,讲说了很多宿世因缘的事,富楼那听了后非常感动,他从座位上起来,整理一下披搭在身上的袈裟,端步走至佛陀座前,以头面接礼佛足以后,他就虔诚的双目瞻视着佛陀的慈愿,他感到对佛陀巍巍的功德,用言语是称赞不尽,他用双手抚摸着心胸,他想佛陀一定会明白他的深心本愿。
  像是以心印心,佛陀了解到富楼那。佛陀说道:
  「富楼那! 你精进修持,不懈不怠,随时随地,协助我宣扬宇宙人生的眞理,能于我的四众弟子中,开示教化利益众生,皆大欢喜,你在说法人的中间,最为第一,过无量阿僧祇刼,你当在这个世界成佛,名号叫做法明如来。」
  佛陀的授记,富楼那所得到的法喜,眞是道不尽他的感激之情,他又庄严恭敬的项礼佛陀,右绕了三匝,退回到自己的本位,眼眶中含着几滴感激的泪珠!
  富楼那将来会成佛? 这引起了比丘大众的羡慕与惊奇,富楼那所证的圣果是罗汉,不是菩萨,他怎么亲蒙佛陀为他授记成佛呢?
  比丘们的惊疑,早就在佛陀的意料之中,佛陀向大众宣告说:
  「诸比丘! 你们见到我刚才为富楼那弥多罗尼子授记吗? 因为他善于说法,将来一定在此土成佛,佛号法明如来。
  你们也应该称赞富楼那,我常常称赞他于说法人中,最为第一。他深入佛陀的法海,能饶益一切同修的学道者,除了佛陀,没有谁再能和他作言论上的辩难。
  你们不要以为尊者富楼那光是助我宣说正法,实在说,他于过去九十亿的佛国,都是护持帮助佛陀宣说正法,都得到说法第一的赞美!
  你们大家要向说法第一的富楼那看齐!」
  佛陀为富楼那授记,就是以珍珠璎珞的宝冠古在他的头上,也不能比到授记的殊荣,因为他从此将走上人天导师的尊位!
  四、未来的佛国
  富楼那将来成佛,他的佛国不知是怎样的情形,假若有可能,因缘时遇,富楼那成佛后,大家也可发愿到他的佛国中去修行。
  大悲的佛陀,明白众人的心意,不厌其详的告诉大众道:
  「富楼那成佛的佛国,大地没有山陵沟壑,没有荆棘沙砾;所有的楼台亭阁,高入云霄,土地都是金银众宝所铺。
  富楼那成佛后的佛国,内中没有地狱饿鬼畜生,也没有女人,更谈不到淫欲,人羣皆是化生,飞行自在,无我也无所,没有刀兵,大家是各得所宜,各取所需。
  富楼那成佛后的佛国,没有种族的界限,没有强弱的分别,没有怨敌,没有仇人,更没有巧取、豪夺、侵占。彼此尊敬,彼此赞扬!
  那不再称为娑婆世界,那是一个善净国土,正等于西方极乐世界阿弥佛陀的国土一样!」
  佛陀的教示,完全是眞实的话,佛陀从来没有讲过一句虚妄的语言,富楼那以说法来庄严他的净土,这正是给为佛陀宣化眞理的人,一个最大的鼓励!
  五、比丘中的谏言者
  富楼那对于弘法布教最热心,他不贪求名闻,不希望利养,他知道像水中月,空中花似的人间,正是他忙办了生脱死,广度众生大事的最好的道场。
  富楼那最不喜欢人表面上披搭袈裟,皈依佛陀作弟子,实际上所作所为的全不是为了佛法,而是为了自己。
  佛陀的慈悲威德,感动了全印的国王,他们皈依佛陀后,就下令,凡是犯了不赦大罪的人,只要他出家皈依佛陀,进入僧团后就会赦免他的罪。虽然佛陀知道这样将使清净的僧团成为龙蛇混杂的场所,但慈悲如同无边大海能容纳众流的佛陀,不忍见罪不救,佛陀为此还称赞过诸国王的仁政。
  就这样,僧团中也有些无恶不作的人,他们藉着佛陀的圣德,贪求名闻,希图利养,甚至还有做起贩卖如来的勾当。
  富楼那见到这些名义上的比丘,常会率直的告诫他们说道:
  「诸位! 你们不可以做与佛陀教示相违背的事,不可以劝人家布施,而自己却爱私蓄金钱; 告诉人五欲会危害自己的身心,而自己却欢喜往五欲的漩涡中攒。我们能有救世主佛陀作我们的老师,实在说是千生难遇的因缘。凡有所作,不可违背佛陀的教制,不可触犯佛陀规定的戒条。最要紧的不能令人见了丧失信心。
  你们出家学道,这是佛陀慈悲给你们一个忏悔灭罪的机会,而你们不肯为教争光,不热爱僧团,对于弘法利人的佛化运动不热心,佛陀虽然慈悲的一时摄受大家,但终久大家对于自己的未来,不会有好处。
  佛陀常说,人不怕有过,过而能改,才是大善人。在佛教的僧团里,做一个庸庸碌碌的人无多大关系,但最不好的就是做一个自私自利,不顾佛教,不顾大众而好活动的人。
  我和你们大家共师共学,我有话说话,就是你们打我骂我都无关系,只要佛法能够兴隆,众生得度。希望大家从今以后,眞正的发心修学佛法,依教奉行。」
  富楼那对一些心性不端的比丘的忠告,他们都很感动,富楼那与人相处,并不喜欢吹毛求疵,找人麻烦,但他的确是把个人的光荣,个人的利益,完全抛弃,他是为教的光荣,教的利益而努力的人!
  佛陀知道富楼那的为人,常常称赞他是同学比丘中的开导者、谏言者。
  六、要将佛法遍人间
  富楼那做事很沉着,很稳重,僧团中的人和事,他都是经过再三的考虑才肯表示意见。唯对于弘法布教,则永远是那么热情,只要有机会播撒菩提种子,从不计较个人的利害得失,永远是那么精进向前。
  佛陀的弟子中,能够帮助佛陀说法度生的弟子很多,但自己无所求,而又不怕魔难,不怕挫折,始终在社会人羣中施教的,却很少有人能和富楼那相比。有些比丘,虽然跟随佛陀学得满腹经论,但对众生的悲心热情不够,把别人的生死痛苦看成与自己没有关系,永远把自己关在象牙之塔里做个自了汉。更有些比丘,对弘法利生的事业不热心,但向社会攀缘,不以道处而以情交,倒很认眞。富楼那对他们很不表同情。
  有一天,富楼那尊者行化的途中,经过憍萨弥国的山林,这山林里有几位很有道学的比丘在隐居修行,富楼那见到他们时,很恭敬的问讯道:
  「诸位大德!我早就听说你们隐居山林,我对你们不与俗沉浮的清高人格,很是敬仰。但各位是奉佛陀的慈命,往各方教化的使者,为什么不到社会人羣中去普渡众生呢?」
  这几位比丘一见是富楼那,很欢喜的起来让坐,并且答道:
  「尊者! 我们也曾到各处去布教,但是,众生太难度化了,佛陀要我们把甘露法水施舍他们,他们还以为是臭而不可闻的东西。他们愚痴刚强,顽固执着,沉迷在五欲之中,杀生祀神求福,其实是造作恶道之因,我们慈悲援救之手伸出去,他们也是不肯回首一顾。尊者! 眞理大道,不是人人能走,光天化日的世界,不是人人能去,就由他们去吧,他们的苦受够了,因缘成熟时,自然会回头。」
  富楼那听了这几位比丘的话,知道他们弘法布教时,遭遇过挫折,遇到过魔难,所以对众生心灰意冷,鼓不起布教的热情。富楼那就说道:
  「你们修道的认眞,我非常佩服,但你们弘法度生的意见,我不以为然。佛法易弘,众生易度,这便不要我们来从事这项工作,正因为五浊恶世,弘法度生,是艰难困苦之事,为了报答佛陀的恩惠,我们应一刻不懈怠的去从事这项神圣的工作。
  弘法是家务,利生为事业,我们出家的佛弟子,不可以把僧团看作避难所,或是养老院,以为出家做比丘,只要生活解决,世间的一切,就可以不去管了;佛法未弘,众生未度,以为与自己无关,这是违背佛陀的教示;佛陀的慈心悲愿,一定不喜欢大家这样的作风。
  众生不易接受佛法,因为众生太贫穷了,贫穷得像讨钱的乞丐一样,你把万贯的佛法家财布施给一无所有的穷汉,他对你的好意怎么不怀疑呢? 他对你的财宝怎么敢大胆的接受呢?
  怀着无限的悲心,带着充满的热情,要在众生的身上,庄严自己的净土,把法乐欢喜布满人间,把佛陀的光明、智慧、慈悲、威仪,分给一切众生共享,这是我们出家弟子的责任,不容我们闪避,不许我们推诿。
  诸位! 跋蹉国的佛法尚未昌隆,我和你们大家就到那边去弘化吧!」
  这几位比丘听了以后,深深为富楼那说法的眞情感动,他们都愿随着他往跋蹉国进发。
  对一些懈怠,贪图安逸的比丘,富楼那常常劝说他们要振作起来,要把佛法布满人间。因此佛陀在大众中,常常称赞富楼那是比丘中的鼓舞者、激励者!
  七、弘化的态度
  富楼那一鉢千家饭,各方弘法,千山万水,万水千山,像诗一样的生活,像画一般的人生,数不尽千千万万的人民,因为有富楼那的介绍,而认识了佛陀,而接触到佛陀的眞理慈爱。
  富楼那的生活,时而摩竭陀国,时而憍萨弥罗国: 今天在毘舍离城弘化,明天又到迦尸城说法。被他感动而信仰佛陀,皈依佛陀的人数之多,在僧团中无人能和他相比。再顽固刚强的众生,听到他的教化,也都会息下狂马似的心而接受佛法的净化。他究竟有什么力量? 大家都不明白。有一天,有几位比丘和富楼那闲谈时,就问道:
  「尊者! 你布教的时侯,即使在荒凉的草原之上,你一说教,马上这场所就好像成为庄严的圣地; 再多的听众,你的法音一响,他们就会安静、平和、诚恳。除佛陀以外,没有人能有你这样布教说法成功。你怎么会有如此的威德之力?」
  富楼那谦虚诚实的回答道:
  「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力量,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老师佛陀。我没有一次不在布教前,默默的向佛陀祈祷,我祈祷佛陀慈光庇佑我,让我能为佛陀完成净化人间的事业。我不要人知道富楼那,我希望人人都知道大觉者的佛陀。区区之我,那有什么使人感动的力量? 使人感动的是佛陀,是佛陀的眞理教示。」
  光荣归于佛陀,富楼那的眞实之言,诸比丘听了,没有一个不点头佩服,他们又都问道:
  「尊者! 你布教弘化的生活太辛苦了,你既不肯休息,又不肯吃好一点的食物来补养身体,你除说法外,还要经行,还要静坐,如此的辛苦,身体怎么支持得住?」
  「谢谢你们给我的关怀,」富楼那把头稍为点了一下,温和的说道:「我们生活在佛陀的法海中,这一点劳动就说辛苦,那佛陀久远刼来的修行、度生,日食一麻一麦,布施头目脑髓,不知该如何来形容?
  我对众生说法的日子久了的时侯,我就回到佛陀的座前,聆听佛陀的教示,佛陀的甘露法水,是我慧命最好的补养。我行脚云游在各地,一草一木,都像是朝我微笑; 一山一水,都像是给我安慰。佛陀之光庇着我的身体,佛陀之心活在我的心中,我不知道甚么辛苦。诸位! 当我见到千万的人皈向佛陀,向佛陀合掌,向佛陀跪拜,我往往就不觉感动得流下欢喜的眼泪,我也向佛陀合掌,向佛陀顶礼,我祈祷佛陀摄受他们,给他们的信心,给他们的力量!」
  诸比丘听了富楼那的话,大家对他更由衷的生起敬仰,大家都自然的对他合掌问讯,赞叹尊者富楼那。
  八、到处是家乡
  富楼那弘法行脚的生活,像浮萍似的在人海中飘游,他没有一定的住处。白天,在大街、小巷、广场,随缘弘化; 晚上在山间、林中,或是水边独自静坐。
  像行云,像流水,富楼那到处为家。有时,为了使佛法常住,他也发动建立精舍讲堂,但精舍讲堂的成功,他从没有看作是自己私有的财产。有德者居之,每当精舍完成时,富楼那又行化到他方。
  富楼那不私蓄金银,他除了三衣鉢具以外,身边没有别的东西,我们不要看表面,不要看在物质上,除了物质表面以外,富楼那有的是无量的功德智慧法财。不知有多少众生因得到他的法财而丰富了人生,成就了生命永恒的事业。
  富楼那对于衣食从未挂心和计较,三衣是染色的,他没有感到非披大红祖衣不可; 他托鉢行化,不分贫富,不择好坏,只要把肚子吃饱就好。他没有想到要吃什么补品,他认为最好的补品就是佛陀的甘露眞言。
  有一天,富楼那行脚在拘利城的时侯,路上遇到一位在俗时的乡亲,这位乡亲向他问讯作礼后说道:
  「尊者! 我听说你每日这么云游行脚,到处奔波,不知你忙些什么? 自你出家以后,我从来没有见他回乡探亲,大家都很挂念你。你出外这么多年,田园村庄,家财,你一样都没有,为什么会这么贫困? 你什么时侯可以回去呢?」
  富楼那也很有礼貌的回答道:
  「谢谢你,今天逢到你眞高兴。你问我每天忙些什么,我告诉你,我每天是忙着众生离苦得乐的事情。到处都是我的故乡,到处都有我的亲人。现在我是大圣佛陀的弟子,变幻的田园村庄,无常的家庭财宝,我不能做它们的奴役,我不愿给这些不实的东西束缚。我喜欢到处行脚,到处弘法,我做着眞理的使者,我为众生铺着往正觉的道路。请你为我回去谢谢大家的挂念,富楼那也应该为他们服务的,是回去的时侯就要回去了。」
  「尊者! 一别多年,想不到跟佛陀出家后,你竟有这么积极的精神,有这么充沛的热情,你完全忘记了自己,为着大家,我眞佩服得很! 你回乡的时侯,我一定盛大的欢迎你,欢迎你把佛光带到我们的家乡去。」
  「谢谢你,我一定如你们的愿望!」
  富楼那说后,又赶忙地到各地去播撒菩提的种子了。
  九、布教的方法
  说法第一的富楼那,眞是一位伟大的布教家,佛陀对众生施教的方法,他都能善于运用。
  「方便说法」、「应病与药」、「观机逗教」、「事现圆融」,可以说,富楼那已得到佛陀说法布教的三昧了。
  富楼那知道,所谓说法布教,完全是为的众生而非为了自己,说法是说给众生听的,不是说给自己听的。高深玄妙的道理,除了少数上根的人,能把它藏在心中; 大众之前,富楼那总是说人能接受的道理。
  见一种人,说一种法,这是富楼那的特长。他见到医生的时侯,就会对医生说道:
  「你们医生可以替人医治身体上的病痛,但心里的贪瞋痴的大病你们有办法医治吗?」
  「尊者! 医生只能医头痛肚痛脚痛,心里的大病没有办法,你有办法吗?」
  「有!」富楼那肯定的答道:「大圣佛陀的教法,如同甘露法水,可洗清众生心垢,戒定慧三学,如万灵丹,可以医好贪瞋痴的心病。」
  见到医生是这么说,见到官吏的时侯,富楼那又会这样问:
  「你们做官吏的人,可以治犯罪的人,但你们有办法治人不犯罪吗? 」
  「虽然有国法,但国法也不能治人不犯罪。」官吏们会这样的回答。
  「除国法以外,你们和一切人民,应该奉行佛法。五戒十善的道理,因果轮廻的法则,大家信受奉行,就可以不犯罪。」
  富楼那因为有这样善巧的说法,无论是医生,是官吏,没有不因此而皈依三宝,信仰佛教。
  有一次,富楼那经过一个村庄,他对田里工作的农夫说:「你们耕水田,种粮食可以资养色身,我来教你们耕福田,资养你们慧命的方法好吗?」
  「耕福田养慧命是用什么方法呢?」众农人问。
  「信仰佛教,奉事三宝,对于沙门要恭敬,对于病人要看护,慈善公益的事业要热心,堂上双亲要孝顺,对于乡邻要隐恶扬善,不要乱杀生灵,这都是耕种福田最好的方法。」
  众农人合掌问讯,大家都愿意接受富楼那的指教。
  富楼那没有固定的住处,布教也没有固定的方法,有时在露天公开的演说,有时到家庭中个别的访问,有时侯唱歌赞美佛陀,有时显神通啓发人的信仰,就因为如此,佛陀教法很容易让众生接受。
  十、为频婆娑罗王说法
  说起富楼那也会运用神通,这在频婆娑罗王被他的儿子囚在狱中的时侯,富楼那和目犍连就曾奉佛陀的慈命,从空中飞进狱中,为王说法并授八戒。
  频婆娑罗王昤摩竭陀国的国王,在印度诸王当中,他是第一个皈依佛陀的,后来给提婆达多挑拨他的太子阿阇世,把他囚在狱中,不给他饮食,想把他饿死,阿阇世就可以继承王位。
  频婆娑罗王在狱中,他的太子不准人送饮食给他,他虽然养了忤逆的儿子如此,但他很能看破,他心中总是安慰自己,这是过去的因缘。
  他越是受到艰危困苦,越想到佛陀说过的话: 天地、日月、须弥、大海,没有不变易的时侯,有成必有坏,有盛必有衰,有合必有离,有生必有死,有乐必有苦,有喜必有忧。
  世间上没有永久不变的快乐,唯有苦才是绵绵无尽期。
  频婆娑罗王虽是这么想,但他并不能完全放下,对于未来的生命,很是不能安心。
  富楼那和目犍连从空中飞进层层封锁的牢狱,阴森森的,黑黝黝的,这里面的空气,像死寂了一样。
  富楼那坐近频婆娑罗王的身边低声的说道:
  「大王! 我是奉佛陀慈命来的,佛陀叫我告诉你,业力所招感的色身,总要感受苦报。业报要把他了结才好。修道最要紧的就是能消灭业报,获得解脱。在牢狱里被囚的人,像是失去自由被束缚了,其实没有进入监狱的人,同样的还是给金钱、名位、美色所囚,娑婆世界,就等于是一个大监狱一样。无论坐监狱不坐监狱,死亡是不能免,死亡本不必恐布,当生的时侯就注定有死,所恐布的是对于死后有没有一个好的去处。佛陀说,称念阿弥陀佛的圣号,发愿往生西方极乐世界,那才是一个自由解脱的安养国土。」
  频婆娑罗王听了富楼那的话后,心中很安慰,好像是见到死后的光明。他就这么安静的去往生了。
  富楼那对于救度苦难中的众生,总不后人,总很善于说法。
  十一、布教的精神
  富楼那说法度众生,不求恭敬,不图容易,越是偏僻,越是难以教化的地方,他总是更热心的希望去传播佛陀的教化。
  有一次是在夏安居以后的一天,富楼那又想出外弘化,他对佛陀告假道:
  「佛陀! 请你慈悲,准许我到输卢那国去布教!」
  佛陀听富楼那说后,很欢喜他的请求,但伟大布教家的佛陀,知道布教的非易,尤其是往输卢那国去,就着事实,佛陀说道:
  「富楼那! 教化众生,利己利人,我很嘉许你的志愿,对于你往各方布教,我很放心。但我不能不告诉你,布教不一定到输卢那国去,最好你另外选择一个教区,马上就起程,我们欢送你!」
  「为什么呢? 佛陀! 凡是有众生可度的地方,不是都可以去布教吗?」
  佛陀解释道:
  「富楼那! 我告诉你,输卢那国是一个偏僻的小国,因为交通的不便,文化还没有发达,民性非常暴戾,打骂成为风习,外国去的人,很容易在那里丧失生命,你现在要去那样的地方布教,难道你不怕危险吗?」
  佛陀这么一说,富楼那反而微笑着,坚决有力的表明他的志愿:
  「佛陀! 你慈悲爱护我们弟子,我难以言语来表达感激。不过我为了感激佛陀的恩惠,才更欢喜愿意把区区我的一切奉献给佛陀,奉献给正法和一切众生。正因为输卢那国是一个边地野蛮国家,没有人发心前去教化他们,所以我才觉得非到那边去传教不可。到那边去,我知道有一切危险随时会加之于我,但为了正法的宣扬,区区我的个人安危,实在没有顾虑的必要。恳求佛陀慈悲允许,让佛陀之光庇护我,准我前去开辟人间的净土吧!」
  佛陀的容颜放射出慈祥之光,佛陀很高兴那为法忘躯的精神。但佛陀看到左右的弟子很多,大家都应该要具备布教家的精神,所以又很亲切的问道:
  「富楼那! 你说得不错! 做佛陀的比丘弟子,布教是最重要的修行之一,不过我要问你,你到输卢那国去布教,假若他们不肯接受你的说教,反而破口大骂你,你怎么办呢?」
  「佛陀! 他们骂我,我觉得他们很好,因为毕竟他们不完全是野蛮的人,只是骂我,不错用棍棒打我!」富楼那没有考虑,恭敬的回答。
  「假若他们用拳头、瓦石、棍棒打你呢?」
  「我仍然觉得他们很好,」富楼那回答:「因为他们只是用拳头、瓦石、棍棒打我,还没有用刀杖刺伤我。」
  「假若他们用刀杖刺伤你呢?」
  「我还是觉得他们很好,因为他们还有人性,并没有残酷的把我打死。」
  「假若他们把你打死呢?」
  「这我就更要感激他们了,他们杀害我的色身,帮助我的道业,帮助我进入湼盘,帮助我以身体生命报答佛陀的恩惠,这对我虽无大妨碍,遗憾的就是对他们并没有好处。」
  佛陀大喜,称赞道:
  「富楼那! 你不愧是我的眞弟子,修道、布教、学忍辱,你的心境都能平安,我们欢送你起程!」
  富楼那得到佛陀的鼓励,他很感动,加强了他对于布教不退转的决心,他顶礼佛陀以后,在比丘们欢呼送别声中向输卢那国进发。
  十二、在输卢那国布教
  富楼那告别佛陀离开僧团,独自向东北方的输卢那国走去,行行重行行,有一天他到达了输卢那国。
  输卢那国地瘠民穷,到处不是高山就是河流,全国既没有繁华的都市,也很少有人口稠密的村庄,人民都还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
  富楼那初到输卢那国的时侯,简直无法展开他的教化,他在未来以前,虽然就把输卢那国的土语方言学会,但传教的工作,除了语言之外,还要具备更多的条件。
  输卢那国的土人,对富楼那语言的隔阂是没有了,可是大家见到他手持鉢盂、身披袈裟的样子,都用奇异的眼光看他。
  富楼那知道在这样一个文化落后的地方,没有方便,是不容易啓发他们对佛教的信仰。他更知道谈玄说妙的眞理在这里不会受大众的欢迎,最要紧的是先从他们生活方面改善起。弘法,不能与人民的生活脱节。因此他暂时就不说出他是沙门比丘的身份,他像个医师似的,每日先忙着探亲病人和看护病人。
  对病患者简单的治疗,富楼那是很有办法,无论是多远的村庄,甚至要越过几个山头,一听到那里有呻吟的病者,富楼那总是不分晨昏、不管夜晚的翻山越岭的赶去,患病的人见到他,如遇救星,再重的病症,因此都霍然而愈。
  富楼那又再像教师似的,教他们识字明理。白天,富楼那教他们耕种的步骤,治家的方法; 晚上,集合他,讲说些五戒十善因果报应的道理。很快的,输卢那国的人民,都皈依了佛教。富楼那在那里收了五百大弟子,建立了五百僧伽蓝。
  十三、布教家的条件
  富楼那从事弘法利生的事业,他把佛陀对布教工作者应具有十德的训示,当为座右铭似的,时时记在心头。佛陀说: 布教师应具有十德:
  (一) 善知法义德
  (二) 能为宣说德
  (三) 处众无畏德
  (四) 辩才无碍德
  (五) 方便巧说德
  (六) 随法行法德
  (七) 具足威仪德
  (八) 勇猛精进德
  (九) 身心无倦德
  (十) 成就威力德
  富楼那尊者,人虽在各方行化布教,但心常常依绕在佛陀的左右。每逢到佛陀的圣诞,或是佛陀开大会讲经,富楼那总是不远千里的回到佛陀的座前,聆听法益,并向佛陀问好。
  有一次,富楼那挤在大众中向佛陀顶礼,佛陀见到时,就很欢喜的微笑着赞叹他道:
  「富楼那! 你回来啦! 大家都很挂念你哩! 你在输卢那国众生好度吗? 你帮助佛陀宣扬眞理,布教的精神,与肉体的素质,都已具备。你在精神方面,对三宝已确立了不动的信仰,慈悲、沉着、才智、健康,你都已修养有素; 你在肉体方面,已锻炼成强壮的体魄,品行、风度、声音、辩才,你都已完全具备。富楼那!我很放心你在输卢那国的布教。」
  佛陀说后,稍停一下,又对大家说道:
  「诸比丘! 像富楼那在我的弟子中,足堪称说法布教第一,你们大家应该向他看齐!」
  诸比丘听后,也都转脸向富楼那问讯作礼,为他赞美、为他祝贺。富楼那一方面感到惭愧,一方面又像受到更大的鼓励。
  十四、对大迦叶的抗议
  时间像流水似的无情,岁月随着无常的轮齿转动,春花秋月,夏热冬凉,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佛陀应化在娑婆世界的身体,逐渐的老了,佛陀八十岁的那一年,就在拘尸那迦罗城进入了湼盘。
  诸弟子非常的悲哀,在外教化的富楼那,听到佛陀湼盘的消息,就赶快带领着弟子到拘尸城为佛陀致哀。
  当富楼那领着很多弟子到达拘尸城的时侯,佛陀的应身早就荼毘。当富楼那除了伤心以外,最挂念的就是佛陀的教法,他知道佛陀的教法,才是佛陀的法身。
  他查点之下,知道上座比丘由大迦叶领导,在耆阇崛山已经主持第一次的经典结集。富楼那星夜的赶去参加,这时,他们结集已快完成,大迦业见到富楼那非常欢喜,对他道:
  「尊者! 你来得很好,我们对佛陀的教化结集已将完成,现在希望你也能同意。」
  富楼那把结集经过,仔细的听完以后,回答道:
  「诸位尊者! 你们把佛陀的教法结集起来,很令人感佩!关于内容,大部份我都没有异议,只是对于律中有关食法的八事,都在禁止之例,我很难同意,因为这有背佛陀的本意。
  你们现在把内宿、自煮、自取食、早起受食、从彼持食来、杂果、池水所出可食物,都加以禁止。禁止这八事对于僧团中的修道者是很大的不便。米谷腾贵的时侯,饥馑的时侯,食物难获的时侯,佛陀允许这八事的。」
  大迦叶是僧团中权威的长老,过去没有人敢对他表示异议,虽然心中不满他的作风,但表面上只有缄默而已; 富楼那在僧团中也是有崇高地位的人,所以他敢提出这样的意见。大迦叶听完了以后,很严肃的说道:
  「这是不错的,佛陀曾允许这八事,但在特殊情形之下才准许的。」
  这样,双方引起一番辩论,终没有解决,最后,还是富楼那让步说道:
  「那没有办法,以后我只有把亲自从佛陀那里听来的,随自己的领悟,自己遵守,永远保持下去。」
  富楼那说后,就又踏上他弘化的行程。
  富楼那在甚么时侯,甚么地方入灭的,这是没有办法考证的,我们只知道,在佛陀湼盘后的教团里,富楼那仍然很热心的在各地弘化。我们从他那大迦叶尊者抗议的内容看来,大迦叶比较为法固执,而富楼那就比较自由方便些了。
  富楼那尊者永远为佛法着想,永远为大众谋取幸福,魔强法弱的今日,我们到那里去找像富楼那尊者布教的热忱与精神呢?
    
    
     须菩提 ─ 解空第一
    
    
     一、空生的吉兆
  大圣佛陀对宇宙人生所发表的言说,其数之多,眞是浩如烟海,无有边缘。不容怀疑的,在佛陀所有的佛法中是以大乘法为中心,在大乘法中又以般若为中心。什么是般若? 所谓般若最好的解释,就是觉知「空」的智慧。
  空,太玄妙了,太难懂了,说「有」不是,说「无」也不是。空,这不是用言说,也不是用心思所可懂的道理。在佛陀的座下,一千二百五十个大阿罗汉的弟子之中,眞正能懂得空的道理,眞正能体谅到空的妙义,那就是解空第一的须菩提尊者。
  说起须菩提,我们可以从他初生的吉兆来看,就可知道他是一位不平凡而又很奇突的人物了。
  原来,尊者的母亲在生养他的那一天,家中所有的财宝、用具,都忽然不见了,全家的人都非常的忧心,因此就很快的请相师回来卜卦。相师卜卦后,说道:
  「这是一个很可喜的事,你们家中所生的贵子,室中金银宝物在贵子初生时会一切皆空,这象征着他是解空第一人哩! 我们就为他取名『空生」吧! 这是大吉大利的事,他将来是不会为世间上名闻利养所束缚,就是为他取名『善吉」也好。」
  相师的话,安定了全家人的心,从此,尊者的大名,有人称他「空生」,也有人称他「善吉」,直到三天以后,尊者家中的财宝和用具,才又恢复原状。解空第一的尊者,初生的征兆,眞是希奇万分,古今稀有的事。
  二、布施的小慈善家
  须菩提幼年的时侯,还没有皈依佛陀以前,他对世间的看法,以及待人处世,就是与众不同。
  他虽是生长在富有的家庭里,父母对他是万分的爱护,但他从小就不愿做金银财宝的奴隶。父母赏赐给他的金钱,他是随时来随时去的拿了救济穷困的人。在路上若遇到衣不蔽体的乞丐,他甚至把身上穿的外衣脱下来布施给人,他只穿着短衣短裤跑回家。
  父母不是吝惜两个金钱,但对他爱子的作风,常常不能同情,有时就把他叫到身边,训诫道:
  「空生! 你这样的行为眞不好,自己的钱,也不问什么理由,就拿了给人; 衣服是自己穿的,你脱给人,光着身体多难看!」
  须菩提温和的,恭敬的向父母回答道: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在我的心中,就觉得世间上一切与我太有关系似的,一切人好像和我同一个身体。人是赤裸裸的生下来,为什么赤裸裸的就不好呢? 把自己的东西给人,人和我有什么不同呢?」
  须菩提的话,他的父母听后,不高兴的说道:
  「你这孩子,眞太古怪,自己有钱不知道用,自己有衣不知道穿,反而说出那些莫明其妙的道理,也不怕给人家笑。从今以后,你再不改,索性把你关在家中,不放你出去!」
  以后,须菩提仍然不改他乐善好施的天性,父母就把他关在家中,这正是须菩提的幸运,他每天就在家中阅读思维当时印度宗教和哲学的书籍,因此,他对人生的问题,有了更进一层的觉悟,他常常自豪的对他的父母说:
  「宇宙中一切森罗万象,好像都映现在我的心中,可是,我的人心又像空无所有似的。假若世间上没有大智大觉的圣人,谁也不够资格来和我讨论解脱者的心境,谁也不明白我心中的世界。」
  年轻的须菩提,他的豪语,父母听了,再想到他初生时家中一切皆空的奇事,奇人的口中,总免不了说一些奇语,生养的父母,心中也不禁对他的爱子暗暗称奇。
  三、归投佛陀的座下
  有一次,佛陀在须菩提的故乡布教,乡人纷纷传说,说佛陀是一切智人,论到智慧,世间上是没有人能够和佛陀相比。
  这样的议论,早就传到须菩提的耳中,而且,他的父母跟随乡人,都皈依了佛陀。
  须菩提的家中,一向传统的信仰是婆罗门教,现在,父母为什么跟随乡人轻易的改宗呢? 这时,是轮到须菩提觉得他的父母奇怪了。
  有一天,须菩提的父亲向他说道:
  「空生! 你常常自以为很有智慧,已经了解到人生的眞理,但你和佛陀相比就差得太多。佛陀不但有大智慧,而且有大慈悲和大神通,自从佛陀光临到本地,全乡的人差不多都皈依了佛陀。我不久还想恭请佛陀到家中来供养,希望你在佛陀之前,息不狂妄的心。」
  须菩提的心中不服气,他回答道:
  「在你们眼中的佛陀,自是一切智人,但在我的眼中,也许就要很平凡了。」
  须菩提虽然是这么说,但佛陀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感动力? 在须菩提一向平静的心湖中,掀起了巨大的浪花,他等不及佛陀到他的家中来受供的时侯相见,他想,万一佛陀很忙,不能来怎么办? 所以就在这一天的夜晚,须菩提想偷偷的先去看看佛陀的样子。
  夜晚的凉风习习,一轮上弦的月亮弯弯的高挂在空中,星星在闪烁,好像窃笑着好奇的须菩提。
  须菩提独自走到佛陀说法的地方,佛陀正坐在高高的法座上说法,四周亮着火把,下面是跪着千万的观众,呀! 佛陀的身后好像还放出光明!
  这不像是人间的人,这相貌太圆满了,太庄严了,佛陀应化的身相,就超过须菩提的想象之外。
  大地是静静的,千万的听众,呼吸都不敢有声,这时只有佛陀的法音在响亮。
  佛陀说:「世间是不应该相争的,本来就没有人我的分别,大家合起来就是一体。
  一切法是从因缘和合而生的,没有一项东西能独立存在的。我和一切法既是互相依赖的生存,施慈悲恩惠给众生,看起来像是为人,其实对自己有着莫大的利益!」
  佛陀的法音非常的慈和,佛陀说的道理很令须菩提感动。须菩提挤在大众中,偷偷的向佛陀合掌,表示敬意。
  佛陀说法以后,回到信众准备的静室中休息,须菩提徘徊在门口,他想会见佛陀,但又没有勇气。
  佛陀像是知道须菩提的心意,佛陀站在门口问道:
  「你是谁呀? 到我房中来坐,我和你谈谈!」
  「我,须菩提,希望佛陀收我做出家的弟子!」
  「呵! 须菩提就是你,我早就听说你是村中最聪明的青年。很好,眞正聪明的人,对佛法也才能眞正的信受奉行。你父母知道吗?」佛陀很慈悲亲切的问。
  「我想我父母知道一定很欢喜的,我很荣幸的得到佛陀做我的老师。」
  佛陀很喜欢须菩提,从此须菩提披搭袈裟,成为佛陀的僧团中杰出的弟子了。
  四、乞富不乞贫
  须菩提出家以后,过着三衣一鉢的生活,每天上午,到街坊上托鉢乞食,下午就跟佛陀听教参禅。
  比丘们每日出外托鉢乞食,总是遵照佛陀的法制,次弟行乞,一个个,一排排,无论人家施舍与否,都必需经过。
  可是须菩提,起初他过乞食的生活,总和大众不同,一离开精舍,他就与大众分道而行,他都是一个人威仪齐整,行止安详的去找到他乞食的对象。
  诸比丘起初对须菩提没有留心,但日子一久,发觉须菩提的行动有些奇怪。大家一注意,才知道怎么一回事。
  原来,须菩提乞食行化,总爱到富有人家的门上去,他见到房屋矮小,或是知道经济穷困的人家,他决不前去托鉢。无论多远的路程,他都要赶到富贫的人家去,否则,他宁可饿着肚皮不行乞。
  五、般若会上涕泪悲泣
  须菩提,在佛陀的僧团中,修道闻法,非常的热心。尤其是四处十六会的般若法会,须菩提如不去其它的地方教法,从不缺席。
  有一次,佛陀在祇园精舍预备讲说金刚般若的时侯,千百人的弟子从城中托鉢乞食回来,都次弟的围绕在佛陀的四周,佛陀先是闭目静坐,没有人敢提出问题来向佛陀发问。
  在那个时侯,须菩提了解到佛陀的心意,他就在大众中站立起来,披搭着露出右肩的袈裟,向佛陀顶礼后,就恭敬的问道:
  「佛陀! 我们弟子们都知道佛陀是最善于爱护我们的,但是对于善男和信女的发菩提心,如何才能安住? 以及那些纷扰的妄念,如何才能降伏? 悬求佛陀慈悲,为大众宣说!」
  须菩提的发问,佛陀很欢喜,非常称赞他了解与会大众的根意。佛陀回答说:
  「如何安住于菩提心,不受妄念的纷扰,就是在布施的时侯,要行无相布施; 在度生的时侯,要行无我度生。就照这样的安住,就照这样的降心!」
  「无相布施,无我度生」,须菩提深深了解到这样的道理和义趣,他感激佛陀的法恩,欢喜得涕泪悲泣,他长跪在佛陀座前说道:
  「佛陀! 自从我做人以来,这样甚深微妙的法理,还是第一次听到。从此,我法的二执,再也不能缠绕我; 我、人、众生、寿者的四相,再也不能束缚我。离一切执着,才能见到空理; 离一切名相才能见到人生。我今天已体会到佛陀的心意,我像是认识了自己。」
  须菩提尊者开悟了,从此他就被称为解空的第一人。
  六、听故事长信心
  佛陀虽然知道须菩提离开了人我的执着,但大慈大悲的佛陀,仍然苦口婆心引出自己修行的事迹,加强须菩提行无相布施和无我度生的信心。佛陀像是回忆似的追述着往事道:
  「须菩提! 在我过去生中,有一次在深山里修行,有过这么一段经过:
  我正盘膝静坐在一棵大树的下面,闭目思维着宇宙的奥秘和人生的起源,四周和风习习,花卉吐放着幽香,忽然一阵银铃似的笑着响起,我睁眼一看,原来站在我面前的是一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
  她们穿着宫妃的服饰,珠光宝气,使人一看,就觉得她们不是天上的仙女,定是人间的王妃。她们手拉着手,嬉笑着走到我的面前,向我问道:
  『修道者! 在这样深山丛林里,怎么坐着你一个人在修道? 你不怕虎豹豺狼会伤害你吗?』
  我向她们点点头,端坐着身子回答说:
  『尊贵的女士们! 在这座深山里修行的确就是我一人,修行并不一定要很多的伴侣。人有慈心,毒蛇猛兽不会来伤害。在城市里,金钱美色、苛政权威,也就是山间的虎豹豺狼哩!』  我这一说,那些嫔妃们顿时一改撒娇的态度,很恭敬的向我请求说教。我在身旁摘了一朵小红花,又继续说道:
  『女士们! 人生本来都应该追求快乐,但快乐也有眞实的和虚假的,有长久的和短暂的。可是人都给虚假和短暂的快乐所迷惑,像这朵小红花开放得虽很美丽,但它并不能永远吐露芬芳。青春和美丽、力壮和健康,都不足依赖。人生贵在能学道,求得生命的升华,求得生命的扩展,那才是要紧的大事!』
  我正在这么说时,一个王者装束的人,手提宝剑从草丛中奔来,他走到我的身前,大声的喝骂我道:
  『你是什么人? 敢大胆的在此调戏我的宫妃?』
  『大王,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不要这么侮辱人!』我看他来势威猛,我不能不这么对他说。
  『你像在大梦中过日子!』他厉声着说:『威名远震的我歌利王你都不认识? 难怪你大胆在诱惑我宫妃的行为!』
  『大王! 请不要这么说,修道的人行忍辱,不敢回骂你,但你如此造口业,将来一定不好!』
  『你行忍辱? 我来支解你的身体,看你还说行忍辱吗?』
  须菩提! 就这样,我的眼睛、耳朶、鼻子、两手、两足,都一一的为歌利王割下来,为了度生,为了对众生行慈,我那时一点瞋心都没有。我从无我度生的精神中,慢慢修积我的福慧,庄严我的佛果。须菩提! 行凶的人不能胜人,唯有行忍辱的人,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须菩提听完佛陀往昔因中修行的一段事迹,非常感动,他体会到最高的无我眞理,他获证到甚深的空慧。
  七、什么是空?
  须菩提在大觉者佛陀的教导下,明白宇宙人生的事物是因缘相关的,一切是因缘所成,一切也由因缘所灭。因缘,那就是「空」的最好批注。
  空,不是空了没有的空,不是空空洞洞的空。空,不离开因果事物而有空,空不是破坏因缘生法的,空是充满了革命性和积极性。
  空,是大乘佛法的义理; 空代表了大乘佛法的精神。不是佛陀的弟子,固然不能了解到空理,就是佛陀的一般弟子,也很少能懂得空的妙义。须菩提常常慨叹知道空的人太少了。
  有一次,一个很有学问的外道婆罗门,在路上遇到须菩提,向须菩提提出质问道:
  「须菩提尊者! 听说你在佛陀的座下,是解空的第一人,可是,我要问你,世间上一切,事实是明明的存在,你解空说空,是怎样来自圆其说呢?」
  须菩提用手一指,说道:
  「你看那间房子,是四大 (地水火风) 原素以及各种因缘和合而成,若把土木砖瓦分开,不说房子的相状没有,就是房子的名称也没有了。从一切是和合的上面可以看空。这间房子,在这么村庄中,是最堂皇美观的,若是把它搬去与城市中的房屋一比,它又是矮小简陋了。城市中巍峩高大的房屋,若是和舍卫城的王宫一比,又显得不足一道了。从相对的事理上可以看空。空,不是否定一切,空有空的背景,空有空的内容。空,才是一切事物本来的面目。」
  婆罗门听了以后,沉默了一会,向须菩提擧手为礼,说道:
  「尊者! 你不愧做大圣佛陀解空第一的弟子,你的说教已令我感佩之至。惭愧,我还不够资格和尊者对论。再见,我们后会有期!」
  须菩提庄严的站着,用手在空中一画,示意说:
  「当你的黑发成为白色,当你见到枝头的树叶降落在地上,还有那花的种子入土、抽芽、成长、开花,结果,经过变化循环,又成为它原有的样子,你记好,那就是『空』哩!」
  他们扬扬手就分别了。
  八、迎接佛陀第一人
  须菩提尊者体证了空理,很会宣扬空理,他的一切行住坐卧,也最能表现空理。
  有一次,佛陀忽然不在僧团中,所有佛陀的四众弟子,到处寻找,都不知道佛陀的去处。后来天眼第一的阿那律,以天眼观察,知道佛陀到忉利天去为圣母摩耶夫人说法,大概要三个月的时间才回来。阿那律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大家都非常的思念,每个弟子对佛陀都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
  三个月很快的过去,佛陀重降临到人间,当佛陀还没有到达僧团的时侯,知道的弟子都争先恐后的出去迎接,那时须菩提正在灵鹫山的窟中缝衣,他听到传报佛陀下降人间的消息,随即站起来想放下手中的衣服前去迎接,正在这时侯,他心中一动,又再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心中想道:「我现在去奉迎接佛陀的圣驾,是为了什么呢? 佛陀的眞身,不是在眼耳鼻舌身意上可见,我现在去迎接佛陀,把佛陀的法身累做地水火风四大种的和合,这是没有认识诸法的空性,不认识诸法的空性,就见不到佛陀的法身。因为佛陀的法身,诸法的空性,是没有造作主,也没有所造作,要想见到佛陀,则一定先要了解五蕴四大种是无常的,明白所有的一切东西是空寂的,知道森罗万象的诸法是无我的。没有我,也没有人; 没有作,也没有所作。一切法是空寂的,法性是无处不遍的,佛陀的法身是无处不在的,我皈依奉行佛陀的教法,我已体证到诸法的空理,我想我不应该为事相所迷。」
  须菩提有了这样的认识,他就没有再去迎接佛陀,他很安然的坐下来又再缝他的衣服。
  佛陀的归来,像天大的喜事,僧团中到处都充满了喜气洋洋,大家都想先去拜接佛陀,那时,在比丘尼中有一位神通第一的莲花色比丘尼,第一个抢先的迎接到佛陀,她对佛陀一边顶礼一边说道:
  「佛陀! 弟子莲花色第一个先来迎接佛陀的圣驾,请佛陀接受弟子的拜见!」
  佛陀微笑着,慈和的说:
  「莲花色! 我的回来,迎接我的不能以你为第一人!」
  莲花色非常惊奇,看看左右,大迦叶等长老才从身后赶来。莲花色以怀疑的口吻问道:
  「佛陀! 弟子不敢请问,在莲花色以前,是谁能迎接到佛陀呢?」
  佛陀笑着,看看很多的弟子都赶上来,像是回答莲花色,又像是告诉大家道:
  「你们很好,很远的赶来迎接我,但是第一个迎接我的是须菩提,须菩提这时在耆阇崛山的石窟中观察诸法的空性,他才是眞正迎接见到我的人。见法的人,才能第一个见到佛陀,第一个迎接佛陀。」
  莲花色比丘尼和诸弟子,经过佛陀这么一说,才知道在佛陀的教法中,对宇宙人生眞理的体会,大家都惭愧的觉得还不及须菩提尊者。
  经过佛陀特别的赞叹,须菩提的美名盛德,在僧团中更是受人尊敬了。  九、人中第一阿罗汉
  须菩提的生活和心境,恬淡自在,时时都在空三昧解脱者的领域里。
  在世间上做人,即使是一位圣者,那些毁谤讥嘲,仍然会加诸于你的身上,不管你是怎样的白壁无染,邋离名闻利养,为众生做了很多事情,但世间上有些凡夫俗子,总要为你造谣生事,说你怎么不好。
  须菩提修道、弘化,日日做着普利羣生的工作,但冷酷的人情,讥讽的言语,仍然放不过他。不过尊者对这些都看如平淡的风云,从来不因此而动心生气。
  有一天,须菩提在弘化说法的途中,忽然听到有人批评他的言论,他们说:「须菩提有什么了不起,他大概什么修行也没有,你看他在比丘中就像痴痴呆呆的一点活动都没有。」
  有些比丘们听了很为须菩提不平,都问他为什么不和那些人辩白?
  须菩提心平气和的回答道:
  「诸比丘! 谢谢你们对我须菩提的关怀友爱,但请你们不要作这不平之想。要知道无谓的辩白就是诤论,诤论是胜负心,与眞理相违背。我们修道者,对于讥嘲毁谤,甚至逆境磨难,都要看成是助道上的增上缘,借此可以消除业障,可以更加强信心。而且,在眞理的世界中,实在没有诤的必要。眞理是无我无人的,无彼无此的,无高无下的,无圣无凡的。我知道一相平等,无住眞空之理,所以我的心,像万里朗朗的睛空,什么都没有,我何必要辩白?」
  解空的须菩提,他的心境、胸襟,就是这么阔达自在,诸比丘对他的作风,都很钦佩!
  须菩提,对众生忍让的美德,确实是高人一等,他常常说:「假若有众生嫌我站立不好的话,我就终日端坐不起; 如果厌恶我坐着不好的时侯,我就终日立不移处。我于一切法中绝不起一烦恼,绝不恼一众生。」
  须菩提,能随顺世间,行大忍辱,对任何一个人,都无恼无诤,这就是由于他通达空性的缘故。
  佛陀知道须菩提有这样的修行后,很是欢喜高兴,有一次曾在金刚般若法会上称赞他道:
  「须菩提! 在我的弟子中,修行能到你这种程度,算是很难的了。你已证得无诤三昧,这是人中最为第一的,我为你恭喜,你已经是第一的离欲阿罗汉!」
  须菩提听到佛陀的称赞,心中非常欢喜又感激,但又像是不敢当似的。他合十顶礼说道:
  「佛陀! 您对我们弟子,也布施慈悲爱语,给我们鼓励,我是满腔不尽的感激之忱。佛陀! 您说我是人中最为第一,是第一离欲阿罗汉,但是,我绝不想做我是离欲阿罗汉,假若我是有这样的想法,我执就还没有断除,终日还是沉在有得有证的法执之中,佛陀!我没有这样想,也没有这样行,以无生无为的缘故,佛陀才对我说这样的爱语美词。其实,像舍利弗尊者,目犍连尊者,他们才是眞正的离欲阿罗汉!」
  很谦虚而又很善于言词的须菩提,从他的说话中,就可以知道他是一位证得圣果的阿罗汉了。
  十、岩中宴坐花雨缤纷
  须菩提是离欲的阿罗汉,与世无争,对世间没有什么希求。他有时侯住在僧团中和大众共修共学,聆听佛陀宣说的眞理; 有时侯,他在林中习定,修学更高的禅法。
  负有盛名的耆阇崛山,山峯秀丽,茂林修竹,是一个风景宜人的地方。就是佛陀的圣驾,常常在这里也可见到。须菩提欢喜山居的生活,所以,灵鹫山上不时的可以见到尊者。
  在睛天的时侯,山旁、树下,都有他的足迹,有时坐禅思惟,有时经行观想; 在雨季到来的当儿,岩下,窟中,他是随处安身。
  深山丛林,在须菩提看来是最好修行深造的道场,白天,看看出没的飞鸟和猿猴;夜晚,陪伴着他的有星月和虫呜。大自然的风光无限好,须菩提常是这样想,人是赤裸裸的生下来,应该要再赤裸裸的回到大自然的怀抱。
  有一次,须菩提在岩中宴坐的时侯,入定在空三昧的禅思中,那甚深的功行,感动了护法诸天,很多的天人出现在空中,散着天花一朶一朶飘落在须菩提面前,他们合掌问讯赞叹须菩提说道:
  「尊者! 在世间上做人,有高远的名闻,有众多的财宝,实在并没有什么可尊可贵。就是那些国王、富豪,他们一样的终日给烦恼欲望所囚。尊者! 世间上眞正尊贵的是如你这样的大修行者,你现时入在空三昧中,你的威德之光,照彻了我们的天宫。人间的须菩提,值得受天上的供养。你善说般若,不时的畅游在如那碧空万里的空三昧中,你把人间的凡情都已摆脱,黑云似的烦恼,白云似的菩提,你都不给它们盖覆; 你斩断了欲情的铁索,你摆开法执的金炼。伟大的尊者,请接受我们的天花供养,我们向你顶礼,表示我们的敬意!」
  天人的称赞、天人散落的花朶,惊动了在空三昧中的须菩提,他出定后,向天人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对我雨花赞叹?」
  为首的天人再合掌回答道:
  「我是天帝释,我们都是天人。」
  「为什么要对我如此殷勤赞叹?」
  「我们敬重尊者在空三昧中善说般若波罗蜜多!」
  「我对般若未尝说一字,你们何必要赞叹呢!」
  「尊者无说,我们无闻,无说无闻,是眞般若!」
  须菩提一听,会心的一笑,回赞天人说道:
  「般若会上,佛陀宣说的无上甚深微妙法门,那知你们在护持道场的时侯,已信受领解,谢谢你们美丽芬芳的天花,愿此天花,其昏遍满人间和天上!」
  须菩提说后,天人又再作礼,徐徐的隐没在云端里。
  天人的雨花赞叹,除了佛陀,惟有须菩提尊者,才有这殊胜的光荣!
  十一、天人奏乐问病
  常常住在耆阇崛山的须菩提,有一次忽然四大不调,病魔缠绕着他,使他的身心感到非常疲劳不安。
  一位圣者,有着很大的修行,也要患病? 有很多的人对这个问题感到不解。其实,业报所招惑的人的色身,是有为法,既是有为法就免不了苦空无常的现象。须菩提是一位体证圣果的圣者,他的精神早已获得解脱,但有为的色身尚在,有为的色身是世间法,这当然要受世间上生老病死的循环。
  须菩提病得很重的时侯,他就把卧具展开来铺在地上,自己在上面结跏趺坐,端身正意的思惟道:「这个身体的病苦是从那里来的? 要怎么样才能远离这个病苦呢?」须菩提这样深切的反问自己,跟后就又思惟道:「引发身体病苦的原因,有的是过去的业报现前,有的是现生违缘的关系,用医药,这是不能彻底的根除,这唯有深信因果,忏悔罪业,修习禅观,从心不苦而做到身亦不苦。」
  须菩提尊者有了这样的禅观和正念以后,顿时感到身心非常轻松自在,一点病都没有了。
  正在这时侯,护法的天帝释带领了五百天人以及很多的波遮旬乐神,从天上降临到耆阇崛山。天帝释随即就命令波遮旬吹奏慰问的音乐。受命的乐神走到须菩提的面前奏起琉璃琴,五百天人随着歌唱道:
  「尊者的德望比天高呀!
  尊者的修行比水长呀! 渡过生死海,息灭有为火,老病的痛苦就能断除。行业若忏除,垢秽能灭尽,愿尊者从禅定中去体悟。尊者的病苦即消除呀! 尊者的法躬即痊愈呀!」
  一曲奏罢,歌声停止,天帝释领着眷属拜见尊者的圣颜。须菩提慈祥的回礼赞道:
  「你们的曲调和歌声眞是最微妙最和谐的音乐!」
  「我们请问尊者,你此刻的病苦是不是还有呢?」天帝释恭敬的探问着。
  尊者便告诉天帝释道:
  「诸法从因缘而生,诸法从因缘而灭,诸法的因缘和合则动则成,诸法的因缘分开则息则散。诸法相息,法中生法,法法自有因缘果。黑法以白法治之,白法以黑法治之。好比贪欲之病,要用不净观来对治; 瞋恚之病,要用慈悲心来对治; 愚痴之病,要用般若慧来对治。
  世间上一切,都是空的显现,没有我相,也没有人相,没有男女的分别,没有是非的不同,一切是法尔如是的。你们看那暴风雨吹倒大树,或者是霜雪摧毁苗华,可是那枯萎的草木,如遇到春风雨水,自然能恢复他的生机。诸法相乱,诸法也自有他平定的时侯。
  区区如我须菩提的一点病苦,那是诸法相乱的时侯,可是佛陀的如甘露的法水,还有那像春风似的禅观,我的病早就消除平定了,谢谢大家的劳驾,我现在的身心很安稳自在。」
  天帝释听了非常欢喜,向尊者顶礼后,就率领诸天人又回到天上去了。
  尊者看着天人走后,还自言自语的说:
  「佛陀曾慈悲的开示过我,
  身心的苦痛唯有佛法才能疗治。
  这不是病了的时侯来祈求,
  平时要闻法修行,
  具足证悟的根基。
  忏悔业障,
  深信因果,
  修积福慧,
  这是万病的妙药良方。」
  十二、般若会上畅论空理
  须菩提深具般若的空慧,不但能看破世间上的毁誉,解脱物质上的束缚,而且更能以般若空慧和禅观解除身心上的痛苦。
  有一次,佛陀在般若会上,对须菩提说道:
  「须菩提! 你很有辩才,深能体会眞空的道理。今天在场聚会的菩萨们很多,你可以向他们解说般若波罗蜜多相应之法,满足他们的所学,以共勉精进吧!」
  佛陀这么一说,在座的会众都知道般若的法门,是甚深玄妙的法门,所以大家心中都在猜想道:「须菩提尊者能以自己的智慧辩才来宣说如是微妙之法呢? 还是承受佛陀的威神之力来宣说呢?」
  须菩提知道会众中的心意,他就说道:
  「佛陀的慈命是不能违的,弟子们来说教,不论什么深浅的教法,如果要能说得契理契机,这皆是承受佛陀的威神之力。承受佛陀的威神之力来说教,劝人修学,才能获证到法的本能,才能和法的实相相应,才能和佛陀的心意相通。我以佛陀的威神之力,现在来宣说修学菩萨道的般若波罗蜜多的相应之理,这不是我的智慧辩才之力。」
  须菩提说话很谦虚,他说后又再顶礼佛陀,对佛陀禀告道:
  「佛陀! 弟子受您的慈命,来说明菩萨与般若波罗蜜多的相应之法,但是什么法才名为菩萨呢? 甚么法才名为般若波罗蜜多呢? 我不见有法名为菩萨,也不见有法名为般若波罗蜜多。就是这两个法的名称我也没有去分别。我以这样的认识来说菩萨与般若波罗蜜多相应之法,佛陀! 请您先慈悲的开示,我能够满足菩萨们的所学吗?」
  佛陀很欢喜的回答道:
  「须菩提! 菩萨只有名为菩萨,般若波罗蜜多也四有名为般若波罗蜜多,所谓菩萨与般若波罗蜜多的名称,亦只有名称而已。这本是不生不灭,不过为了便于宣说才假为立名。这个假名,不是在内,不是在外,也不是在内外之间,本来就是不可得。譬如讲『我』,亦唯有假名,我的本体,本来就是不生不灭的。有为的诸法,是如梦、如响、如影、如幻、如阳焰、如水中月的。可是,须菩提! 菩萨要证得不生不灭,仍然要为修学菩萨法与般若波罗蜜的假名与假法。
  须菩提! 菩萨修学般若波罗蜜,色受想行识的常与无常,乐与苦,我与无我,空与不空,有相与无相,有为与无为,垢与净,生与灭,善与恶,有漏与无漏,世间与出世间,轮廻与湼盘,都是不可执着分别的,其它一切诸法都是这样。
  须菩提! 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因为菩萨修般若波罗蜜多时,不应对诸法起分别之想,应住于空,住于无分别。菩萨修六波罗蜜等其它诸行,也是不见菩萨的名,不见般若波罗蜜多的名,不见般若波罗多的名。菩萨只有求一切智,知道一切是诸法的实相,而这个实相才是不垢不净的。
  假若菩萨能照这样修习般若波罗蜜多,知道名相是权巧而假为的安立,则对色受想行识和其它的一切诸法,都不生起执着,对智慧不生执着,对神通也不起执着,对什么都不执着。为什么对一切法都不执着呢? 因为有执着就是不可得。
  须菩提! 照这样修习般若波罗蜜多时,对一切法都不起执着时,才能帮助完成六波罗蜜多的修行,才能进入修行者的正位,才能住于不退的地位,具足神通,畅游佛国,化益众生,庄严清净佛土,自己安住于自在解脱的境界。
  须菩提! 色,是菩萨吗? 受想行识是菩萨吗? 眼耳鼻舌身意是菩萨吗? 地水火风空识是菩萨吗? 远离色受想行识眼耳鼻舌身意地水火风识的人是菩萨吗?」
  「佛陀! 这以上都不可名为菩萨。」须菩提回答说。
  「须菩提! 你说这以上都不名为菩萨,这是甚么缘故呢? 可以说明吗?」
  「佛陀! 本来所谓众生者,是不可知不可得的,不论什么法甚至菩萨都是如此。说有这个法,说没有这个法,以及远离这个法性,都不名为菩萨。」
  佛陀听须菩提的回答,很高兴的称赞道:
  「对啦,须菩提! 所谓般若波罗蜜多,皆是不可得,菩萨虽要修习,但本无修习。须菩提! 我再问你,色受想行识等的诸法是菩萨义吗?」
  「佛陀! 色受想行识等都不是菩萨义!」须菩提深有了解的回答。
  佛陀又再欢喜的嘉许须菩提道:
  「须菩提! 你说得太对啦,菩萨修习般若波罗蜜多时,色受想行识的诸法或常或无常,或有为或无为等,皆是不可得。菩萨应以海阔天空的心情去修习般若波罗蜜多。
  须菩提! 你说你不见到菩萨与菩萨名的法,法与法界,法界与眼界,眼界与意界等,这些相对的法并不是对立的。是什么原因呢? 离开有为而说无为这是不能够的,离开无为而说有为也不能成立的。须菩提! 菩萨这样修习般若波罗蜜多,不见什么法,就能无诸恐布,把心不停于法,就没有后悔的事。如你所说,菩萨如此修学般若波罗蜜多,也不得菩萨名,这才眞名菩萨,眞名般若波罗蜜多,这才是为菩萨所说之教。」
  在数万听众的般若会上,为诸大菩萨说教,佛陀和须菩提尊者这么一问一答,因为这甚深微妙的眞理、空的哲学,唯有须菩提才能深刻的体谅和了解。就这样,他解空第一的盛名在僧团中受到普遍的尊敬!
  佛法,太高深了、太幽玄了、太博大了,我们要眞正的来了解佛法,我们要来向须菩提尊者看齐!
    
    
     迦旃延 ─ 论议第一
    
     一、和哥哥对台演讲
  在南印度阿盘提国的猕猴食村上,有一个富裕的家庭,是婆罗门的种族,受当时人民普遍的尊敬。
  我现在所要介绍的迦旃延尊者,就是出生在这个村庄上婆罗门的家庭。他的父亲是当时国王所拜的国师,家中拥有广大的土地,成百的仆役,有权势、有财富、是国中首屈一指的大尸人家。
  迦旃延尊者的名字本来叫做那罗陀,是婆罗门国师的第二个孩子。迦旃延,这只是他的姓,因为后来名声大了,大家就以他的姓代替了他的名字。
  迦旃延的哥可也是一位天资聪明、英杰豪爽的人,其初跟随他的父亲出家作婆罗门后,就独自的到各国去参访游历,地方走得多,明师见得多,他自然通达了很多的学术,学会了很多的艺能。在外数年,有一天回到故乡,召集村人,公开宣说他认为最高的哲理吠陀论等。
  没有出过门的迦旃延,知道哥哥回来讲吠陀论,他亦发出通告,搭起讲台,和哥哥对台同时演说吠陀论的哲学,无碍的辩才,扼要的说明,把哥哥的听众都吸引过来,大家听后都异口同声的批评说:「弟弟远胜过哥哥。」
  可是,天性好胜的哥哥,经此打击,便开始嫉妒他的弟弟迦旃延。两个人都不服气,一闹就闹到父亲的面前。怒气的哥哥,先向做国师的父亲说道:
  「父亲!请你管教管教无法无天的弟弟,他实在太丢的的面子,我是一个游学多年的人,难道我还不如他?他偏偏在我演讲的时侯,和我对台,拉我听众!」
  少年的迦旃延,不慌不忙的解释道:
  「请父亲原谅,学问是公开的,谁都有权利来研究和演说。哥哥到外国去游历,我在家中来研究,我没有要胜过哥哥的心,我只想这几年来我在家中悉心研究,是不是有一点成绩?哥哥游历的结果是满肚子的胜负心,我在家中是心的做学问。不必麻烦父亲管教,我们自己管教自己最好,希望哥哥也来这样想。」
  做国师的父亲,听了两个爱子各执一是的话,竟不知怪谁才对。最后,和他们的母亲商量,把弟弟迦旃延送到南方优禅耶尼城附近频陀山阿私陀仙人处去学习,免得让他在家,使哥哥不能出人头地。
  二、舅父的教示
  说起这位阿私陀仙人,他就是迦旃延嫡亲的舅父,是他母亲的长兄,在印度,阿私陀是当时博学而有神通的仙人,佛陀初降诞为太子时,曾受净饭大王的延请,到宫内为太子占相的就是他。他占相时,曾向净饭大王说:「大王!你这位贤明的太子,将来一定要出家学道,成就佛陀的圣果,可惜我的年龄老了。怕等不及他成就佛陀而就别世。我虽然不能领受他的教理,但我一定教我的后辈跟他学习。」那时阿私陀仙说后,还双目不住的流出眼泪来。
  迦旃延自从被父亲送到频陀山以后,阿私陀仙深爱这位外甥的聪明,把自己所知道的恨不得一口气全教给迦旃延,迦旃延也不辜负他舅父的希望,不久,他对四禅五通,完全通达。
  迦旃延从此不再思念他的家乡,第一、他不想靠父亲的余荫,被人家认为国师的儿子才来尊敬;第二、他想到他的那位好胜的哥哥,他知道现在更无法和哥哥共处。因此迦旃延就立定志愿,要另创他的世界。父母差人来接他回去看看,他也婉言谢绝。
  阿私陀仙知道迦旃延不会给家庭恩爱束缚,更是欢喜,因此,有一天,他就对迦旃延说道:
  「迦旃延!照你现在的志愿看起来,你将来一定是可成为伟大的人物,但要遇到明师才好。我知道的一点,实在还不你所求所学。现在有一位大觉者的佛陀已经出世,等到成道以后,你要赶快去跟他学习!」
  阿私陀仙的话,迦旃延听了是半信半疑,不过,他对自己将来能成为大人物的话,是只有相信没有半点的疑惑。
  有一次阿私陀仙带迦旃延飘然的出山,到了波罗奈国的鹿野苑附近,在那里建筑一间房屋,就安住下来。从房屋完成的那一天起,阿私陀仙就每天叫迦旃延祈祷三次,祈祷大觉者的佛陀早日开悟证果。阿私陀仙更告诉他的外甥道:
  「迦旃延!照我的推算预知,佛陀不久就要成道了,他成道后一定会先到鹿野苑来转法轮。我只能知道如此而已,至于佛陀究竟觉悟了什么理,怕我是没有福气来听闻,你要记好,佛陀证道后,你要赶快去跟佛陀求道和修道!」
  阿私陀仙这样说后不久,就与世长辞了。没有师傅的迦旃延,从此便向社会眩耀他的学问和才能。父亲是国师,舅舅是阿私陀大仙人,他虽没有这么想,但社会众,对他供养恭敬,是无微不至。可惜迦旃延就这么耽于名闻利养,忘记阿私陀仙说的要向大觉佛陀求道的遗言。
  三、神秘的偈文
  迦旃延以为自己已经得道,应该接受世人的供养,何必还希望什么佛陀出世。因此,在他舅师辞世的不久,他就不再祈祷能早日遇到大觉者的佛陀。
  过了好久,波罗奈城附近的旷野,掘出很多古城的遗迹,其中有一块古碑,上面刻世人所不认识的字迹,像是写一首偈文,但没有人会念它,甚至社会上传说,就是那碑文有人识得,可是那义一定也要大觉者才能知道。
  有一天,国王对大臣宣布道:
  「我们国王现在获得古代遗留的宝物,那宝物中的石碑偈文,你们大家赶快把它念出来。不然,将要给邻国笑我们波罗奈国无人。七天之内,如果还无人识得,我就要把你们的官职,一个个的降级!」
  国王的诏命虽然严格,但大臣们从来就不曾见到过这碑文上的字体,都面面相觑,没有办法。最后,只得建议国王,希望国王挂榜通示全国,谁能认识石碑上的偈文,就赏他美女和金银财宝。
  国王的王榜挂出后,消息传到迦旃延的耳中,他想到舅师阿私陀仙,曾经不但教过他地上各国的文字,就是天上的文字他也认识得不少。因此,迦旃延就很有自信的去揭榜应征。
  石碑上的偈文,迦旃延的确是认识的,他说那是梵天上的文字,没有神通的人是不会认识。因此迦旃延就当国王面前把石碑上的偈文翻译传诵出来。
  那偈文是这样的意思:
  「王中之王是谁?
  圣中之圣是谁?
  何谓愚者?
  何谓智人?
  怎样离开垢秽?
  怎样获证盘?
  谁是沉溺在生死海里?
  谁是逍遥于解脱国中?」
  久为人们所念不出的神秘偈文,聪明的迦旃延终于揭开了那神秘的帐幕,很快的这偈文传诵全国。但是,大家虽然都会诵念这首偈文,没有人能懂得这偈文是指的什么意思,就是迦旃延也回答不出来。
  那石碑上的偈文,其每一句都是些抽象的疑问,若以当时所有的学说来解答,虽然也可以,但那解答的仍然是个疑问,这是可以断言的。国王对迦旃延虽也承认其博学,连天上的梵文都认识,但不能解释偈文的意义,仍然是最大的遗憾,因此国王更下令高价悬赏,求救天下的人来解答这首偈文。
  迦旃延不肯服输,他向国王承诺,七日之内,他一定要回答那偈文的意。
  四、请教佛陀去
  迦旃延向国王许下诺言,回去就拼命的思考,可是这偈文所指问题,并不是用思思考想象就可以明白。这一定要一位大觉者才能解答。
  迦旃延到了没有办法的时侯,只得去求教别人。首先他到富兰那迦叶那里去请教,然后又再一一的去请问六师外道,迦旃延觉得他们的回答都是肤浅之见,和自己知道的一样,并不是那偈文的意。
  迦旃延在到处碰壁的时侯,他想起了佛陀。想是想起了佛陀,可是他还不肯前去求教。他心里想,这首偈文,是天上的文字,有资格的权威老婆罗门都不知道,年纪还很轻的瞿昙(佛陀在俗的姓名),那里能知道呢?后来他又想回来说,舅父别世前,再三的叮咛,佛陀成道后,一定要去跟佛陀学习,但年轻的瞿昙怎么能成就功行圆满的佛陀呢?最后他终于想通了,悟道是不依年龄大小来决定的,因此他就向鹿野苑的方向走去。
  从古到今,如果说正能解答这首偈文的,的的确确是只有佛陀一个人。不管这石碑上的偈文事实与否,但总在暗示那意义的深刻。佛陀多年的努力修道,其目的就是要揭开这些问题的谜底,佛陀的证悟,就是这个问题最灵活的答案。
  拜见到佛陀的迦旃延,觉得舅父的话的确实不虚。他还没有知道佛陀如大海的智慧时,单是佛陀的相好庄严,就使他生起无比的恭敬之心。
  迦旃延双手合掌,把偈文诵念一遍,希望佛陀来为他解答。
  佛陀没有考虑,像被撞击的洪钟,也以偈回答道:
  「王中之王是第六天王
  圣中之圣是大觉佛陀
  被无明所染的谓之愚者
  能灭诸烦恼的谓之智人
  修道除贪瞋痴即离垢秽
  能完成戒定慧即证盘
  有我法执者沉溺在生死海里
  证缘起法性者逍遥于解脱国中」
  聪明的迦旃延,听了佛陀的回答,其每一句都流入他的肺腑,心中的一点暗影,像给朗朗的智慧之光所驱除。他欢喜兴奋,竟然好久说不出一句对佛陀感激的话来,最后他诵佛陀的偈语只是向佛陀顶礼。难怪迦旃延的激动,他听了佛陀的话,当即开悟了,他从此迈进了理的世界。
  佛陀很欢喜迦旃延,嘉许他的善根深厚,并且又再向他说了些法理,迦旃延礼谢后,即奉佛陀的偈语回报国王,然后向信他的人宣布,他从此要皈依佛陀,做大圣者佛陀的弟子。
  五、劝念三宝
  天资聪明的迦旃延,终于为佛陀崇高的智慧和伟大的人格所感动,成为教团中开悟证果的弟子,迦旃延非常欢喜,不但自己从此得教,而且更遂了他舅师阿私陀仙人的宿愿。
  尊者迦旃延,本来就是一位不平凡的人物,何况他现在跟佛陀出家证得了阿罗汉果。他通达很多外道的经论,有很多外道的朋友,他发愿要先把在迷途上彷徨的那些修道者,一一感化过来皈依佛陀,接受佛陀的理。
  因此,迦旃延在教团中不但热心服务和修道,而且在教团中更是热心传法弘化,宣扬佛理。人能弘道,非道弘人,救世主佛陀的理,得有力的迦旃延尊者在弘传推动,其容易普及社会人,深入人心,那自是意料中的事。
  佛陀的救世理,是互古今而不变,历万而长新的,迦旃延是越宣扬越具有信心,他认为他能做到佛陀理的使者,实在是最大的荣幸。因为迦旃延对佛陀的信心、热忱,使他的大名,像百花的芬芳,远远的飘扬,无论谁,一提到迦旃延的名字,总是要竖起大姆指。
  有一次,佛陀到北方自己的祖国迦毘国卫国去宣化,迦旃延也跟佛陀住在诃利聚落的精舍里,在这里的村庄,无论大家小户,都有他宣化的足迹。有一天村上有名的八城长者病了,他就想到要去特别向他说法,解除他的病苦。
  迦旃延到了八城长者的家中,他对睡在床上的八城长者说道:
  「长者! 听说你的贵体有点欠安,我奉佛陀的慈命,特来向你慰问。你找医生医治了吗?」
  「谢谢佛陀和你,我的病怕是无望了,很多医生都说我害的是不治之症。」八城长者很伤感的说。
  「那你可以称念三宝(念佛、念法、念僧),仰仗三宝的威德,你的心就能清净,病就会好的。」
  「尊者! 我们皈依三宝,是希望拥护三宝,净化人间,献出自己的所有,不应该对三宝还有要求。」
  「那是不错的,无常的世间,不可向三宝要求常住; 有病的身体,不可向三宝要求健康。信仰是牺牲个己,成就大我。小苦小病,我们要自己来设法,不要太多的麻烦佛法僧。但人力无法解救,心祈求三宝,三宝的慈光仍是普被的,你这样做不会错的!」
  八城长者听了迦旃延的话,每天就一心一意的称念三宝,他的不治之症就渐渐的痊愈了。
  这虽是佛法的广大无边,但也是迦旃延关心病人,用佛法的慈悲甘露,治疗众生的病苦!
  六、宣说平等法
  迦旃延有时跟随在佛陀的身边修学,有时独自的一个人云游在各方教化。他和富楼那的教化方法稍有不同,富楼那说法教化的时侯,总是集合成千上万的人听讲,而尊者迦旃延欢喜个别的教化。
  一个人,又一个人,面对面的讲,这是亲切的说法,理才能更深入人的心房。这是一点不错的,无论是谁,只要迦旃延说几句话,一定会使对方有好的印象和相信他的说法。
  有一时佛陀住在祇园精舍,迦旃延带三衣一,独自穿过一个很广的森林,到西方去为摩偷罗国王说法。
  他到了摩偷国王的国中,先把当地的民情风俗,生活习惯打听清楚以后,他就到王城中请见国王。
  摩偷罗国王一见到迦旃延就问道:
  「尊者! 我听说你本是婆罗门的种姓,这是最高贵的人种,而佛陀是剎帝利的种姓,你现在皈依他做他的弟子,这不是太委屈你了吗?」
  「大王! 这非但不委屈,做大圣佛陀的弟子,我反而感到很光荣!」
  「奇怪! 舍弃梵天口中所生的清净人种,做本是剎帝利种姓的佛陀的弟子,叫人是不解!」
  顽固守旧的国王,不明理的我见、我执充满心中,他对迦旃延的说话像是不屑一听的样子。
  尊者迦旃延一点没有生气,他温和的解释道:
  「大王! 我过去是婆罗门,我和你也是一样的看法。但听了佛陀的教示,我知道这是错误的认识。社会上分婆罗门、剎帝利、吠舍、首陀罗等等的不同阶级,在职业上说有宗教、政治、商业、农工的分类工作,这本无可厚非,但要以此形成阶级,解说人种的优劣,那是非法的!无论那一种种姓的人,都是有善也有恶的。今日婆罗门种姓当中,杀生、邪淫、邪见,行这些恶业的人很多,这就是最尊贵的人种的说明吗? 人的贵贱与否,不在人种的胜劣,能修道为善,觉悟证果,不论什么种族,都是尊贵的、第一的、清白的!」
  这样的说法,摩偷罗王终于觉悟了,他像自言自语的说道:「啊! 那我错了,在我的国家,牢狱之中都关的一些首陀罗族,婆罗门犯罪也是不要紧的。难怪社会上秩序混乱,人民中怨声不平。」
  迦旃延看出摩偷罗国王知错悔改的心,进一步的说道:
  「所以,大王! 你要信奉正法,大觉大悟的佛陀,是人中最尊最贵,我们皈依他作弟子,寻求生命的自由解脱,这是最光荣最幸福的!」
  摩偷罗国王接受了平等的佛法,请迦旃延介绍,他也皈依佛陀作了弟子。
  他大赦天下,放出狱中那些苦难的首陀罗族,决心整顿政治,不欺弱怕强,废除不平等的国法,人是没有阶级的分别,国法上的待遇应一律平等。从此全国欢欣,人民康乐,大家都感激迦旃延尊者,感激慈悲平等的佛法!
  七、论长者的资格
  迦旃延依照佛陀的教示,宣扬四姓平等的主张,很多的婆罗门知道了都不服气,有机会,他们就来迦旃延问难,他们想,不把迦旃延难倒,婆罗门从此就不要再想抬头。
  可是,善于巧辩的尊者迦旃延,不管你是什么权威的婆罗门,只要遇到他,很简短的言辞,不用几句话,总会把问难的人说得心悦诚服。
  有一次,尊者在波罗奈国乌泥池傍和同学比丘们在斋堂里进餐的时侯,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罗门知道了以后,就来向他挑战。老婆罗门倚拐杖,默默的站在迦旃延的身旁。他心下想,迦旃延看到他时,一定要起立让座。可是,很意外的,迦旃延瞧也不瞧他一眼,他等得不耐烦的时侯,就大声的责问道:
  「你们算什么? 你们对我这样老的长者,为什么不起立让座?」
  诸比丘一听大惊,很多人都站起来想让位给老婆罗门坐。可是迦旃延不慌不忙的对老婆罗门说道:
  「你是什么人? 这样大声的嚷叫? 我们是在奉行恭敬的教法,可是在这里并没有我们的长者和前辈呀!」
  老婆罗门的修道者,很不服气,他起手中的拐杖,指指面上的胡须,怒气的说道:
  「像我这么大的年纪,可不可以称做长者? 你们应不应该对我恭敬?」
  「你? 你是不可以自称长者的,你也不应该受我们的恭敬!」迦旃延轻言慢语的但很有力的说。
  「为什么你的目中无人?」老婆罗门气得暴跳如雷,用手中的拐杖指迦旃延的脸责问。
  迦旃延面对老婆罗门,仍然很悠然的说道:
  「我从你讲话的声音,以及你这样粗气的动,我才说你不配称做长者,不值得人的恭敬。因为就算是婆罗门,到了八九十岁的老年,发白齿落,而他并没有正的修道,耽于色香味触,既不能离开贪瞋嫉妒的烦恼,就仍应该称他做青年; 假若就算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皮肤润泽,头发乌黑,而他已解脱了爱欲的束缚,对世间没有贪求,没有一点不平的观念,像这样我们可以称他长者,称他老宿士,应该受我们全体的恭敬!」
  老婆罗门听了迦旃延的话,没有话再说,就默默的走开。
  八、有道不在年高
  说服一个婆罗门,并不是从此就相安无事。迦旃延的名声坏大,婆罗门的教徒越是要和他过不去。
  又是一个婆罗门,很善于辩论,听说迦旃延对他们年老的婆罗门非但不恭敬,而且批驳得老婆罗门哑口无言,因此他心中非常不服,特从很远的北方俱尸尼迦罗地方,访问到迦旃延暂住的波罗奈国来,他一见面就呼名问道:
  「迦旃延! 我听人说,本是婆罗门的迦旃延,现在改宗作了沙门是不是事实?」
  「你说得不错,你看我身上披搭的袈裟!」
  「背叛本有的信仰,算不算过失?」
  「从邪执的信仰,走上光明正信之道,不算过失!」迦旃延斩钉削铁的回答。
  「你不是一个默默无名的人,你对我们婆罗门的摩奴法典有精深的研究,你改宗信仰佛陀,已经不可原谅,但听说你还常常向我们婆罗门教徒讲说佛法,要他们和你一起改宗,你这种行为,简直儿是无礼之极!」
  「过来人,指点过去同行者的迷津,这是佛陀慈悲的教示!」
  就算是会说的婆罗门,遇到义正词严的迦旃延,也是没有办法。
  婆罗门还是不肯服输,想到他此来的目的,又再问道:
  「迦旃延! 我再问你: 我听说,作了沙门比丘的迦旃延,已不再恭敬耆宿的婆罗门,不起座相迎,也不与座,假若这是事实,就算是比丘,也不应该!」
  迦旃延像是胸有成竹,沉的回答道:
  「你所问的,事实是如此,皈依正偏知佛陀以后的我迦旃延,的确是没有恭敬侍奉耆宿的婆罗门,这是很合乎法理的。因为已经证得圣果的我,你不可以用年龄的老少来衡量,礼和法是不可乱的。」
  婆罗门听了善辩的迦旃延的回答,终于深感羞愧,无可再说,最后只得舍弃邪见,请尊者介绍,也作了佛陀的弟子。
  和这个故事一样,很多当时的外道,在迦旃延巧妙的议论之下而改邪归正,接受了佛法的信仰。
  多么可敬可爱的尊者!
  九、解答诤的原因
  理不辩不明,僧团中有一位佛弟子像迦旃延,使很多想要问难的人,总有几分畏惧。
  有一次,迦旃延走在街上托乞食的时侯,给一位迎面走来的婆罗门的修道者见到,他向迦旃延招呼以后就问道:
  「尊者! 今天遇到你,是难得的缘份,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希望你以客观的态度破除我的疑惑!」
  「请不必客气,你对什么问题生起了疑惑?」
  「尊者! 我看世间上,剎帝利相争,婆罗门与婆罗门相争,他们争来争去,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是贪欲在蛊惑!」迦旃延回答。
  「婆罗门和婆罗门相争,剎帝利和剎帝利相争,是为了贪欲,尊者! 我再问你,你们比丘和比丘相争,又是为的什么原因呢?」
  「是我见和法执!」
  婆罗门的修道者,闭起妥眼睛用手摸头,好像是在很用力的思想尊者的话。
  婆罗门闭起眼睛摸头的那奇怪的样子,很引起街道两旁的民众注意。本来,比丘和婆罗门在街市中问道,就已经令人注目,何况这位婆罗门的修道者,又做出古怪的样子。
  一位是披着黄色袈裟的比丘,端严庄重的站,一位是编头发身上穿了婆罗门表示苦行的麤衣,还在闭目,摸头,四周围注目观看的众,这情景像人生舞台上演最精彩的戏剧一样。
  婆罗门的修道者想了一会,睁开眼,又问道:
  「尊者! 你的回答很公正合理,不过,我想知道世间上甚么人才能离开贪欲、我见和法执呢?」
  迦旃延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现时在舍卫城说法的我的老师佛陀,他是应供、正偏知、无人正等正觉者,他没有贪欲的烦恼,没有我法的执,他是三界的导师,是人天的师范!」
  婆罗门的修道者,很感激迦旃延的说法,他当即要求尊者介绍他皈依佛陀,作在家学佛的居士。
  说服了婆罗门的修道者,围观的众向迦旃延一阵欢呼,还有很多人跪在地上向尊者顶礼,像是在祝贺尊者的胜利! 可是,尊者没有一点骄傲自得的表情,他谦虚的向大家答礼,再和那本是婆罗门而今要作居士的修道者告别,仍然去行他托乞食的生活。
  十、训诫无礼的少年
  由婆罗门出家的迦旃延,和婆罗门往来辩论的公案很多。总是因为尊者在婆罗门教中,有很崇高的地位和名望,一旦改宗信仰佛教,很震动了那神权的宗教。
  婆罗门的教徒,向迦旃延攻击问难的固然很多,但和迦旃延维持友情,觉得信仰应该自由的婆罗门也不少。
  有一个时期,迦旃延行化到阿盘提国的狝猴室村的时侯,在这村里就有一个名字叫鲁醯遮的婆罗门,他对已经出家作比丘的迦旃延,仍然非常恭敬尊重。
  有一天,这位鲁醯遮婆罗门的年少弟子们到山上砍柴,走到一个石窟前,看到迦旃延在窟内修行,他们就胡闹的向迦旃延取笑说:「在呀! 在呀! 你看那光头的沙门在呀!」「看呀! 看呀! 那光头的沙门在什么了不起呀!」鲁醯遮的弟子,你一句我一句,在窟外大声的笑闹,其中有一个曾制止说:「喂! 你们不要这么骂人,他是我们师傅最尊敬的人哩!」虽然有人这样制止,但顽皮的少年婆罗门,仍然大声笑闹,甚至还有的拿石子往窟内掷。
  「少年们! 从前的婆罗门还认的修行,禁止五欲,现在的婆罗门娶妻生子,和俗人没有分别。你看你们的行为,和不学无术的野蛮少年们一样,这就是你们师傅的教育吗?」
  迦旃延威严的像狮子的吼声,婆罗门的少年们慑服得不敢回口,但满怀瞋恨的心,回去马上就告诉他们的师傅鲁醯遮婆罗门,说迦旃延如何的大骂婆罗门不好。
  鲁醯遮听了以后很是气忿的说:「我对迦旃延那么尊敬,他反而大骂我们,我一定要找他讲理!」
  鲁醯遮杀气腾腾的奔向迦旃延的石窟来,心想这一次非要给迦旃延难堪不可。可是见到庄严的迦旃延以后,迦旃延把刚才说过的话再重说一遍,鲁醯遮竟惭愧低头不语起来。
  迦旃延乘机说法道:
  「我的好友鲁醯遮! 你听我说,我们的信仰和修道,是为了生死的解脱,生命的自由,千万不可把信仰和修道形成职业化起来。现在婆罗门中的修道者,为人祭祀作好,好像当做生意在经营,离开家庭做婆罗门,有几个是为了正修道的? 很多都是为了名闻利养,自己还虚伪的装出信得很虔诚的样子,大家并不是正为了得救,挂宗教的招牌,逐其私欲,这是很大的悲哀!
  今日的婆罗门,都是心外求法,不是求人天福报,就是在宇宙的现象上解来解去,有几个是能认识了自己? 我的老师佛陀,他是宗教歧途上徘徊者的救星,你是我的好友,望你一舍妄执,不要好为人师,用虚怀若谷的心情,我们共同来跟佛陀学习!」
  鲁醯遮羞涩的说道:
  「尊者! 你说得不错,现在一切我依你的教示来行!」
  好比是迎面刺来的大力,非但不能刺中迦旃延,而且给尊者义理的辞锋折断,鲁醯遮只得解除那迷妄的执的武装,向论议第一的迦旃延投降!
  十一、畅说无常之理
  迦旃延的辩才无碍,长于议论,没有人能和他相比,在僧团中以及社会上,是鼎鼎大名,没有人不知道的。
  佛陀欢喜弟子们有办法,只要稍有可取,总是加以提拔赞扬。现在迦旃延是这么一位不平凡的圣弟子,佛陀看在眼中,听在耳里,自是欢喜异常。所以,有一位在阿盘提教化的时侯,佛陀就曾以迦旃延代座为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说无常的道理。
  迦旃延先向佛陀顶礼,然后说道:
  「诸位大善知识! 一切聚者都有离的时侯,有生就有死,有成就有坏,世间上有为诸法,山河大地,森罗万象,一切都脱离不了无常的法则!
  见到春天的百花开放,秋风一起,又是黄叶飘零的现象;本是青春美貌的红颜,经过寒往暑来,就是皮鹤发、老态龙钟。
  做人,如果没有从无常中解脱出来,那短暂的生命,实在是孤独和悲哀的,看那花?上的朝颜,它只不过能挨到日出的时侯;就算是发出无量光明普照天下的太阳,它仍然消失在黑暗的夜里。
  恩爱的眷属,老死来的时侯,他们也替代不了;孝顺的子孙,在你撒手逝世时,虽然围绕在你身旁哭泣,可是哭泣并不能唬倒无常,把你再哭活过来。
  金银财宝也是靠不住的,天灾人祸会把它毁得精光; 名位权势也是不实在的,几曾看到世间上有不倒翁的王族?
  不明白无常的道理,就会给五色缤纷的世间欺骗。那自然界,青山绿水; 那人生,健康力壮; 那社会,灯红酒绿; 这一切,看去像是有无限的情趣,实在是害人的陷阱,因为这里面埋伏了无常的隐忧! 仔细想想,世间为了无常的作崇,处处都是虚伪的、欺骗的; 不虚伪、不荚骗的唯有因果的理和各人造作的业力,如影随形,无论生也好,死也好,它们都一步一趋的跟我们。
  所以,诸位大善知识! 我们修道者要有各无常之魔挑战的精神,在佛陀慈悲的指导下,我们要加紧修道,认识自己,粉碎无常的世间,证得永恒的生命。我们不要生,也不要死!」
  迦旃延这种痛切的教诫,义理分明,竟感动了所有在座听讲的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
  为佛陀代座说法,唯有像迦旃延的辩才论议,才有这种资格,才能有这种荣誉!
  十二、为穷人说发财之道
  迦旃延在阿盘提国宣化后,想回到舍卫国去听闻佛陀说法的途中,见到一位妇人手持水瓶,坐在河边大声的唏哭。尊者一见,不觉油然的生起同情的怜悯心,他怕这个女人因什么失意的事想不开,而投水自杀。
  因此,他就向前问道:
  「妇人! 什么事情使你伤心,为什么在这里唏哭呢?」
  「不要你管,告诉你有什么用?」妇人哭的声音更大了。
  「妇人! 告诉我,我是佛陀的弟子,我可以帮助你解决苦难的问题。」
  「你是没有办法的,你看世间上这么不平,贫富如此的悬殊,我是一个苦命的穷人,一生都受苦,我给贫穷的苦折磨得实在不想活了!」
  女人说后,像要往水中跳的样子,迦旃延赶快上前一把拉住她,非常慈悲和同情的开导她道:
  「妇人! 你不要伤心,世间上的穷人很多,不仅是你一个人。同时,穷人并不一定是苦或不幸,富人不一定就是快乐。你看那些拥有奴婢和田宅的富人,他们天天仍然为贪欲瞋恚的烦恼所苦。为人只要平安的生活就好,贫穷值得什么悲伤呢?」
  女人不耐烦的挣扎说道:
  「你是一位出家的沙门,你能看到开世情而我们不能。你要知道,我是这里大富豪的奴隶,我穷年累日的做奴役,衣食不周,自由没有,而我那黑心的主人,悭贪暴恶,没有丝毫慈心。我们做事,稍有差池,打骂交加,叫我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想到这些痛苦都是由于我的贫穷所致,怎么不叫人为穷苦悲伤呢?」
  「妇人! 既然如此,你不要悲伤,我告诉你一个解脱贫穷和发财的方法。」
  「是什么方法?」妇人把眼泪揩拭一下,望迦旃延。
  「这个方法很简单,你既然为贫穷而受苦,那你可以把贫穷卖给别人!」
  「贫穷可以卖给别人?」女人惊叫起来:「你不要这么乱说,如果贫穷可以卖给人,那世间上就没有穷人了。有什么人肯买贫穷呢?」
  「卖给我,我肯买!」迦旃延回答。
  「贫穷可以卖,而且你也有买,不过世人不懂出卖贫穷的方法。」  「要布施!」尊者开示道:「你要知道人生的贫苦各有因缘,贫穷的人所以贫穷,是前生没有布施和修福; 富贵的人所以富贵,是前生肯布施和修福。因此布施和修福是卖贫买富的最好方法。」
  女人听后,智慧开朗,她像到今天才明白了致富之道。但她跟后就又苦脸问道:
  「尊者! 你说得不错,我确实明白了发财的方法。不过我极其贫困,我是一无所有的人,就是我手中的水瓶,还是我那爱财如命的主人所有,你叫我怎么好布施呢?」
  迦旃延把自己的交给女人,说道:
  「布施不一定要钱的,对别人布施欢喜也可以。现在你持此盛水给我,作为你对我的布施!」
  女人此刻正明白布施的意义,当即依教奉行,后来她以供水功德,得生忉利天享乐。
  迦旃延具有说法的方便,所谓论议第一,在比丘中的确是名不虚传!
  十三、化爱情为慈悲
  有一次,迦旃延离开佛陀,住到很遥远的边国波罗梨园的一位长者的竹林中教化。当时这里的王文荼王发生了不幸的事故,就是他最心爱的王妃第一夫人死了。文荼王万分悲伤,不吃饭、不喝水,连政治也无心再管,每天只是流泪啜泣。
  死了的人,就是有权有势的贵为王者,也不能叫死者再活过来。文荼王不能忘怀旧日的恩爱,命令大臣将夫人的死尸浸在麻油里,不能让她腐坏,他每天就对死尸说:「这张嘴怎么不向我说话呢? 这双手怎么不来抱我呢? 亲爱的! 你怎么看我也不看一下?」
  文荼王的悲哀像没有终了的时侯,大臣们急得也无法可想。想要劝谏国王,不要过度悲伤,但劝谏的话,国王一句也不听在耳中,国王说:要他不悲伤,最好的办法就是能让夫人活过来,但是这事谁能做得到呢?
  诸大臣在焦急得没有办法的时侯,想起了在波罗国梨园的迦旃延,想到以他的威德,和他善辩的议论,说不定能使王制止伤心,重新鼓气勇气再来处理国政。
  「大王! 在我们的国中,现在有一位佛陀的大弟子游化在此,他叫做迦旃延尊者,他有大神通、大威德,渊博的知识,是无所不晓,连石碑上的梵天文字,他都能认识! 而且辩才无碍,在说话的时侯,面上常带笑容。大王! 你去见他,说不定对你有所帮助!」
  文荼王一听,忙问道:
  「他的神通,能不能叫夫人活过来?」
  大臣们很为难,都不敢说,当中有一位听过迦旃延说过法的大臣,机警的回答道:
  「大王! 能不能叫夫人活过来,这话我们是不敢回答的,关于这个问题,唯有去请教迦旃延尊者才知道!」
  文荼王采纳了大臣们的建议,即刻就要起程,乘宝羽的王车,带了隆重的礼物,到林中一见面就要求迦旃延把他的夫人救活过来。
  迦旃延在身旁攀折了一根树枝,对文荼王说道:
  「大王! 把这树枝带回供在宫中,要它永久的青枝绿叶,不要枯萎,能吗?」
  「这是不能的,它已离根了,是不能再活的。」文荼王回答。
  「夫人业报已尽,寿命终了,要她再活过来,这怎么能?」
  迦旃延以反问代替回答,文荼王顿时觉悟到死而不能再活的无常之理。  迦旃延知道文荼王的心,进一步的说法道:
  「大王! 你是国王,是全国人民所有,不是你夫人一人的; 你应该把爱你夫人的一念,化大开来,爱你全国的人民,以慈悲代替私爱,你的国家才能兴隆,人民也才永久拥你为王!」
  文荼王一听,智慧开解,再不悲伤,向尊者顶礼告别,回宫安葬夫人,整顿国政,爱民如爱夫人,全国欢欣,没有一人不感激善说法要的尊者迦旃延!
  今日,邪说的烽弥漫了世界,我希望论议第一的迦旃延尊者的精神,在佛教的教团中能复活起来!
    
    
     大迦叶 ─ 头陀第一
    
     一、树下生伟人
  假若,两千五百年前,有人连肉体到现在还活着在世间上的话,那就是佛陀弟子中头陀第一的大迦叶尊者。
  不久以前,法国的博格森博士在印度的鷄足山上还见过尊者大迦叶,并且还皈依了他。这位传奇性的
  从王舍城出发,渡过恒河,渐渐的到了北方的毘舍离城。
  在毘舍离城外的迦罗毘迦村上住着一位也是大富豪的婆罗门迦毘罗,他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叫做妙贤,天姿国色,是有名的美人。
  这一天正是燃火节日,青年男女疯狂的取乐。妙贤受了朋友之约,一同去参拜那尊黄金的女神。妙贤那花容月貌的面孔,在参拜的时侯使那黄金的女神都黯然失色了。管金像的婆罗门一见大喜,就去访问她的家庭,把来意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妙贤的父亲迦毘罗,迦毘罗知道大迦叶家中的名望和财富,也就很欢喜的允许下这门亲事。
  订婚的手续完成以后,选择了吉祥的日子把新娘迎接到大迦叶的家中来,你看那妙贤,穿锦衣,佩璎珞,恐怕天上的天女也不能如她美貌。
  奇怪的,新娘虽然有倾国倾城的美丽,但她深锁眉头,像是有什么不乐的事情挂在心上。
  鼓乐歌舞,参拜过天地,大迦叶和妙贤,被双双的送进洞房。新婚的夫妇,没有一点笑颜,谁也不看谁,各各都愁眉不展,各各都怀着心事,只是沉默的坐着。这样的洞房房花烛夜,反而使人感到阴森严肃得可怕! 一更二更,三更四更,五更以后,黎明渐渐到来,新夫妇还没有说一句话。天渐渐的亮了,大迦叶终于开口问道:
  「请问你心中有什么心事?」
  妙贤皱皱眉,沉默着,没有回答。
  「有话可讲,什么事都可以商量。」
  妙贤流下了眼泪,仍然没有回话。
  「究竟是什么事使你这么伤心?」大迦叶鼓着嘴,像是要生气的样子。
  禁不住大迦叶再三的盘问,妙贤终于轻声哀怨的说道:
  「你破坏我的志愿,我本来厌恶五欲,希望修清净的梵行,我父亲受你家中财富的诱惑,把我的愿望毁了!」
  大迦叶一听大喜,即刻告诉妙贤,他也是厌恶爱染,乐于清净修行,这是天意的巧合,他们可以照着自己的志愿来做。
  因此,新婚的夫妇,约定在房中铺设两张床,名义上是夫妻,但决不同床而眠。
  三、守约十二年
  既然做了夫妻,两个人又不同床而卧,他们的父母隐约间知道此事,有一天特地到新房中来看,见到两张床铺时,父母就很不高兴的说道:
  「你们是刚结婚不久的夫妻,房中陈设两张床眞不吉利,我叫人来拆了一张!」
  大迦叶不敢反对父母,但更加坚定了他们的约言、他们的誓愿。
  大迦叶对妙贤说:
  「我们不切灰心,房中这一张床我们可以轮流睡眠,初夜中夜你睡的时侯,我可以在室内踱来踱去或是修行,后夜你起来让我睡,你可以经行或打坐。」
  妙贤很欢喜大迦叶的建议,但她却说道:
  「我们最好能早一点干脆去出家,免得五欲世间,处处都埋伏危机,诱惑人堕落!」
  「我也这样想,但父母双亲尚在,他们就我一个独生子。忍耐着,我们的理想和志愿终有实现的一天!」大迦叶安慰着妙贤。
  这对新夫妇,身虽在红尘,而心乐清净道乐,彼此河水不犯井水,安安稳稳的度着时光。
  有一天夜里,妙贤睡在床上,大迦叶在室内来回的走着,忽然一条黑色毒蛇,正横过妙贤的床下。大迦叶注意一看,妙贤的右手正垂在床下与毒蛇距离不远,他很焦急的想,万一她的手被毒蛇咬了怎么办?
  就在十分危急的时侯,大迦叶赶快用衣服先包裹了自己的手,然后再轻轻的将妙贤的手放到床上去。睡得很甜的妙贤,被这突如其来的擧动惊醒,她非常惊讶,一个起身连忙坐起来,像是愠怒的样子问道:「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要这样?」后来经过大迦叶的解释,她才放下心,并且很感激大迦叶。
  悠悠的岁月,像这样清净的生活,他们继续度过了十二年。
  四、出家去修道
  会者必离,生者必死,这是世间一定的道理,那疼爱大迦叶的父母终于寿尽去世了。
  在父母逝世不久的有一天,妙贤叫仆役去榨胡麻油,胡麻油里面有很多的小虫在蠕动,妙贤听到仆役们私下在说:「压死这么多的生物,不知将会受到如何可怕的果报? 不过,这不是我们的罪过,而是主人的命令!」
  妙贤一听,顿时触目惊心,叫他们停止榨油,一个人独自的走进房中,把房门关起来,静静的思惟。
  这一天的大迦叶,正好到田庄去巡视,见到耕牛的辛苦,见到农人拼命的工作,田里很多小虫,被锄伤脚踏,死的死,伤的伤,其状甚惨。他见到这情形,越加厌恶起世间的生活。他想:「为了一己的生活,难道一定要让那些人畜都受这种种苦吗? 不管什么人,无论怎样吃,也吃不了一升多的东西; 无论怎样睡,也睡不了六尺以上的床铺。其它日用,只不过是一些多余的浪费。现在就是为了那些无用的浪费奢侈,而摧残这许多的人畜,杀害这许多的生物,这实在太不公平、太不合理了!」
  大迦叶这么想着,回到家里见到妻子妙贤也像有什么懊恼的事情,正在不高兴。后来他们互说出自己的心事,彼此更加感叹世间的凄惨、人生的无聊。大迦叶就向妙贤说道:「无论怎样,我是决意放弃这个家庭去修道,因为在家里好比被关在牢狱里一般,种种系缚、种种苦恼。在家庭里造业是没有终了的时侯,所以我要弃家去寻人生的眞实。到山林里去修道,好像在虚空里行走,没有一点障碍。我要先去求师访道,你暂且留在家中,等我遇到贤明的老师时,再回来接你一同去出家,把家庭的所有财产分给仆人和救济穷苦的人,你等着,我一定有好消息带给你。」
  妙贤听了,很敬佩丈夫的志愿和感激丈夫的关怀。这出家修道本是他们夫妻的宿愿,为了父母,一等就是十多年的时光。
  现在,大迦叶离家去修道了,他内心的欢喜,自不待言。
  五、做了佛陀的弟子
  大迦叶,现在正是三十多岁的年龄,据传说,当他离家去修道的那天,正是佛陀在菩提树下金刚座上夜睹明星成正等正觉的时侯。
  大迦叶东南西北的访问求道,诸师所说大都不能满足他的所愿。两年后,他在鸳伽国的地方才有人告诉他说,释迦牟尼佛是当今的大觉者,现在正带领着舍利弗、目犍连、优楼频罗迦叶等千余人住在竹林精舍。他一听很欢喜,便取道折返竹林精舍。
  竹林精舍,是佛陀组织教团最初住的道场,在王舍城北门外不远的地方。大迦叶到了王舍城,他不直接去访问佛陀,只跟随王舍城佛陀的信众每天去听佛陀说法。在他的心里想,如果不是眞正的佛陀,他一定不能拜他为师。在他觉得,即使不能遇到佛陀,没有老师,他也可以修证到二乘独觉的果位。
  佛陀的说法,佛陀的德慧,渐渐打动他的心,有一天,他听完佛陀说法后,想回城中,走近城门不远的地方,那是多子塔边,有一棵大树枝叶交错的下面,他奇怪佛陀也在那儿静坐。他临走的时侯,还见佛陀坐在竹林精舍的法王座上,怎么现在又会逢到佛陀? 他看了又看佛陀的肃静和威严之相,好像一座金山,终于觉得不去礼拜不成。他在佛陀的座前合掌顶礼以后,非常感动恳切的说道:
  「佛陀! 我的大师,请接受大迦叶的皈依,从此大迦叶是佛陀的弟子!」
  佛陀知道大迦叶此刻的信念,说道:
  「大迦叶! 你眞是我的弟子,我眞是你的老师。在这个世间上如果没有证得正觉的人,是受不起你做弟子。你跟我来吧!」
  佛陀静静的站起来,往竹林精舍的方向走去,大迦叶跟在佛陀的身后,他恭敬、感动、欢喜,不知不觉的流下了眼泪。
  佛陀回头过来看看大迦叶,然后说道:
  「我很早就听说过你,我知道你最后会到我这里求道的,今天是你得度的日期,未来佛法的流传,需要你的地方很多,为众生以及庶你自己,都要珍重!」
  回到竹林精舍,佛陀为大迦叶剃度,又为他讲说四谛十二因缘等法,那佛陀的威德相好,那佛陀的亲切慈音,可以说,证悟的气氛包围了大迦叶的身边。像这样佛陀的教化,使大迦叶如同干田遇到豪雨一般,在他剃度的第八日,他就开悟了。
  六、为美丽悲哀的女子
  大迦叶出家后一年,那是佛陀成道的第三年,佛陀接受父王之请与弟子一同回到故乡迦毘罗城的时侯,他也跟在里面。后来佛陀回到舍卫国祇园精舍的时侯,在许多追慕佛陀出家的释迦族里,佛陀的养母憍昙弥夫人(摩诃波阇波提)也被准许出家而成立了比丘尼的教团。
  因此,大迦叶想起了与妙贤曾经约定的事情,从前女人是不准出家,这是没有办法向佛陀进言的,现在比丘尼的教团成立,正是可以了结当初和妻子的约言。大迦叶自从离家,已经过了三四年的风霜和寒暑,三四年来,不知妙贤是怎么样的情形? 他就静静的入定观察,知道妙贤在恒河畔已做了外道的弟子。
  原来大迦叶的妻子妙贤,自从丈夫修道以后,她就独自留在家里等着丈夫的消息,岁月似流水般的过去,一月二月,一年二年,大迦叶的音讯杳然,她终于决意不再等待而出家了。她立定志愿后,即刻把管仓库的人叫来,将所有的珍珠衣宝,悉数分给亲族、邻里、家人,她就走到恒河畔,礼拜在那里修道的裸形外道为师。
  妙贤做了裸形外道的弟子后,由于她的美貌,受了很多的凌辱,大迦叶知道她很殷切的等着他去迎接,他的确也急着要想把佛陀的眞实之教早点告诉他敬爱的妻子。所以他就把这个理由告诉一位比丘尼,拜托她去迎接妙贤,那位比丘尼很同情,她不久就把妙贤迎来。
  妙贤加入比丘尼的教团以后,因为她那天仙般的美丽,又成为人们揑造谣言的材料。她自己觉得很惭愧,悲叹生为女身的缺憾,她从此就停止托鉢,远离大众,不在人多的地方露面。
  大迦叶很怜愍她,就求得佛陀的允许,每天将自己乞回来的饭食分一半给她吃。这样的事情给比丘尼中,搬弄是非有名的偷兰难陀比丘尼知道后,不知是由于嫉妬,还是怎么的,说出很多的坏话。她说:「那两个人,据说在家中十二年间不曾共过床睡觉,但现在每天看他们那样亲蜜的分饭吃,我想一定有什么私情在里面。」
  大迦叶听后,在濶达的圣者的心海中本无所谓,但为了要激动妙贤的发愤修行,从此就不再理她。
  是非罪恶充满的世间,这么一位清净自守的圣者大迦叶,居然也有人为他造出桃色的新闻,眞是令人为他要大呼不平! 妙贤经此刺激,格外认眞严厉的修行,整夜不睡,正意诚心,发露忏悔,终于开悟。她开悟后说:「断除系缚,完成净行,该做的我已做完。」
  佛陀后来还赞叹她说:「在比丘尼中,没有一个能比妙贤比丘尼更通宿命的!」
  大迦叶很欢喜,对于世俗的恩情,在他的心中眞是丝毫的罣碍都没有了。
  七、舍利弗访问
  大迦叶从此是以被人尊敬着的圣者的身份出现在僧团中了。
  有一个时侯,他和舍利弗同在王舍城附近的耆阇崛山修道。那时有很多的外道们访问舍利弗尊者,向他提出种种的质问中,有问如来以后有没有生死问题,要说以后有生死? 还是以后没有生死? 或者以后既不是有生死? 也不是没有生死?
  关于外道用这样的四问方式来问难佛陀生死的问题,舍利弗尊者便回答他们,唯有这个问题,不能说如来怎样。
  外道不满意舍利弗的回答就讥讽道:「这几个问题都回答不出来的人,怎么敢称是佛教教团的上座? 所谓智慧第一者,恰如婴儿一般。」
  外道嘲笑着蜂拥的走后,舍利弗徐徐的站起来,穿过满是绿色的森林,到不远的石窟中访问入定的尊者大迦叶。
  舍利弗先把外道所问的问题,告诉大迦叶,跟后就问道:
  「尊者大迦叶! 佛陀为什么对于外道所问的问题,不曾给过解答?」
  大迦叶即刻回答道:
  「如来的爱执已尽,心无烦恼,而永远解脱,他的证悟甚深广大,是不能以迷情的四句所能问,也不能以言词回答。唯有这个问题不应问,故如来不给解释。」
  舍利弗听后很高兴,便告辞回到自己所修行的地方去。
  在诸大弟子中,常常互诉互督,互问互审,往复问答的切磋琢磨,所以,他两的问答本不足奇,但对于大智舍利弗尊者所提供的这种大问题,能够随时答复出来,由此可见大迦叶的修道是何等的深远!
  八、度贫母生天
  有一次,佛陀和诸弟子在舍卫国的时侯,王舍城的教区就由大迦叶主持,他经常出入在王舍城布施福祉。他行乞的时侯,是远离富豪而选择贫穷之家。尊者的心中,以为富人虽该怜愍,但总不如每日都要为生活忧愁的人更可怜了。
  那些贫苦的人,因为贫穷而不能享受到五欲的快乐,虽然闻到正法很高兴,但究竟不能获得行布施的幸福。尊者大迦叶,那慈悲的心如流水一般,流注到这些可怜的人们身上。
  在王舍城中,有个很贫穷的老婆婆,既无亲戚,也无家可归。白天,东街流浪到西街; 晚上,随便睡在那个小巷的角落。她身上穿的是以竹叶编织的作为掩蔽她那难看的裸体,当一次身体害起严重的病症时,她躺在尘埃中等死。有时,富家的佣人,将洗米的水汁倒在老婆婆的身旁,被饥饿所迫的老婆婆,赶快用破瓦片去接受那脏骯的米汁来充饥。
  大迦叶知道这位可怜被贫穷所缠的老婆婆后,他就特别前去访问。这位老婆婆,自从贫病加诸她身上以后,从来就不曾有人访问过她。尊者到时,她挺起病身一看,原来是一位很庄严的乞食的比丘,难道比丘比老婆婆还贫穷? 所以她就说道:
  「我的身体是这样被贫穷所煎迫,尘埃草堆就是我的家,你看我也没有一个仁慈的人供养你们沙门吗? 你为什么要来访问我? 你应该先来设法救济救济我的贫苦!」
  大迦叶回答道:
  「在这个世间上最尊贵最仁慈的人莫过于佛陀,或者是沐浴着佛陀教化的人! 今天我就是为了救济你的贫穷,所以才特地来向你乞食。我也想用物质来帮助你,虽然这样可以免你一时之苦,但那更会增加你的贫穷。不如你随便把身边一点东西布施我,你就以此功德,来世可以生在富豪的人家,或是生到天上,享受比较久的快乐。」
  老婆婆虽为尊者的说教与慈悲所感动,但找不到一样东西可以布施。老婆婆就伤心的哭泣着说道:
  「伟大的沙门! 你尊贵的教示深深的铭刻在我的心底,不过,你也知道我是一个贫究下贱的人,我的身边既没有食物供养你,也没有衣服可以布施你。」
  「老婆婆! 有意布施的,即非穷人; 知道惭愧的人也就是穿着法衣的人。你既拥有这两种稀世之宝,所以你决不是贫穷的人。看那些世间上占有金银财宝的人,不知道布施,不懂得惭愧,才是极愚痴极贫穷的人。」
  老婆婆听到这样的教示,欢喜得几乎跳起来,法喜洋溢在胸中,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她忘记了自己污秽的身体,竟将瓦片里剩下的米汁,从竹篱上捧给大迦叶尊者,尊者也恭恭敬敬的把它接过来,为了避免她的疑惑,尊者立即把米汁喝干,老婆婆内心欢喜无比。
  没有多久,老婆婆终于离开世间往生忉利天宫,由于布施供养米汁的功德,她侥幸的做了美丽的天女。有一次她念起前生的福业,想起大迦叶尊者的恩德,曾下降人间将天华散在尊者的身上。
  九、视察教团时的不满
  有一次,佛陀命令大迦叶到旷野城去视察教团中的情形。朝晨,他着衣持鉢入城,威仪严肃的行乞。
  他经过几条街道,发现人家见到他都把门关起来,他出城到乡村去托鉢也是一样。他很怀疑,觉得这里佛法过去很兴隆,为什么现在人民对于比丘一点恭敬供养的人都没有?
  他就找到过去认识窆信者问道:
  「佛陀离开旷野城还没有太久,这里还有比丘在教化,怎么大家忘记对三宝的恭敬,连比丘托鉢都不肯供养?」
  那位信者就回答道:
  「尊者! 自从佛陀走后,几年来,这里我比丘就大兴建筑工程,他们各自建筑房舍,说是佛陀允许的。本来,若是修建讲堂或精舍,以便弘法和集体共修,这是我们信众应该护持的,但现在此间的比丘,都是为了个人的安乐,建筑很多小小的僧坊,挨门挨户的叫信众喜舍,木料、砖瓦、绳索、运事等,都要叫人家喜舍,信众感到这样应付没有穷尽的时侯,因此城里城外的人见到比丘就关门。唉! 说来我们眞对不起佛陀!」
  大迦叶听后,心中非常难过,他很快的回到王舍城把这种情形报告佛陀,佛陀马上到旷野城召集这里所有的比丘,教诫他们不应该强请人家做过份的喜舍。佛陀说:
  「诸比丘!我的正法流传,就要依赖僧团的清净与高尚,人到无求品自高,你们不能向众生有所要求,你们应该贡献众生,你们不能给信众看不起。你们重要的任务要弘法度生,不是为自己的住处打算。假若,你们为众生建筑说法的讲堂,为僧团建筑共修的精舍,不是为自己,我嘉许你们的志愿!
  建筑很多小的僧坊,供养少数人的享受,这样会分散教团的力量。门户对立,各自为政,更容易增加自私的心里!」
  佛陀如此的说法,实在是僧团的警钟,我希望今日挨户化缘的比丘尼,或带发修行的信女们能够听到!
  佛陀向比丘们说后,回到王舍城,大迦叶留在那里重新收拾人民的信心。
  尊者不为自己的住处,不为自己的生活打算,只是忙着把法喜之乐给人,等大家信解以后,他又出旷野城到其它的地方去。以教团之祸为己祸,把该做的事情做完马上就离开,不为自己有所求而为法工作,他那种崇高的圣者的胸襟与人格,实在是值得我们敬佩!
  十、阿难赠鉢
  大迦叶尊者为法的眞诚,很得到佛陀的信任,佛陀对于他,其爱护是无微不至。
  在佛陀的教团里,有所谓六羣比丘满宿等,专门结党犯恶,佛陀因此制下许多戒律。
  有一个时期,是佛陀住在祗园精舍的时侯,六羣比丘们又在努力的蓄鉢。鉢有铁鉢和瓦鉢的两种,但由于产地、质料、颜色等的不同,所以分别有铁鉢、苏摩国鉢、乌伽国鉢、黑鉢、优伽国鉢、赤鉢等六种。那些六羣比丘,在这些鉢中,务求好的鉢,把它收藏自己的房中,好像开了陶器店一样。
  这六羣比丘,从早到晚,不知用功修道,把精神都集中在这些事上。因为在实行托鉢乞食制度的教团里,是绝对禁止积蓄金银衣米财物,所以他们就把兴趣移向收古董的方面去。
  因此,佛陀便禁止蓄鉢,制定戒律,佛陀说,如果谁再蓄鉢,就是犯尼萨耆波逸提戒(舍堕的意思)。
  正是佛陀将要制定这条戒律的时侯,阿难陀正获得一个高贵的苏摩国的鉢,想赠送给大迦叶,但眞不巧得很,大迦叶游化到别国去,暂时不会到舍卫国来。若是依照制定的戒律不可以蓄鉢,则阿难陀就无法将这份礼物赠送给尊者大迦叶。阿难陀只得把自己的意思告诉佛陀,佛陀便问道:
  「大迦叶来舍卫城的日子是那一天?」
  「大概要十天内他才能赶来!」阿难陀回答。
  佛陀就召集大众,讲说一些头陀严正之法,并称赞大迦叶奉行头陀法毫无缺点,教六羣比丘们要跟他学习。最后,由于阿难陀所说赠鉢的事情,特将这条戒修改成在怎样崇高了!
  十一、乐于修苦行
  大迦叶一向是安心修习他的头陀苦行。说起他修习苦行,直到老年,无论在什么情形之下,或是什么人劝说,他都不肯中断他的苦行。
  凡是修习头陀苦行的人,第一要选择空闲的地方,第二要过托鉢的生活,第三要常居一处,第四要一日一食,第五要乞食不择贫富,第六要守三衣鉢具,第七要常坐树下思维,第八要常在露地静坐,第九要穿着粪扫衣,第十要住于坟墓之处。修学头陀苦行者的生活,就要过这样简单的生活,也是清净的生活。
  对于大迦叶这样的人物,不去度众生,而喜欢离羣独居,过苦行的生活,比较积极进步的比丘们总不太同情,他利人的悲心可以说值得人敬仰,但他弘法的热情显然是不够。
  除了佛陀,与外道辩论、教化僧团中诸比丘的大弟子,就是舍利弗和目犍连二位尊者,大迦叶是当佛陀与此二大弟子在世的时期专心修道,期间或对在家的居士说法。当佛陀灭度后,能够代佛陀统理大众的实力,就是在这期间养成的,他如同巨钟一样,沉默的时侯就是沉默,但一遇到缘,他就可以发出响亮的洪声。
  当初舍利弗和目犍连二位尊者,也曾劝过他忘去自我,发菩提心来从事弘法利生的眞理运动,大迦叶总是坚定的回答他们说:
  「关于弘扬正法,教化众生,我实在是不行了,忘去自我,多么不容易啊! 教养那些没有信心,或恶智的人,我实在没有那种勇气和毅力。我愿意在自己的生活中,树立起更艰苦的修行榜样,让后来者对于少欲知足的头陀苦行知道尊重与实行。弘法利生那些艰巨的任务,全赖你们去担当了。」
  听了大迦叶这样说话后的舍利弗和目犍连尊者,并不感到失望,反而称赞道:
  「长老能够在这一方面树立法幢,也是非常难得,佛法是多方面的,各人可以依着自己的志趣去实践自己的理想,我们为长老祝福!」
  大迦叶最不喜欢住在竹林精舍或是祗园精舍过团体的生活,他甚至厌恶那里的和乐环境,他喜欢的是在露天静坐、冢间观尸、树下补衣。他认为尸臭或骸骨,对于修无常、苦、空、无我、不净观等,才更合适。
  大迦叶不怕狂风暴雨,不惧日晒夜露,他枯瘦的老年之身,总是住在深山丛林的树下,或是白骨遍野场的墓间,对于他的头陀苦行,任何人劝说,他都不停止。
  十二、佛陀分半座
  大迦叶的年龄终于渐渐的老了,可是他对头陀苦行的生活,是越过越认眞。
  有一次佛陀也看不过他以衰老之年,还要生活在日晒夜露、狂风暴雨之中,想劝他中止苦行。
  那是佛陀法驾住在鹿母讲堂的时侯,佛陀召见大迦叶,大迦叶穿着破衲衣,须发长得很长,就蹒跚的走来,这里新皈依的比丘都不认识他就是大迦叶,看到他那仪容不整的外相,都投过来轻蔑的视线,甚至有人向前阻止他走近佛陀。
  佛陀知道大家的心理,很远的就招呼道:
  「大迦叶! 你来啦! 我留了半座在这里,你赶快到这里来坐吧!」
  诸比丘听佛陀这么一说,吓了一跳,想不到这位老比丘就是大名鼎鼎的大迦叶尊者。他向前顶礼佛陀后,退下几步说道:
  「佛陀! 我是您末座的弟子,要坐在佛陀所设的座位实不敢当!」
  这时,佛陀就向大众敍说大迦叶广大无边的威德,并且说他有如佛陀修道相等的历程,今生如不遇佛陀,他也可以觉悟,证得独觉罗汉。
  由这个事实,可知佛陀如何重视大迦叶尊者,甚至待他如宾,显示他在教团中地位的重要。
  佛陀告诉他,不要继续苦行,把粪扫衣脱去,改穿信者所供养的轻衣,静静的养老,不要过度疲劳。
  可是,受到佛陀这么高的慰劳,他并不肯改变他的头陀苦行,他向佛陀说道:
  「佛陀! 头陀苦行在我并不以为苦,反而感到很快乐,我不为衣愁,不为食忧,没有人间的得失,我只感到清净解脱的自由。
  当然,有人说我这样的生活太着重自利,像舍利弗、目犍连、富楼那、迦旃延尊者等,他们负起代佛陀宣扬的任务,不惧阻难,不惜身命,推动着眞理的法轮,让众生普沾法味,同获法乐。我虽然没有那股为人为法的热情,但我不会忘记佛陀给我的恩德,就是为了报答佛陀的恩惠,我才更要过头陀的生活。因为众生要能得救,全靠僧团的弘法,僧团中布教的弘法者,是人民的亲教法师,他必须自身要健全,才能担当弘法的工作,僧团的本身如何才能健全呢? 当然只有从严肃的生活中去培养自己的德行。佛陀教法中的头陀行门,就是一种最严肃的生活方式,能习惯于这种生活,便能吃苦,便能忍耐,便能甘于淡泊,一心一德,能法为人! 佛陀! 我为了直接巩固僧团,间接的利益众生,我欢喜愿意不舍苦行!请佛陀原谅弟子的执着!」
  佛陀听后,非常欢喜,看看大迦叶,又看看诸比丘,说道:
  「好得很啦! 你们诸比丘有没有听到长老大迦叶的话呢?将来佛陀正法的毁灭,不在天魔外道的破坏,而是在僧团的腐化与崩溃! 大迦叶的话说得很对,要弘扬佛法,让眞理之光永照着世间,则必先要巩固僧团。要巩固僧团,就必须过严肃的生活。我的正法,如大迦叶尊者,就能负责住持!
  大迦叶! 你好好去修道吧,我不勉强你,你可照你的意思去修行。要见我的话,随时都可以来见我。」
  佛陀与大迦叶,人虽二而心则一,师与弟子如两个容器盛着同样的水,一点不滞留而互相流动。佛陀待尊者如宾,如亲友,但尊者从不忘以师礼对待佛陀,他们之间洋溢着师徒温暖的情谊。
  我们一说到佛陀或罗汉,大家都会自然而然的想象他们如同枯木寒岩般的冷酷,对于人间,一点人情没有,其实,并不是的,佛陀或罗汉,把污秽的人情用筛过的高尚的情爱自然流露在其中。这种情爱,佛教称之为慈悲。这个慈悲的根苗,是被盛在智慧的木框里,如同磁石般的吸引众生,使他们朝夕能接触到这种崇高温暖的人格,改良自己的习气。
  蓊郁葱茏的热带森林里,娑婆树的红花盛开着,尤其是在夏天,那晚上清凉的月亮从树梢间投射下银色的光辉,就在这空闲寂静的地方,大迦叶数十年如一日的修道,他那种崇高圣者的风姿,彷佛还在我们的眼前。
  十三、继承佛陀的衣鉢
  岁月像石光电火般的迅速,佛陀应身化世的缘满,就在佛陀八十岁的那一年,传出了佛陀将要湼盘的消息。
  在佛陀湼盘的这一年,先是目犍连为教殉难,然后又是舍利弗回乡入灭,现在佛陀又将湼盘,在教团中到处都是愁云惨雾,为了正法的流传,以及僧团的领导,佛陀早就注意着继承的人选。现在的教团中,年老的大迦叶尊者,和年轻的阿难陀尊者,被公认为继承佛陀最适当的人物。尤其大迦叶尊者,所谓灵山会上正法眼藏付嘱的拈花微笑,就是禅宗最初的典故。
  佛陀在拘尸那迦罗城湼盘的时侯,大迦叶正在北方的铎叉那耆国领着五百比丘在教化,他得知消息后,非常的伤心,星夜领着比丘们来到拘尸那迦罗城,有的愁眉不展、有的伏地痛哭。
  但在比丘中有一个是六羣比丘之一的是跋难陀,却很欢喜的说:「你们何必要这样伤心? 佛陀湼盘后,我们才可以自由,他老人家在世的话,会拘束我们,会管理我们,他常常说我们这个不好,那个不对的眞啰苏,也眞麻烦哪! 现在他湼盘了,我们正可以轻松轻松呢!」
  不等大迦叶的责罚,有一个比丘向前就要打跋难陀,大迦叶赶快阻止,并悬切的教示说:「现在佛陀进入湼盘,众人因失了皈依而伤感,愚痴的你,怎么反而以此为乐?」其实,尊者也想打他一顿才好。
  虽然是圣者的大迦叶,此刻也不由得他心乱如麻,有时,他要像慈父教训不肖的儿孙,颜色和言辞沉痛的说教; 有时像严师对待弟子,其威德吓得人都不敢向他走近; 有时又想到法藏的结集,应召集些什么人参加,何人说经、何人持律,他都要考虑到,他要以长老的襟度,顾虑到大法的前途。
  总之,大迦叶的心是沉重的。这时佛陀的金棺放在天冠寺里,诸弟子有的围绕着暗暗地哭泣,有的在上面灌注很多的香油,几次的擧火荼毘,薪都不燃。七日后,大迦叶到时,金棺中佛陀的足伸出来,尊者不禁涕泪悲泣,合掌顶礼说道:
  「慈悲的佛陀! 伟大的救主! 您放心,我们会依照你的足步来行!」
  大迦叶说后,佛陀的足收进金棺之中,正在弟子们号哭声中,佛陀就用三昧眞火自焚荼毘了。
  从此,大法流传的责任,就是大迦叶尊者承担起来!
  十四、三藏圣典结集
  佛陀灭度后的九十日,结集法藏的典礼开始。
  起初,大迦叶为了选择结集的场所,曾费了一番苦心。竹林精舍、祗园精舍,都过于宽大,而且这些地方还有很多没有离欲证果的比丘住着,最后他选定王舍城东南的大竹林中一个很大的石室,这个石室叫做毕波罗延石窟。
  在静寂的林中,宽大的石室里,正是尘外中的尘外。五百阿罗汉的圣弟子,公推大迦叶、阿难陀、阿那律、优波离、富楼那尊者等为上首。尤其是尊者大迦叶以首座的身份,在大众之前数说阿难陀的六罪,责怪他尚未证得最高的圣果等,每一罪都下一筹,其威严有如佛陀,一向是如天之骄子似的阿难陀,在大迦叶之前,他不敢反抗,他也只得认错。
  大迦叶的伟大,由佛陀的灭度,在那么多的圣弟子中,他能统理大众,并没有把教团弄得四分五裂一事就可以知道。在佛陀湼盘的时侯,他的声望和权威,实在是如同盘石的重要。
  当佛陀在世时,那英才焕发的舍利弗和目犍连二大弟子,在教团中内外活动,做着佛陀的肱股时,大迦叶是默默的修道,就是有一些活动,都是很有限的。但到佛陀和二大弟子湼盘后,所谓水落石出,居然负担领导起教团来,由此可以看出他高深的修养,和宽大的度量。
  尊者的作风是保守的,他没有像舍利弗尊者和目犍连尊者那么有积极进取的精神,今日的佛教,退隐的、山林的、保守的、苦行的气氛很重,受大迦叶的影响很大,这是不容否认的史实。
  不过,大迦叶虽不能使波澜为平地,但无论什么难关,他都能坚忍着,安然的冲过。将佛陀的眞理之光,像稳如泰山似的普照大地,流传于无穷的将来,具有这种人格,在当时的教团中实在没有一个比他更适当的人选。
  从结集的第二天起,阿难陀诵经,优波离诵律,富楼那诵出论议。所谓第一次给集第三藏的神圣大业,就这样的顺利完成。
  我们能承受佛陀的甘露法雨,我们能拥有如大海之多的圣典,我们得感谢大迦叶尊者!
  十五、龙华三会愿相逢
  是结集三藏后的大约二、三十年以后,大迦叶忽然厌世起来,他想:「佛陀做了我的大师,像父母爱子似的对我有如海一般深的大恩,我已为未来将大法流传,总算报答佛陀的恩惠于万一。现在我已变成老朽,像这样老丑的身体,谁还爱着,不如早些湼盘为好!」
  大迦叶的年龄,这时已超过百岁高龄,那是无疑的。
  他即刻走到阿难陀住的地方,付嘱法藏,要阿难陀继承,后来他就跃身虚空,到佛陀的八塔一一供养礼拜。
  回到王舍城,他曾前去向阿阇世王告辞,守卫的说王在睡觉,他就径往离王舍城西南八里多的鷄足山而来。山有三峯屹立,成鷄足状。半山以上,是蓊郁葱茏的树林; 半山以下,长满了蔓草。
  当尊者到达此山时,三峯裂开,自然形成他的禅座。他即刻以草席地而坐,并对自己说道:「我今将以神通力来保持这个身体,用粪扫衣来盖覆他,等六十七亿年后,弥勒菩萨降生成佛,我再去拜见他,协助他教化众生!」他说后,鷄足三峯就合起来隐藏了他的身体。
  阿阇世王知道大迦叶尊者入灭的消息,悲伤无比! 马上往见阿难陀尊者,要他同登鷄足山一看。当阿难陀尊者和阿阇世王到达鷄足山时,鷄足三峯自然裂开,他们看到大迦叶尊者端然的入定,身上还蓝覆了曼陀罗华。他两人供养礼拜退出以后,山峯自然又合起来。他俩回顾这静寂的林中,尔后六十七亿年,尊者大迦叶将长期捧着佛陀的衣鉢,在这山中等侯弥勒尊佛的来访,再把佛陀的衣鉢给他,以这种遗风教化,他俩不禁钦佩万分! 像这样美丽、玄奥、奔放的故事,在很多的经中都有同样的记载。从这里可以看出大迦叶伟大的人格,经万刼而不朽! 有人说: 伟人的精神进入造化的胸中,参入天地之至奥,而生命与无终的时间同样的悠长! 从尊者大迦叶的故事看来,尊者的生命固然是无穷无尽,就是佛陀的教化也说明了将无穷尽的流传下去! 大迦叶尊者的一生,是多彩多姿的,从他在树下诞生,到雕塑金人求婚; 从做十二年名义上的丈夫,到在多子塔边皈依佛陀; 大富豪的出身,而甘愿修习苦行;灵山会上的拈花微笑,能继承佛陀的法统; 对大法的执着,到高龄一百岁的时侯,都不放松一步; 反对阿难陀参加圣典的结集,但到阿难陀开悟证果的时侯,又自愿再将法统传给阿难陀继承,这实在是一位伟大人物的一生,值得我们怀念,值得我们学习。
  我写到这里,尊者的德相和风姿,彷佛朦胧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祈祷: 弥勒尊佛的龙华三会上,荣幸的能够和尊者相逢,让我来深深的向尊者敬礼!
    
    
     阿那律 ─ 天眼第一
    
      一、无忧的童年生活
  在阿弥陀经里记载着十六位大阿罗汉的名字,有一位阿少兔楼陀,那就是阿那律尊者。
  阿那律,生为王族的后裔,是佛陀的堂弟。佛陀的父亲净饭大王逝世以后,继承王位的摩诃男大将,就是阿那律嫡亲的哥哥。
  阿那律的童年,是一个天眞活泼的儿童,生来就很聪明敏捷,对于音乐、技艺,像有特别的天才,当他七八岁的时侯,在众人之前,就能引吭高歌,并且还能有几套小玩艺给人取笑,他就是这么逗人喜爱的儿童。
  童年的阿那律,吃饱了就玩,玩够了要吃,成天和宫女或一些王族儿童在一起,春天花开,夏天清凉,冬天温暖,日日、年年,就这么打发时光。
  在他七岁的那一年,凡事总喜欢和别人打赌输嬴,宫里面有的是糖果饼干,赌输了他就拿饼干给人,一天之间,常常要输五六次饼干给人,他常向母亲撒娇,母亲有时也没法管教他。
  有一天,他已输了三次饼干给人,他第四次向母亲要饼干,母亲就对他说:「已经没有了!」但天眞的他,竟不懂「已经没有了」是什么意思,他吵着闹着母亲要「已经没有了」的饼干,母亲给他弄得唏笑皆非,只得把空盒拿给他看,希望他知道今天眞没有饼干了,可是奇怪,大概由于阿那律的福气,母亲将空饼干盒打开来的时侯,里面竟然是满满的一盒饼干,阿那律很欢喜,他有了一盒「已经没有了的饼干」。
  自从此事以后,母亲更不敢把仔当寻常的孩儿看待,她以为已经没有了的东西他能够要到,这一定是来历不凡,将来一定会有很大的福报。
  阿那律虽然聪明,但因为娇生惯养,就是到他十五岁的时侯,对于王宫以外的社会世间,仍然是一无所知。有一次他和跋提,刼宾那在一起玩,谈到「米是从那儿来的问题」,刼宾那先说道:
  「米是从洗米的缸中来的,我看到一次宫女洗米。」
  跋提摇摇手,表示刼宾那说得不对,他就说道:
  「米是从锅里来的,我看见宫女从锅中把饭盛起。」
  阿那律听后,不赞成他两人的话,他像很有自信,很懂得似的说道:
  「米是从盛饭的黄金鉢中来的,我们每次吃完了饭,宫女都是从黄金鉢中添饭给我们吃。」
  像这样的说法,可见生为王孙的他们,对于社会认识的幼稚。
  这些小王子,对于社会虽茫无所知,但衣食住的物质享受,极尽人间的豪华。饭来张口,茶来伸手,他们就是过着这无忧的童年生活。
  十多岁的这些王子王孙,为什么对世间的常识这么肤浅?原因是自从佛陀游历四门,感叹生老病死的怖畏,发愿去出家学道,所以后来王宫规定,年幼的王子王孙不准到宫外去游玩,生活在象牙之塔的人,就是有聪明智慧,也不会完全认识世间。
  二、热心希求出家
  阿那律长大了,年轻的阿那律,长得仪长堂堂,他不再是年幼无知,他逐渐懂得人生,认识世间,就在这时,佛陀成道,回到故乡迦毘罗城说法教化,佛陀的感化力眞强,没有多久,很多的王族人等都皈依佛陀,落发出家。先是即将继承王位的难陀出家,然后又是罗睺罗做了沙弥,这给一些年轻的王子王孙很大的震动。阿那律就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立志要跟随佛陀出家。
  阿那律先找到哥哥摩诃男,他对摩诃男说道:
  「哥哥! 最近佛陀回来,我们释种的人很多都已出了家,做一个沙门,把佛陀的甘露法雨传播四方,这是多有意义的生活。难陀放下娇妻孙陀利,已进入僧团; 罗睺罗那么小,也懂得出家学道; 我们兄弟二人,如果没有一人出家,眞难为情,哥哥! 你的意思如何?」
  英勇的王子摩诃男大将军,已经为国家立下不少的战功,他听了阿那律的话,就回答道:
  「弟弟! 你说的话,和我一样,我们兄弟二人,一定要有一人出家,才有面子,我也想找你谈谈,今后父母请你孝养,让我去跟佛陀出家!」
  阿那律摇摇头,不以哥哥的话为然,他说道:
  「哥哥! 你不能出家,国家正需要你,虽然我也会些武功,但和哥哥一比,就差得太远。请你允许出家,我的性情比较近于过僧团寂静的生活,我现在讨厌烦嚣,对王宫的五欲生活,实在很厌恶!」
  哥哥经不起弟弟的纠缠,只得认可,但佛陀规定,出家一定要经父母的允许,阿那律只得去向父母苦苦哀求,希望父母能允许他加入僧团做一名比丘。
  可是,父母爱子心切,任阿那律怎样请求,父母都不允准,阿那律曾三次请求,父母没有办法,只得方便说道:
  「你眞要出家的话,你去和跋提王子商量,他愿意出家,我就允许你和他一起出家,他如不肯,你就不要妄想。」
  说到劝跋提王子出家,这是很不可能的事。谁都知道,自从难陀、罗睺罗出家以后,净饭王已经立跋提为王子,他要继承净饭王主宰迦毘罗卫国,他怎么会出家? 但阿那律听了父母的话后,一点不灰心,他就很高兴的去找跋提王子,请他一起出家,把做佛陀弟子的意思说了以后,他就一直望着跋提王子,等他回答。
  关于舍弃人间荣华富贵的欲乐去加入僧团做比丘,跋提王子感到很为难,可是对于一向亲密的阿那律,又不好意思完全推辞,他思索了好久,勉强说道:
  「阿那律!出家做比丘,就再不可留恋世间欢乐,你我的年纪都很轻,这怎么能够做到呢? 请你等几年吧,让我们再享受七年人间的欢乐,我再来跟你去出家。」
  跋提王子明明是用婉言拒绝,但阿那律再三说明出家也很快乐,从七年减到一年,从一年减到一月,从一月再减到剩下七日,阿那律见跋提王子允诺七日后一同去出家,他这才欢欢喜喜的和他告别回家。
  七日以后,他俩与阿难、提婆、刼宾那、婆娑、难提等一共七位王子, 一起偷偷的离家出走,并且还带了理发匠优波离,追随佛陀游化的路线,到了弥那邑的阿少兔林脱下王子的衣服,叫优波离把他们七人的头发剃除,他们剃了头发,穿着袈裟,然后来见佛陀,佛陀并不立即允许他们加入僧团,叫他们住在一个空屋中,静坐七日以后,要他们忘记王子尊荣的身份,然后才准他们出家,进入僧团。
  三、拒绝少女的求婚
  出家后的阿那律,听经闻法,甘于淡泊的生活,对于佛陀的说教,总是很欢喜的奉行。
  虽然没有证果的阿那律,但因有法乐在支使他,他为了要报答佛陀允许他出家的恩惠,他想作一次行脚,到各方去弘法。佛陀很高兴的鼓励他,在佛陀的意思,弟子们能热心弘法利生,从弘法利生的工作中,可以长养自己的信心,信心升华,才可开悟证果。
  年轻的比丘阿那律,有着庄严的仪表,优美的风采,他的皮肤是黄色,他的鼻子像鹦鹉的嘴,因为他有端正的相好,在弘化的途中,有一次遇到一个少女向他追求。
  这一天,阿那律从祗园精舍往憍萨罗国的途中,路上没有比丘的宿处,没有办法,他只得向民间投宿,荒凉的乡野,村庄也是疏疏落落的,阿那律投宿的这一家,院落很大,可是意料之外的,这一天,这一家没有人,只有一个年轻的少女在家。
  阿那律很犹豫,一个比丘投宿在只有一个少女的人家,不知可以不可以,因为当时佛陀制戒,好像没有提到这一点,阿那律看看暗下来的天气,乌云密布,像是要下雨的样子,阿那律没有再讲什么,只得住下来。
  阿那律住下来不久之后,有一位年长的过路老人,也来借宿,可是少女拒绝他,对于年老的人这么没有礼貌,没有同情,阿那律心中就有些奇怪。
  少女对阿那律很殷勤,拿茶拿水,问长道短,阿那律在内舍结跏趺坐,一心念佛念法念僧,希望早些天明,以便赶路。
  夜半,灯光渐渐的暗淡,朦胧中,门声响处,那个年轻的少女走到阿那律的床前,她温柔多情的说道:
  「你是一位沙门,我知道,对一位沙门有非非之想,眞是罪过,但我见了你以后,我又无法压制我对你的爱情。请你相信我,我不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孩子,近来很多有名的公子向我求婚,我都一一拒绝。但我看到你清秀的容貌,端正的行为,我现在不怕羞的自愿将身许你,请你以后就住在我的家中,我的父母一定也很欢喜。」
  长得那么英俊,又是王子出家的阿那律,对于应付女孩子的爱情,他是少许有些经验。当他还没有出家的时侯,就有不少王族的少女包围在他的四周,向他求婚,虽然貌美的阿那律,但他一向就知道爱情是一枚苦果,他不以情欲是快乐,他认为修道获得安稳,才是眞正快乐。
  当女人燃起爱情的火焰时,是不容易熄灭下去的。阿那律只得把双目紧紧的闭起来,不理睬她,使她羞愧而退。
  可是这个少女以为阿那律不好意思,她更靠近一步,抚摸阿那律的手,阿那律仍然像高耸的山岳,巍然不动,少女甚至拥抱他,阿那律这才睁开眼来诃斥道:
  「姑娘! 你怎么这样不知羞耻? 男女不应该这么苛且胡来! 何况我已是出家的比丘,你对我实在没有礼貌! 人间男女的爱情,是生死痛苦的根源,很多的烦恼、是非、纠纷,都是因爱情而起。我现在请你把情欲的烈火熄下,好好观察自己的心。」
  阿那律义正辞严的话,使少女羞愧得低下头,终于她悔过的心生起,要求阿那律接引,皈依佛教,做了优婆夷。
  男女相吸,这是人的习性,但修道者要能超过人性,才能接触佛性,从此以后,阿那律就不再在在家人家借宿。
  四、螺蛳蚌蛤爱睡眠
  阿那律的道心很坚固,虽然美色当前,他能坐怀不乱,他的心地光明,就可想而知。不过,有一次为了睡眠,他曾被佛陀不客气的训诫过。
  那是佛陀在讲经的时侯,大概因为阿那律昏沉疲倦的关系,他就打起瞌睡来,佛陀就望着他说道:「咄咄汝好睡,螺蛳蚌蛤内,一睡一千年,不闻佛名字。」
  旁边的人,用手推了一下阿那律,他就惊醒过来,佛陀向他道:
  「阿那律!你出家学道,是为了畏惧王法,是为了恐怖盗贼吗?」
  「不是!」阿那律站起来,恭谨的说道。
  「那么,你为了什么原因才出家学道呢?」
  「为着厌离生老病死,解脱忧悲苦恼。」
  「大家都赞美你不为女色破坏戒行,你现在像是很自满,你看,在我说法我时侯,你也在睡觉。」
  阿那律听佛陀这么一说,赶快跪下来,合掌说道:
  「佛陀! 请求你慈悲原谅我的懈怠愚痴,从今以后,尽形寿,我再不睡眠。」
  对于肯认错忏悔的弟子,佛陀一向很欢喜,阿那律这么发誓愿以后,佛陀又鼓励安慰他,叫他好好用功,修行固然不能太缓,但也不能太急。从今以后,阿那律从清晨到黄昏,从黑暗到光明,他都用功办道。
  像这样的修行,一时都不肯睡眠,一天两天不要紧,但日子不久,就算人可以勉强支持,但身体总会要病的,这样不久,阿那律因为不睡眠,眼睛病起来了。
  阿那律这么精勤用功,弄到眼睛病起来的程度,佛陀知道以后,很是挂念,有一天,佛陀找到阿那律,就很慈和的告诉他道:
  「阿那律!和你讲过,修行不及固然不行,但太过了也是同样的不行。」
  「我在佛陀的前面已经宣过誓,我不能违背我的誓言!」阿那律恭敬的而又坚决的回答。
  「你不要挂念这个问题,眼睛要紧。」
  佛陀虽然这么慈悲的开导阿那律,但阿那律仍不肯睡眠。佛陀只得又再方便的说道:
  「阿那律! 一切众生都是要有食物才能生存,耳以声为食,鼻以香为食,舌以味为食,身以触为食,眼就是以睡眠为食,所以,你去睡,不要想其它问题,就是湼盘也要饮食。」
  「湼盘吃什么?」
  「湼盘以不放逸为食!不放逸能到达鹧为的境界,无为的境界也是要以禅悦喜为食。」
  「佛陀! 眼睛以睡眠为食,不过我不睡眠没有关系,请佛陀放心!」
  佛陀的慈悲,阿那律心中很感谢,但他不愿违背自己的誓言,仍是不睡眠,佛陀看他那红肿的眼睛,就去叫名医耆婆前来治疗,耆婆诊治后,告诉阿那律,只要他肯睡眠,眼睛马上就好,可是阿那律怎样也不肯睡眠。
  不久,阿那律的眼睛瞎了。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阿那律尊者修道的决心,明知道眼睛会失明,他都不退愿心,不肯违背自己的誓言,佛陀只说了一句话,他对于修道就那么认眞奉行,他对佛陀的恭敬,就可想而知。
  五、佛陀亲为缝三衣
  瞎了眼睛的阿那律,在僧团中生活就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尤其对于乞食和缝衣,最感到困难。
  不过,僧团中很友爱,健康的人,在外面托鉢回来,总将余下来的分给有病的比丘,对于饮食,阿那律并不怎样烦心,瞎了眼睛以后,什么东西也看不到,阿那律正好不再给外境牵动心源,精诚一意的修道。
  有一次,阿那律衣服破了,他几次想修补一下,终因自己看不见东西而作罢。
  后来,他的三衣实在破烂不堪了,当一次阿难陀经过他独自居住的娑罗逻岩中,就对他说道:
  「阿那律比丘! 你的三衣不补一下不行,佛陀说,比丘的衣服新旧不要紧,但整齐清洁一定要注意。」
  阿那律听后,很安然的回答道:
  「阿难陀比丘! 我也曾试过修补衣服,但因眼睛失明,针线穿不进针孔去,拜托你,如果你有时间,帮忙我来做一套三衣好吗?」
  阿难陀非常欢喜的答应,并约定一有时间,就来为他缝制三衣。
  阿难陀回到祗园精舍以后,正想找一些比丘去帮助阿那律缝衣,可是佛陀的天耳早就听到他二人的对话,佛陀见到阿难陀时就问道:
  「阿难陀! 你怎么不找我去帮助阿那律缝制三衣?」
  阿难陀给佛陀意外的一问,赶快的回答道:
  「佛陀! 至尊至贵的您,我们弟子之间琐砰的事怎么敢劳动您?佛陀! 我和比丘们都愿意为阿那律比丘缝制衣服,我们预备马上就去。」
  「阿难陀! 你不要这么说,我和你们大家一样,我也是僧团中的一份子,我现在就随你去,你不必再去叫很多人。」
  佛陀说的话,阿难陀非常感动,站在身旁的目犍连等听了佛陀的话,也给佛陀这深深的仁慈心所感动,他们都愿意前去帮助佛陀为阿那律缝制三衣。
  佛陀到了婆罗逻岩中,就对阿那律说道:
  「阿那律! 你把针线拿出来,我来帮你做衣服。」
  听了佛陀说话的阿那律!心里很惶恐、惊慌,已经看不见东西的阿那律,眼眶中浮出几滴晶莹的感激泪珠,不知怎样回答才好。
  佛陀把针线穿好,又拿出布来剪裁,阿难陀等就帮着缝制。只化了一天的时间,佛陀就为阿那律将三衣缝好。
  一个是老师,是福德圆满的佛陀,一个是弟子,是瞎了眼睛的比丘,他们师徒间,老师的慈爱,弟子的恭敬,充分表现了佛教的师徒关系,身教重于言教,这是给千秋万世后的大家,一个很好的榜样。
  六、妇女堕落的原因
  阿那律眼睛瞎了,虽然心里很光明,但对世间的生活,一个不见天日的人,总有很多事情不能称心如意,自从佛陀为他缝制三衣以后,佛陀很怜愍他,教他修习金刚照明三昧,不久,阿那律就获证天眼通了。他自己的欢喜感激那不用说了,佛陀的欢喜也自在意中。佛陀至此才放下心!
  所谓天眼,就是不分远近,不论内外,都能看到,失去了肉眼而证得天眼的阿那律,僧团中都很羡慕他、敬重他,这固然是佛陀慈悲威力的加被,但也是阿那律坚决的志愿修行所成就的。从此,阿那律对于缝衣托鉢不再烦心了,别人不能见到的,他都能见到,阿弥陀经中,特把阿那律尊者的大名(阿少兔楼陀)列在圣弟子中,就是获证天眼的阿那律。以他的天眼,可以见到西方有个极乐世界,从天眼阿那律的证明看来,使初学的众生,对弥陀净土,易于生起虔敬的信心。
  阿那律的天眼,不但见到极乐世界,而且他更能见到地狱里种种的情形。有一次,他见到很多妇女堕落在地狱中,他就跑去请问佛陀道:
  「佛陀! 今天我见到很多妇女堕入地狱之中,在的看,女人很容易信奉佛陀之教,女人比男人更具有仁慈心,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女人堕入地狱?」
  佛陀回答道:
  「阿那律! 在我的法中,女人容易信奉,这是眞实的,但女人容易造下罪业,这也是眞实的,但女人容易造下罪业,这也是眞实的。女人有三种心比男人大,第一、女人在早晨起身的时侯,悭贪的心最重,希望全世界的财宝都滚进他的家中才好;第二、女人在日中的时侯,嫉妬的心最大,他觉得全世界的人都会妨碍他;第三、女人在夕暮的时侯,淫欲的心最强,他不时望着有异性随待在他的身旁。阿那律! 妇女的悭贪心、嫉妬心、淫欲心,这是最易招致他们犯罪,这就是那些妇女们堕落的原因。」
  因为阿那律的天眼,见到一些妇女堕落地狱,引出佛陀对妇女这一段说教,这正是给妇女一个反省的见证! 阿那律证得圣果,有了天眼,在僧团中已经成为上首的弟子,但他有一次和舍利弗尊者论道的时侯,为了他证得天眼通,长老舍利弗竟给他一次不客气的训示,原因是阿那律去访问舍利弗说道:
  「尊者舍利弗! 我以清净的天眼,可以见到三千大千世界,我有精进不动的正念,现在,我的身体好像畅游在寂静的天地中,我的心已离取着,不再散乱,请问尊者,这就是离烦恼得解脱吗?」
  舍利弗尊者,是僧团中第一上首的人物,他常常可以代佛陀说法,听了阿那律尊者的话,他就表示意见道:
  「尊者阿那律! 刚才你说你有见到三千大千世界的天眼,这是我慢心;你说你有不动的正念,这是掉擧心;你说你的心已离取着,不再散乱,这是狂妄心。以我所了解佛陀的教法,要离了我慢心、掉擧心、狂妄心,才能离烦恼得解脱!」
  对于舍利弗的说话,阿那律非但不气,而且很感激舍利弗,他明白舍利弗尊者的说话,才是眞正见道者的说话!阿那律尊者就是这么一位肯虚心的人!
  七、林中寂静的快乐
  有一次,佛陀住在俱睒弥的地方,弟子羣中发生了很强烈的争执,佛陀对大家说长寿王忍辱的故事,要大家息诤,佛陀说:「用怨恨来止怨恨,是没有止的时侯,唯有用慈悲忍耐才能息灭怨恨的火焰。」
  佛陀的话,很多人感动了去除瞋恚的心,但仍有小部份非法喜诤的人对别人不肯让步,这时,佛陀就想起了忍让谦虚的阿那律,阿那律此刻是在跋耆国的波利耶沙罗林中修道,佛陀就独自的信步的走去看看他。
  波利耶沙罗林,除了住着阿那律以外,还有跋提、刼宾那也跟阿那律在一起修行。这三人是伯仲兄弟,在家时感情很好,出家后感情也是很好,他们三人有一盟约,共同依止佛陀修道,一切遵照佛陀的指示修行。
  此中阿那律尊者现在是获证天眼的罗汉,跋提、刼宾那也是初出家的那年夏安居中就开悟了,三位都是证果的圣者住在一起,其安静和乐的生活,自不用说。
  他们约定,平时不可以讲话,五日召开一次会议,报告修行的心得,商讨改进生活的内容。在平时,他们到外面去托鉢乞食,先回来的人,就要先敷床座,然后汲水,再后拿出洗足的器具和抹脚的布巾,安置水瓶,托鉢未吃完的东西要放在凉爽的地方,或放在没有虫子的水中,留给后托鉢回来没有吃饱的人吃。
  把一切都收拾好了以后,自己就可以净手洗足,整理尼师坛,入室念佛念法念僧或坐禅。后回来的人,如果没有吃饱,再吃前人余下来的东西,如果说还有剩余,要和前者一样,放在净地或无虫的水中,把食器洗好,擦干净,放在另一个地方,然后打扫食堂,收拾衣鉢,洗过手足后,把尼师坛展开,就同前回来的人一样坐禅修行。就这样一直到晚,先出定的人,就起来看看水瓶澡罐里是不是还有水,如果没有就去拿,假若一个人抬不动,就擧手示意,再叫另一个人来帮忙,两个人默默的抬去后,再静静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们就这样在这幽静的林中过着如此平和的生活。
  不喜欢住在瞋恚喧闹地方的佛陀,为了怀念阿那律尊者,访问到这平和的森林来,森林外,有一位看守山林的人,不认识佛陀,因为平时佛陀行化在各地,总是有很多的弟子跟随着,今天佛陀独自一个人,不留意的时侯,都想不到是佛陀的光临。守林的人就向前阻止佛陀道:
  「请你不能走进这森林之中,因为里面有三位圣者在修行。」
  佛陀微笑着,安详的回答道:
  「请你去告诉他们说有人来了,他们必定很欢喜的见到我。」
  守林的人就将此话前去报告,阿那律等三人一看是佛陀的法驾光临,眞是喜出望外,他们就赶快的出来迎接,阿那律来接佛陀的衣鉢,跋提去敷好床席,刼宾那赶紧去汲水给佛陀洗足。佛陀给这三个虔诚的弟子迎接,洗好手足后就座,问起他们生活及修道的情形,他们据实的报告,佛陀听了异常高兴。
  佛陀非常欢喜的说道:
  「你们和睦睦的修道,过着这无诤的、平和的、安乐的生活,一心一德,一师一道,水乳交融似的和合,人生没有比这更美满的事。」 佛陀这样称赞着他们,然后又进一步的说明自己过去修道的历程来勉励他们,从诤的漩流中,来到平和的僧团,佛陀非常欢喜,阿那律能意外的欢迎到恩师的光临,眞是喜在心头、美在眉梢。
  八、感动羣盗归化佛
  证悟天眼后的阿那律,并不是完全在深山丛林中忙着自了,他心中时常想着:「我今天能有这样的法乐,都是佛陀的恩惠所赐给,为了报答佛陀,我们应该弘法利生,到没有人布教的地方去游化。」
  外表冷静的阿那律,内心有无限的热情,国王的王宫、长者的府第,固然有阿那律行脚的身影,深山、村庄,也不时见到阿那律尊者的教化。
  占波国的摩那提那有一次患了重病,就是听了阿那律的说法,放下忧愁烦恼,忽然好起来; 对于病者,阿那律的说法安慰,往往有异外的效果,他也很喜欢探望病人。
  除了病人欢喜阿那律以外,对于感化凶恶的人回头是岸,阿那律也很有办法。
  我们在前文说过,阿那律曾经投宿在一个人家,那个人家的姑娘,曾百般的引诱和纠缠他,他发愿从此不再在家人的家中投宿,可是这样,对于一个在外行化的比丘,自然会有很大的不便,不过,阿那律过惯了简单朴素的生活,日中一食、树下一宿,这在阿那律尊者,已经习以为常。
  有一次,阿那律行化在一个乡村中,那天晚上阿那律就在村庄附近的一个树林里打坐,天空朦胧的月色,地上疏疏的树影,流星划过长空,徐风轻轻吹过,阿那律闭目瞑坐,等待天明。
  更深夜静,阿那律和大地一样,默默无声,但是,远处忽然有一羣人影向他坐处移来,阿那律想咳嗽一声,可是那些人在他前面不远停下来,天眼的阿那律注意一看,原来这是一羣强盗,他们正在将抢刼来的东西,预备分赃,阿那律大声的叹了一口气。
  那些强盗知道有人,其中一个强盗说:
  「糟啦! 给人看到了,眞倒霉,我们赶快把他杀了吧!」
  一羣强盗都把雪亮的刀拿在手中。
  阿那律就大声说道:
  「你们要杀我,你们就来吧,你们杀了我,自然也有人会杀你们!」
  羣盗听了大惊,面面相覤,不知如何是好。其中一个贼首,比较胆大,就问道:
  「你是什么人,黑夜之中在破坏我们的好事!」
  阿那律尊者庄严的回答道:
  「我是沙门,我在这儿静坐,说我看到你们做坏事倒是眞的,说我破坏你们的好事倒没有。」
  「你是不是要将我们告诉官府?」盗首又问。
  「我不会为你们报告官府,不过我要告诉你们,官府就是不知道你们的行为,因果报应也不会饶你们,想到你们将来悲惨的下场,我眞可怜你们!」
  阿那律的话,打动一羣强盗的心,他们把凶恶的心一去,本来善良的本性现前,他们忏悔改过,又聆听了阿那律很多开示,他们都请求阿那律介绍皈依佛陀,从今以后,洗心革面,做个好人。
  第二天,阿那律叫羣盗把抢刼来的东西还给人家,那些失去东西又再获得的人,都感谢阿那律尊者,他们也皈依了佛陀,信奉了佛教。
  九、修学八大人觉
  阿那律一边在弘法,一边还在修行,有一天,他在支提国的瘦水渚村中静坐的时侯,就思维道:「道,不是由贪欲得到的,是要由知足才能得到; 道,不是在喧闹的地方去求的,是在闲静处才能获得; 求道要精勤,要有正念,要有多闻和智慧才行。」
  当阿那律这么想着的时侯,佛陀在婆奇瘦的鹿野园中知道他的心意,就特地赶来瘦水渚村赞叹阿那律的正思正念,阿那律又遇到一次佛陀亲自驾临看他的殊荣。
  阿那律想把自己所思惟的问题,请佛陀印证,请佛陀说出来,因此他就问道:
  「佛陀! 在六和敬的僧团中,忘记自私,忘记小我,这是我们应该做到的; 对众生要绝对慈悲,绝对仁爱,这也是我们应该知道的。但是,佛陀!在家学道的信徒很多,出家的而接近社会做弘法利生的弟子也很多,关于他们如何求得觉悟,进入湼盘,请求佛陀慈悲开示。」
  佛陀就很喜欢的讲说八大人觉道:
  「阿那律! 你问得很好,你所挂念的都是觉菩萨的问题,我为你说八大人觉,一切佛弟子都应该不分昼夜,至心诵念:
  第一、你们对世间和人生,应有无常观、苦空观、无我观、不净观、要离生死,求得觉悟,就必得这样观察。
  第二、你们要知道苦的根源,就是由于对世间的贪欲不舍,你们要能少欲无为,才能获得身心自在。
  第三、你们应该审自己无厌足的心,终日在贪求造罪,若是能够安贫守道,知足常乐,以求智慧为事业,这样才能获得平稳的生活。
  第四、你们切忌行茄懈怠,有益于人的事做了不要灰心,息灭烦恼,降伏魔鬼,才能出离五阴三界的牢狱。
  第五、你们应该要明白愚痴生死的可畏,对于一切学术要悉心研究,尤其自己明白道理以后,要发心教化众生,给众生快乐。
  第六、你们应该觉悟到贫苦的人,怨恨很多,学菩萨的人要给他们物质上的救济,精神上的安慰,不要记着仇恨,不要怨怪别人。
  第七、你们生活在世间,不要给五欲的世间打败,无论出家在家,总要不染世乐,过一种清净高远的生活。
  第八、你们不可作自了汉,你们要发大乘普济一切众生的心,宁愿众生得离苦,不为自己求安乐。」
  因为阿那律尊者的请问,佛陀讲完了这八种修学菩萨的问题,很多人照着这样修行,都改善了生活,使生活获得自在安乐。
  有一天,阿那律在禅定中思维佛陀所讲的八大人觉,他想:这个法,是少欲知足之法,不是不知足之法;是远离之法,不是羣聚之法; 是精进之法,不是怠惰之法;是正念之法,不是妄念之法; 是寂静之法,不是喧闹之法;是智者之法,不是愚者之法。
  恩师与弟子,他们师徒之间的一唱一和,宇宙人生的眞理,修行解脱的路径,实在说,原来就是这样。
  十、晚年的杂事
  在教团外那么活动、在教团内又那么受到佛陀殊遇的阿那律,他的生命史一定有更多伟大而辉煌的事迹,我们现在无法多年加以敍述,我们只想到他和舍利弗、目犍连等诸大弟子,在僧团中有着同样的地位!
  关于阿那律尊者,在什么时侯、什么地方灭度的,现在我们是不能知道了。不过,我们可以确定说,佛陀湼盘的时侯,在拘尸迦罗城娑罗双树间,阿那律尊者和阿难陀尊者都曾在佛陀湼盘的床边。
  佛陀在湼盘前,二月十五日的那天夜里,西山上一轮满月,分外的光明,在白色的树林里躺着八十岁的佛陀,四周围绕的弟子很多,佛陀就对大家作最后的遗教,夜是静静的,大家呼吸都不敢出声,佛陀叮嘱劝诫弟子们要持戒、要弘法、要修心、要护口、要忍辱、要少欲、要精进,这在佛遗教经里,记载得很详细。
  佛陀讲到最后,像很挂念的样子提出一个问题问大家道:
  「诸比丘弟子! 我对你们说的法,你们千万不要忘失,我如良医,知病说药,服与不服,咎不在医; 我如善导,导人善道,行与不行,过不在导。诸比丘弟子! 我所说的四圣谛十二因缘,是我所证悟的眞理,这是世间的明灯,苦海的慈航,对四圣谛十二因缘信解不疑的人,就是他的入道之门,今我将要湼盘,你们如有疑惑,可速提出来问我,我当为你们解说!」
  苦口婆心的佛陀,在静静的深夜里,像这样问了三次,大家都默默无言,没有人回答,是佛陀将要湼盘的气氛,镇慑了诸弟子,也是诸弟子对四圣谛十二因缘都已深解不疑,他们都是跟随佛陀多年的常随弟子,对于根本的佛法,不会有不解的地方,这时够资格在佛陀将要湼盘的时侯,能和佛陀讲话的天眼第一的阿那律尊者,就右膝着地,合掌恭敬,化表大家禀白佛陀道:
  「佛陀! 我们弟子都很信解四圣谛十二因缘是宇宙人生的眞理,在这个世间上,太阳可以使他变冷,月亮可以使他变热,雪山可以成为大海,大地可以变为废墟,佛陀所说的四圣谛和十二因缘的教法,不可令异!」
  佛陀很安静的听着,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像阿那律尊者最后对佛陀的说话,才能安慰到佛陀四十九年行脚游化的苦心! 佛陀湼盘后,在耆阇崛川大石室中五百位大阿罗汉集结三藏,阿那律尊者一定也在其中,关于他以后的事迹,就不见其流传,眞是非常可惜!
  阿那律尊者有着坚强不移的意志,就因为一次瞌睡而受到教诫,从此到了失明的程度也不灰心,他那种精进的精神,实在崇高得令人感叹不已! 失掉肉眼,而获证天眼,安详自在的修行,安详自在的传道,实不愧是教团上首的一人!
     优波离 ─ 持戒第一
       一、出身首陀罗族
  优波离尊者能被列入佛陀的十大弟子之一,在阶级森严的印度社会,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优波离出身在首陀罗的贱族,命运注定他就是别人的奴隶,生为首陀罗的种族,在古印度是被认做「初生」的人,其受社会的歧视,好像一块粪土,不值一顾。
  首陀罗的人,路上如遇到婆罗门和剎帝利,要跪在道旁让路,如果偷看他们一眼,就会被把眼睛挖掉,如果和婆罗门或剎帝利讲说理由,就会被割掉舌头,可怜的优波离,出生在首陀罗族中,就是过着如此悲惨的生活。
  优波离的童年,唯一可给他安慰的就是他的父母,不管怎样被人视为下贱,父母爱子之心总不会比人稍差。
  优波离从小没有受教育的权利,婆罗门教的摩奴法典,他虽然有心学习,但生在首陀罗族中的他,这简直是一种妄想。
  当优波离长大以后,父母就想给他学一项手艺,以备将来生活餬口,在当时,政府的公职,商行的买卖,生为一个首陀罗族的人,就无法参加,而且一个没有受过教育的人,要想参加军政商教的活动,也不容易。父母知道孩子的出路,唯有在农工、劳力、奴隶之中,选择其一,藉此度过可怜的人生。
  其初,父母本想给优波离去学习耕种农田,但后来想到种田过于辛苦,而且种田需要大的力气,从小生来瘦弱的优波离,父母怕他受不住而作罢,继之父母想把他送去做工,为人赶马拉车,但后来又想到马夫和车夫的生活,起早带晚,奔波劳碌,又舍不得让孩儿去受那些辛苦。天下父母心,为了优波离的职业问题,父母眞伤透脑筋!
  为别人做奴隶,也要找个好主人,要想找到好主人,还得自己先学一项专长的技术,父母商量的结果,选来选去,就送他去学一个剃头匠。
  优波离是一个很易于接受教育的孩子,他的天赋性情有虚心和服从的良好习惯,虽然是剃头的手艺,不要多久,他就能把各种发型,各种剃法,全都学会。
  学会了手艺,父母又为他托人介绍,好不容易,迦毘罗的王宫,允许他前去剃头理发。
  优波离虽然是一个理发匠,但他的心地纯良,本性忠实,终于获得释迦族的信任,着他在宫中,专门负责为一些小王子们理发。
  像跋提王子、阿那律王子等,都是优波离为他们理发,这些小王子们见他理发细心,尤其很快,而且不痛,大家都欢喜他,他也很尊敬大家。
  二、为佛陀理发
  优波离的年龄大约二十岁左右的时侯,还是一个小理发匠,此时正是佛陀成道后的第三年,佛陀回到故乡迦毘罗城的时侯,为了剃头理发,大家就介绍优波离。
  为佛陀理发,优波离受宠若惊,他想到佛陀是大觉者,听说有三十二相,佛陀的头发一定与人不同,他不敢为佛陀理发,怕万一有了什么触犯怎么得了。他竟然跑回家中,向母亲诉说不敢为佛陀理发的原因,出身于首陀罗族的优波离,从小就自卑感很重,佛陀,是王子成道的佛陀,他看都不敢看,那敢为他理发呢?
  母亲就安慰他,叫他不要怕,听说佛陀很慈悲,经常还对苦难的人说法,佛陀不会有势利的眼光,一定不会看不起首陀罗族的人。母亲虽然这样说,但优波离恐怖的心仍不减少,母亲没有办法,就告诉优波离说,明天去为佛陀理发,她要带他去。
  学会了理发的手艺,去为别人理发的时侯,还要母亲陪着去,这眞是一个大奇闻!
  从这里我们不难想象优波离的个性与为人!
  第二天,母亲带着优波离,先去拜见佛陀,然后就叫优波离为佛陀剃发。
  优波离谨慎的、小心的、缓慢的为佛陀剃发,他的母亲在旁边看着,理了一会,母亲跪在佛陀之前问道:
  「佛陀! 优波离剃发的手艺怎样?」
  佛陀经这一问,注意优波离一下,说道:
  「好像身体显得太弯了!」
  大概是由于优波离对佛陀的恭敬,弯着腰,不敢直起来,但经佛陀这么一说,他集中心力,据说他就有进入初禅的功夫!
  过了一会,他的母亲又跪下来问道:
  「佛陀! 此刻优波离剃发怎样?」
  佛陀对于他母亲的再问,回答说:
  「现在身体好像又太直了!」
  优波离给佛陀这么一说,不敢妄想稍懈,一心一意,据说,他这样就有进入二禅的功夫!
  不久,他的母亲再问:
  「佛陀! 现在优波离剃发怎样?」
  佛陀不假思索的答道:
  「入息太粗了!」
  优波离一听,竟想不要入息,把心力集中在出入息上时,据说,他这样就已有了进入三禅的功夫!
  最后,他母亲又再问道:
  「佛陀! 现在优波离剃发怎样?」
  佛陀回答说:
  「出息太粗了!」
  优波离竟然此刻一念不生,忘记手中的剃刀,据说,他此刻就有了进入四禅的功夫!
  到了这时,佛陀赶快对身旁的比丘们说:
  「你们来一个人,把优波离的手中剃刀拿下来吧! 他此刻没有想念,已进入第四禅,再过来一人把他扶着,不要让他倒在地上!」
  像这样的记事,我们可以知道优波离对于自己的工作是如何的细心,每受人家的忠告,都肯认眞的改正。因为他有多虑和严肃的性情本质,所以生活很容易受外人左右,在他身上,决不愿给人有一句非的和恶的批评,故此,他后来被推为持戒第一,不是没有原因。
  三、先出家为师兄
  佛陀的回乡,在王城中普洒法雨,种子入地,就会发芽生长,释种的诸王子,听了佛陀说法以后,有些竟然要去跟佛陀出家。
  王子当中,有的是获得父母允许的,有的父母不准许,他们相约偷偷的出走,到尼拘陀树林中去找到佛陀,出了家以后再说。
  就这样有七个王子要去出家,跋提、阿难、阿那律,均在其中。为了出家必须要剃发,他们不得不瞒着人把优波离带去。在一个树荫下,优波离为跋提王子们剃发时,眼泪就滔滔的流下来,阿那律看到时,他以王子的身份责问优波离道:
  「你看到我们出家,应该欢喜才对,为什么要流泪?」
  优波离惶悚的回答道:
  「阿那律王子! 请你宽恕我没有礼貌,因为跋提王子待我很好,现在他和你们一同剃发出家,出家以后,一定云游四方,我就没有办法看到他,想到这里,我才情不自禁的流下泪来! 希望王子不要责怪才好!」
  阿那律听后,很是同情,对优波离安慰道:
  「你不要难过,我们会帮助你的生活!」
  阿那律说后,又回过头来对大家说道:
  「诸位王兄王弟! 优波离服侍了我们很久,他很勤劳、忠实,我们今后出家,自然要把他的生活安排一下。这里有一张毛毡,请你们把身上的装饰品完全除下来放在上面,我们出家后用不着这些东西,把这些东西赠送给优波离吧!」
  阿那律的话,大家都非常赞成,他们把上衣珠宝都脱下来送给优波离,并且叫他返回迦毘罗城,而他们都去找佛陀了。
  优波离此刻本想回王城去的,但他忽然转念想道:「现在如果我接受这些珠宝衣服回去王城的话,老王和释迦族的王公大臣,一定会怪我让王子们出家而杀我,那么,我怎么能轻易的回去呢? 而且,那样尊贵的王子们,都能舍弃这世间的荣华而出家,何况像我这样下贱的人,对世间还有什么可留恋呢? 我应该也去找佛陀出家!」
  优波离这么想后,他就下定决心,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一般,没有丝毫犹豫,将珠宝衣服挂在树上,任过路的人去拿,他要去出家!
  他走了一程,想起他的出身,心里忽然又悲哀起来,他坐在路边流泪自语道:
  「我怎么有资格出家呢? 他们都是王子,我是奴隶的身份,我怎能和王子一样的去出家呢?」
  他怨叹世间的不平等,他怨恨自己私命运不幸,他正在哭得伤心时,忽然耳边有人问道:
  「你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优波离抬头一看,见是舍利弗尊者,他揩拭一下眼泪,跪在舍利弗的面前问道:
  「尊者! 你是佛陀的大弟子,你随佛陀回宫的时侯,我就知道你,请问你,像我这首陀罗身份的人,不知可不可以做佛陀出家的弟子? 我这样的妄想眞是太大了。」
  舍利弗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优波离!」
  舍利弗像记起佛陀以前剃发时有一个剃发童子曾入过四禅,想就是此人,当即说道:
  「佛陀的教法,是自由平等慈悲的,不论智慧的有否,不分职业的高低,只要能遵守清净的戒律,是谁都可以做佛陀的弟子,是谁都可以出家,是谁都可以证得无上的正觉。你跟我来,佛陀一定很欢喜的尤许你出家,允许你做他的弟子。」
  优波离很欢喜,跟在舍利弗的身后去见佛陀,佛陀很欢喜的为他剃度,为他投具足戒,「百川河水,同流入海; 四姓出家,同一释种。」这是佛陀在法制上规定的精神,现在能由优波离的出家而实现佛陀的理想。
  佛陀嘉许优波离说道:
  「你很有善根,我知道将来一定能宣扬我的正法。在你来此以前,跋提王子等来此要求剃度出家,我虽然已允许他们做我的弟子,但他们要经过七日的修行,等他们忘记王子的身份,眞正知道是我的弟子时,我才允许他们剃度,他们才会有礼貌和你见面。」
  优波离感激涕零,他过去虽然替佛陀理过发,但想不到佛陀是这么慈悲,他发愿今后要好好做佛陀的弟子,好好的跟随佛陀学习。
  经过七日,佛陀叫出跋提王子等七人和大家见面,在众多的师兄弟之中,他们意外的见到优波离的比丘相,大家都很惊奇,都踌躇不知如何对优波离招呼才好。
  佛陀威严的对他们七人说道:
  「你们踌躇什么呢? 出家学道之法,首先就是要降伏憍慢之心,我先许可优波离出家,他先受戒,你们应该向他顶礼才是!」
  跋提王子等七人,听闻佛陀说后,都很虚心的向优波离顶礼,他们都觉得此刻出家的信心大为增强。相反的,这么一来,优波离倒反而感到拘束不安。
  佛陀对他说道:
  「你应该以兄长的身份对待他们。」
  优波离像平步青云,感动得只是向佛陀顶礼。
  一个被人认为下贱的佣人,出家后的名次在他过去服侍过的王子之前,在法上能受到和诸王子同等的待遇,在当时阶级悬殊的印度社会,这是破天荒的事情。
  优波离的出家,使佛陀制定的法制逐渐实现,在社会上尽管阶级悬殊,在佛法僧教团里,却没有四姓的分别,优波离后来的成就,也没有辜负了佛陀准许他出家的恩惠!
  四、一段本生谭
  就在优波离出家的当年夏天,僧团里擧行安居的时侯,优波离因精进修道而开悟了,因此,他自然的成为教团中的上首,受出家在家二众的尊敬,当然,因为这个事实,使很多人惊奇,一个首陀罗贱族的人,他的根机是这么敏锐,这不只是首陀罗族之光,而且也是佛教的平等之光。
  佛陀为此,特别敍述了一段优波离的本生谭:
  过去,有两个人,他们是朋友,都是生在贫穷的家庭,不过,他们虽然贫穷,但没有忘记布施行善,以这样的功德因缘,后来再生的时侯,一个做了国王,名叫梵德; 一个生在崇高名闻的婆罗门家,名叫优婆伽,假婆伽娶了一个年轻美貌的妻子,非常爱她。有一天,大概因为优婆伽对别的女子表示亲切的态度给他的太太见到,所以她很不高兴,开始嫌恶起丈夫来,起初几天是大哭大闹,后来就终日不和优婆伽讲造。
  心爱的妻子,他的疑心妬心是这么重,优婆伽没有办法可想,只有闷闷不乐。春日花开,夏天炎热,就是在夫妻不讲话的这年春夏之间,妻子忽然对丈夫说道:
人,对严持戒律的长老,当然欢喜恭敬供养,但那些不守规矩不持戒的人,就不会欢喜持戒的人,这是很自然的事。
  因此,优波离在僧团中,有些人对他不欢迎,甚至也有批评他的人!
  一个持戒的比丘,住在家中,恭敬他的人,自会跑上门来,若是出外游化,不一定会受各地僧俗的欢迎。
  有一次,优波离和一些持戒如法的比丘到各处去行脚弘化,他们发扬持戒精神,对于诃责羯摩、驱出羯摩、依止羯摩、擧罪羯摩等的忏悔法,经常擧行,有一些比丘听到优波离来,就非常不欢喜,他们商量说:
  「现在优波离持戒比丘将要到来,他来了以后,一定会教诫我们什么应作,什么不应作,反而增加我们的疑悔,我们应该设法阻止他,使不要来!」
  「当他来时,我们可以把门户关起来,把卧具挂在门口,我们不理睬他!」
  「当他来时,我们可以到别处去!」
  优波离在各地,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形,他因此悔心不要到外面去弘法,但佛陀又常常鼓励他。
  尤其有一次,有一位偷兰难陀比丘尼,竟然当面骂优波离道:
  「这不是眞修道的人,专门欢喜掀风作浪,为什么要常常请问佛陀,这是二部僧持,那是一部僧持,此项应作,彼项不应作,使我们的生活增加不少的困难和苦恼!」
  遇到这样的情形,优波离总是行忍辱不睬他,一个持戒比丘,有眞信仰的人,总是恭敬;表面上修行的人,总不欢迎。
  佛陀很关心优波离,有些从各方游化回来的比丘,佛陀见到时就会问他:
  「你有见到优波离比丘吗?」
  「佛陀! 我见到的,他正在各处弘化!」
  「他行脚的地方,大家都很恭敬供养他吗?」
  「佛陀! 有些地方,对优波离尊者的恭敬供养实嫌不足,在家信徒,不知道他是持戒比丘,出家比丘总不愿和他见面,甚至还有比丘尼起瞋骂他!」
  「这是为什么呢?」佛陀怀疑的问。
  「因为和持戒比丘在一起,大家就感到很多不便!」这位比丘诚实坦白的回答。
  佛陀听后,很不高兴,马上召集诸比丘,说明戒的可尊可贵,持戒的人,就像一盏明灯,品行端正,身心清净的人自然欢喜在光明之下,那些为非作歹的人,才不要光明,喜欢黑暗! 佛陀又特地派人把那些对优波离无礼的比丘及瞋骂优波离的比丘尼找来,佛陀问道:
  「你们对优波离比丘拒绝欢迎,甚至对他避不见面,甚至瞋怒恶口大骂,眞有这样的事吗?」
  这一羣比丘比丘尼在佛陀之前不敢说谎,只得承认说道:
  「佛陀! 是眞的,我们确曾这样对优波离比丘无礼!」
  佛陀严肃的诃责道:
  「你们愚痴,不恭敬持戒比丘,还有谁可恭敬? 戒是汝等大师,戒住则法住,你们不对持戒比丘恭敬,就证明你们有非法的企图!」
  为了爱护持戒的优波离,佛陀非常不客气的诃斥那些对优波离无礼的比丘及比丘尼,由此可知,优波离在佛陀心中,是占有如何重要的位置!
  六、奉派去息诤
  在僧团里,依法修行证果的人很多,但犯戒的人也不少。像比丘中的迦留陀夷、捉婆等,比丘尼中的修摩、婆颇、偷兰难陀等,都是常常犯戒的,他们的恶行、恶名声,常常给佛陀烦心,佛陀总是劝大家以优波离持戒比丘为模范!
  僧团本来是清净和合的,但恶性难改的比丘,有时非法起诤,你不让我,我不让你,这影响大家的修行,也影响僧团的名誉,每当各地比丘与比丘之间起有诤事的时侯,很需要佛陀派一位上座长老前去调解纠纷,像这样的人选,非但要德高望重,而且更要能明辨是非,主持公道的才好,各处的诤事,每次佛陀都是命令优波离前往调解。拘睒弥国的诤事,沙祇国的诤事,优波离都曾做过和平使者,像和暖的春阳,他的光芒所照之处,那凝结的冰块,自然就会溶解。
  优波离跟随佛陀,经常住在舍卫城的时侯多,舍卫城的比丘很和合,因为大家常常亲近佛陀的关系,一师一道,水乳交融,从来就不曾有过芝麻绿豆大的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优波离了解佛陀的心意,每当他奉命去息诤的时侯,他有个原则:「彼处诤事彼处断」,他不把共诤的话拿来这边说,他不把起诤的人带到这边来,那里的是非那里了,他不会扩大诤事,他把诤的结解开,不给他留下痕迹!
  像这样的和事佬,眞不愧是持戒的比丘,不愧是教团中首的长老!
  曾经有一次,正是安居的季节,佛陀派他到沙祇国去灭诤,优波离就推辞不去,佛陀问他道:
  「你为什么不去呢?」
  优波离觉得这次诤事,非要佛陀前去调解不可,他不好这样要求,只得借故来推辞道:
  「佛陀! 我的袈裟僧伽黎很重,假若路上遇到雨,一时不易干,再带一件放在身边,在安居期中,这又不合戒法,请佛陀慈悲,这次不叫我去好吧?」
  佛陀听后,思索了一下,他希望优波离先去调查一下,所以就再问道:
  「你此去要几天才可以往还?」
  「佛陀! 如果是非要我去不可的话,从舍卫城到沙祇国要两天时间,在那边要停留两天时间,回来也要两天时间,总计要六天时间才可往还一次!」
  佛陀听后,点点头,说道:
  「从今以后,夏安居期中,比丘留衣二件以内,可以六天为限!」
  为了要优波离去调查诤事,宁可将已制定了的戒条重新修改,这不是以法来迁就人,而是在法上优波离是如何的重要! 佛陀派优波离调查诤事,息灭诤事,而且好诤的比丘,佛陀总是叫优波离为他们作忏悔羯摩,优波离在事先总是郑重的告诉大家:
  「诸位大德! 奉佛陀的慈命,要我为你们好诤者作种种羯摩,治攒汝等,到时侯请你们不要怪我,不要心里不喜欢!」
  有些比丘听到优波离这有权威的声音,不敢再住在那里,宁可他去,不再相诤,也不愿给执法如山的优波离作严厉的羯摩,因此,一场诤事,往往化之于无形,这眞是一位善于息诤的和平长老!
  七、向佛陀问戒
  在僧团中有着这么重要地位的优波离,而且被公认为是持戒第一的尊者,关于戒法,他经常向佛陀请示讨论,这在藏经的律部里随处可见,因为那都是片断的,或者都是枯燥的戒条,我们很难用故事的体裁把它写出,现在只能搜集一二,加以敍述,以此可去推想一斑。
  在迦毘罗城的释迦族,国中有一条法律规定,凡是释迦族的女子,不可以嫁给别族,否则,当治重罪。
  这时,有一个释迦族的黑离车女,年纪轻轻的,正是所谓花容月貌的时侯,很不幸的丈夫死去了,年轻的女子,一旦寡居,难度晨昏的寂寞,恰巧不少异族的青年向她追求,黑离车女有心答应,可是丈夫的弟弟从中作难,愿占她为自己的妻子。  是这位夫弟的品行不端,还是黑离车女眞的另有新欢,她再三不肯答应,夫弟非常气愤,发誓说:
  「她大概另有私情,我一定要把她杀死!」
  夫弟在酒中放下药料,黑离车女吃得烂醉如泥,夫弟就把她殴伤,向政府报告说:
  「这是我的妻子,她和外族青年私通!」
  黑离车女醒来时,知道有口难辩,有了这种的罪名,必定虚死无疑,她就乘人不备的时侯,逃向舍卫城而来。并且在舍卫城里跟随比丘尼出家。
  迦毘罗城释迦族的政府,到处搜查黑离车女,都不知下落,后来听到情报说黑离车女逃到舍卫城去了,他们即刻作书给波斯匿王道:
  「我国有一个罪女,她犯了国法,听说她现在已逃亡到贵国,希望贵国能将黑离车罪女送还我国,以后贵国如有犯罪的人逃亡至我国,我国亦当送回贵国办理!」
  波斯匿王收到这封国书以后,就问左右道:
  「黑离车女是眞的逃来我国了吗?」
  大臣们回答说:
  「啓禀大王! 黑离车女确实已逃亡到我国来,不过,她现已跟随比丘尼们出家,大王当初曾有禁令,若人犯比丘比丘尼,当治重罪,现在她已出家,无论谁也不敢去触犯她,请问大王,这怎么办呢?」
  波斯匿王再三考虑以后,就作书回答说:
  「黑离车女确实已逃来我国,不过,她现在已经出家,不可追罪,若有余事,敬如来示。」
  释迦族的政府,接到这封回信,都愤愤不平,大家觉得,一个女人犯罪,都无法裁制,以后的国法还有什么用呢?
  为了一个罪女的出家,使两国种下恨因,优波离知道后,就把此事请问佛陀道:
  「佛陀! 犯了国法的人,我们可以收她出家吗?」
  佛陀回答道:
  「优波离! 国法的合理不合理,那是人民与政府的事,假使犯了国法,在没有宣判无罪前,僧团不可收她出家!」
  那位收黑离车女出家的比丘尼,给佛陀严厉的诃责一顿,这不是佛陀不慈悲,不救罪人,因为清净的僧团,犯了戒律,还要摈弃出去; 犯了国法,自应受国法制裁,佛法不能包庇罪人,为了健全僧团,为了使戒法不抵触国法,优波离和佛陀才作了如上的问答。
  优波离有一次还问了佛陀一件有趣的问题:
  「佛陀! 比丘和比丘尼可以为社会男女做媒吗?」
  佛陀回答道:
  「优波离! 若比丘、比丘尼持男意至女边,持女意至男边,乃至介绍一交会,这就犯了僧伽婆尸沙,须要悔过。」
  「那么,佛陀! 僧团里的比丘、比丘尼,对在家信徒的婚事,应该采取什么态度才对呢?」
  「不要多管! 如果是合法的,可于佛法僧三宝之前为其证明!」
  戒,就是防非止恶的意思,就是为了要规范身心的,而男女问题,是最易引起纠纷,最易给身心带来烦恼与不安,持戒第一的优波离,向佛陀请示的,在戒律中,所以关于限制男女问题的为多。
  八、慰问病人法
  如何慰问病人? 优波离曾有一次请佛陀详细的解说过。
  有病的时侯,虽在病中,如何病得合乎戒法? 问病的时侯,如何问得合乎戒法? 优波离很关心这个问题。
  曾经,优波离跟随在佛陀身后,见到一个比丘卧在粪秽之中不能自起; 优波离又知道有一次一个病比丘卧在路旁,有一比丘明明看见,他特地绕道而行,不愿看病,但佛陀制戒应看比丘病。还有病了的比丘,以为不须持戒,就随意行事。为了这些事实,优波离就提问题来请问佛陀道:
  「佛陀! 若有大德比丘病时,应该怎样前去慰问看视?」
  佛陀回答道:
  「优波离! 大德比丘生病的时侯,不应该给他住在陋小的房中,应该住在阳光空气流通的显著房中,他的弟子要常侍在左右,洒扫房中,插花烧香,随时听他的呼唤,若有同学比丘前来问病,应以饮食供养问病比丘,若有所问,病者应答; 病人力弱,没有精神讲话,侍者代答。慰问时要能随顺说法,能为病人服务一切,能满足病人所索饮食汤药。若是在家信众前来问病,请其坐后,即为说法; 若有供养,即为念佛祝愿接受。如病人要大小便利,问病者要赶快退出。病房中除有人侍奉外,门口亦应有人,不得让人卒入。
  优波离! 大德比丘病,应照此看视!」
  「佛陀! 小德比丘病了,请问您,我们怎么样来慰问看视呢?」优波离又这样请问佛陀。
  「优波离! 小德比丘病时,不应该卧于显著的地方,不可以让臭秽熏到房外来,他的师长或弟子都应该来看视,假使他没有师长弟子,同住的僧众应该差人看病,看病人数在一二三人之间,病人如要医药饮食,看病的人应该服侍供给,若是波有,大众应供给,大众也没有,应取病人有价值的衣鉢易取饮食医药,若病人爱惜不舍,应禀告大德长老,輭语说法,使其开解,然后贸易,若无法贸易,大众应乞化供给,如不能乞得,在僧食中应取好的给予,僧食中没有好食,看病的人应持二鉢到聚落中乞食,将好的供养病人! 优波离! 看小德比丘的病,应该如此!」
  关于有病的比丘,他的饮食、汤药,应如何规定,甚至圆寂以后的遗物处理,优波离都曾请问过佛陀,他能对病人关心得那么仔细,我们可见他的慈悲为人的精神,这也就是持戒的精神!
  一个出家的比丘,割爱辞亲,远离家庭故乡,加入僧团,病了的时侯,如果没有人照应,那当然很苦,但从优波离的请问佛陀的话来看,这就不见得苦,因为八福田中,看病福田,是第一福田,师长、师弟、弟子,都可以照顾他的,从优波离对佛陀的问话中,有病的问题,在僧团中可见是多么重视了。
  九、破僧与和僧
  优波离站在他持戒的立场,关心法制的问题,关心男女的问题,关心老病的问题,尤其他最关心的是破僧与和僧的问题。
  六和敬的僧团,戒和才能同住,一个持戒的比丘,最关心的就是僧团和合的问题。
  有一次,佛陀住在舍卫城,优波离想到僧团的团结问题,他说走至佛陀座前,顶礼佛陀问道:
  「佛陀! 请问什么叫做破和合僧?」
  「优波离!」佛陀喊了一声,回答说道:「若大德比丘如法如律善解深理,诸弟子们无论是出家的或在家的,都应该礼拜恭敬随顺他的教导,若有人轻视、嘲笑、讥讽、毁谤,就是破和合僧; 若在家信徒,对出家僧团,妄分人我,或在僧团中挑拨离间,或制造纠纷,是名破和合僧; 若军政大员,强以权力,干涉寺院,驱污僧尼,是名破和合僧。」
  「佛陀! 破和合僧的人有什么罪过呢?」优波离又这样请问。
  佛陀没有考虑就说道:
  「优波离! 破和合僧的罪过,一刼之中堕在地狱中受苦!」
  「什么叫做和合僧呢?」优波离问。
  「优波离! 礼拜、恭敬、随顺如法、如律的比丘,以及能够发心助僧、赞僧、和僧,是名和合僧。」
  「那么,和合僧我人有什么功德呢?」
  「和合僧者的功德,一刼之中,升入天界享受快乐!」
  和僧、破僧的功罪,优波离不是不知道,他要借佛陀的金口宣出,增强话的力量,他就是这么一位谦虚、守法、明理的人,他的作风,他的态度,使我们对他生起无限的敬爱!
  十、结集毘奈耶
  在平时,能够处理僧团的纠纷,能够为犯戒的比丘忏摩,能够和佛陀问答戒律微细的地方,渐渐养成崇高声望的优波离,在戒律方面,他已经成为权威。在僧团里,佛陀说他是持戒第一,比丘们也公认他是持戒第一!
  有些比丘和比丘尼,对戒律有了不解的地方,请问佛陀又感到不便,总是请教优波离尊者,他像默默的大钟,平时虽不多发议论,但一到叩打的时侯,他就会发出洪亮的声音。
  优波离的一生,因为他是持戒比丘,所以他和在俗的人士很少往来,他没有到社会上去活动,戒律是因僧团而设的,优波离的生活,从来也没有离开僧团。所以关于他的记事,我们也只能限于僧团之中。
  佛陀湼盘的时侯,优波离大概已经有七十多岁的高龄,诸大弟子们在耆阇崛山的毕波罗延石窟中,由大迦叶为上首,公推阿难陀结集经藏,优波离结集律藏,但当请优波离结集律藏的时侯,他谦虚的推辞道:
  「我不敢担负如此大任,请再推其它长老!」
  大迦叶支持优波离见他推辞,即说道:
  「尊者优波离! 请你不要客气,虽然今日在座的五百人都是长老比丘,但佛陀当初记你成就十四法,除佛陀以外,僧团中以你持戒第一,现在律藏还是请你诵出吧!」
  优波离不再推辞,他先提出很多原则性的问题,要大家共同遵守,然后他就诵出律藏。
  他升座诵律的时侯,一一条目都说明此戒佛陀于何时、何地、对何人,以何因缘而制,以及犯了此戒有罪无罪的程度,参加结集的长老,对他的细心记忆,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个出身下贱种族的优波离,在僧团里他有那么崇高的地位,实在不是偶然的,最后能由他主持结集三藏之一的律藏圣典,受着万世的人敬仰膜拜,使苦难的民族增强了信心,使佛法的平等之卷万世千秋的照抚着一切众生!
    
    
     阿难陀 ─ 多闻第一
    
       一、出家的因缘
  当我执笔要写下阿难陀尊者一生的事迹时,就自然的会记得文殊菩萨赞叹他的话:「相如秋满刀,眼似净莲华,佛法如大海,流入阿难心。」在佛陀所有的弟子中,相貌最庄严的,记忆力最强的,就要算阿难陀尊者了。
  关于阿难陀尊者,有着不平凡的一生,他对于当时的教团,对于今日的佛法,都有很深切的影响。
  阿难陀和罗睺罗一样,所谓童眞入道,在他儿童的时代就加入教团,究竟是几岁出家的,这很难考证,不过,据可靠的说法,他是和阿那律、跋提等一起出家的,最初释种七王子出家时,阿难陀以最小的年龄,参予其中。
  阿难陀的父亲是白饭王,佛陀最大的叛徒提婆达多就是阿难陀的哥哥,他所以能够在童年时加入僧团,可以说就是佛陀的希望。原因是佛陀回乡说法时,白饭王怕阿难陀会受到佛陀出世思想的影响,在见过佛陀不久后,就把阿难陀带到毘舍离国去,不让他常有接触佛陀的机会,可是后来佛陀也到了毘离国,白饭王只得又把阿难陀带回到迦毘罗城来。
  说来就是不可思议的因缘,佛陀在诸王子中,最希望的是阿难陀能跟他出家。在有先见之明的佛陀心中想:「假如阿难陀出家,将来可以绍隆佛种,把佛法永传于后世。」一个伟大的人物,在一生事业中最要紧的就是物色继承的人选,加以培植,加以提拔,在佛陀成道后的不久,他就选上了阿难陀,佛陀的深知远见,令人佩服得眞是五体投地。
  佛陀得悉阿难陀回到迦毘罗城,他马上也就到达白饭王的宫殿,住在阿难陀隔壁的房间,房门和房门相连,阿难陀一见佛陀,就恭恭敬敬的礼拜,并且还拿了扇子替佛陀搧风,我们从这里可以看出,在阿难陀小小的心灵中,早就有对佛陀恭敬的信心!
  因此,一有机缘,阿难陀就和跋提王子等一同加入僧团,披剃出家。
  二、帮助女人出家
  在教团里渐渐长大的阿难陀,有着温和慈悲的天性,有着打动人心的姿容,他是教团里里外外最受女人尊敬的人,对比丘尼,他尽心关切; 对在俗的信女,他给予安慰。在那以智慧锻炼出来的冷静与严肃的僧团里,美貌而富有同情心的阿难陀,像寒冬的太阳,温暖了那些多情女人的心房。
  假若没有阿难陀,今日的僧团里,是不是尤许女人出家做比丘尼,那就很难说。  说起女人在僧团里能尤许依法正法出家,那完全是阿难陀尊者的力量。
  原因是圣母摩耶夫人的妹妹憍昙弥,是佛陀的养母,她看到佛陀成道的五年之内,光是释迦族中就有王子跋提、阿那律、阿难陀、难陀等皈依佛陀剃度出家,王孙罗睺罗也做了沙弥,夫君净饭大王也驾崩了,她思前想后,感慨万千,大概是她的善根发芽,她要求佛陀允许她在僧团中如法出家。
  憍昙弥第一次请求,佛陀没有考虑就拒绝她,她又两次、三次的请求,都给佛陀拒绝了。后来佛陀怕这位姨母的纠缠,就带领弟子往距毘舍离不远的那摩提尼精舍去教化。
  憍昙弥夫人不因佛陀的拒绝而灰心,她集合了和她有同样想法的五百名释种女人,剪去头发,赤着脚,离开迦毘罗国,往毘舍离追赶佛陀。据说迦毘罗距离毘舍离有两千里以上的路途,住在深宫中的她们,连上下楼都会觉得疲倦,现在变成三衣一鉢的比丘尼,赤着脚在赶二十天以上的行程,所以就惊动不少路旁的人,他们带着好奇心来看这些花容月貌的比丘尼,甚至有的人预备很多食物给她们带着,终于她们赶到那摩提尼精舍。
  当她们到达精舍的时侯,已经是黄昏了。不惯于走路的她们,这时已喘不过气来,她们疲倦憔悴的徘徊在精舍门外,不敢进去。恰巧,阿难陀刚从里面走来,看到憍昙弥等五百女人,都穿了比丘尼的服装,满身灰尘,满面泪痕,对人间有丰富感情的阿难陀,眞吓了一跳,他问她们道:
  「你们是为了什么?」
  憍昙弥夫人回答道:
  「我们是为了求道,割爱辞亲,弃家远来请求剃度,佛陀再不允许,我们就死在这里不回去!」
  憍昙弥的话,使阿难陀深深的感动,他也不住的流下眼泪来,安慰她们道:
  「你们放心吧! 我只见到你们这样,心中就非常难过。你们在此等一会,我为你们请求佛陀允许。」
  年轻而又富于感情的阿难陀,把憍昙弥等五百女人的愿望,告诉佛陀,并请求佛陀可怜他们,允许她们出家。
  佛陀拒绝道:
  「我可怜她们,但为正法流传,你去替我回绝她们好。」
  阿难陀不肯去回绝,他仍向佛陀禀告道:
  「佛陀! 如果是别人我可以去回绝,但对方是佛陀的姨母,假如非要拒绝她不可,一定会发生不幸的后果。她们说,就是死,也不回去。」
  「阿难陀! 僧团中是不宜允许女人出家的!」
  「佛陀! 难道佛法有男女的分别吗?」为了替女人讲话,阿难陀在佛陀座前,眞是鼓足了勇气。
  「阿难陀! 我的法,天上人间都一样,我不拣别男女,就是一切众生,我都平等看待。女人可以和男人照我的法一样信仰、一样修持、一样证果,但不一定要出家,这是法制问题,不是男女平等问题。女人出家,好像良田中生长了稗草,会伤害收获的。」
  有着远见的佛陀,他的话,是有深长意义的。当然,照人情说,是应该允许女人出家的,不过,照法理来说,两性要共同在一起修道,那是很困难的事。智慧与情爱是背着路走的,或许有人为了情爱而弃道不修,佛陀所以不准女人出家,也就是为了这一点。或者,佛陀以为女人虚荣心,憍慢心比男人重,才要以不允许出家给她们一个教诫。
  看见佛陀那么坚决的拒绝,温和得从不曾违背过佛陀一句话的阿难陀,他流泪顶礼说道:
  「佛陀! 难道您忍心见她们白白的死去,不能慈悲的伸出救援之手来吗?」
  佛陀感到世间上法和情有时侯是不能兼顾的,佛陀更知道由于众缘和合的关系,世间上没有清净常住不坏的法。佛陀沉默了一会,终于收回自己的主张,像是不得已的向阿难陀说道:
  「实在是没有办法,你去叫他们来吧!」
  佛陀的慈命一出,阿难陀欢欢喜喜的急急忙忙出去传报这个喜讯,憍昙弥等五百女人听了都欢喜得流出了眼泪。
  见了这五百女人的佛陀,像和平常不一样似的有一个挂心,佛陀允许她们出家为比丘尼,但要她们对比丘能奉行八敬法。
  因为阿难陀的帮忙,女人的教团终于成立了,憍昙弥对阿难陀很感激,她恳切的说出自己的欢喜道:
  「阿难陀! 我们能奉行这八敬法,就好像佳人获得美装。」
  阿难陀就是这么一位肯帮女人忙的人,今日僧团中能允女人出家,这都是阿难陀的功劳。
  女人,应该感激阿难陀。
  阿难陀有功于女人,所以女人也对他特别有缘,他是最受女人欢迎的人物!
  三、摩登伽女的诱惑
  阿难陀年轻貌美,因此所引起的麻烦也很多,有一次阿难陀持鉢到舍卫城街上乞食,归途中经过一口井旁,有一个首陀罗种姓的姑娘正在那里汲水,他觉得口渴,就来上前去说道:
  「姑娘! 请布施我一瓢水!」
  姑娘抬起头来,一看是一位庄严的少年比丘,并且她认识他是阿难陀,她看看自己的装束,很害羞的说道:
  「尊者! 我并不是怜惜这一点水,我实在是一个下贱的种姓,怎有资格供养你?」
  阿难陀一听,就安慰她道:
  「姑娘! 我是比丘,没有贵贱上下的分别心!」
  姑娘很高兴的把刚汲上来干净的水供养阿难陀,阿难陀喝过后,说声谢谢,就静静的走开了。
  正在情窦初开的妙龄姑娘,情不自禁的目送着阿难陀的背影,那王族出身的崇高仪表,那温和的语言,像是在她那白纸般的心灵上浓浓的画了一笔,永远地无法擦掉。甚至她妄想到假若能够嫁给他,不知多么的幸福!
  姑娘回到家里,就像失魂落魄一样,茶饭不思,懒于工作,整天睡在床上沉思妄想。母亲问她,起初她不肯说,再三追问,她要求母亲请阿难陀到家里来,她希望他能做她的丈夫。母亲想想也没有办法,已经出了家的比丘,而且那是王族的种姓,怎么可以招赘他为婿? 但心爱的女儿不能不顾,她请了会念魔咒的外道,想等阿难陀出外托鉢经过她门前时,就以魔咒迷惑他。
  魔咒有灵感没有灵感这是不知道的,但阿难陀不能忘记这位姑娘也是眞的! 他经过她家的门前时,姑娘向他微笑,向他招手,他就昏昏迷迷的进入姑娘的家里,姑娘又喜又羞不知所以,这时的阿难陀想到自己是受过具足戒的比丘,他忆念起佛陀,佛陀的威力加被到他,智慧顿然生起,像是给佛陀如风一般的护着,他回到祇园精舍去了。
  第二天阿难陀静下心枇,在城里托鉢,奇怪的是那个姑娘穿着新衣,挂着花鬘,站在路上等侯阿难陀,她一见阿难陀,就像飞蛾追随灯火一般,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不肯离开,阿难陀急得没有办法,回到精舍告诉佛陀,佛陀叫他把姑娘叫来,佛陀要亲自和他讲话。阿难陀只得又回到门口,见到那个姑娘,阿难陀就问她道:
  「你为什么老是跟着我?」
  「你眞傻,这个话为什么要问出口?」
  「佛陀说要见你,叫你跟我来!」
  一听到佛陀要见她,她的心里一惊,但是为了要获得阿难陀,不得不鼓起勇气去见佛陀,佛陀见到她就说道:
  「阿难陀是一个有修行的人,要做他的妻子必需先要出家修行一年才行,你愿意吗?」
  「我愿意的,佛陀!」姑娘意外的觉得佛陀眞慈悲,这么容易方便的成全她,她也就很快的认许!
  「依我的法出家,必须要父母的允许,你能叫你的父母来为他证明一下吗?」
  佛陀没有为难人,佛陀的条件都很容易做到,姑娘随即回去把母亲找来,母亲在佛陀座前也欢喜说好,让姑娘先出家修行然后再和阿难陀结婚。
  姑娘为了想做阿难陀的妻子,非常高兴的剃发染衣,做了比丘尼。她很热心地听佛陀说法,也很精进的遵照佛陀的指示修行,在比丘尼的教团中,和师姊妹们共同营着佛化的生活。
  姑娘欲海痴情的心,一天一天的平静下来,还不到半年的出家生活,使她知道过去执着爱情是可耻的行为。
  佛陀常常宣说五欲是不净之法,是众苦之源。愚痴的飞蛾,自己投火烧死; 无知的春蚕,自己作茧自缚,如果去除五欲,内心才能清净、生活才能安宁。
  现在的姑娘,已经体会到自己迷恋阿难陀,完全是不善不净的思想。她很后悔,有一天,她跪在佛陀座前,流泪忏悔着说道:
  「佛陀! 我已从梦中醒来,我不像过去那么愚痴胡来,我此刻所证悟的圣果,或许超过阿难陀比丘,我非常感激佛陀,佛陀为了度化我们这些愚昧的众生,眞是用尽种种的苦心与方便! 今后我愿永远做一个比丘尼,踏着佛陀的足迹,做一个眞理的使者!」
  佛陀恳切的教化,终于打动了她那敏感的少女心,醒悟地回到清凉的天地,成为一个模范的比丘尼!
  这个姑娘的名字,就是有名的摩登伽女,佛陀让一个下贱的首陀罗种姓的女孩子出家,在阶级森严的印度社会,风声传出去以后,不少人批评反对,但大圣者的佛陀,反而说出四姓平等的主张,百川流入海洋,四姓出家同为释氏,摩登伽女为了爱恋阿难陀的美貌,那转祸为福的佳话,在僧团中留下千古的美谈!
  四、对比丘尼说法
  因为阿难陀的美貌多情,不但在俗的女人追求过他,甚至连出了家的比丘尼恋慕他的也有。
  阿难陀对女子的出家,很是尽心帮忙,加之他的人缘好,所有的女人,尤其比丘尼对他特别恭敬。有时他和大迦叶尊者同在行化的途中,路过比丘尼的兰若,比丘尼们总是先请阿难陀开示,然后再请大迦叶,可是论大迦叶的年龄、法腊、戒行,总是强过阿难陀,但比丘尼们不管这些。
  出家的生活,在心里好像有一个战场一样,那就是理智与情感交战的战场,理智战胜了,可以成佛作祖;感情战胜了,仍然是凡夫俗子。假若说,要求每个出了家的人,都像枯木死灰的样子,没有一点人间的爱情,那是不可能的。
  住在祇园精知里的一位年轻的比丘尼,见到阿难陀那绰约文雅的姿态,日里夜里,一刻不能忘怀,可是,中国的古语说,男女授受不亲,何况那是严格的僧团? 这一位比丘尼虽然默默的恋爱着阿难陀,但她怎样也无法突出那禁戒的范围,除了偷看阿难陀几眼,其它可以说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有一天,这位年轻的比丘尼病了,她请人带了一个口信去对阿难陀说:「尊者! 我现在生着大病,恐怕是没有好的希望了,请求尊者慈悲,前来看我一次!」
  像这样可怜的要求,最使阿难陀动心,第二天早晨,他就在着衣持鉢出外乞食前,顺便去看她,她衣服不整的躺在床上不起来,见到阿难陀走近时,她用那多情的眼晴,眨都不眨的注视着他,阿难陀见到她那浪漫的姿态,已明白一切,他马上转身就走,不好意思再看她,她见到已经来了的阿难陀,不说一句话回身而去,一定是不满意她的行为,她生起惭愧心,赶快起床,着衣敷坐具,追上阿难陀,请他就坐,阿难陀坐后,就开示道:
  「妹妹! 不可以用不净的东西来养身,不可以憍慢养心,不可以存摩触之想、淫欲之念,妹妹! 你病了,把身心安住于无所求的境界,你就会痊愈了。」
  年轻的比丘尼,像是忘记她已经出家的身份,仍然低着头,含情脉脉的说道:
  「我不是不懂你的道理,没有好的吃、没有好的穿,我好像都能忍受,唯有对你的情爱,我怎么努力也抑制不住。人,为了保安身心,不能不有所求!」
  「妹妹! 你不可这么想,人求衣食住是为了保身,保身是为了修道,修道才能安心,忘道而求身上不实的欲乐那就错了。商客酥油于车,但无染着之想,只为了使车转动; 生疮者涂酥油于身,并非为饰身,也非为欲乐,只是为治疮而已! 我们养身安心,要断欲念,离乐想,远离有漏心,求眞实之道,不可为虚幻无常之法所迷!」
  比丘尼听后,深深感动,息灭爱欲之念,获得法眼。
  五、分饼的流言
  阿难陀为了女人的事,常常为自己招来麻烦,给人嫉妬、给人批评,佛陀为了他,也常常烦心。
  不过,他皓迦留陀夷不一样,他不去找女人,而女人常常来找他,他对女人有着纯洁的感情,而没有爱欲的念头,我们从他对比丘尼的开示就可以知道。
  可是,不管对女人有怎样纯正的念头,在佛教中,好像凡牵涉到女人的事,总不是光荣的事,因为男女相爱,虽不是什么大的罪恶,但总是不净的行为。
  有一次,佛陀住在舍卫国的时侯,有一个檀越做了很多糯米糕前来供养,佛陀就叫阿难陀将米糕分给诸比丘,阿难陀分好以后,还剩下很多,佛陀就叫他再分给舍卫城中贫苦的人!
  阿难陀遵照佛陀的指示,召集贫苦的人前来领糕,这一集合,就有好几千穷人,阿难陀看看人数,再看看米糕,一个人分一个是没有问题。
  阿难陀在分糕的时侯,其中有一个裸形外道的美丽少女,正当阿难陀要分给他的时侯,眞不巧,有两个糕黏在一起分不开,阿难陀没有办法,就把它当做一个分给他,这本是无心的事情,可是给惯于说下贱话的人看到这情形,就引起了他们很大的讥嫌,一面嫉妬,一面好奇,好多人都在讥论纷纷的说着:「美丽的阿难陀,将双份的米糕分给漂亮的少女,难道他们很早就有了特殊的交情?」
  阿难陀听到别人这么说话,心中非常不高兴,想到人言可畏,眞不知如何做人处事才好? 尤其做一个修行的人,有着很多的地方吃亏,社会上的人,以为修行者应该忍辱,他们总欢喜用冷嘲热讽来伤害修行者的心!
  佛陀常常教诫弟子们要避免给社会讥嫌,尤其是男女问题,你的修行不管怎么好,若人批评与女人有染时,你就不能扬眉吐气,事实上还没有证得圣果的修道者,说完全不会给女色诱惑,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修道者对于爱欲的防线比较坚固,警觉性比较坚强,阿难陀常感到为女人苦恼,有一次他在静处思维的时侯,就这样想道:「世人都是由爱欲而生的,每日的生活也是在滚滚的爱欲中而不知道厌倦,人们一面自己喜欢追求爱欲,一面又喜欢嘲笑别人与爱欲的关系,爱欲为人间带来苦恼,带来纷争,佛陀常常诃欲,实在是有甚深的道理。」
  阿难陀从来不曾这么认眞的想过这个问题,这次为了多分一块米糕给一位美貌的少女,引起了讥嫌,他才这么痛切的思维这个问题,到了日没时,他就起坐,徐徐的整衣,来到佛陀的面前,把自己的感想告诉佛陀。佛陀听了以后,还说了一段他往昔因中的事:
  「阿难陀! 你说得不错,人们浸在欲海中不知道厌倦,在过去世中,有一位名叫顶生的国王,以正法治民,不用刀杖而能降伏恶人,可是他不能满足有限的国土,于是设法征服他国,到处都有人称赞顶生王的德化,国土人民的欲满足了,各国的佳丽,任他选择,他又为美色所囚,很多美女日夜侍侯他,他还不满足,想把别国的国王刺死,把王后夺来,就因为贪欲无厌,沉迷色海,王政日弛,终于民怨沸腾,政权崩溃,凄凄的度过了晚年!
  阿难陀! 欲的无止境,其害如此,所谓顶生王者,便是我的前生。」
  听了佛陀开示以后的阿难陀,也知道像他这样温和的人,对于爱欲问题,是急需下工夫远离的!
  六、做佛陀的侍者
  因为阿难陀在佛陀心目中是绍隆佛种的人,可是他的女难特别多,为了让阿难陀把持自己,专心修道,佛陀就想叫阿难陀做自己的侍者。
  这是佛陀成道的第二十二年,佛陀已经五十三岁了,那时佛陀正住在竹林精舍,阿难陀被选为佛陀的侍者。
  在这以前,佛陀初成道不久,曾有舍利弗和目犍连侍奉过佛陀,后来那迦波罗比丘也侍奉过过佛陀。可以说,二十年来,佛陀没有常随的侍者,侍奉佛陀的,都是由诸比丘轮流着。
  大概由于佛陀渐渐年老了,需要一个常随的侍者,诸比丘弟子们就集合起,公推一位能侍奉佛陀的人做侍者,这次集合的上首弟子很多,在这些人中,憍陈如首先站起来要自己做佛陀的侍者,他是五比丘之一,是佛陀修习苦行时跟随的旧臣,可以说他是有比丘的第一人,他的年纪虽高于佛陀,却有着终生侍奉佛陀的赤诚,但佛陀不允准他,佛陀说他的年纪已老了,只要自己照顾自己就好,后来还有好多位要求准他们做侍者,佛陀都叫他各处去弘法而辞谢他们,这时目犍连就知道佛陀的意思,他和舍利弗来劝阿难陀道:
  「阿难陀比丘! 佛陀的意思是要你做他的侍者,譬如楼阁东面开窗,朝日必定先照到西壁,你年轻有为,聪明温和,我们希望你能够认许!」
  阿难陀听后,以任重而推辞,经过目犍连,舍利弗的怂恿,阿难陀提出三个条件:
  一、佛陀的衣服,无论新旧,他不要穿着。
  二、如有信众请佛陀应供,他不侍奉前去。
  三、不是去见佛陀的时侯,他不去见,此外都愿侍奉佛陀。
  目犍连和舍利弗就把阿难陀的意思转呈给佛陀,向佛陀也要提出条件,佛陀非但没有生气,而且非常欢喜的赞叹道:
  「阿难陀眞是有品格的比丘,他提出的要求,是为了避免讥嫌,是必要的预防。因为阿难陀比丘是怕别人批评,说阿难陀是为了穿衣才侍奉佛陀的,阿难陀是为了食物才侍奉佛陀的,他知道预防,才有这样的要求。」
  从此阿难陀做了佛陀的侍者,这时他的年龄也只二十多岁,在他侍奉佛陀二十七年的岁月里,他遵照佛陀的意旨行动,依教奉行,跟随佛陀的身后,到各地弘化,以这样的因缘,如大海似的佛法,完全流入阿难陀的心中。
  年轻的阿难陀,每天跟随着佛陀,女难是少有了,他俨然成为佛陀与诸比丘之间的调和者。
  在僧团里,他经常保持着谦虚、虔敬、惭愧的心里,不少的信众,因为阿难陀的关系而皈依了佛教,虽然阿难陀遇到不少女难,大家对他有过非常不利的批评,可是一到他负担责任时,就修养得更成熟了。
  七、友情法爱
  已经做了佛陀的侍者,但还没有开悟的阿难陀,在僧团中,大家把他当做上首一般的尊敬,尤其他那温和的性格,使接触的人人,都有如坐春风一般的感觉,他和人相处,从不扬己之长,显人之短,他总是隐恶扬善,尽力帮助人,尽力给人方便,就是有时和外道谈论到佛法,也只是限于显止而不是破邪,他从不愿割人的肉而补自己的肤,他像和暖的春阳,慢慢的溶解冰块。
  阿难陀住在竹林精舍时,曾使俱迦那外道不敢提出问题来向僧团问难,在瞿师罗园的时侯,他曾感动旃陀外道,欢欢喜喜的奉行佛法,阿难陀虽不和人滔滔雄辩,但他在外道中的出名,由于就可想而知。
  因为阿难陀的人缘好,在俗的朋友,在僧的比丘,和他交往的人很多,他肯听人说法,也肯说法给人听,佛陀曾说过阿难陀一见到人的客貌与风采,就能预知其人性情,他对在俗的人,像慈母一般的爱护,对于上首的长老,他是如妹妹一样的温和。
  阿难陀有一位在俗的旧友卢夷,住在波罗城,有一天佛陀带领弟子们光临时,城中的摩罗族们都很高兴的欢迎,他们并且相约说,那一个不出来欢迎佛陀,就罚他黄金百两。卢夷对佛法毫无信心,除阿难陀外他不尊敬任何一位出家人,甚至连佛陀在内。
  可是,这一天,卢夷跟在欢迎佛陀的行列中,阿难陀一见,很惊奇的问他,他说是为了怕罚百两黄金才跟着来欢迎的,阿难陀一听,很是扫兴,但他仍很热情的和他招呼,不过,在到达后不久的休息时,阿难陀就把卢夷的为人说给佛陀听,佛陀很同情,说他可怜,命令阿难陀方便的带他到面前来,佛陀开示他很多话,终于他心开意解,发心皈依三宝,受持五戒。
  后来卢夷常以衣服、饮食、医药、卧具等等供养佛陀,卢夷的皈依,阿难陀加深了对他的感情,本来的老朋友,现在又是同一信仰,使阿难陀把他的家看做自己的家一样。
  有一天,阿难陀少一件衣服穿,就去卢夷的家中要,眞不巧,那天卢夷不在家,阿难陀想,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回,他就不客气的叫卢夷的妻子把衣服搬出来,随便拿了一件回去,后来卢夷回来听到妻子说起,他马上跑去访问阿难陀,他说:
  「你为什么不选一件好的衣服,偏偏拿那件粗衣?」
  阿难陀回答说:
  「好的衣服,我现在不需要,我把那件衣服做了浴巾替你送给上座的比丘去用了。」
  他俩的感情是如此的亲密,当然,教团里有一部份人反对这种无拘无束的态度,可是,佛陀却不曾阻止阿难陀的这种行为。
  做了侍者的阿难陀,虽然不像舍利弗和目犍连有那么活跃的进取精神,但也不像大迦叶那么保守,因为温和的人,他的性情,总是中庸的为多。
  阿难陀曾协助佛陀将为了爱欲要还俗的掘多比丘劝回来,并且鼓励他修行,使他证果; 他曾调和过僧团的争执,使争执不下的人复归于好。他曾在祇园精舍和舍利弗论道,研讨「灭」、「六触」等问题; 在巴连弗城和跋冢罗谈说各种问题; 在俱睒弥国为诸比丘说修道的要点; 在东园曾代佛陀应比丘之请前去说法;他赞叹目犍连的孝心,宣扬富楼那的说法。在教内教外,他对人的法情友爱,充份的表现出他已尽了大弟子的任务了。
  八、最大的憾事
  阿难陀一生的遗憾,恐怕是算有他那一位哥哥提婆达多了。
  提婆达多也是当初七王子出家之一的王子,或许他是为了凑热闹才出家的,而不是眞正发心出家,所以出家后他不安心修道,专门显异惑众,并想求得神通。
  做哥哥的提婆达多,和做弟弟的阿难陀,完全是两种性情,提婆达多生来本性就是具有野心而不安本份的人。佛陀曾劝他还俗做在家弟子来拥护佛法,千万不可在僧团中惹是生非,但他不肯接受佛陀的忠告。
  他要佛陀教他学习神通的法门,而佛陀叫他先要净化身心,不要贪求神通,因为神通不能代表德行。当佛陀拒绝他后,他很不服气,就要求舍利弗、目犍连等大阿罗汉僧教他求学神通法门。舍利弗等知道他的恶性,也加以拒绝,只教他观察佛陀说的苦、空、无常、无我的道理就好。
  提婆达多叛逆的心逐渐扩大他觉得不害死佛陀,不能发泄胸中怨恨,今后也不会有他的天下。
  有一次阿难陀跟随佛陀经过耆阇崛山的天下,适巧给在山顶游玩的提婆达多看到,他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就用巨石从山上推下来伤佛陀,虽然他见到嫡亲的弟弟阿难陀跟在身后,他也没有一点同胞之情,就将巨石推下,佛陀没有躲让,阿难陀则奔逃到很远,大石滚在佛陀的身旁,过了一会,阿难陀才慌张的前来问佛陀道:
  「佛陀! 没有甚么事吗? 这可能又是我的哥哥提婆达多想来杀害佛陀,我眞难为情,佛陀的处境太危险了。」
  佛陀就安详的回答道:
  「阿难陀! 用暴力或阴谋危害佛陀,这是不可能的。过去提婆达多派恶汉行刺,后来又放出醉象来蹴踏,现在投下巨石,你不要难过,各人造业各人当,佛陀的处境不危险,我看危险的是你,你看你刚才的样子。」
  阿难陀的修养到底不及佛陀,他羞涩的笑道:
  「我刚才慌张恐惧的样子,给佛陀看到了。」
  佛陀也笑笑,用手抚摸着阿难陀,然后又再前进。
  在投石事件后的不久,有一天阿难陀又随侍佛陀出外行化,在路上遇到提婆达多带领很多人迎面而来,佛陀很快的避开道路,走另外的一条小径,虽然一向温和的阿难陀,此刻也激动着情绪,快快不乐的说道:
  「佛陀! 您为什么要避开提婆达多呢? 他是佛陀的弟子,难道佛陀还要怕他吗?」
  佛陀知道阿难陀心中不平,就安慰他道:
  「阿难陀! 我不是怕他,不过我不要和他相逢,何必同愚人见面呢? 如同打恶狗,恶狗更是狂吠,他现在满怀着邪念,不要睬他,不就好了吗?」
  师父让路给弟子,就是在今日像提婆达多这样子的弟子仍然很多。
  阿难陀听了佛陀的话,心中虽然仍是不平,但他没有再说什么。
  有一次,提婆达多来扰乱佛陀的道场。佛陀在静室里静坐,他就在集会所大声的说道:
  「你们相信我的人站过来!」
  佛陀的弟子们没一个睬他,他对阿难陀斥责道:
  「阿难陀! 你是我的弟弟,你也敢不相信我!」
  一向很温文儒雅的阿难陀,此刻已到了忍无可忍的程度,也不客气的回答道:
  「今天是你的幸运,若是尊者舍利弗和目犍连在座的话,一定不会容你放肆,佛陀此刻已在静坐,请你不要吼叫,你是这么凶恶,想到你未来不幸的果报,我眞为你忧愁!」
  提婆达多大怒,他几乎要动手打阿难陀,但当他看到从来没有像这么震怒过的阿难陀,不敢把手伸出去,只得不声不响的走了。
  不久,提婆达多的恶报现前,很不幸的凄惨的死去,但在阿难陀的心中,总觉得有这么一位哥哥,是终身的遗憾!
  九、梦的预言
  阿难陀做了佛陀二十七年的侍者,他很能观机,当比丘、比丘尼,以及在家信徒来参拜佛陀时,他总能安排适当的时间。尤其远道而来求见佛陀的比丘,在未见佛陀之前,他们总欢喜先和阿难陀谈谈,因为阿难陀对他们有亲切的慰藉。比丘尼最欢喜听阿难陀的教戒,当阿难陀说:「姐妹们! 好好的遵守圣戒吧!」她们总欢欢喜喜的接受。在家男女信徒,也喜欢阿难陀说法,阿难陀总是教他们尊敬三宝,受持五戒,侍奉双亲,供养僧团。在家善男信女爱听他讲而不愿他沉默,他还是没有开悟的人,就已经俱备有这些美德。他跟随佛陀在各地弘法,时光迅速,他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了。
  有一天,佛陀在舍卫城的普会讲堂对没斯匿王说法时,阿难陀的面色现在忧愁的样子,佛陀问他为什么会这样,阿难陀就说他在一夜之中,梦见七项稀奇古怪的事,才心里有些惊慌。佛陀又问道:
  「你是梦见那七事呢?」
  「佛陀! 我第一个梦,是梦见大江河海,都给烈火焚烧起来,并且火焰直冲天上!」
  佛陀听后,面色一变,像有所感触似的解释道:
  「阿难陀! 圣者本不必说梦,但你的梦确实奇怪,大海江河被火焚烧,这是象征着本来僧团中的比丘,恶逆盛,善心少,取得供养,复起鬪争,这就如澄清的净水,变成了火焰一般。你的第二个梦呢?」
  「佛陀! 我梦见太阳将没,娑婆世界一片黑暗,天上没有一个星星!」
  已经将近八十岁的佛陀,很感慨的解释道:
  「阿难陀! 佛陀不久要湼盘了,诸大弟子也都会湼盘,这表示人天的眼睛即将消减。你第三个梦呢?」
  「佛陀! 我梦见比丘不依佛制披搭袈裟,出家僧伽堕落陷坑,在家人踏在他们的头上!」
  佛陀喟然的叹息一声,说道:
  「阿难陀! 这是暗示未来比丘开演说经大会,口头宣讲,并不奉行,他们互相嫉害,不畏因果,终于堕落,白衣乘机上座,轻蔑僧宝,他们走进寺院,诽谤比丘,毁坏塔寺。你第四个梦呢?」
  「佛陀! 我梦见比丘法衣不全,踯躅在荆棘之中!」
  佛陀像有些激动,说道:
  「阿难陀! 这是说未来的比丘,舍弃法衣不穿,弃戒乐俗,蓄养妻子,这眞是大法的不幸! 你第五个梦呢?」
  「佛陀! 我梦见茂密的森林中,有很多的山猪爬掘着旃檀大树的树根!」
  佛陀像忧愁的样子说道:
  「呵! 这是说未来比丘只为生活打算,贩卖如来,鬻经为生。你的第六个梦呢?」
  「佛陀! 我梦见大象厌弃小象,百兽之王的狮子死去,名华撒在头上,禽兽仍然恐怖远避,但不久身内生虫,还食狮子肉!」
  佛陀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道:
  「大象弃小象不顾,这是说未来僧团长老比丘,他们自私自利,不肯提拔年轻的后进! 狮子虫还食狮子肉,这是说没有外道能坏佛陀正法,还是我的在家出家七众弟子,自坏我法! 你的第七个梦呢?」
  「我梦见我头顶须弥山,我并不觉得重!」
  佛陀那黯然的样子稍为宽解了一些,说道:
  「阿难陀! 这是说佛陀三个月后,进入湼盘,诸大比丘,诸天人民,要靠你承教啓经,结集法典!」
  阿难陀的七梦,经过佛陀这么解释,这是预言着未来佛教的衰颓,和时代的变化。尤其是狮子身上虫,还食狮子肉,这是讽刺着今日僧俗的弟子,这样的教言,对于我们,是一个酷烈通髓的痛事!
  我们可以猜想得出,在佛陀的晚年,为了阿难陀的梦,那么感慨的解说,其心情的沉重可想而知,末法时代惭愧的我们,如何才能给佛陀欢喜,让这些预言,不要成为事实!
  十、湼盘床前问遗教
  佛陀成道的四十九年,由动归静,佛陀宣布在迦毘罗城三十余里的拘尸那迦罗城的娑罗双树间进入湼盘。
  如同夕阳西下会投射出奇丽的光辉一般,佛陀在湼盘前特别发射和平常不一样的光明,承侍在佛陀身旁的阿难陀蒙受到佛陀的感召,德慧日渐走向成熟的阶级。
  佛陀吉祥卧的睡在阿难陀为他敷设的床座上,头在北方向西,这时太阳已西下,黑暗渐渐笼罩着世间,娑罗树不在开花的时侯而开,没有夜风而美丽的花瓣一片片的散在圣礼的旁边。阿难陀跪在佛陀的枕边,轻轻的问道:
  「佛陀! 我们以后对女人采取什么态度? 请佛陀再说一次给我听!」
  佛陀看看跪在床四周的诸大弟子,然后对阿难陀说道:
  「阿难陀! 想要离烦恼证悟的人,是不可以把女人放在心中的。尤其是你,虽然现在你的年龄也日渐长了,但你仍是以不看女人为好。如果非看不可的时侯,要将老的女人看做自己的母亲,年长的女人看做姐姐,年轻的女人看做妹妹,阿难陀! 你千万要把我的话记好!」
  佛陀回答上面的问题以后,又把荼毘、建塔等的事一一加以说明,感情脆弱的阿难陀,接触到这样的教训,想到这就是佛陀最后的遗诫,一阵心酸,不觉流出眼泪来,他不敢再跪在佛陀的床前,赶快跑到园中去大哭一场!
  阿难陀想到佛陀将要湼盘,别的大弟子们都已开悟,唯有他,今后依谁来证悟呢? 想到从今以后,再没有恩师给他服侍,他像断肠一样的伤心!
  佛陀看到阿难陀不在身边,就叫人去把他叫来,佛陀又再对他说:
  「阿难陀! 你不要悲伤! 有相会就有别离,有繁荣就有衰微,我不是常对你说吗? 世间是无常的,有志必定有死,坏了的车子用修补来维持,那也不是长久的办法,有为的色身要坏,佛陀会在法性中照顾你们。你服侍我那么久,勤劳而能忍耐,你对我没有什么缺陷,我将以这个功德报答你。你用心精进修道,你不久就会离开烦恼的系缚,能开悟证果!」
  佛陀说到这里,阿难陀感激得泣不成声,佛陀又看看大家,对大家说道:
  「诸比丘! 阿难陀非常忠实的侍奉我多年,他很温和而善良,他听闻大法不忘,他的功德将来能在世间上发出光辉!」
  阿难陀用手蒙着脸,悲泣地离开佛陀。这时二月中旬的满月,静静的光如同流水一般的照着娑罗林,佛陀那寂然而崇高的心也照彻林中所有的人。这是无法经验到的感人的庄严场面,每一个人,这时都在哭泣悲伤了,就是那些开悟的圣者,这人情仍是不免。
  大家都在流泪不止,可是像这样的流泪有什么用?要紧的是提出有关如何使正法久住的问题来请示佛陀才对,大家商量以后,又把阿难陀找回,公推他请问佛陀道:
  「第一、佛陀湼盘后,以谁为师?
  第二、佛陀湼盘后,以甚么安住?
  第三、佛陀湼盘后,恶人如何调伏?
  阿难陀到达王舍城时,已经是结集经典的前一天,这时被推为首座的大迦叶尊者,选拔了五百大比丘参加,这五百大比丘都是证果的罗汉,所以没有列入阿难陀的名字,因为他还没有开悟的原故。
  当然,大迦叶也承认阿难陀的特长,尤其佛陀的说法,他能记忆不忘,但他恐怕这般重大的事情,倘若也给未断烦恼结习的阿难陀参加,对于已经湼盘的佛陀,以及一向和大家的交往,他对一切人都有左右的力量,所以当大家推擧阿难陀时,大迦叶就说道:
  「阿难陀还没有开悟,我也知道他是狮子,但现在他好像是在野牛羣中的狮子一样!」
  阿那律尊者也和大迦叶一样的看法,这又是给阿难陀一个意外的打击,不过,有弹性的阿难陀,你给他压得重,他越跳得高,打击是他的增上缘,他不灰心,好像冬日的梅花,必需经过一阵严寒的风雪,他才开得格外清香,所以,当天晚上,他发愤加工修行,冥思默想,把一切放下,于中夜即开悟证果。第二天,他现大神通,不等门开就进入窟内。
  此刻阿难陀的道貌风姿,恰如初出云间的明月一般的光辉,恰如在朝阳照耀下开放的莲华一般的美丽,诸大比丘对他都投以惊奇的眼光表示欢迎,在大迦叶的领导下,被全体比丘推到狮子座上,开始出:「如是我闻,一时,佛在某某处云云」,他将所记忆的统统诵出来,所有在座的大比丘再一次的接受到佛陀的教诫,大家都感激万分,像尊者憍陈如老衰的身体,不堪这感激之情而终于昏倒。
  最初的经典,所谓长阿含、中阿含、杂阿含、增一阿含,以及譬喻经、法句经等,都是这有名的第一次结集圣典大会,由阿难陀尊者诵出来的。
  十二、恒河上空入湼盘
  佛陀湼盘后,继孩佛陀衣鉢的是被尊为首座的长老大迦叶,二十年后,大迦叶已经一百多岁,他就去鷄足山里面湼盘。在他临走时,把佛陀的家业传嘱给阿难陀,阿难陀以将近八十岁的高龄,继承法统,像是春天开花,秋天结果一样的自然,这就是佛陀当初对他的希望。
  如此,佛法在阿阇世王的外护之下,很平和的弘扬开去,自从大迦叶入灭以后,亲近过佛陀的大弟子恐怕就剩下阿难陀一个人,领导着教团的阿难陀,年龄也一年比一年的高,当他一百二十岁的那一年,有一天在过路中听到一位青年比丘在诵佛陀讲过的偈语,那位比丘诵的是:
  「若人生百岁,不见水老鹤,不如生一日,而得能见之。」
  阿难陀一听,这首偈语,被诵得错误得厉害,简直可说是驴头不对马嘴,他说恳切的上前纠正这首偈语应该如下诵念:
  「若人生百岁,不解生减法,不如生一日,而得解了之。」
  那个青年比丘听了阿难陀的教诫以后,就回去告诉他的师父,那知这位师父听了反而不高兴的对青年比丘道:
  「你不要听阿难陀的胡说,阿难陀现已老朽,他已经失去记忆和智能,我教你的不会错。」
  青年比丘听了师父的话,又再去告诉阿难陀,阿难陀听了想去找他的师父,问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愚痴的话来? 后来他想想跟这种人讲话,他也不会听你的,也就中止了。一向温和让人的阿难陀,统理着当时的教团,有着无上的教权,但他仍是以忍让为处世的根本。
  不过,已经一百二十岁的老人,而且又是开悟的圣者,对世间早就没有丝毫的留恋,经过这次事件以后,他更深深的厌离世间,他想:「这个世间眞没有办法,佛陀湼盘未久,谬解佛法的就这么出人意外,未来教团中有邪知邪见的更不用说,我为佛陀诵出大法,而人们我见我执,并不依法奉行,我在世间上还有什么用呢?」阿难陀这么想的时侯,他自然就怀念起佛陀,更连想到舍利弗、目犍连、大迦叶等诸大弟子,他又继续思惟道:「呵! 这些人,如同飞鸟追随飓风一般进入湼盘,众多的圣者中,现在就剩下我一人,如同被砍光的森林一般,留着一颗大树也不能遮风挡雨,这人间很寂寞,我也来进入湼盘吧!」
  阿难陀有了这样的想法,就下了沉心,把大法流传的责任付嘱给他久已培植的弟子商那和修,他就拿起鉢来向北方的恒河而去。因为这时摩竭陀国的阿阇世王正要和毘舍离国开战,阿难陀在心中想,如果在摩竭陀国入灭,遗骨就不会分给毘舍离,如果到毘舍离入灭,他们也不会将遗骨分给摩竭陀国,所以他打算在两个交界处的恒河中间的上空进入湼盘。
  当阿阇世王知道阿难陀要湼盘的消息时,几乎昏了过去,他赶快带领人马在后追赶,当他到达恒河岸边的时侯,阿难陀已经坐船在恒河的中间,阿阇世王立刻五体投地的大声叫喊道:
  「最胜自在的佛陀! 请您慈悲,施给我们寂静的尊者! 三界明灯的尊者! 请您回来吧!」
  岸那边,毘舍离的人也这样叫着,阿难陀就在船中大声说道:
  「我考虑了你们两国的怨恨,所以才特地来这恒河之间入灭,让你们两国各得半身!」
  阿难陀说完以后,就坐在虚空中入火光三昧,进入湼盘,把圣体分成两半,给两国建塔供养。一个是在毘舍离城北方的大林重阁讲堂,一个是在王舍城外竹林精舍的旁边。摩竭陀和毘舍离因为阿难陀入灭的因缘,两国遂释嫌修好,不再战争,救下千万人的生命财产,像阿难尊者的牺牲,眞伟大崇高!
  阿难陀尊者入灭了,他对佛陀的功劳,他对佛法的贡献,他那温和善良,谦虚忍让的圣格,每在春风秋雨之际,更增加人的怀念!
    
    
     罗睺罗 ─ 密行第一
  一、人间第一幸福儿
  佛陀还没有出家的时侯,是迦毘罗卫国的太子,曾经娶拘利城耶输陀罗公主为妃。
  太子和公主同是在十九岁的那年,生下罗睺罗,太子很欢喜,这不是一般人生了儿子的欢喜,而是因为太子曾向父亲净饭大王数次要求出家,均未获允准,净饭大王曾说除非有了王孙才肯让他出家,现在太子眞的生了儿子,他可以达到出家的愿望,心中怎不欢喜呢?
  当太子要离开王城的那天夜里,正是二月初八日,是罗睺罗出生的第七天,耶输陀罗妃正伸着玉臂让罗睺罗睡在上面,自己也在睡意朦胧中,就在这时,太子探望了他们最后一眠,即把心一横,乘着白马,踰城出家去了。从此,罗睺罗就失去世间上父亲的爱抚。
  不过,太子出家成了佛陀,父亲一变而为老师,能令后来的罗睺罗修成圣果,这也正是天下第一的父亲哩! 罗睺罗在没有丈夫的母亲和老来失去儿子的祖父热爱之下成长了,生为独一无二的王孙,天天在宫殿里无忧无虑的过着日子,到了他懂事的时侯,在他小小的心灵上也知道没有爸爸可唤的悲哀。不过,他在年轻美貌的母亲照拂之下,母亲就是他唯一的光明、唯一的慰藉、唯一的保护者。
  失去了丈夫的母亲,在寂静的深宫里,春夏秋冬,度日如年,唯一给她人生希望的就是罗睺罗,母子相依,打发着悠悠的时光。
  有人说,耶输陀罗是苦命的女人,罗睺罗是可怜的孩子,但这只是从世间的俗情上来讲,她的命苦,他的可怜,不过是短短的时间而已,有大的牺牲,就有大的收获。到后来因为佛陀的度化,耶输陀罗的出家开悟,罗睺罗的出家证果,这是最荣耀的女人! 这是最幸福的孩子!
  佛陀在告别王宫的时侯,本想把正在睡觉的爱子抱在怀中亲热一下,但怕惊醒了耶输陀罗妃而来阻止他的出家,所以佛陀在看最后一眼的时侯曾说:「等我成就佛陀的时侯,再回来探望此子吧!」佛陀视一切众生都如罗睺罗,一个罗睺罗不要紧,无量无数的罗睺罗在等着佛陀的慈爱,佛陀给众生的是大慈大悲,生为罗睺罗的环境,更容易获得佛陀的慈悲,所以,我们不要为罗睺罗从小没有父亲可喊而可怜,他是大圣佛陀之子,是孚育在以天地为爱情的摇篮中,所以我们要说他是人间第一的幸福儿!
  二、不识父亲的孩子
  佛陀成道的第三年,从南方的摩揭陀国回到故乡迦毘城来。上自净饭大王,下至释迦族所有的人等,都到城外来欢迎佛陀,这中间没有参加欢迎行列的唯有耶输陀罗和罗睺罗。
  在耶输陀罗心中想: 他去出家,为了他我受尽寂寞辛苦,他在外穿了褐色的衣服,我在宫中也和他一样,我听到他一日一食的苦行,我也马上学习照做,我这样对他,还有什么对不起? 假若他想到我,自然会到我宫中来相见。
  是的,十多年来不见丈夫的耶输陀罗,实在不愿在公众的场所见到佛陀。当然,这时耶输陀罗妃的心中,比什么人都急于要见佛陀,但是,为了礼法、为了自尊,她不得不忍耐着。她走到宫中的一座高楼上,想从门窗的隙缝中先见一见被人迎接的佛陀。
  正在这时,十多岁的罗睺罗走来,对耶输陀罗说道:
  「妈妈! 爸爸回来了! 祖母(憍昙弥)叫我告诉你!」
  不太懂事的罗睺罗,这时怎样也想不出妈妈心中的感慨,他只觉得妈妈今天威严得令人不敢亲近,不过,这终究是自己慈爱的母亲,他又天眞的问道:
  「妈妈! 你看宫门口来了那么多的人,爸爸一定也在里面,爸爸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已经十多岁的孩子了,从他的口中还不知道爸爸是什么样子的人,这样的问话,听在耶输陀罗的心中,眞是感慨万千,大人的心里、大人的情感,做孩子的总无法完全知道。
  耶输陀罗颤抖着声音,一手抱着罗睺罗,一手指着遥远的宫门外,眼眶中含着泪水,回答罗睺罗道:
  「你看! 在那一羣沙门中,显得最庄严的那是你的父亲。」
  这时侯的罗睺罗,两颗明亮的眼睛张得大大的,很惊奇的说道:
  「我不认识我的父亲,我所知道的唯有老王,还有最疼爱我的妈妈!」
  耶输陀罗含在眼眶中的泪珠掉下来,滴在罗睺罗的头上,她紧紧的揑着罗睺罗的手,退回自己的宫中。
  离开十多年的佛陀,耶输陀罗还是第一次偷偷的见到,这十多年来,像梦似的。像烟似的,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过去了。
  耶输陀罗此刻的心,像一塘池水,投进一块大的石头,掀起那巨大的浪花,一点不能平静,正在她哭着等的时侯,佛陀察知她的心,匆匆和别人招呼后,就带着舍利弗和目犍连到内宫中来探望她。
  一个是成了正觉的佛陀,一个仍是很年轻的美妃,像这样的相逢,为很多人所关心着,庄严的佛陀,静静的一瞬间,是同情、是怜愍、是慈悲的看着耶输陀罗。多情美貌的耶输陀罗,是爱、是恨,是千变万化的情绪交织在心中。耶输陀罗哭着,佛陀默然的立着,等到她那激动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她才觉悟到她和佛陀之间有一条不能越过的鸿沟,想到佛陀是佛陀,不会再用一些甜蜜的温言来安慰她,她这才拭干眼泪,扶着罗睺罗,在佛陀的足前跪了下去。
  佛陀很慢很慢的,一字一字的对跪在地上的耶输陀罗说道:
  「让你辛苦了,虽然我对你是抱歉的,但我对得起一切众生,请为我欢喜,我现在已达到历刼的本愿!」
  佛陀说后,又再看看罗睺罗,很慈和的抚摸着他道:
  「眞快! 已经长大起来了!」
  佛陀是没有情感,又像是有太多的情感,佛陀的说话,佛陀的态度,就是开悟的舍利弗、目犍连,听了都要痛哭一场才好!
  十多岁的罗睺罗,现在不知怎样来称呼自己的父亲,称呼爸爸吧! 那么神圣庄严的佛陀,自己实在不好意思出口; 称呼佛陀吧! 不知应该不应该。看到那么多的沙门比丘跟随着佛陀,聪明的罗睺罗心中就这样想道: 佛陀已不是我一人的父亲了,佛陀是一切众生的大慈父!
  才十多岁的年龄,就甘愿把自己一人的父亲奉献给一切众生作大慈父,多么有善根的不平凡的孩子!
  三、最初的沙弥
  佛陀在王宫中暂住了几天,佛陀这次回宫,宫中没有美女,没有音乐,没有醇酒,只有一千多的比丘跟随着他。庄严堂皇的宫殿,暂时成为僧坊精舍。
  佛陀知道初学道的比丘,在王宫中住久了,容易对淡泊的僧团生活,生起动摇的念头,不多几天,佛陀就带大家住进离迦毘罗城不远的尼拘陀林的里面去。
  佛陀虽然住在尼拘陀林里,但佛陀还常常进宫托鉢乞食或说法,幼年的罗睺罗常常毫无惧怕的样子,天眞可爱而亲热的对佛陀说道:
  「佛陀! 我眞高兴常常和你在一起!」
  这句话,说明父子的天性,并不是十多年不见面就可以给时间拉开,佛陀也给这句话深为所动似的说道:
  「孩子!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常常在我的身傍。」
  就在佛陀说过这句话的不久,罗睺罗就眞的出家常常跟随佛陀去了。
  原因是还在深深恋爱着佛陀的耶输陀罗,自己无法去亲近佛陀,常常逗着孩子罗睺罗去跟佛陀玩。她想以罗睺罗为缘,或能打动佛陀的心,对她增加一些情意。所以她常常给罗睺罗打扮得天眞活泼的样子,穿着华丽的衣服,对他说道:
  「你去跟你父亲要求遗产,他有我们都没有见过的宝贝!」
  因此罗睺罗就常常跟着佛陀身后说:
  「佛陀! 请施给我您的遗产吧!」
  这一天正是佛陀乞食以后回到尼拘陀林的时侯,佛陀在前面走着,罗睺罗在后面追随着,奇怪,就没有一个人阻止他,他老是跟在佛陀的后面叫着:「请施给我您的遗产吧! 请施给我您的遗产吧!」
  耶输陀罗妃眼看着唯一的爱子跟着佛陀走去的背影,深怕罗睺罗被叫去出家,急得不觉掉下眼泪!
  眞的,佛陀一回到林中,便将舍利弗叫来说道:
  「舍利弗! 年少的罗睺罗,老是向我要求我的遗产,我不喜欢给他不眞实的幸福和财宝,我所希望给他的是无量宝,所以,舍利弗! 请你就收他出家,让他做僧团中最初的沙弥!」
  佛陀说后,就叫目犍连为他剃头,礼拜舍利弗为戒师,舍利弗为他授沙弥十戒,这就是僧团中有沙弥之始!
  罗睺罗本在母亲的怀抱,现在进入僧团,在大圣佛陀的心中还有个用意,因为佛陀在做太子的时侯生养了罗睺罗,自己离国出走,现在成就正觉的佛果,未来迦毘罗卫国的王位,一定由王孙罗睺罗继承,但在有公天下主张的佛陀,对年幼的孩童做万民之主,很不以为然,所以乘着机会,就方便的叫他出家。
  罗睺罗的出家,这给耶输陀罗的打击太大,罗睺罗是她唯一的希望,她如自己的生命一般的爱他,丈夫远离她,现在孩子又遗弃她,这场悲哀,使她顿觉得日月无光,天旋地转,她怨恨佛陀的残忍,十多年来,她所以勉强的过着单调无味的孤独生活,就是为了罗睺罗,现在从她的手中,佛陀又把孩子夺走,她怪佛陀口口声声的在讲说慈悲,怎么对于亲人忍心给她尝那种恩爱别离的苦毒!
  当大家阅读到这里的时侯,一定为耶输陀罗的悲切,深深的感动和同情,甚至也有人和耶输陀罗一样,以为佛陀的作为,似乎有些太过。不错,这就是我们大家所谓的人情! 可是,眞理与人情是背道而驰的,降伏人间的弱点 ── 人情,才能与眞理法性契合!
  四、调皮的童年生活
  罗睺罗出家做沙弥了,耶输陀罗妃怎样也不甘愿,可是生米煮成熟饭,又没有办法改变,净饭大王看了也很伤感同情,他就走向佛陀建议说道:
  「佛陀! 希望你能够规定,今后要出家的青年,必须有父母的允许才可以。」
  佛陀觉得父王说得有理,就很欢喜的采纳
  万念俱灰的耶输陀罗,对人间已经没有生存的兴趣。不久,佛陀的姨母憍昙弥夫人加入僧团做比丘尼,耶输陀罗随着很多释种女人,也赶去毘舍离剃发出家。
  由于耶输陀罗恋慕佛陀太甚,初加入僧团,一点尝不到僧团中无执的清净法乐,可是,给佛陀伟大的圣格感化,不多几日,耶输陀罗就开悟了,她恢复了生意,在法乐中她过着安稳自在平和的生活,她很欢喜,很感激佛陀,佛陀也很欢喜,到今天,佛陀对她,才像放下身上的重荷!
  罗睺罗出家后,叫他要和大人一样的认眞修道,那是不可能的,在他出家后的不久,因为僧团中有了沙弥的制度,舍利弗又收了一个名叫均头的孩子做沙弥,这两个孩子常常玩在一起,没有人的时侯,他们也欢喜做做儿童们的游戏。
  一个年轻的孩子,每天生活在严肃的僧团里,假若是自己愿意的倒没有话讲,如果是环境压制的关系,其心里有着种种变化就很难讲。罗睺罗的出家,他并不感到新的僧团的快乐,不过,他的口上是没有讲过不满的话,一个孩子在十五岁以前,对大人所指示的言行,自然是百依百顺,但一过了十五岁以后,那天赋的本能,对世间自会有不满现实,以及反抗现实的念头,不知罗睺罗有没有过?
  那是在罗睺罗十七八岁的时侯,他的性情很温和,工作也很热心,但十七八岁的少年,最爱调皮,罗睺罗还像小孩一样,常常欢喜说谎骗人。
  罗睺罗这个时侯是住在王舍城外的温泉林,有很多宰官、长者、居士来探问佛陀住在什么地方,他总觉耆阇崛山的时侯,他就说在竹林精舍,因为这两地的距离,约有二里多的路程,罗睺罗开玩笑的心,使大家徒劳往返,结果仍然是拜见不到佛陀。当那些人失望着回来的时侯,罗睺罗还笑着问他们道:
  「你们拜见过佛陀没有?」
  「大德! 你何必开我们的玩笑?」
  「谁开你们的玩笑? 我不过是不放心而已!」年轻调皮的罗睺罗,仍然不肯承认自己的错。
  有钱有势的富家子,总是仗着父母的势力和地位,喜欢为非作歹,生为王孙佛子的罗睺罗,虽然在平等的僧团里出家,因为他是孩子,恐怕总有很多的大人对他宠爱着,因此,在我想,罗睺罗或许也有些娇生惯养的习性,有些仗着人势的心理。
  像罗睺罗这样说谎,一次两次,或许纸老虎还不会给人揭穿,可是次数一多,以说谎作为取笑人,这样的风声终于传到佛陀的耳中,是慈父又兼严师的佛陀,听了以后非常不喜欢,因此有一天就独自的走向温泉林来,佛陀想好好的来教诫他一顿。
  五、佛陀严厉的教诫
  这一天佛陀走到罗睺罗住的温泉林来,那种威严的样子,罗睺罗感到很意外,他整衣恭敬迎接,等佛陀坐下来的时侯,他就拿水给佛陀洗足。佛陀一句话也不说,等到洗足以后,才指着洗足的盆对罗睺罗说道:
  「罗睺罗! 这盆里的水可以喝吗?」
  「佛陀! 洗足的水很污秽,不能喝的。」
  「你就是和这个洗足的水一样!」佛陀训斥道:「水本来是清净的,洗了足就很肮脏! 好比你本来是王孙,远离世间虚假的荣华富贵,出家做沙门,虽然你还没有受比丘戒,但你毕竟是受了十戒的沙弥。你不精进修道,不清净身心,不守口慎言,整天的在讲玩笑话骗人,三毒的垢秽填满狂你的心中,同清净的水里有了垢秽一样!」
  佛陀从来没有这么严颜厉色的对人说过造,罗睺罗低头不敢仰望佛陀,佛陀招呼他把水拿了倒去,他这才敢移动身子,但等他倒了水回来,佛陀又再问他道:
  「罗睺罗! 你去拿这个盆盛饭来吃可以吗?」
  「佛陀! 洗脚的盆不可以盛饭吃,因为盆里不净,上面有垢秽粘着,所以不能装东西吃!」
  「你就是和这个盆一样,虽然做了清净的法门,但不修戒定慧,不净身口意,满心藏着不实的垢秽,大道之粮怎么能装进你的心中呢?」
  佛陀说后,用脚把盆子轻轻一踢,盆子就滚滚的转起来,罗睺罗很害怕的样子,佛陀就问他道:
  「罗睺罗! 你怕把这盆子踢坏了吗?」
  「佛陀! 不是! 洗足的盆,是很粗的用物,坏了也不要紧。」
  「罗睺罗! 你不惜这个盆,等于大家也不爱护你一样。你出家做沙门,不重威仪,戏弄妄言,这个结果,谁也不爱护你、珍摄你,就是到了命终的时,也不能觉悟,你会迷中更增加迷!」
  罗睺罗全身流汗,他惭愧得无地容身,他发誓以后要努力来改变自己的心。
  佛陀说完了这样严厉的教诫,又再说了一个譬喻给罗睺罗听:
  「过去,有一个国家,养有一只大象,这只大象勇猛善战,每当国王兴兵征伐的时侯,就给大象穿上铁铠,牙上缚好利矛,耳朵放剑,曲刃捆在四脚,把铁挝系在尾巴上给他打仗,象虽有这么多的武器,但眞正交锋的时侯,牠都把鼻子藏起来,因为象的鼻子很软弱,中了箭会死亡,为了保护生命,不得不保护鼻子。
  罗睺罗! 你也应该和这只大象保护鼻子一样,慎守你的语言,假若你戏弄妄言,将会和大象伤了鼻子一般,你的慧命就会死亡,不为众人爱护,不为智者所喜,临命终时,更会堕入三途受苦!」
  像佛陀这么极情、尽理、恳切、严厉的教诫,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击中罗睺罗的心,他发愿今后要重新做人! 再好的稻谷,我们把他碾成米,里面仍有些糠末,这必须要用净水淘洗,所谓白米就是白米了,像罗睺罗虽然有很好的种姓和善根,但必得要佛陀的法水为他洗涤一番,他就会清净无染了。
  从此罗睺罗就眞的像换了一个人!
  六、沙弥比丘可同宿
  佛陀住在瞿师罗园的时侯,罗睺罗和均头沙弥一起,也跟师父舍利弗随侍佛陀闻法。
  罗睺罗每天早晨打扫庭院,清洁环境以后,才可以研习佛陀的言教。一大片的园地,清扫一次要费很多的时间,有一天他打扫后,就去听佛陀说法,等到黄昏到来,他回到自己房间的时侯,有个管理宿舍的比丘就将他的房间交给作客的比丘住,那个比丘便将罗睺罗的衣鉢放到外面去,自己就安住在里面了。
  佛陀的僧团里,有一人一室的规定,别人把自己的寝室占去,该怎么办? 尤其他还是沙弥,在僧团里,沙弥是要敬重比丘的,还有佛陀忍辱教示,使他不敢前去问那位比丘为什么要住他的房间,他痴痴的站在门外,感到进退为难。其时忽然阴云密布,落起滂沱的大雨来,罗睺罗没有去处可以躲藏,他就进入厠所,虽然空气不好,他也只得坐在那里,他此刻稍为感到无家可归的寂寞,他悄然的端坐在那里,他努力想着佛陀的言教,无论在什么艰难困苦的环境里,无论遭受到什么麻烦挫折的时侯,都不要起怨毒的心,罗睺罗的修养,现在眞是很进步了。
  这时,外面的雨,愈下愈大,低的地方都被水淹没了,藏在附近洞里的黑蛇,因被水淹而爬出洞来,渐渐的游到厠所里来了,热带的毒蛇,其毒是非常利害的,罗睺罗一点都没有注意,这时侯他的生命眞比风中的残烛还更危险。
  佛陀在静坐中忽然想起罗睺罗,佛陀以天眼察知到罗睺罗的危险,即刻走到厠所的地方,佛陀先咳嗽一声,佛陀问道:
  「里面是什么人?」
  「是罗睺罗!」
  「出来! 我对你讲话!」
  罗睺罗想不到这就是佛陀的声音,赶快从厠所中出来,不知不觉的就拥抱住佛陀,双目滔滔流泪,年轻的罗睺罗,感情仍然不免是脆弱的。
  佛陀就问罗睺罗为什么要坐在厠所里,他就把经过告诉佛陀,佛陀就叫他先到自己的室内去住。
  罗睺罗的欢喜,像从地狱里走进天堂!
  年幼的孩子,割爱辞亲,加入僧团,确确实实需要年长的比丘照顾,佛陀以此因缘,就规定还没有受具足戒的沙弥,可以有两夜和比丘在一室同宿。佛陀的爱,再微细的地方,他都照顾到。
  本来,师父收弟子,应该要负弟子教养的责任,罗睺罗的师父是舍利弗,舍利弗经常在外面帮着佛陀弘化,对于罗睺罗就不能常常照顾到,但自从这次事件以后,舍利弗就叫罗睺罗常常和自己在一起!
  七、忍辱的美德
  罗睺罗自从给佛陀严厉的教诫以后,又常常跟随师父舍利弗在一起,接受他的开导,在修行上,进步很快。
  佛陀在讲经时,舍利弗总是带着罗睺罗参加法会; 舍利弗在静坐时,罗睺罗总是跟着坐在身旁; 在布教时,舍利弗也把他带在身边,给他学习一些为法为人的经验; 每天托鉢乞食,罗睺罗更是跟在舍利弗身后,在僧团中被誉为第二佛陀的舍利弗,实在是罗睺罗最好的恩师。
  有一次,罗睺罗跟舍利弗在王舍城乞食,路上遇到一个流氓恶汉,那个恶汉用沙投进舍利弗的鉢里,并且用棍棒打破罗睺罗的头。
  罗睺罗头上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流下来。
  恶汉见了不但不知错,还骂道:
  「你们这些沙门,总是托鉢为生,满口慈悲忍辱,我打破你的头,看把我怎样?」
  十七八岁的罗睺罗,现出咬牙切齿的面容,但舍利弗安慰他道:
  「罗睺罗! 如果是佛陀的弟子,应有忍辱的精神,心中不怀瞋恨的毒,当以慈悲怜愍众生。佛陀常教诫我们,有荣誉的时侯,不能使心高擧; 受侮辱的时侯,不能使心生恨。所以,罗睺罗! 压制着愤恨的心,严守忍辱,世间上没有能比忍辱更有勇气的人,天上人间,不管多大的力量,也不能胜过忍辱!」
  罗睺罗听完师父舍利弗的开示,默默的走到水边,水里现出他的颜面,他瞵手掬水洗去血迹,然后自己用布巾把伤口扎起来,见到这情形的舍利弗,心中既安慰又难过。
  罗睺罗忍耐着,仍然走在舍利弗的身后,跟着托鉢乞食,在回来的途中,罗睺罗对舍利弗说道:
  「我想刚才的疼痛,此剂已不把他放在心中,不过,这世间有着太多的恶人,到处都遍满了可厌的事物。我不对世间生气,只想到世间上没有办法的人太多。佛陀开示我们对人、对世间要有大慈大悲,但世间上狂暴的人就欺侮我们; 沙门比丘守忍积聚高德,而狂愚的人反而轻蔑我们; 他们反而尊敬那些残酷的人。佛陀眞理慈悲的教示,他们倒反而以为是臭的死尸,天降甘露给猪,猪还是爱吃臭的东西,住在臭的地方。佛陀所宣谓的眞理,慈悲的言教,对那些凶恶以及没有善根的人来说,也没有什么效果。」
  罗睺罗第一次把自己的修行,以及对世间的看法,向师父提出报告,舍利弗听后很欢喜,把罗睺罗在路上说的话,回来告诉佛陀,佛陀也非常高兴,称赞罗睺罗今天很好,对恶人的态度,应该那样; 对世间的看法,就是如此,佛陀又再说道:
  「不知道忍的人,就不能得到佛陀的受用,瞋世恨人,是背法远僧,常堕于恶道之中轮廻,能忍辱行才能平安,才能消除灾难之祸。有智慧的人,能见到深远的因果,克服瞋心,多行忍辱,佛法的精神、佛法的眞义,和世俗的看法不同。世间上认为珍贵的而佛法认为下贱,佛法认为好的、对的,而世人不肯实行。忠与侫不能兼容,邪的嫉正的存在,恶的不喜善的并行。贪欲的人不高兴无欲之行,在这些情形之下,修道者唯有忍辱,忍是助道的增上缘,可使你早证圣果; 忍像大海中的舟航,能够度一切灾难,忍是病者的良药,可救人的生命之危。我能成就佛陀,独步三界,受人天的敬仰,是因为我的人能够安稳,知道忍辱德行的可贵!」
  因为罗睺罗被恶人无缘无故的把头上打了出血,而他在血气方刚的少年时代,就能像圣者一样的忍辱,给师父很大的安慰,给佛陀很大的欢喜,并且能够引起佛陀对忍的说法,舍利弗听了非常感动,罗睺罗听了含着眼泪,更感激佛陀!
  八、开悟的历程
  罗睺罗对占去他房间的比丘,自愿让步; 在路上被恶汉打破头,他能忍辱; 仅仅这样的修养,距离开悟还有一段历程。
  聪明乖巧的罗睺罗,对于修行很是精进,欢喜和人开玩笑的沙弥,现在一变而成为有庄严仪表的比丘,就在他年满二十岁的那年,佛陀允许他受具足比丘戒。
  年轻的罗睺罗,在僧团中不见得怎样活跃,他好像很老成持童,公共的集会里,不容易见到他参加,他总是默默的在用功修行。
  可是,不管罗睺罗怎样用功,他仍然不能开悟是眞的;最大的原因,大概他荣耀的念头不容易断除。不管怎样,他总是佛陀的爱子,是净饭大王的王孙,除了教团中上首的弟子以外,其它的比丘不少的都在敬重他、羡慕他、赞美他,动听的美言,很容易打动年轻修道者的心,那些赞美的言词,像是可怕的恶魔,使用功精进的罗睺罗不能开悟。
  甚至有些比丘,为了罗睺罗的开悟问题,找了机会,请问佛陀道:
  「佛陀! 罗睺罗比丘严持戒律,精进修道,小罪都不犯,为了求开悟,他好像什么都不挂在心上,但是,为什么他还不能从烦恼中解脱出来呢?」
  佛陀坚决的回答道:
  「持戒净心,持身端正,一定可以渐渐证道!」
  佛陀对罗睺罗能否觉悟的问题,没有挂在心上,佛陀满怀着信心,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好几次,罗睺罗像是开悟的样子,但他仍没有开悟,他把自己修行的心得报告佛陀,佛陀总是说他不行,并教他以后常和人讲说此身为五蕴和合假相的道理,并要他自己思维我慢、无我、苦乐等法。
  有一天早上,佛陀和罗睺罗一同出去祇园精舍,到舍卫城的大街小巷行乞,在路上,佛陀回顾罗睺罗说道:
  「罗睺罗! 你要观色是无常的,受想行识也是无常的; 你对人的身体和心念,以及世间上的一切森罗万象的事物,都应作无常之想,不要执着。」
  罗睺罗听到佛陀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后,心地好像恍然开朗了,他告别佛陀,中止行乞,一个人独自的回到精舍,结跏趺坐,一心思维这深刻的意义,他又用慈悲观除去瞋恚的心,用不净观抛掉贪欲的心,用数息观平息散慢的心,用智慧观对治愚痴的心,罗睺罗深入禅定,机缘成熟的时侯,他就开悟了。
  佛陀行乞归来,走到罗睺罗坐禅的地方,佛陀又对他说道:
  「用无缘大慈,同体大悲的心来对人对事,心量就可以扩大起来,把一切众生容纳在心中,就可以灭恶,数息观心,可以获得解脱。」
  罗睺罗随即起坐,顶礼佛陀说道:
  「佛陀! 我的烦恼尽,我已证悟了。」
  佛陀此时的欢喜,超过罗睺罗以上的欢喜,佛陀便赞叹他说:
  「在我的弟子中,罗睺罗比丘是密行第一了。」
  所谓密行,就是三千威仪,八万细行,罗睺罗都能了知,都能奉行了。
  想到当初罗睺罗向佛陀要遗产,现在他的开悟,就是佛陀给他的无尽的法财! 想到当初他很小的年龄进入教团,不知多少地方给佛陀烦心,现在他舍离了世间虚假的欲乐,而获得眞正的法乐,算是罗睺罗的幸福,也算是佛陀对世间的人情有个交代,我们应该给罗睺罗恭喜,更应该给佛陀赞美!
  九、赠送精舍的制度
  罗睺罗开悟以后,在教团里的地位,更是提高,尤其在家信徒们,对他更另眼相看,不容否认的,在比丘中,要以罗睺罗所受的供养最多。
  本来供养多了,物质生活过得丰富,反而障碍修道,不过,罗睺罗现在是觉悟的圣者,身外之物拖累不了他,凡是有双份的东西,他总是转赠给别人。
  有一次,佛陀在迦毘罗国一个聚落说法的时侯,有一位长者信仰佛教而皈依了,这位长者,尤其对罗睺罗有缘,或许这位长者还有地域观念吧,他要为罗睺罗发心护法,凡是罗睺罗有所需要,他总是为他做到。
  后来,长者特地建筑了一座精舍供养给罗睺罗,罗睺罗也就在此安住下来。因为那时行脚的比丘很多,罗睺罗住的精舍里就常有比丘挂单,可是那位长者以为精舍是他布施的,他总欢喜干涉精舍里的事,罗睺罗就报告佛陀,请问佛陀怎么办? 佛陀就告诉他道:
  「罗睺罗! 在我的法中,僧团中的事,在家信徒是不可以管的。在家信徒发心布施精舍,不可因为是他布施的就横加干涉,你可告诉那位长者,问他供养精舍的目的何在? 如果是施僧,施出去的东西就不是自己所有的,如果他要管理,告诉他精舍不是商店,精舍由僧住持,舍众护法是可以的,管理则不可以。」
  罗睺罗把佛陀的话告诉长者,可是,不能深解佛法的人,往往会给权势冲昏头脑,或是过份热心而执着,要教这位长者不过问精舍,他不能完全放下,就这样他和罗睺罗的感情有了芥蒂,过去是他尊敬的罗睺罗,现在反而成要他的眼中钉。有一天,当罗睺罗为了一点事情到舍卫城去,正在这时侯,那位长者就来访问罗睺罗,一见无人,屋子里是空空的,于是,乘罗睺罗不在的机会,他便将精舍再供养给其它的比丘。
  在家信徒,像这样出尔反尔的分别心,实在是违背法制的,所以当罗睺罗把事情办完后回来的时侯,精舍已成为别的比丘所住,他就回到祇园精舍去,佛陀问他为什么很快又回来,罗睺罗就老实的把精形告诉佛陀,佛陀听了以后,非常不高兴那个长者的作风,佛陀慨叹不能深切了解佛法的人,要他忠实的奉行佛法,实在很难!
  佛陀马上召集诸比丘说:
  「曾经一度布施过人的东西,即使那施主要再送给你,你也不应该接受。」
  这不是佛陀护着罗睺罗,法团的法制,都是为了免去未来的纠纷,不幸的是佛陀的语言中了,今日佛教中寺产的争执,大都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罗睺罗在做沙弥的时侯,房间给人占去了,他躲到厠所里去避风雨,为了住也不和人争,现在他是开悟的比丘了,一度赠送给他的精舍,又再赠送给别人,在阔达如海的圣者胸中,一点不平的波纹也没有起,倒是佛陀所定的赠送精舍制,我们今日要有把它再说的必要。
  十、可赞美的入灭
  在僧团中,成为风云人物的是舍利弗、目犍连、大迦叶、阿难陀等,而不是罗睺罗。一个严肃于密行持戒的人,他只是默默无声的修道,默默无声的与世无争,或者,因为罗睺罗是佛子的关系,佛陀对他有特别多的限制,我们知道罗睺罗有柔顺的资性,有坚强的秉赋,但我们也知道他的比丘生活,并不是一个怎样活跃的人!
  所以,在经典里关于他热心说法,以及在外道议论的事迹,都不见记载,也不见流传。正如佛陀所说的,罗睺罗是一个严于禁戒细行的人,是一个密行第一的人!
  关于罗睺罗什么时侯入灭,这正如他的出生,有着两种说法,有的说佛陀十九岁时,生子罗睺罗; 有的说,佛陀二十五岁时生子罗睺罗。说到入灭,也有两种说法,一是说在佛陀湼盘数年前就已入灭; 一是说佛陀湼盘时,他还服侍在佛陀的座前。
  印度是一个不重史实事迹的国家,我们中国也有不少幻想夸大的翻译者,在经典里记载着佛陀及圣弟子们零星的事迹,实在需要有一番剪裁的工夫!
  根据经里可靠的记事,罗睺罗的母亲耶输陀罗比丘尼是七十八岁入灭的,而罗睺罗的入灭还要比较早些。那是有一天晚上,耶输陀罗想着很多事情,她想:「憍昙弥,莲花色都已入灭了,爱子罗睺罗也进入湼盘,我是和佛陀同年出生,今年已经七十八岁的高龄,听说佛陀八十岁的那年湼盘,本想和他当日同时入灭,虽然现在对佛陀只有法情而没有私情,可是这仍然是大不尊敬,还不如早些入灭好。」
  耶输陀罗获得佛陀的允许,向佛陀顶礼感谢以后,现神通腾空而去,当夜于自己的房中,便在定中入灭。
  依据耶输陀罗入灭的记事,罗睺罗是早在父母之前就入灭了,照这样说来,罗睺罗入灭的年龄不会超过六十岁,大概他只活了五十岁左右的年龄。
  当然,在觉悟的圣者,对死的看法,无论迟早,实在是很平常的,舍去虚幻不实的色身,把生命安住于法性理体之内,这不但不必悲哀,反而是很幸运的事! 修道者的证悟解脱,就是要把生命栖息于安稳的住处!
  罗睺罗的入灭,不是「壮志不酬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罗睺罗是在他年轻的二十岁那年,就觉悟证果,这是人生最大的目的,他已经达到,他一定是安心微笑着入灭的。
  让罗睺罗的天眞、温和、忍让、坚强、沉着等等的美德和风姿,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吧!让我们对这天下第一的幸福儿表达最虔敬的赞礼吧!
    
    
     全文终